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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二年級篇1 退學的腳步聲

2023-05-07 21:59 作者:haaabinnn  | 我要投稿


星期天晚上八點半過后。七瀨指定的日子到了。

在今天的討論上,有可能就會決定能否和一年D班合作。

不對,我們必須采取行動讓雙方能夠合作。

一年D班和二年D班以外的大部分學生都已經(jīng)決定了搭檔。

如果沒在這場討論上談妥,為了避免懲罰,我方也可能被迫做出巨大的讓步。

討論上會有我、堀北,以及因為本人強烈要求而同行的須藤。

應該多少也是有希望跟堀北待在一起的想法,不過很大的部分是因為在提防寶泉。視狀況而定,可以預想就算對象是女人,寶泉也會若無其事地出手。他是為了保護堀北的護衛(wèi)。堀北當然有表示不需要,并且拒絕了他,但須藤還是不肯罷休??墒?,這次堀北不管被拜托幾次,都沒有答應須藤。她可以預想到談判場面會很正經(jīng),于是判斷須藤的存在會是累贅。不過,我還是對這個判斷喊停了。

理由就是萬一發(fā)生不測的事態(tài),須藤可以代替我行動。

如果是須藤的實力,應該可以平息那種場面。

結果,堀北以絕對不能在討論上發(fā)火、恐嚇別人為條件,允許了他的同行。

「嗨!」

我下樓來到要碰面的宿舍大廳,發(fā)現(xiàn)須藤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待命。

而且也開朗地對我露出有精神的笑臉。

我必須稍微修正。

不是「多少」的程度,他希望跟堀北待在一起的想法好像很強烈。

「考試讀書那邊還順利嗎?」

「這還用說嗎?抱歉啊,我這次打算最少也要考到兩百五十分呢。」

如果現(xiàn)階段學力審查是E的須藤考到兩百五十分以上,這種成果就能說是爆冷門了。

下個月之后在OAA上的學力判定,也可能會躍升C前后。

他似乎并非只是嘴上說說,真的付出了足以證明這份自信的努力。

他的遲到大幅減少,上課態(tài)度也非常認真。

「該說你變了很多嗎……你好像喜歡上讀書了呢?!?/p>

「我并沒有喜歡啊。不過,解開題目是滿開心的啦。而且,光是能被鈴音夸獎,我就會涌出一直讀下去的精神呢?!?/p>

一開始入學的帶刺感已經(jīng)沉著下來。動不動就發(fā)火的壞習慣似乎不會簡單治好,但鈴音在的話,他就能打消念頭,所以這也算是及格了。

他好像抑制不住雀躍,而站起來看了電梯里的監(jiān)視器。

然后再次坐下,又是碰碰手機,又是碰碰頭發(fā)。

就像是要去赴約人生第一場約會的少年心境。

「欸,綾小路。」

須藤發(fā)現(xiàn)我在看他,他看著監(jiān)視器畫面這么低語:

「假如我在現(xiàn)階段告白,你覺得鈴音會答應嗎?」

從他側臉可見的表情,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得很認真。

面對這樣的須藤,我應該不能隨便回答。

「大概沒辦法吧。」

他或許會很喪氣,但這純粹就是旁人的想法。

他一定不會滿意這個答案吧,雖然我這么以為……

「也是呢?!?/p>

須藤像是早就知道般,眉頭都沒皺一下地同意我的回答。

「我也知道鈴音不是會講那些男女情愛的類型??墒前?,不光是這樣……因為她不可能從現(xiàn)在的我身上感受到魅力啊。我到目前為止,究竟自以為是地給鈴音──不對,給班上的同學們添了多少麻煩呢?!?/p>

他說考慮到這點,堀北就不可能愿意跟他交往。

「我現(xiàn)在有在努力了,但當然不認為這樣就會抵銷自己給班上添的麻煩。接下來的兩年,我會增長自己擅長的部分,一點一點地改掉缺點。這么一來,畢業(yè)時,就能為班上派上用場?!?/p>

「這樣啊,可能吧?!?/p>

正因須藤擁有罕見的身體能力,所以對班上來說,可能會是很值得依靠的存在。

他應該可以成長到就像洋介和櫛田那種不可或缺的一員。

而且他也開始可以冷靜地看待自己了。

正因為須藤是這種狀況,我心里浮現(xiàn)了想問的問題。

「假如你很努力,而且變成班上最有功勞的人物……如果就算這樣堀北也沒有看著你,到時候你要怎么辦?你會變得討厭讀書嗎?」

人類潛藏著知道努力不會開花結果,就會墮落的可能性。

尤其須藤是打算為了堀北而努力。

「當然會變得不想讀吧?是說我可能還會很想死,說不定會想揍人。不過啊,要是我實際做出那種事,鈴音應該會很失望吧?放棄讀書或是大鬧,那可是超糗的呢。我一點都不想做?!?/p>

這些話真是了不起。他的想法當然貨真價實。不過,這件事要在成真時,才會實際考驗其真正的價值。不管做出多少負面假設并做好防御的覺悟,痛苦來襲之時,很多事都會改變。

話雖如此,要是在這個階段就能說到這種程度,就暫且不需要擔心了。

「哦,好像來了耶。」

可以看見堀北搭進電梯的身影了。有點興奮的須藤為了讓自己冷靜,暫時離開原地背對著電梯。他以像是要做廣播體操的形式,向前伸出雙臂,接著向上舉,然后往兩側傾斜展開。同時深呼吸。

過沒多久,電梯就在他深呼吸時抵達一樓。

「久等了。須藤同學在做什么?」

「好像是在深呼吸。」

堀北露出感到有點不可思議的表情,但馬上就恢復成平時的撲克臉。

集合的目的地是櫸樹購物中心里的卡拉OK。平日假日最晚都允許利用到晚上十點,所以作為可以玩到很晚的地方,這里很受歡迎。說到卡拉OK,當然算是娛樂設施之一,是經(jīng)常被用來紓壓或和朋友聊天的地點,不過在這間學校里還有另一個重大的職責。

就是機密性之高。很適合不被人看見,進行詳細的商量。

要在學校用地內(nèi)不被別人發(fā)現(xiàn)地密會,這會是最簡便的地點。

只論機密性的話,沒有地方會勝過自己在宿舍的房間,但這怎么樣都會限定于特定的人物。

下星期的考試也近在眼前了,因此今天這時間也感覺不太到有什么人煙。

要私下跟寶泉討論,這也可以說是最佳的時機。

「欸,那個人小鬼大的臭一年級生,真的可能變成伙伴嗎?」

「如果不覺得可能變成合作關系,我一開始就不會撥出時間了呢。」

這話說得對。就是因為判斷有可能,現(xiàn)在才像這樣前去見面。

「目前大部分的優(yōu)秀一年級生都被坂柳同學和龍園同學扣住了。而一之瀨同學則是出聲救濟弱者。我們要介入其中,只能靠點數(shù)和信任來戰(zhàn)斗?!?/p>

「我們比點數(shù)的話贏不了坂柳他們,在信任上也贏不過一之瀨……對吧?」

「對。正因如此,寶泉的存在對我們而言既是危機也是轉機。」

他不屈于A班充滿魅力的稱號,以及半吊子的個人點數(shù)。

面對一之瀨的援手,寶泉也不屑一顧。

就是因為這樣,可能性也會輪到我們D班的身上。

「就看我們結下契約,可以不要讓步到什么地步了呢,爭論點就是這個了?!?/p>

「是啊。時間越少,焦急的越會是我們二年級。既然多數(shù)學生都已經(jīng)找到搭檔,我們就無可避免會變得不利。」

要是拒絕寶泉可能會提出的條件,他就會毫不留情地轉換到讓同學隨機組隊的方向。根本不害怕自己的同學受罰。

堀北會怎么對抗寶泉,就讓我見識一下吧。


1


「對了,是約在九點見面吧?會不會有點太早?」

現(xiàn)在時間還在九點之前,距離約定時間大約有三十分鐘。

「沒關系,因為我想先到?!?/p>

須藤不太能理解為什么,但還是沒有多嘴地跟了過來。

她是為了精神上的余力,還是在提防會有什么類似陷阱的東西呢?

