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羨不散(13-20)
13進展
一張小黑桌上,藍忘機擺好碗筷端坐在椅子上等待魏無羨進洞吃飯。云層緩慢飄動,夜色漸入幽深,隔壁幾十口人吃飯時碗筷敲擊之聲時不時傳進藍忘機耳中,藍忘機眼看飯菜的香煙已慢慢退去,手中靈力一出,頓時小空間里又可聞饞人的香味。
不知過了多久,洞口處總算傳來熟悉的響動,藍忘機嘴角略微勾起,給剛坐下之人乘滿一碗清湯,道:“先喝湯,暖胃?!?/p>
魏無羨接過藍忘機遞過來的碗筷,看向藍忘機的目光有些不自然,他悻悻端起瓷碗一股腦吞咽下去,整個碗口幾乎要將他的臉覆蓋住。
藍忘機察覺到魏無羨的不對勁之處,忍不住出口問道:“怎么了?”
魏無羨放下手中的空碗,因著還不知道怎么去面對藍忘機,所以干脆不再去看他,猶豫回道:“沒……沒事?!?/p>
聞言,藍忘機心里雖然不相信,但也不是非要刨根問到底,他拿起魏無羨面前的碗,給他乘好一碗白米飯后,又給他夾了一些菜,這才道:“吃飯?!?/p>
末了,他才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去儲物間端來一個小盤,盤上擺放著兩個小酒杯,還有一瓶魏無羨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天子笑。
“藍湛!”看到天子笑,魏無羨眼睛都亮了,什么煩心事都被他拋在了腦后。
清澈的液體自瓶口流入白杯中,獨特風味的酒香瞬間飄入二人的嗅蕾里。
酒杯剛被添滿,魏無羨就迫不及待地一杯盡飲下,他喝完后,嫌藍忘機添酒的動作文雅過于緩慢,一把搶過他的活計,自倒自喝起來,途中還不忘咂咂稱贊:“藍湛,這姑蘇天子笑的味道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欲罷不能啊?!?/p>
“嗯?!彼{忘機雖然覺得這酒太過烈而刺喉刺心,但這并不妨礙他附和他。
魏無羨聞著近在鼻尖的酒香,抿唇而笑,道:“藍湛你又沒喝過,怎么這些日子以來,如非必要,除了‘嗯’,你就不會說些其它什么話嗎?”
藍忘機有沒有喝過天子笑,若問的是真正時間線上成長的藍忘機,那肯定是沒有喝過的,而若問的是眼前這個骨齡二十出頭,閱歷幾十載的藍忘機,那他是喝過的。
“好喝的。”藍忘機注視著魏無羨,認真道,然而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你還真是給我面子,嗯,總算不再是‘嗯’這一字了。”魏無羨粲然一笑,又飲下一杯,又再倒了一杯。
藍忘機見魏無羨只喝酒不吃飯菜,催他道:“魏嬰,酒不可多飲?!?/p>
魏無羨卻是裝作沒有聽見藍忘機的話,他笑吟吟道:“藍湛,這天子笑是澤蕪君帶來的嗎?”
聞言,藍忘機夾菜的手一頓,藍曦臣來亂葬崗這事,好像只有雙璧二人知情。
見藍忘機垂眸久久不語,魏無羨忽然笑了一聲,說:“藍湛,這問題很難回答嗎?”
