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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站在講臺上，一筆一筆地講述著今天給小朋友們布置的作業(yè)。是用水彩畫一幅風(fēng)景。

本來還耐心地講著，生怕錯過一點兒細(xì)節(jié)，可是中途馬嘉祺出現(xiàn)了，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一雙黑沉沉的眼望著他，于是他便總是跑神，再也不能專心。

最后干脆大手一揮：“我講完了，你們開始畫吧！”

結(jié)束了自己的煎熬。

自從上次尷尬的重逢，馬嘉祺將他帶回家，請了醫(yī)生給他治腰痛，順便還幫忙送豆丁回家以后，他就幾乎每天都來上課的地方找他。

也不說什么，就那么筆挺地坐在那兒?？墒沁@個人對于丁程鑫來說存在感實在太高，他不可能將他忽視掉。

第一次馬嘉祺來找他，他吃了一驚，問他，你有事？

他搖頭，來接你。

丁程鑫滿頭問號，what？

來接你。他重復(fù)。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兒？

豆丁說的。

丁程鑫無語。

他被出賣得也太輕易了點兒。

丁程鑫皮笑肉不笑，送了馬嘉祺兩個字：滾蛋！

雖然他從沒坐過馬嘉祺的車，但馬嘉祺像是毫不在意，仍舊樂此不疲地時常來找他。丁程鑫教的學(xué)生從小學(xué)到高中，課多的時候，要忙碌一整天。

如果趕上中午，馬嘉祺會帶飯過來。丁程鑫還沒矯情到那個地步，于是會坐下來和他一起吃飯。他帶的飯總是相當(dāng)豐盛，口味也很優(yōu)秀。感人的是這么多年過去，他還記得丁程鑫的喜好，總是挑一些他喜歡的菜。

丁程鑫夸獎?wù)f你們家廚子手藝不錯，馬嘉祺望著他，淡淡地嗯了聲。

馬嘉祺一如既往地很少主動開口，丁程鑫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么——畢竟當(dāng)初的分離是由他一手導(dǎo)致，兩個人有太多未開口的話不清不楚地?fù)u曳著，想說也不知從何說起。

他說過，他不要他了。

他也怪他狠心。

老實講，丁程鑫也不知道這樣算什么，他自己在想什么，馬嘉祺又在想什么。想來想去他決定去它的，想來想去能想出什么，還不如什么都不想。

敵不動，我不動。

直到有那么一回，下午下課后，豆丁發(fā)了高燒。

丁程鑫焦急地背著他往醫(yī)院趕，正值晚高峰，加上下著大雪，十分鐘過去也沒有攔到車。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地思考對策時，馬嘉祺出現(xiàn)了。

他從他背上接過豆丁：“公司有事，我來晚了?！?/p>

丁程鑫當(dāng)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馬嘉祺幫他將豆丁送到醫(yī)院，一路陪護，最后又把豆丁送回了家。那時馬嘉祺終于知道丁程鑫為什么對這個叫豆丁的小孩兒如此照顧，因為這個孩子無父無母，只跟著祖母相依為命。老人年紀(jì)大了，許多事都是力不從心。但她知道豆丁喜歡畫畫，無論克服多少困難，還是送孩子去學(xué)了。

當(dāng)然，丁程鑫其實從沒收過豆丁的學(xué)費。

那天雪很大，兩個人都或多或少地被淋到，濕了滿身。老天像是也看不下去，馬嘉祺回家的路因為積雪而被封了。于是順理成章地，馬嘉祺說，我回不去了，今晚能不能收留我？

丁程鑫說好。

他一個人住，地段不錯，兩室一廳，對他來說足夠用，但是一聯(lián)想到馬嘉祺家配套齊全的豪華獨棟別墅，丁程鑫難為情地摸了摸鼻子，“委屈你了?！?/p>

馬嘉祺卻有點生氣似的看著他，“你一定要這樣嗎？”

“我哪樣？本來就是嘛……”