須藤認為反正對方是一年級,但對照之下堀北就完全沒有松懈的表現(xiàn)。

雖然是過度的戒心,但如果是面對寶泉這名學生,或許也不能算是嚴厲呢。

我們從店員那里收下寫著房號的紙和夾板,進到房間里。

「你能先轉達七瀨同學嗎?」

「我知道。」

我傳訊息給七瀨,轉達已經(jīng)進到店里的主旨。

她沒有特別驚訝,我收到她說會在預計時間前抵達的回覆。

「先點我們的飲料吧?!?/p>

「不用等他們嗎?」

「沒關系?!?/p>

我們各自決定好飲料后,這次也看了食物菜單。

「需要的話也可以點餐。你需要什么嗎?」

「那就薯條。這樣好嗎?」

「沒關系?!?/p>

堀北用室內(nèi)裝設的電話轉達了想要的飲料與食物。

因為稍微點了餐,覺得緊張感被緩解的須藤握住了麥克風。

「呃──那么距離約定時間也還有空閑,要唱一兩首歌嗎?」

「我不唱?!?/p>

「妳不唱喔?」

先抵達卡拉OK,以及點了飲料和食物。

這從須藤的角度來看應該是同一回事,實際上大概也沒什么不對。

須藤是因為想聽堀北的歌聲吧,所以露出了很遺憾的表情。

「須藤同學,我姑且再次提醒你,你不要說出任何多余的話?!?/p>

「我、我知道啦,但妳也偶爾提醒一下綾小路嘛?!?/p>

「畢竟他不會多嘴。倒不如說,他是連必要的事都不會說的人呢。」

何止沒被夸獎,還被發(fā)了牢騷。

須藤好像對堀北這種回答有些不滿,而嘟起了嘴。

接下來到了約定時間,七瀨先現(xiàn)出了身影。

「學姐,久等了?!?/p>

「讓開,七瀨?!?/p>

從七瀨身后叫她,強行讓她往前走的就是寶泉和臣。

「你按照預定過來了呢,我還以為你鐵定會大遲到?!?/p>

就算跟遲來巖流島的宮本武藏一樣使出讓對手急不可耐的手段,也不足為奇。堀北對寶泉說道。

「我是如果決定要去,就會遵守時間的人呢。我不喜歡那些只是稍微遲到就打算刁難的人。是說,你們好像很早到……就這么不喜歡先等著???別這么緊張嘛?!?/p>

「可以不要隨便解讀嗎?我們只是想要盡情享受難得的卡拉OK呢?!?/p>

堀北說完,就像是叫寶泉拓展視野地說道。

桌上有喝到一半的飲料,外加一些食物。

她準備了簡直到剛才都在享受卡拉OK的演出。

「好像是這樣呢。」

意思也就是說,談判已經(jīng)開始了。

「算了,沒差。是不是虛張聲勢,談過就會知道了呢?!?/p>

寶泉表現(xiàn)出讓人難以想像是一年級生的大人物模樣,深陷在沙發(fā)里。

他張開腳,一人就使用了大約三人份的空間。

「所以呢?就七瀨的說明,妳想要請我的班級幫忙,是吧?」

我的班級──寶泉似乎認為D班已經(jīng)完全在他支配下。

入學還只有大概兩個星期,但他的發(fā)言里卻看不見任何膽怯之處。

「有點不一樣呢。我是說──就算你要我跟你的班級聯(lián)手也可以。在此不存在尊卑,只會存在對等的關系?!?/p>

「原來是這樣啊。就是說你們也不會提出自己高一個年級的這點呢,不擺學長姐的架子,是個很明智的判斷?!?/p>

七瀨只是聽著寶泉說,沒特別肯定或反駁。

考慮到她負責不少中間橋梁的職責,以及是唯一被叫來這個場面的人物,寶泉應該毫無疑問很欣賞七瀨。

是欣賞七瀨有勇氣敢說出不屈服寶泉的暴力威脅,還是其他部分呢?不論如何,我們也有拉攏七瀨進攻的辦法。

「我知道在團結力還很薄弱的一年級之中,有一定的族群不把同學的困擾當作一回事??墒?,你只要看看我們,應該就會很清楚了──清楚今后需要同學力量的時刻一定會到來?!?/p>

「所以我們要合作避免同學不及格……就是這個意思吧?」

「如果你把自己班上當成所有物那般順利掌控,只論這次的話,就方便了呢。你只要一聲令下,就會有很多人服從吧?」

寶泉將左手小拇指戳入左耳,動動手指。

接著豎起了拔出的小拇指,就這樣對著堀北吹氣。

須藤繃緊了臉,但還是遵守忠告,使勁忍下來。

他在大腿上緊握的拳頭顫抖著。

對于寶泉這單純低級的行為,堀北承受了下來,沒有撇開眼神。

「可以不要這樣嗎?」

「說起來──」

寶泉不知有沒有把堀北的忠告聽進去,自言自語地說起話:

「妳就是二年D班的領袖──我可以當作是這樣吧?」

他現(xiàn)在才確認這個作為大前提的疑問。

「可以這么理解。」

「我認為堀北學姐在能力上完全無可疑之處。」

此時七瀨第一次對寶泉開口。

「既然這樣,我就給領袖一個忠告吧。我一點也不打算就這樣用什么『對等』的字眼含糊其辭,并且跟妳合作?!?/p>

果然不是普通方法就行得通的對象。

我們想設法保護同學,對照之下,寶泉則認為舍棄也無所謂,產(chǎn)生差距是無可避免的。

受到的罰則是退學,以及停止三個月的個人點數(shù),嚴重度原本就過于不同。

「也是呢,你就是這種人。」

「妳知道的話,就別語帶保留地說清楚嘛。我會好好聽妳說。」

「聽?你在期待什么?你以為我會為了要你幫忙就付點數(shù)嗎?」

盡管狀況很不利,堀北也不為所動,沒有表現(xiàn)任何的讓步。

「妳會給的,會給的呢。這件事不給點數(shù)不行吧?七瀨,我要水?!?/p>

寶泉看著卡拉OK的菜單,對七瀨做出指示。

七瀨點頭后,就用電話向店員點了水。

「我再重復一次,這次的提案是對等的,絕對不會有哪方必須交出金錢、物品,或是給某些回報?!?/p>

「既然這樣,我可會連水也不喝,就要回去了喔。」

他毫不猶豫地拍了一下大腿,暗示自己要回去。

「請等一下,寶泉同學。我認為你應該仔細聽一聽堀北學姐的話?!?/p>

喊停的是在寶泉身旁聽著這些話的七瀨。

「仔細聽?沒那個必要啦。」

「不對,有必要。這樣下去,我們班會沒辦法團結。」

堀北不動聲色的觀察七瀨與寶泉對話的情況。

「所以是怎樣?不服從的家伙就放著不管啊,嘍啰就算消失了也不會讓人傷腦筋。」

「這樣可不行?!?/p>

「七瀨,妳是白癡啊?」

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他似乎非常傻眼,嘆了口氣。

「我們乖乖接受條件根本沒有好處?!?/p>

「我知道寶泉同學你想說的。畢竟是堀北學姐他們二年級那方在拚命保護同學,事實上應該也有必須保護的理由。如果我們不伸出援手,也會出現(xiàn)可能退學的學生。即使他們在這個場面上逞強,也遲早必須讓步。你就是在等這種事吧?」