他頓了頓,接著道:“來返夷陵不太可能只需半天時間,而我今天中午還看見你來著,所以肯定不是你回姑蘇去買的,而你平常好像也沒什么朋友,所以我猜可能是澤蕪君看你許久不曾回家,來夷陵找你來了,順便帶上一壺天子笑?!?/p>
至于為什么澤蕪君來找藍湛會帶上天子笑,那肯定是他從藍湛口中得知我最喜這姑蘇天子笑,所以為表藍湛叨(tāo)擾我之歉意,特帶酒來致歉,魏無羨面上笑呵著,心中如是想道。
聽得魏無羨之言,藍忘機提起的心得以放寬,他道:“嗯?!?/p>
話剛一落下,又緊接著補充:“酒,是兄長帶來的?!?/p>
魏無羨“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心想藍湛還真是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啊,看起來他還真是……
魏無羨忽然想不下去了,他抬眸細瞧他眼前那個端方雅正之人,捫心自問當他得知那個驚天消息之時,他自己是否因此而厭惡他,然而得出的答案是否定的,可是,他又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是否……
藍忘機不明白魏無羨忽然之間為何這么看自己,他對上魏無羨的目光,從魏無羨的瞳仁中仿若瞧見自己漸漸攀上紅暈的臉頰,頓時彈開視線,輕顫睫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打破這微妙的氛圍。
昏黃的燈光下,眼前玉人在魏無羨眸中染上了無限柔光,魏無羨看著看著,大概是醉了,整個人在藍忘機面前越放越大,最終二人紅唇一軟,彼此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
被自己的行為震驚到后,平靜下來的魏無羨并沒有離開藍忘機的唇瓣,他閉上眼睛,舌尖輕舔那片柔軟,明顯感覺到對方的顫栗。
“魏嬰?!彼{忘機聲音顫抖無比,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噴灑在魏無羨的臉上。
魏無羨卻是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他趁藍忘機說話啟唇的時候,紅舌侵入藍忘機的嘴中,無技巧地亂掃一通,惹得藍忘機僅存的理智頃刻皆無,一場稚嫩的熱吻開始起來。
看來,他并不惡心這種行為。

14是尷尬啊
一吻完畢,魏無羨理智回歸,他避開藍忘機熱切的目光,他想假裝喝醉了來逃避此刻這令他有些尬尷的一幕,可思來想去,最終只是略顯慌張地埋下頭,大口大口扒拉著飯。
“魏嬰……”藍忘機見魏無羨明顯逃避的模樣,忍不住出聲打破這片沉靜。
……
口中的飯菜遲遲不能完全咽下,魏無羨盯著飯桌看了一小會,復才抬眸望向藍忘機,他喉嚨一個起伏,結(jié)巴著開口道:“藍湛,男人之間這樣很正常的?!?/p>
聞言,桌子下掩藏的白袖皺了又皺,藍忘機緊抿雙唇,說不出的失落感充滿他的心頭。不得不承認,若是換成那個還未曾失去過魏無羨的藍忘機來說,估計他會知難而退,而如今換成眼前這個藍忘機,便是讓魏無羨大跌眼鏡。
正當魏無羨心虛地喝著湯時,他忽然聽到藍忘機的驚天之語:“既然很正常,那么以后每天都這樣吧?!?/p>
還來不及喝下去的湯水就這么被魏無羨噴了出來,穩(wěn)定心神后,魏無羨很想收回他剛才的話,而他也努力地嘗試著:“什、什么……?我剛剛說了什么嗎?”
話語一落,藍忘機給了他一個別想忽悠過去的眼神,看得魏無羨很是想給剛剛的自己扇一巴掌,理由千千萬萬,他干嘛要說那個?
還沒等魏無羨憋出一句話,藍忘機抬手向他靠近的動作讓他大驚,他腰往后略倒,藍忘機則往前前傾,他心尖一顫,愈加往后倒去,而藍忘機仍是不肯罷休,于是他只能憑借自己的腰力以期望他屁股上的椅子往后挪一挪,熟料用力過猛,他一個不小心,連人帶椅子就要倒于地上。
“啊——”魏無羨緊閉雙眼,意料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
頭頂上傳來一聲極輕的嘆息,魏無羨睜開雙眸,愣愣看著藍忘機用他手上干凈的帕子為他擦拭嘴邊的殘液。
待得藍忘機停止了動作,魏無羨勉強回過神來,他深吸一口近在鼻尖的檀香,慌里慌張地從藍忘機的懷里離開,一下一停哈哈尬笑起來。
空氣中只有魏無羨不大不小的笑聲,他笑著笑著,自覺自己如此不過是更讓氣氛變得更加尷尬,便也不再笑下去。