他微微崛起的嘴巴昭示了他小小的委屈，于是馬嘉祺說不出話了，喉結(jié)滾動，憋出一句，“你、你先洗澡吧，別著涼?！?/p>

置身于這間屋子，馬嘉祺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到處都是丁程鑫的味道，到處都是他生活的痕跡。

五年了，這是他從來沒有一刻曾忘記的呼吸和溫度。

那天兩個人都洗完澡后，不知怎么就一起趴在陽臺邊聽外面下雪的聲音，順便解決了以前家長送給丁程鑫的一瓶紅酒。

燈光微暖，溫度剛好，是個令人放松的不錯氛圍。更難得的是，馬嘉祺竟然先開了口，他說，耀文兒真的成為歌星了。

“嗯，小時候我還反對人家，差點扼殺了一個未來的巨星苗子。”

“沒有啊，你后來不是支持他了嘛，還給他買吉他?！?/p>

“那不是差點兒被劉大地主攆出家門嗎？”

“差點兒我們就要私奔了。”

“……”

隔了幾秒，丁程鑫沒接上話，馬嘉祺就繼續(xù)說：“亞軒呢？”

“在耀文兒身邊。當(dāng)他的執(zhí)行經(jīng)紀(jì)，當(dāng)他的助理，當(dāng)他的觀眾，當(dāng)他的粉絲，”丁程鑫頓了頓，“當(dāng)他的男朋友?！?/p>

馬嘉祺挑眉，“男朋友?！?/p>

“嗯，男朋友?！倍〕迢螄@了口氣，“兒大不中留啊。其實仔細(xì)想想，亞軒小時候就愛粘著耀文兒，還說過要給他生娃娃。那時候耀文兒要收音機我不給買，他就說他要聽英語磁帶。真當(dāng)我傻子呢。”

“你沒發(fā)飆？”

“我……”丁程鑫想說，有你給他們“鋪路”，他倆的事對我來說已經(jīng)是小場面了。

不過他當(dāng)然說不出口，于是開口話變成了：“發(fā)飆有什么用？人家兩個抬抬屁股就私奔，又不在乎我同不同意?！?/p>

“張哥呢？現(xiàn)在怎么樣？”馬嘉祺又問。

“孩子已經(jīng)三歲了，女孩兒，長得像他，特招人喜歡。他也在b城?！?/p>

“那你呢？”

“我什么？”

馬嘉祺偏頭看他，“你結(jié)婚了嗎？”

“你看我像結(jié)婚的樣子嗎？”

“那我還有機會?！?/p>

“？？？”

丁程鑫梗住，不知該說什么。馬嘉祺說，干嘛，你總不能不讓我喜歡你吧？

丁程鑫歪頭，你喜歡我？

“不然呢？”

“你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真正意識到是十幾歲的時候吧?！?/p>

“你喜歡我什么？”

“你知道一見鐘情是什么感覺嗎？”

“油嘴滑舌，一點兒也不真誠?！?/p>

“喜歡你的理由有很多?！?/p>

馬嘉祺忽然嚴(yán)肅起來，凝視著他一字一句：

“喜歡你漂亮，喜歡你的頭發(fā)很柔軟，喜歡你身上的橙子味兒，喜歡你堆的雪人。喜歡你發(fā)脾氣，喜歡你叫我‘嘉祺’，喜歡你的白襯衫，也喜歡你站在我面前?！?/p>

馬嘉祺還要繼續(xù)說下去，丁程鑫捂住了他的嘴巴：“行了你快別說了，太肉麻了，太肉麻了！你是假的馬嘉祺吧？還有你才漂亮，你全家都漂亮！”

“肉麻嗎？”馬嘉祺靠近他耳邊，“可是你耳朵怎么紅了？”

“小流氓！離我遠(yuǎn)點兒！”