七瀨似乎并非什么也不懂,單純在插嘴而已。她這么說下去:

「我不認為寶泉同學的戰(zhàn)略很糟。在各班開始尋找搭檔的情況下,你刻意不動作,放過早期的談判。這是為了讓談判變得更有利。」

期限越短,剩下的二年級就會越焦慮。

就連原本不值得付出回報的學生都會產(chǎn)生價值。

「既然妳懂,妳就說說看我在這里對堀北伸出援手會有什么好處吧?!?/p>

「就是信任關系?!?/p>

七瀨看了堀北,堀北也以回應這句話的形式點頭同意。

「不要笑死人。信任關系?這可是完全沒屁用的漂亮話啊,喂?!?/p>

「真的是這樣嗎?」

七瀨以「信任關系」這句話正面面對寶泉。

「這次的特別考試上,我們或許的確沒什么必要讓步??墒?,今后的考試未必也同樣行得通吧?假如寶泉同學跟所有二年級生為敵,不管你打算準備多少點數(shù),也可能會陷入無法決定搭檔的不測事態(tài)。如果只是在點數(shù)上受罰倒是還好,但要是搭檔的對象故意放水,你該怎么辦呢?這樣退學就會無可避免?!?/p>

「哈!難道會有人擁有跟我同歸于盡的覺悟?」

「聽說這所學校的制度中,有個叫做保護點數(shù)的東西呢?!?/p>

七瀨在此才把視線從寶泉移向堀北。

這是我星期五在圖書館里提過的話題。

堀北有點驚訝,但隨即就掌握情勢,點了點頭。

「嗯,那是會讓退學無效一次的特殊點數(shù)。」

從寶泉的樣子來看,他無疑是第一次聽說。

「你剛入學,難怪會不知道。就是因為這樣,你才要先記住這件事情。要是今后有類似的考試時,你組隊的對象擁有保護點數(shù)的話……視情況而定,也會變成是你單方面被逼到退學?!?/p>

與越多人為敵,越會有這種發(fā)展等著他。

寶泉越讓人怨恨,就越是有人會為了讓他退學而祭出強硬手段。

「正因如此,我們現(xiàn)階段就有必要建立信任關系吧?」

「原來如此。妳依妳這笨蛋的方式做了把我逼入絕境的準備???」

「我是一年級生,當然會優(yōu)先考量一年D班。然后,就是因為認同你是必要的存在,所以我不希望你只看見眼前而失策?!?/p>

堀北了解寶泉這名學生,而且也很注意七瀨這個存在。

她漂亮地引出七瀨的協(xié)助,對寶泉放出了一支箭。

從不利的狀況好轉。

接下來就看寶泉理解后會不會接受。

是否即使抱著將來會很不利的覺悟,仍要求某些回報呢?


「雖然在你們凝聚智慧的時候這樣說很不好意思──但我不打算對等合作。」


七瀨和堀北打下了讓他回答YES的基礎。

但寶泉沒做出任何考慮的動作,也沒有點頭答應。

「喂,寶泉,你真的有覺悟跟我們二年級生為敵嗎──」

堀北伸出手臂,制止打算緊咬上去的須藤。

「他還沒離開談判桌呢?!?/p>

「是啊,別搞不清楚就判斷啊?!?/p>

寶泉就這樣保持強硬的態(tài)度坐在沙發(fā)上,沒有要回去的動作。

「但你到底想怎么樣?我們不打算改變對等的這點?!?/p>

「我看了已充分明白。我就認同妳很有膽量吧?!?/p>

寶泉就像是在盛贊堀北的努力奮斗,而拍了五下手。

「不過,我不論如何還是不認為這會是對等的關系耶?!?/p>

「換句話說,只要有對等的證明,你就會合作嗎?」

「嗯,可能是吧?!?/p>

「不過真是奇怪呢,明明提出一樣的條件,你為什么不能覺得是對等的呢?」

「妳說會給我們類似信任關系的東西,但這是互相的吧?我們不需要為此感激地讓步。雖然妳暗示今后一年D班可能會陷入類似狀況,是件讓人感激到流淚的事啦,不過這不是確實的未來,都是妳自作主張的預測呢。」

寶泉的說詞也確實有道理。

堀北的提議,基本上是用對等的條件互相扶持,但仍會是二年D班尋求救贖的狀態(tài)。要他們接受這點,我們相對地就要拯救一年D班遲早都會面對的窘境。

換句話說就是保險手段,而且他們也很有可能不利用。

「是嗎?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作為參考,能讓我聽聽你的要求嗎?」

「妳把個人點數(shù)一百萬以保證金的形式交給我。假如我們有煩惱,有事拜托你們二年D班的話,那我會很樂意全額退還?!?/p>

從別班可能在談的價格來看,這算是很便宜的數(shù)目。

假如他們沒利用保險手段,就會直接收下那一百萬。

這代表著全部的點數(shù)都會進到寶泉的口袋。

「如果就像妳說的那樣,信任關系在未來會很重要,這應該不算什么吧?」

要是他們一定會有求助的時機,這一百萬確實也能說是會回來的東西。

「需要的話,我就書面留下紀錄吧?」

要是在書面上留下紀錄,應該可以對校方發(fā)揮效力,但前提是寶泉會來拜托我們。

如果陷入自己要退學的窘境或許會依賴我們,但他會不會為了同學,不惜歸還一百萬也要來找我們幫忙,就很難講了。

換句話說,這比起把點數(shù)交給個人締結契約更危險。

寶泉拋出很高明的談判。他不只是單純對打架很自豪。

他是能像龍園那樣?;ㄕ械膹姅?。

「你說的話,的確不是沒有道理,可是我無法接受那些條件。」

「是嗎?那還真遺憾。我都讓妳看了解決的頭緒,談判卻還是難以進行啊?!?/p>

「是啊?!?/p>

她好像不打算不惜妥協(xié),讓寶泉占便宜也要結下這次的合作關系。不過這樣就要依賴隨機組合了。就算要投入資金,我們也必須把學力低的一年級生完全丟到別班,回避風險。

「哈?!?/p>

寶泉簡短一笑,現(xiàn)在才把陷在沙發(fā)里的身體向前傾。

然后伸出壯碩的手臂,揪起堀北的衣襟。

對這行為率先采取行動的,是在她一旁守著動向的須藤。

他抓住寶泉粗壯的手臂,狠狠地瞪著寶泉。

「喂……別對女人動手動腳?!?/p>

「噢。這邊就輪你這個笨蛋出場嗎?」

「冷靜點,須藤同學?!?/p>

「可是啊……!」

「沒關系,談判還沒結束?!?/p>

看起來像決裂,但寶泉的口中的確沒有說出半句「談判破裂」。

「居然露出充滿自信的眼神。妳以為我不會對女人動手嗎?還是說,妳認為憑一個女人就能贏過我?」

「這句話真是不合時宜呢。這種會與世上女性為敵的發(fā)言,我勸你還是注意點。」

「既然這樣,我就告訴妳一個好辦法。如果妳在打架上制伏我,我也可以無條件跟妳締結合作關系喔?!?/p>

事到如今,寶泉說出了兒戲般的發(fā)言。

「那就由我來打贏你。沒有怨言吧?」

「不管是須藤,還是在那邊呆呆看著的綾小路──或是堀北妳,我都很歡迎?!?/p>

「不然你們就三個一起上?!箤毴毖浴?/p>

「可以吧,堀北?如果我贏的話,契約就會成立……我已經(jīng)火大到不行了?!?/p>

寶泉一直不打算放開抓著胸襟的手臂,須藤對此逐漸迎接了忍耐的極限。

「靠打架決定合作關系的有無,實在太蠢了。就算這是唯一的談判素材也不該接受。」

「為什么?。繉毴f可以,所以應該沒問題吧?」

堀北沉著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沒有聽進須藤的話。

「我還以為你是個更聰明的人。你第一次在二年級地盤露臉時說的話,讓我感受到你有想要D班之間合作的意思。如果做得到班級單位的合作關系,我也贊成那是件非常棒的事?!?/p>