徹底安靜下去后,洞口邊忽聞一陣窸窣的踩地聲,魏無羨聞風一驚,頭僵硬地看向洞口,只見洞口邊站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一男一女。
……
紅暈頓時極速覆滿魏無羨的整張白臉,他不知道溫情姐弟二人圍觀了他多久,總之不管圍觀了多久,他肯定是要尷尬的。
“公、公子……”溫寧照舊結(jié)巴說著話,只不過此刻顯得更加結(jié)巴,他的一張臉明明慘白得毫無血色,可魏無羨愣是能從他的表皮下看出他的羞澀不已。
溫寧旁邊的溫情倒是與以往沒有什么不同,她見魏無羨總算發(fā)現(xiàn)了他們姐弟二人的存在,白了魏無羨一眼后,心中暗恨以后就算她再聽到什么“啊”“啊啊”的尖叫呼救聲,她再過來她就是病得不輕。
“阿寧,還愣著干嘛?走了,別打擾人家小兩口。”溫情拽著還傻愣愣的溫寧,在魏無羨欲要噴口水卻沒水給他噴的死機狀態(tài)下離開了。
藍忘機見魏無羨此副模樣,又因溫情剛才的那一番話,原先失落的眼底帶上了笑意,他端起空碗給魏無羨又添上一碗白米飯,執(zhí)起筷子為他夾了一桌子他平時喜愛的菜中最喜愛的到他碗中,這才道:“魏嬰,吃飯。”
“哦?!蔽簾o羨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動作,他就著滿滿的飯食,神游天外地一口口吃了下去,期間還不忘叫晚飯一口也沒吃的藍忘機吃飯。
待得他的整個人倒于石床上時,他總算才恢復神思,而他也因為大腦正常運轉(zhuǎn)了,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亂葬崗上他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個知道藍忘機心思的大人。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蔽簾o羨抓著自己的腦袋,煩躁地翻了一個身。他面對著硬冷的墻壁,又陷入白天里無意間聽到的藍忘機與藍曦臣的一番對話中。
光隨影動,并沒有什么太大的驚訝,一個泛橙的黑影投映在墻壁上,落入魏無羨的眼中,把魏無羨紛亂的思緒一下子拉回,腦海中只剩下無措的慌張。
感覺到被子被人拉開,聞到一陣清冷的檀香飄蕩在鼻間,魏無羨渾身肌肉一緊,最終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慢慢癱軟下來。
“魏嬰,晚安?!鄙砗笠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撫平他今天所有多出來的情緒,他閉上眼睛,秉著浪得一日是一日的念頭,把所有的決定都交給時間與他身后那個人。

15主角描述少得可憐的一章
蘭陵城最大的靈寶閣內(nèi)。
有閑心的修士同身旁的人閑聊著金子軒兒子的拈周禮和滿月禮,他們說著說著,有人調(diào)轉(zhuǎn)話題道:“上個月云深不知處藏書閣落成觀禮在座諸位誰去了?在下去了,站在那里一看,除了感嘆它的落成不易外,我的雙眼快要驚掉了!”
他這話說得一些不明緣由的人大為不解,忙問道:“這位道友,何事讓你如此驚訝?”
話一落下,另有也去觀禮的修士搶著解釋道:“可不得震驚嘛!這含光君手里抱著個與他瞳仁相似的奶娃娃在那抱哄著,這一稀罕場景,擱誰見了不得驚訝萬分?!”
“什么?奶娃娃?!”
“這位兄臺,奶娃娃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奶娃娃它與含光君長相相似啊!”
“這這這含光君何時成親了?我怎么沒聽說過?!”
一自稱知道點內(nèi)情的人煞有其事地道:“你們知道含光君為何過去一年里一直在外夜獵不?”
他這么一問,愈發(fā)勾起了那些一頭霧水的人的好奇心,俱都催促著他快快一口氣說完緣故。
那人被眾人圍在中心,一臉滿意地道:“其實啊,這含光君那一年里根本就不是在外夜獵,我聽說含光君看上了夷陵老祖的一名不作惡的手下,兩人也是真心相愛,奈何夷陵老祖棒打鴛鴦,不肯放那被下了契約術(shù)法的手下離去,還變本加厲地不許其離開亂葬崗,一片深情的含光君只好告別家人,以身入魔窟日夜陪伴在心上人身側(cè)?!?/p>
“這夷陵老祖真不愧是惡魔一個!可憐了含光君嘍?!?/p>
“不是,都說這夷陵老祖乃惡人一個,含光君去了亂葬崗就一點事都沒有嗎?”
“含光君修為了得,能有什么事?”
“含光君修為再了得,可亂葬崗是什么地方?”