嘴上這么吼著，丁程鑫卻沒有離開他半步。

于是馬嘉祺試探著握住他纖細(xì)的腰，丁程鑫渾身瞬間僵硬，連面部肌肉都緊繃起來。

馬嘉祺注視著他的反應(yīng)，帶著他抵在墻壁上，順手關(guān)了燈。

房間霎時陷入一片黑暗，打雷般的心跳聲更為明顯。

兩個人距離太近了，粗重的呼吸交匯著，帶來屬于對方的氣息和味道。

丁程鑫到現(xiàn)在也沒有推開他，這對馬嘉祺來說已經(jīng)是莫大的驚喜和鼓勵。

借著微弱的自然光線，馬嘉祺望進丁程鑫的眼底，然后便輕飄飄地被吸了進去。

他輕聲而珍重地：“阿程……”

“你叫我什么？”

“如果覺得惡心，你就推開我?！?/p>

話音剛落，柔軟的舌頭帶著經(jīng)年累積的溫度和重量，以星火燎原的速度席卷了他的口腔。

上次被馬嘉祺這樣對待的時候，丁程鑫又驚又怒，因為這個突然的舉動撥動了他不太好的記憶，心里還有一部分害怕。那時候所有的思緒都是一團亂麻，連帶著感官也好像壞死掉，什么也沒感覺到。

這回，丁程鑫被吻得渾身發(fā)麻，甚至來不及換氣。他想后退一點兒，卻被馬嘉祺扣住后腦狠狠地拽了回去。

他被名為馬嘉祺的牢籠包圍著，無處可逃。

丁程鑫心跳逐漸劇烈起來，身上也微微發(fā)著抖。其實他本能地會抗拒這樣的束縛，如此這般無能為力地被人支配的感覺，于他而言是萬分恐怖的，因為這代表著某種他難以承受的痛苦的發(fā)生。

他雙手抵在馬嘉祺薄薄的肩膀上，揪得衣料變了形，卻硬生生忍住了推開他的沖動，任由他對自己為所欲為。

因為他不想再傷他，也知道自己本意絕非如此。

馬嘉祺的手不知何時探進了他寬松的衣服下擺，沿著腰際一路向上，手指數(shù)著他的肋骨，又在小腹和脊椎骨處流連徘徊，隨后重重一掐。

他被刺激得渾身一激靈，幾乎就要癱軟下去，全身的重量掛在馬嘉祺身上，喉嚨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隨后，大腿感受到某種硬度，丁程鑫立即渾身僵硬，無法控制地，顫抖的幅度更大了。

馬嘉祺察覺到這點，離開了他的嘴唇，在他耳邊溫柔至極地問，怎么了？

他不說話，馬嘉祺就有點慌張，“是冷了嗎？”

丁程鑫還是不說話，身體的顫抖也沒有停止。于是馬嘉祺聯(lián)想到五年前，酒吧里他那種驚慌失措的畏懼眼神，腦海浮現(xiàn)出一個令自己懊悔的念頭，“是因為我嗎？”

這下丁程鑫很快便小幅度地?fù)u了搖頭。

他抓著馬嘉祺的胳膊，腦門抵在他的肩膀，這是一個完全依賴的姿勢。馬嘉祺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緊緊地抱住他，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他無論發(fā)生什么，我在。

外面的大雪停了，月光灑了一室。

靜謐了許久，丁程鑫抬起頭來，說嘉祺，對不起。

“我讓你離開我了?！?/p>

“那，現(xiàn)在我能回來了嗎？”

丁程鑫有些傷感，“我老了?！?/p>

馬嘉祺搖頭，“你還很年輕?！?/p>

“我比你大八歲。”

“那又怎么樣？”

“我五十的時候你才四十?！?/p>

“所以呢？”

“我總是比你老的。你有一天嫌棄我怎么辦？”

“漂亮的人不會老?！?/p>

丁程鑫這次竟然沒有對這個“漂亮”發(fā)出異議，而是嘆了口氣，“總有一天我會不漂亮?！?/p>

馬嘉祺輕輕捏了捏他的臉，“到時候我也是個老頭子了。你會不會嫌棄我？”

“我總是比你老的老頭子?！?/p>

“兩個老頭子就不能一起看星星堆雪人了嗎？”

丁程鑫認(rèn)真地想了想，“能啊。”

“所以啊，我能回來了嗎？”

丁程鑫笑了，眼里像墜滿星星，亮晶晶的。他說——

嘉祺，謝謝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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