「說起來,我或許是說過那種話呢?!?/p>

「可是──那是我自作主張的誤會。你完全沒有在思考?!?/p>

堀北閉了一下眼,吐氣般地繼續(xù)說:

「談判破裂了?!?/p>

不是由寶泉開口,堀北以自己退出的形式宣告談判結束。

這瞬間,從頭到尾都很開心的寶泉才稍微露出蘊含怒氣的表情。

因為寶泉松開了抓住胸襟的手,所以須藤也忍下怒氣,想要重新坐回去。

下個瞬間──


嘩啦!──卡拉OK包廂里水花四濺。


寶泉用壯碩的手握住杯子,對堀北的臉潑了水。

這也是堀北無法料到的行動。

可是,狀況在堀北發(fā)出像樣的聲音之前就有了變化,須藤爬上桌子撲向寶泉。

「這家伙──!」

就算是勉強忍下來的須藤,也因為堀北被潑水而動怒了。

寶泉一副徹底瞧不起人的態(tài)度。

須藤看見喜歡的女人被污辱而憤怒,應該任何人都無法責怪他。

「住手!」

打斷須藤咆哮般大聲說話的不是別人,就是堀北。

再慢一秒,須藤的拳頭大概就會直擊寶泉臉頰的時間點。

「須藤同學……不要隨便中了他的戰(zhàn)略?!?/p>

「就算妳這么說……!」

堀北凝視寶泉,沒有做出擦拭濕發(fā)的舉止。

「如果你對談判破裂很不滿,就應該周旋得更高明一點呢?!?/p>

為了班級,她應該無論如何都希望統(tǒng)籌跟寶泉的合作關系。

可是,她似乎判斷繼續(xù)牽扯下去,就算相抵也會是虧損。

堀北就像是看清了至今都直盯著自己的寶泉,于是撇開了視線。

「回去吧?!?/p>

「這、這樣好嗎?」

焦躁地如此反問的人是須藤。

「沒關系嗎,寶泉同學?」

七瀨幾乎同時向寶泉確認同一件事。

「?。俊?/p>

「我認為應該要和堀北學姐合作。」

「哈,是對方離開談判桌。不需要由我們讓步?!?/p>

寶泉他們對于堀北中止談判沒有異議,接受解散這個場面。

我輕瞥一眼堀北,觀察她的狀況。在這里談判破裂會是很大的損傷。

但我看見的那張堀北的側臉,還沒有轉為失望。

而是露出仿佛還正在談判的表情。


2


堀北結完卡拉OK包廂的帳單,我們?nèi)齻€就一起離開店里。通常這樣就會解散,但寶泉和七瀨也跟了過來。須藤會不時回頭威嚇似的瞪人,但回宿舍的路途到中間都是同一條,所以他不至于出言抱怨。

寶泉似乎理解這種狀況,一副覺得很好笑地來搭話。

「等一下嘛。」

「沒必要等吧?討論已經(jīng)結束了。」

堀北只有棄而不顧地應對,但寶泉沒有作罷的跡象。

看來堀北孤注一擲的賭注,開始往好的方向移動。

「妳說得沒錯,堀北。我那天就是為了見二年D班才過去。我很快就知道這間學校里D班是最底層的班級。如果要被其他班級以貶低的態(tài)度對待,同樣是D班的合作才會是最快的?!?/p>

就如堀北所料,寶泉對二年D班送出了信號。

但是不是跟堀北一樣為了締結對等的合作關系,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呢?」

「所以個頭啊。談判破裂,真的好嗎?這也表示著我跟妳是類似的人,都是想著同一件事的領袖喔?!?/p>

「只要你一直對我們做出胡鬧的要求,這就不會改變?!?/p>

「既然這樣,妳打算抱著就這么隨機組隊、接受懲罰的覺悟參加特別考試嗎?」

「是啊。如果有必要的話,我也有覺悟受罰呢?!?/p>

這是嚴重的事態(tài),但也不是絕對無法熬過的試煉。

多虧櫛田他們,班上學力接近E或D的學生都開始確保了安全。

「我知道了。既然這樣,這種提議如何?」

面對不認為談判重啟的堀北,寶泉單方面地說起話來:

「我會命令班上的人跟你們組隊,所以妳要給我點數(shù)。兩百萬?!?/p>

何止讓步,他還進一步追加點數(shù),強硬要求重啟談判。

「兩百萬?你露出真面目了呢?!?/p>

「要說什么都是妳的自由。不過,你們要確實避免退學,就只有這個辦法。別班多數(shù)人都已經(jīng)決定搭檔并告?zhèn)€段落。妳就算舍不得出錢,也沒有任何好處喔。還是說,妳想被我擊潰呢?」

「擊潰?你打算怎么擊潰?你們只是受到不在考試上放水的規(guī)則保護,不會被退學而已。你沒有勇氣打破這點吧?既然如此,我們只需要準備好不論變成什么組合都能確實拿到五百零一分。」

這是劃分一年級生與二年級生的分歧點。

在這里停下腳步的堀北回頭這樣問。

「我不是要用那種拐彎抹角的方法,我只需要用這個擊潰妳?!?/p>

他緊握拳頭,無畏地笑著。

「暴力下的支配……到處都有想著這種事的人呢?!?/p>

「就算妳不喜歡,這也是我的做法?!?/p>

「是嗎?這樣我們說不定一輩子都無法互相理解了?!?/p>

在岔路停下腳步的堀北,再次邁步而出。

堀北直到最后都沒有表現(xiàn)出屈服。

倒不如說,應該是因為面對寶泉無法屈服。

屈服的話,就絕對無法建立對等的關系。

「等等?!?/p>

「又有什么事?」

「我知道了。我可以考慮剛才的事。」

最后的最后,寶泉才說出難以想像是他會說出的話。

「你在打什么主意?」

「直到最后都盡量談得讓自己有利,不是理所當然嗎?」

「這只是為了引妳讓步的戰(zhàn)略。」寶泉這么開口。

「既然這樣,也就是你同意完全的對等合作關系?」

「基于這點,我要進行延長賽。這里可能會引人耳目,我想換地點?!?/p>

現(xiàn)在是星期日接近晚上十點。大部分的學生應該都回宿舍了,可是有人過來的話,就無法避免會被聽見內(nèi)容。

「就算這樣,我也不能把你們帶到宿舍里呢?!?/p>

考慮到門禁,今天已經(jīng)沒有適合討論的地點。

然而,現(xiàn)在彼此的時間都在消逝,這也是不希望拖延的問題。

「哪里都好。不管是宿舍后方還是哪里都可以,只要有一點時間,就會談妥了?!?/p>

堀北當然不可能不配合展現(xiàn)這種自信的寶泉。

因為盡管冷淡拒絕,她還是期望寶泉會追上來。

「……好吧,給你十分鐘?!?/p>

「往這邊走?!?/p>

我們被引導到去年三年級生們用過的宿舍──也就是今年一年級生使用的宿舍的方向。

接著從宿舍正面繞到背面那側,變更了地點。

因為這個格外黑暗、安靜的地點,除了倒垃圾以外都不會經(jīng)過,不會用于其他用途,因此這個時間大概不會有什么人。

「那就重啟談判吧。我們提出的條件不會有任何改變,這樣可以吧?」

「我想想……」

做出思考動作的寶泉一度雙手抱胸。

他很快就松開抱著的手臂,接著豎起右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

「三百萬。如果你們能提供給我,我就會立刻拯救那些笨蛋?!?/p>

面對這個提議,包括我在內(nèi),現(xiàn)場所有人都只能陷入沉默。

「你在說什么?」

所謂的傻眼就是這樣吧。堀北也不由得反覆嘆息。

原本應該是為了要恢復破裂的談判,他卻提出了追加的點數(shù)。

甚至讓人覺得很欠缺常識。

「妳不懂?。课艺f給我三百萬,就跟妳聯(lián)手?!?/p>

「你別開玩笑了,我們剛才就說不會拿出任何點數(shù)了吧!」

「我沒有在開玩笑,所以不是像這樣安排了再次談判的場合嗎?」

他把叫別人安排的談判場面,說得像是自己籌劃的一樣。

「打算聽你說話,是我的判斷失誤了呢……」

她抱著一絲希望,認為寶泉會有正經(jīng)的判斷。這并沒有實現(xiàn)。

「等一下,妳以為自己能回去嗎?」

寶泉把拳頭輕捶墻壁,表現(xiàn)出威壓的態(tài)度。

「難道你認為如果是這個不會有人看到的地方,你拿手的暴力行為就行得通?」

「至少能把你們打得半死喔?!?/p>

「既然這樣,就隨你高興了呢?!?/p>

堀北搖頭,打算離開這個地方。

因為她不認為寶泉會認真使出物理性的手段。

可是──

站在一旁的七瀨卻稍微撇開臉。

仿佛預見了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行動。

寶泉的身體動作了。

「鈴音!」

須藤大叫,急忙跑來拉住堀北的手臂。

寶泉的踢擊迅速穿越了堀北直到剛才都站著的地點。

接著,龐大的身軀一口氣往堀北靠近。

「唔,你在做什么──!」

堀北發(fā)現(xiàn)他認真要動手,可是身體的動作還很僵硬。

須藤保護堀北似的介入其中,吃下寶泉擊出的拳頭。

「咕!」

「哈哈!讓我看看你能奉陪到什么地步吧!」

「正合我意!我不會饒過對鈴音動手的家伙!」

寶泉愉快地笑著,對須藤發(fā)動攻擊。

然后,早就超過忍耐極限的須藤也回應了攻擊。

「你、你在想什么……!」

堀北會對真的開始的斗毆感到動搖也理所當然。

就算這個地方?jīng)]被監(jiān)視,但要是被發(fā)現(xiàn)的話,就會是問題行為。

先不說退學,就算停學也不足為奇。

「堀北學姐,學校的狀況或許跟以前有點不同了吧?!?/p>

樣子有點冷淡地看著這個費解狀況的七瀨開口。

「就像學長姐你們很清楚去年為止的事,我們一年級生也比你們更了解現(xiàn)況?!?/p>

「什么意思……?」

「我們幾個一年級生的代表人物,都被叫到了學生會辦公室,直接聽南云學生會長做了說明。他說今年起這所學校為了更加以實力主義執(zhí)行,將會定出很自由的形式?!?/p>

「妳是說打架就是自由的形式?」

「我沒有這么說。不過,就寶泉同學的確認,學生多少都會打架,南云學長答應不會做出去年那種嚴格的審判?!?/p>

意思就是說,有別于堀北的哥哥學,南云對打架抱著寬容的想法。

學生會作為學生糾紛的仲裁角色,所以如果真的在一定程度上容許斗毆,這的確很難變成問題行為。

在堀北與七瀨對話時,寶泉對上須藤的勝負,已經(jīng)開始定出優(yōu)劣。

「喝!」

寶泉不把須藤優(yōu)異的身體當作一回事,以超越須藤的力量把他推到墻邊。

雙手揪起須藤的衣襟后,須藤的雙腳離開了地面。

「你、你這家伙!」

須藤在有點被壓制的情況下展現(xiàn)了無可避免的抵抗,一直在打防守戰(zhàn)。

寶泉就這樣讓須藤懸在半空,把他按在墻上似的接連使勁加壓。

「唔!你……這混蛋!」

須藤也緊握寶泉的雙臂,姿勢拘束地使出膝擊。寶泉的身體微微晃了一下。

須藤成功逃離雙手的壓迫與揪起,可是寶泉隨后踢出的一擊直接命中了他的身體。從未因尋常沖擊而退卻的須藤,卻因為這股威力撞上后方的墻。

打斗前原以為兩人會打得不相上下,結果揭曉后,卻有一段相當大的差距。

或許容易樹敵的須藤,一直以來打過很多架。

憑在籃球鍛煉的身體能力與體格,至今大概沒有什么人是他的對手。

然而,這個叫寶泉的學生超乎了常規(guī)。他恐怕具有須藤無法相比的斗毆次數(shù),而且一路通過危險的激烈斗爭。經(jīng)驗差距相當明顯。然后,他還擁有讓人感受不到一年差距的龐大身軀以及強大臂力。即使如此動作依然很敏捷,這無疑就是天生的才能。

連龍園都曾經(jīng)阻止同學跟寶泉戰(zhàn)斗,就是帶有這份意義。

意思就是「他不是肉體上正面互毆就能贏的對手」。

即使如此,須藤也沒有輕易倒下。須藤擁有學年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強度,憑這種程度不會倒下。但這就代表著他要一直被寶泉攻擊。

寶泉的左右連擊響個不停,向須藤猛撲而去。

就算想抓住突破口,要接下強烈的直拳就已經(jīng)竭盡全力。

如果依然打算轉為反擊,防御轉眼間就會被突破,并攻進來。

「做出這種事,誰都沒有好處!」

堀北這些呼喊沒有傳達過去。已經(jīng)是不可能靠言語阻止寶泉的狀況了。

不過,堀北這些聲音還是有確實傳達給須藤。有一瞬間,他的視線瞥向了堀北。

自己必須設法守護的對象的聲音,深深鼓舞了他。

「喝啊啊??!」

他抱著必死的覺悟擒抱寶泉,從墻邊把他推回去,甚至嘗試打倒對方。

「噢,你想要比純粹的力氣嗎?」

寶泉正面接下須藤壯碩的身體,就笑著抬起他。

「唔、唔喔喔!」

接著轉了半圈,自己換到墻邊那側。他推開須藤,用左手挑釁他。

「墻邊是不是很綁手綁腳?這個不利條件剛剛好。放馬過來啊。」

「開什么玩笑!」

火力全開的須藤大吼。

須藤覺得這次輪到自己,于是沖了過去──

「喂,須藤,看一下堀北的表情。她正在用惡鬼般的表情瞪你耶?!?/p>

寶泉這樣說完,并停下拳頭,指了須藤身后的堀北。

寶泉在戰(zhàn)斗中做出這種沒有防備的行為。須藤想起自己忍不住全心投入,并與寶泉認真打起架,所以感到焦急,就把視線從眼前的強敵寶泉身上移開,回過了頭。

堀北當然不樂見須藤打架。

可是,她沒有擺出什么惡鬼表情。她只是很擔心,煩惱該怎么做并盯著他。

她就只能大喊住手而已。須藤有一瞬間露出松懈。

發(fā)現(xiàn)完蛋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須藤沒看見寶泉兇狠笑著的表情,臉頰嘗到了重重的一擊。

完全是突襲的重擊。

雖說須藤很耐打,但這應該是至今都沒體驗過的猛烈攻擊。

若是沒在鍛煉脖子的普通學生,或許不是痛就能了事。

他那壯碩的身體往后飛出,連護身都沒辦法做,撲倒在地面上。

「咕──!」

須藤發(fā)出不成語句的叫聲,因為疼痛而快暈眩過去。

就算不使用骯臟手段也始終領先的寶泉,刻意對須藤設下簡單的陷阱。

是為了不只是肉體,也要讓他在精神上受傷。似乎沒有失去意識,但須藤因為受到的痛苦而受不了地打滾。

我在這種狀況下,重新思考寶泉和臣是怎樣的人。

寶泉在思考什么、想什么才會前來今天的談判。確實就像堀北說的那樣,第一次見到寶泉的時候,他就是一副有事找二年D班的語氣。然后,這點就如剛才他自己承認的那樣,是基于考量到D班之間組隊的有用性。他到中途都一直把他們占優(yōu)勢這點作為談判素材使用,這并不是壞事。

但在堀北展現(xiàn)強勢態(tài)度的階段,他應該就知道這種做法難以有進展。

他理解到要是繼續(xù)強勢地談判,堀北就會放棄合作。可是寶泉依然沒有妥協(xié),而是強行改變方向,轉為超級強硬、隨時就會打起架的態(tài)度。

往女人臉上潑水,而現(xiàn)在也對須藤發(fā)起真格的斗毆。

在可想會有停學或退學疑慮的情況下,他為什么可以這么強硬?

我一直在思考這種事情。

他真的認為暴力支配可以改變走向?

不對,我無法想像這男人會有這么愚蠢的想法。

既然這樣,他在追求什么?這場斗毆的最后,寶泉究竟有什么好處?

「好啦,值得依靠的保鑣倒下了。接下來誰要當我的對手?」

寶泉交替看著我和堀北,同時接近過來。

以須藤為對手的寶泉,連呼吸都沒有紊亂。

「你以為……我們會因為暴力而屈服?」

「我會在這里徹底擊潰你們,讓你們哭著寫下一兩張字據(jù)。你們拒絕的話,我就會糾纏不休地永遠盯著你們,直到把你們逼死?!?/p>

就算對打架再怎么寬容,超過限度還是會成為問題。就算以這種形式讓我們寫下什么,也不可能發(fā)輝效力。我們也可以為了平息這個場面故意假裝服從,但無法這么做吧。因為不能屈服于寶泉的做法。

「……好吧。我來阻止你?!?/p>

做好覺悟的堀北,自己擺出戰(zhàn)斗的架式。

「這真有意思。妳要打的話,我可是非常歡迎?!?/p>

就寶泉看來,他完全沒料到堀北有武術經(jīng)驗。

可是,寶泉應該不是用這種類似奇襲的奇策就行得通的對象。

堀北還沒理解到這點。

毫不在意的寶泉,伸出壯碩的手臂。

堀北鉆了過去。為了給他一擊必殺,瞄準寶泉的下巴。

瞬間使出先發(fā)制人。

「哦?」

可是,纖弱的拳頭三兩下就輕易地被寶泉的手臂抓住。

「什么嘛,動作還不錯耶。不過──」

寶泉高舉手臂,對堀北的臉頰甩了巴掌。

堀北當然有打算防御或回避,但在壓倒性的速度面前,還是束手無策地吃下了直接的攻擊。堀北就像被拳頭打到臉頰一樣,身體飛了出去。她在地面翻滾,護著身體。

「鈴、鈴音!」

正要咬牙站起的須藤喊道。

可是他的腳還無法移動,沒辦法好好站起。

「欸,堀北。跟我結下契約嘛?!?/p>

寶泉靠近倒下并忍痛抬頭看著自己的堀北,然后這么威脅:

「五百萬。這樣一切就會圓滿解決了?!?/p>

價格已無上限,現(xiàn)在躍升至根本不可能支付的點數(shù)。

「別、別開玩笑……綾小路同學,去、去找人叫老師……」

要平息這個場面,已經(jīng)只能期待大人的介入了。

或是如果有很多人聚集過來,就算是寶泉也只能收起拳頭。

「一旦知道敵不過我……哎,就是會變成這樣呢。但這樣好嗎?就算是我單方面打人,但你們打算揮拳的事實又會變得如何?要手牽手停學嗎?」

就算訴說正當性,也無法避免火星飛濺來我們這邊。

話雖如此,與其擴大成更嚴重的慘劇,倒不如讓第三者介入。

「你這混蛋!」

「礙事!」

寶泉對站起來再度撲過來的須藤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腳,接著終于瞄準了我。

「你打算旁觀到什么時候???」

「快、快逃……綾小路……同學……」

「逃?最好別這么做吧?你在這邊逃跑,堀北和須藤的傷勢就會比現(xiàn)在嚴重好幾倍?!?/p>

在這個狀況下,我也在思考。

今天寶泉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他真的想憑暴力闖過不可能的要求嗎?

不對,太不切實際了。

「堀北,我給妳最后的機會?!?/p>

「……最后?」

「如果妳現(xiàn)在在這里服從我,并且準備點數(shù)──我就不殺綾小路?!?/p>

寶泉說完就把手探入口袋,拿出某樣東西。因為一片漆黑,我有一瞬間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前端的面紗揭開后,閃著銀色光澤的那東西就現(xiàn)出身影。

「你、你要做什么……!」

「看就知道了吧?這是刀子啊,刀子,貨真價實的真刀啊?!?/p>

這跟當作派對道具使用的那種會縮進去的玩具刀子,光澤顯然不同。

「如果妳拒絕跟我的契約,我就用這個刺綾小路?!?/p>

「別開玩笑了!」

「我沒有在開玩笑。如果是為了得到點數(shù),這點事我會做呢。」

右手持刀的寶泉慢慢面向我。

「不過,結果我直到最后都不知道呢──不知道你有『多厲害』?!?/p>

寶泉看著我的眼睛,有點傻眼地說出這種話。

「或許我也沒必要特地冒這種風險,做出大陣仗的事呢?!?/p>

這些話仿佛是至今一連串的胡鬧過程,都是在警戒、期待著什么而執(zhí)行。

他一步步往我逼近。

阻止他的腳步的,是跟寶泉同班的七瀨。

「不要再繼續(xù)下去了,我還是沒辦法認同……你的做法?!?/p>

七瀨介入寶泉跟我之間,張開雙手阻止。


「滾,七瀨,妳是為了不讓任何人逃跑在把風吧?把風的人就不要多管閑事?!?/p>

「我原本打算為了一年D班,直到最后都助你一臂之力。不論是多么丑陋的戰(zhàn)略我都接受了??墒牵@樣好像錯了?!?/p>

七瀨擋在寶泉前方,僅將視線瞥向堀北。

「從一開始就不可能跟寶泉同學合作。堀北學姐在寶泉同學現(xiàn)身在二年級班級時,聽見他在意二年D班的發(fā)言,想到這次能結下合作關系??墒恰谴驈囊婚_始就只是為了演變成這樣的手段。就算交出五百萬這種鉅額點數(shù),也會抵達相同的命運?!?/p>

說出這番沖擊性的真相,堀北不可能不更加動搖。

所以不管再怎么敲談判的大門,寶泉都不會開門。這不是堀北的失誤。因為我們沒有人預料得到這種發(fā)展。

在一連串費解至極的發(fā)展中,恐怕有資訊的不對等。有事情是寶泉跟七瀨有得到,我們卻沒有得到的。在這種狀態(tài)下,從一開始就無法成立像樣的談判。

「喋喋不休的,吵死了。說起來,說要全權交給我的是妳吧?只要干掉綾小路,我們班就能得到優(yōu)渥的資金。這會多么有利顯而易見?!?/p>

「是啊??墒?,我還無法辨別為什么只有綾小路學長是必須被盯上的學生?!?/p>

「那種事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妳要礙事的話,就給我滾開!」

寶泉揮動龐大的身軀,就像對堀北做過的那樣向七瀨摑了掌。

我盯著眼前這片光景,僅只一人,在此找到了一個答案──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

「好啦,我要上了喔,綾小路?!?/p>

他的右手有明顯的兇器。當然,所有人都認為那是要用在我身上的東西。

寶泉笑著揮起刀子。

我覺得自己的思緒逐漸清晰,同時也將姿勢向前傾。

「綾小路同學──!」

我在每個人都認為這顯然是應該逃跑的狀況下奔跑起來。

大家當然都同時覺得我瘋了吧。

覺得面對刀子還要上前對抗,不是精神狀態(tài)正常的行為。

再加上對方很健壯,并非瘦弱的對手。可是只有寶泉更是加深了笑容。他應該覺得我這笨蛋沖過來了。

但我采取的行動,不是為了阻止被刺。

寶泉感覺到我靠近,同時加速打算揮下的手臂。

刀子瞄準的目標、那刀刃瞄準的地方──不是我的身體。


而是寶泉和臣自己的身體。


我用左手阻擋快要被揮下的刀子抵達目的地。

不是抓住寶泉的手臂,也不是避開,而是讓刀刺進自己的手掌。

「什么──!」



這個行動對寶泉而言顯然是例外。終究是始料未及吧。

不可能會有人料到主動讓刀刺的這種狀況。

寶泉打算揮下的手完全停了下來,笑容也瞬間消失無蹤。

「你這家伙……綾小路!」

他當然會困惑。不管是任何人,都會覺得特地為了被刺而上前的我很不可思議吧。

過去讓人刺這種甚至像是自暴自棄的行動。

鮮血從貫穿手掌的刀子四濺。

「那把刀──正確來說是削皮刀,是我買下的東西?!?/p>

「你要說什么……?」

「你打算使用我擁有的刀子刺自己的腳。接下來只要大聲吵嚷被人刺,我就會隨著物證退學。就是這種計劃吧?」

看到他緊握刀子的方式,那顯然不是要刺向對手的拿法。把刀刃向上,為的是假裝被人刺。然后,要把刀用力戳到自己的腳上,反握刀柄才比較自然。

「哈──就算知道這件事,但過來讓我刺,你腦袋是不是不正常?。俊?/p>

寶泉發(fā)出冰冷的笑聲,一瞬間有點動搖。

「因為要完全阻止你,這是最好的方法呢。再說,這是半斤八兩吧?你也是抱著自己會受重傷的覺悟前來攻擊?!?/p>

就算知道是很有效的戰(zhàn)略,仍是幾乎沒人學得來的危險自殘行為。正因如此,只要他刺向自己,就可以堅稱自己是被他人刺傷。

「在你們一年級里,也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人接到某種像是特別考試的任務,那似乎正在進行呢。內(nèi)容從你跟七瀨的對話來看,就是『讓我退學』。過程就是設法把我騙到這個地方,強行發(fā)展成斗毆。接著因為堀北和須藤被痛毆而勃然大怒的我,就使用為防萬一藏著的刀子刺了寶泉,接著遭到退學──這就是這次的荒謬計劃。」

就算說會對打架寬容,但要是連刀子都拿出來,就并非停學能解決。

何止退學,應該也有發(fā)展成刑事案件的疑慮。

「我有聽說過你不是泛泛之輩,你完全沒散發(fā)出強大的氛圍,老實說我小看了你呢。想不到會主動過來被刺……你怎么知道這把刀是你的東西?」

「我這邊也做了一定的調(diào)查。在昨天的時間點,買下那把削皮刀的人只有我,要是你擁有同一把刀的話,我就算不愿意也會明白這件事。」

我可以輕易地避開刀子,并抓住寶泉的手臂。然而,就算做了那些,也無法根本解決問題。到頭來,他只要保持距離,重新擺好架式,執(zhí)行把刀再次刺入自己的腳的行為就好。如果要確實地阻止他,就只能完整封住寶泉的戰(zhàn)略本身。

寶泉打算放開刀子,但我還是憑自己的握力按住他握著的拳頭。

「……你這家伙是怎樣……你到底是什么人……」

了解到我的力量,寶泉直到剛才的從容徹底消散了。

「好啦,你要怎么做呢?就算這把刀的主人是我,但被刺的人依然是我。再說,我也調(diào)查到你曾經(jīng)打算事前買下。要是你無法搪塞過去,就會被退學喔,寶泉?!?/p>

刀柄有我的指紋,而寶泉的指紋也一并在上面。如果是手掌被刀刺的這個狀況,他就無法輕易找借口搪塞。我把寶泉自己訂出的戰(zhàn)略原封不動地回敬給他。

「所以這是識破到這種程度才做出的行為嗎……!」

寶泉盯著我,然后把握住刀子的手放開,硬是保持一段距離。

我的手掌上就這樣留著刺進去的刀子。

這樣情勢就完全逆轉了。

堀北和須藤都在這段期間慢慢站起,恢復體力。

「沒、沒事吧……綾小路同學?」

「綾小路……」

「不用擔心。」

兩個同學會對我的狀況感到困惑也理所當然,但現(xiàn)在這件事先擱著。

在這里完美地制伏寶泉,才最重要且不可或缺。

「你這家伙,到底掌握到了什么程度……不會是七瀨妳招供的吧?」

「我什么也沒說?!?/p>

「我最早察覺到異樣,是在天澤跟我去櫸樹購物中心采買的時候?!?/p>

「天澤同學?她跟這件事有關嗎……?」

「對。店員看見她在寶泉打算買下刀子的時候叫住、阻止了他。雖然想到這個荒唐作戰(zhàn)的人是你,但讓其更加完美的是天澤。如果你自己買刀行刺,當然會被做各種調(diào)查,也會出現(xiàn)問題。所以,讓我自己買下刀子,狀況就可能大有不同。」

特地挑了昂貴的削皮刀,是因為只有它附「刀套」。

就天澤和寶泉來看,這把削皮刀應該是最剛好的。

當然也有其他方式可以包起露出的刀刃,但考慮到攜帶問題,買附上刀套的就不用多費功夫,而且既確實又快速。那天,天澤在應該是初次到訪的店里,毫不遲疑地找到并挑選這把刀的微小突兀感,就是我最早在意的地方。天澤星期五說弄丟發(fā)圈而來拜訪我的房間,也只是為了拿刀而找理由接近??醋魇强桃鈱l(fā)圈放進我的房間,或是單純的謊言才比較自然。然后,如果太快收回刀子,我也有可能會發(fā)現(xiàn),所以她就調(diào)整到最后一刻。接下來就是不沾上指紋地從房間帶出削皮刀,并提供給寶泉。

假如無法收回刀子,動手的行程恐怕就會延后。

「嘖,請根本就不太認識的女人幫忙好像是個失策?!?/p>

「不對,托天澤的福,這個戰(zhàn)略才會成形。只有你的話就會告吹了呢?!?/p>

「不管怎樣,現(xiàn)在的狀況是你占優(yōu)勢呢,綾小路『學長』?!?/p>

濺出的血也沾上寶泉的衣物,他沒辦法找借口。

事到如今強行搶回刀子刺進自己的腳,也不會獨得勝利。

當然,就算他打算這么做,我也只需要全力阻止就好。

跟我對峙中的寶泉,應該已經(jīng)深深感受到了這點。

重要的從這邊開始。

「這件事也是可以只隱瞞在我、堀北,還有須藤之間?!?/p>

「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打算放棄能讓我退學的寶貴手段嗎?」

「相對地,雖難以啟齒──有兩個條件?!?/p>

「兩個?」

第一個不用說,當然也知道。

「我要你跟堀北結下D班之間的對等合作關系。」

「拒絕就會退學的話,我也只能服從了呢。所以,另一個是什么?」

「我希望你作為這次特別考試的搭檔跟我組隊?!?/p>

從第一次見到寶泉開始,我就覺得要是自己的立場可以任意選擇搭檔,應該就會挑這個男人。理由有好幾個,但最顯著的就在于他不在乎做出問題行動引人注目。換作我是月城的立場,大概會指示盡量別做出引學校注目的事。如果他跟堀北的談判談不攏,我也有考慮個別接觸寶泉并引出條件,所以對我來說,這一連串的發(fā)展起了恰好的作用。

「……你瘋了嗎?」

「你入學后,還有多到數(shù)不清的事還沒在這所學校里做吧?要是現(xiàn)在退學,就會什么也沒享受就結束。雖然我不知道你國中時期如何,但曾經(jīng)和龍園競爭的事情,就會止于單純的謠言。這也就代表著你這個學生不怎么樣呢。至少我這一年一路看見的龍園,是個根本無需和你比較的強大男人?!?/p>

「你這家伙……!」

寶泉和臣這男人,雖是理所當然,但他有很堅定的自尊。

那是因為他認為自己是強者的這份自負。

就算肉體的強度贏了,但被說身為一個人是龍園比較厲害,他當然會生氣。

最重要的是,他不可能接受被我先發(fā)制人。

假如學力B+的寶泉放水變成零分,退學就會無可避免。

當然,事情應該不會變成兩敗具傷,對我報一箭之仇。雖然他的嫌疑趨近于零,但我無法斷言寶泉和臣百分之百不是White Room的學生也是事實。唯有這點,不論我怎么探究也無法完全消除。不過,這個狀況如今也變了。就算他在考試上放水,我這邊也留著被刺的事實。

假如背后有明顯的異常事件,月城也無法立刻逼我退學。

我們將會被審議有什么經(jīng)過,以及為何寶泉會拿到零分。

不管月城使出什么手段,我都只要以無可動搖的架式封住退學。

「很好很好,綾小路學長。我還是第一次遇見讓我這么興奮的對手。我知道不是只有憑腕力制伏人才好玩。我會宰了你,你就好好期待吧?!?/p>

他稍微顯露的動搖,也已經(jīng)是之前的事。寶泉已經(jīng)切換想法,轉移到下次的戰(zhàn)斗。

「我要留在這里,因為我也有事必須向綾小路學長說明?!?/p>

「啊?妳打算干什么,七瀨?」

「我判斷這對一年D班有利。綾小路學長和堀北學姐已經(jīng)對我們有強烈的戒心。既然這樣,你不覺得干脆叫他們注意所有班級會比較好嗎?」

雖然還不知道詳情,不過寶泉接受了七瀨的這種提議。

「隨便妳?!?/p>

作為這場面上應該先離去的男人,寶泉回了宿舍。


3


我們還有一年級的七瀨留了下來。

盡管可以聊上一兩個話題,但我有事要先做。

那就是安撫看到刺進我左手的刀子,而欠缺冷靜的堀北。

「怎、怎么辦才好……那個,刀子,拔、拔掉會比較好嗎?」

平時冷酷的堀北大概沒面對過這種狀況。

「不,總之,雖然樣子不是很好看,但先插著應該比較好?!?/p>

隨便拔出來,可能會大量出血。

「比起這個,你們的傷沒事吧?」

「從你受的傷來看,我等于是沒受傷呢……」

「嗯……我也沒事?!?/p>

須藤走到我身旁,看見左手的慘狀,就皺起了臉。

「你在這種狀況下,怎么還能保持冷靜???」

「這個嘛,不知道耶。」

我只是表現(xiàn)得像平常一樣,沒有特別的理由。

「是說……你打架很厲害耶……」

「我只是硬接下刀子?!?/p>

「……看起來不像是那樣啦?!?/p>

須藤直到剛才都看著我跟寶泉戰(zhàn)斗,說出了直白的感想。

光是他有闖過數(shù)次激烈爭斗的經(jīng)驗,包括堀北在內(nèi),我應該無法徹底蒙混過去。

我用右手掏出手機,打給茶柱。

「我有事希望您幫個忙。我在一年級生的宿舍后面,可以請您可以趕快過來嗎?當然是要私下過來。還有,請您帶一條浴巾?!?/p>

茶柱對于突如其來的電話好像很不知所措,但是感受到急迫性,她還是答應我會立刻過來。在她抵達前的期間,我最好不要從這里移動。

要是貿(mào)然移動,被其他學生看見這只手,就會很棘手。

話說回來……七瀨看見這個狀況,也完全沒有表現(xiàn)出動搖。

對于刺進來的刀子或是四濺的血液,她都很鎮(zhèn)靜地應對。

完全感受不到視覺上的刺激有多強。

「妳可以告訴我們一些什么嗎?」

「不說的話,我們一年D班好像會陷入不利的狀況。」

「這次的這種發(fā)展,妳知情……對嗎?」

「是啊。目的就是要寶泉同學刺自己的腳,并且讓綾小路學長退學。」

她毫無愧疚的模樣,并用平時的禮貌語氣這樣說明。

「也就是說,妳對我們表現(xiàn)得友善,也全是為了這件事在演戲嗎?」

「沒有,不對。我是真的希望和妳攜手合作、扶持彼此的班級??墒恰皇且驗槊闇示c小路學長的戰(zhàn)略才是最優(yōu)先的?!?/p>

意思就是寶泉和七瀨會執(zhí)著于二年D班,是因為我隸屬這個班級。

「妳為什么要做這種事?我跟綾小路同學不一樣,我不覺得自己原諒了這次的事。視情況而定,我也在考慮立刻向學校報告?!?/p>

「我想不到會有什么理由?!管ケ弊穯柶邽|。

「雖然我也覺得做法有問題,但為了讓綾小路學長退學而行動,并沒有違反學校的意思。這件事目前只有極少數(shù)的一年級生知道,但我們可以借由讓綾小路學長退學獲得大量的點數(shù)?!?/p>

我被寶泉盯上的理由,在這里終于明確地顯現(xiàn)出來。

「二年D班的綾小路清隆──讓這個人物退學的學生,將會給予個人點數(shù)兩千萬點。我們被提出了這種特別考試?!?/p>

「我無法理解妳在說什么。妳說這種不講理又愚蠢的特別考試,究竟又是哪里的什么人決定的?」

七瀨對這個疑問保持緘默。

「……我該說的都說了。這樣除了對我們班,綾小路學長應該也會對所有一年級班級抱持強烈戒心?!?/p>

七瀨沒有深談,只傳達最低限度的必要事項。寶泉和七瀨就不用說,天澤也知道這件事。理所當然地,這應該是剩下的一年B班、一年C班的部分學生也知道的事情。

「這種答案我怎么可能接受?實際上,綾小路同學還受了重傷──」

我阻止打算替我盤問七瀨的堀北。

「沒關系。光是可以理解這個狀況,七瀨就幫了足夠的忙。我很感謝她?!?/p>

「我認為如果這對一年D班有利就無所謂,是知道這樣很殘忍無道仍幫助寶泉同學。實際上,兩千萬點交到別班手上的話,就會產(chǎn)生相當大的差距?!?/p>

考慮到通往A班的門票,這頂多就是一張。

可是,想到這次特別考試的狀況,資金越多就會越有利。

「可是,我?guī)兔毴瑢W的理由,不只是這點。」

七瀨的語氣很沉穩(wěn)且冷靜,但她看著我的眼神,含有某種銳利的事物。

「因為……本人不認為綾小路學長適合這間學校?!?/p>

七瀨在此才對我表現(xiàn)出憎恨般的情感。

可是,我無法刺探理由。

過了沒多久,七瀨就低頭示意,離開了這個地方。


第十二卷 二年級篇1 退學的腳步聲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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