“哎哎哎,都別爭了,你們可別忘了,含光君與夷陵老祖是同窗來著,興許夷陵老祖看在含光君是他同窗的面子上,只要含光君不把人拐走,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那人轉(zhuǎn)溜著眼睛插嘴道。
“對上藏書閣落成禮上含光君一如既往一身雅正和他旁邊并沒有女子這點上,這理由聽著靠譜多了,若真是這樣,那夷陵老祖還算有點人性。”
“這夷陵老祖有沒有人性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金光善肯定沒有人性?!币琅f是那個知道點內(nèi)情的身著暗色衣服之人深藏不露地道。
“金宗主的那點風流韻事,怎么就扯上有無人性上來了?還是說烙鐵或者招修鬼道者之事,又有反轉(zhuǎn)了?”
“不是不是,你們還不知道吧?前陣子靈陣閣蹲守在蘭陵城的弟子救走了一名剛失去孩子的母親?!?/p>
“哦?這其中難道有什么聯(lián)系?”
“當然有聯(lián)系了,你們知道這位母親是誰嗎?那是金光善在外的風流債,莫家莊的莫二娘?!?/p>
“照你這么說,莫非這孩子是因為金宗主的緣故才死的?”
“沒錯!這莫二娘抱著孩子去金麟臺認親,無奈金光善因為近來被閑言流語纏身,脾氣見長,他見莫二娘糾纏不清,不耐之下一腳把她踢下了金鱗臺,這孩子就這樣被摔死了!”
“什么?不會吧?被抱著的孩子?他也下得去腳?不過你這話到底靠不靠譜???我們怎么沒有聽到風聲?”
“蘭陵金氏出了這樣的事,又處在風口上,他們當然會想著法子封鎖消息了,如若不是在靈陣閣附近的人,短期內(nèi)還真就不知道了,我猜上面那些人因為平時有留意各世家動態(tài),多多少少聽到了點風聲,所以才在選仙督之事上力排金光善?!?/p>
“真的假的?靈陣閣不是一向與蘭陵金氏不對付么?那靈陣閣放出的消息未必能信。你們瞧瞧,在選誰做仙督這事上,這靈陣閣支持的是什么人?這靈陣閣竟然推舉蘇宗主做仙督!真是太好笑了!說什么蘇宗主年輕有為、白手起家、進退有度,選仙督不能光看家世修為,要我說啊,這靈陣閣選姚宗主都比蘇宗主強!起碼人家姚宗主年紀上去了,還能洗脫看上人家蘇宗主才選的他做仙督的嫌疑?!?/p>
一人不以為意,他這話剛說完,馬上有人提醒他道:“噓,你小點聲,你知道你現(xiàn)在在誰的地盤上嗎?”
“知道啊,靈寶閣嘛,有什么問題嗎?”
“你想想,靈陣閣靈寶閣,這光聽名字就知道它們背后是一個主子?。 卑瞪路说?。
那人被點醒,故作心虛地看了一眼柜臺上正在幫一名著白衣的俊俏男子結(jié)賬的掌柜,提了提嗓子,改口道:“這靈陣閣真有眼光!蘇宗主做仙督我是十分贊成的,你們瞧瞧,四大家族里除了蘭陵金氏,其它三大家族也沒有誰有那個想當仙督的意思,那么如今被提議當仙督的人就有金宗主、斂芳尊和蘇宗主。
這金宗主連親子都殺,誰知道當上仙督后會如何?而這斂芳尊嘛,雖然有藍氏聶氏的贊成票,他的處事、交際、應變能力也強,但他當仙督確實不太合適,畢竟前面還有個競選仙督的父親,若他當了仙督后沒準他們父子關(guān)系就僵了,所以就只剩下這個蘇宗主了,反正仙督之位看的是能力,這蘇宗主年紀輕輕就創(chuàng)立了秣陵蘇氏,能力肯定是有的,至于他的修為不上不下的,這不正好嗎?若是他的修為很高,那一不小心再出一個溫若寒豈不是很難反制?不得不說,這靈陣閣分析得還挺到位的。”
旁聽群眾被他這么一說,思索了一番覺得甚是有理,紛紛覺得讓蘇涉當仙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魏無羨買完白玉流蘇墜子走出靈寶閣后,邊走邊把弄著他手上精致的檀木盒,心里在為剛剛在靈寶閣內(nèi)聽到的八卦而暗笑,他嘲諷地想:“真是一群傻子?!?/p>

16窮奇道截殺?
魏無羨沒走幾步,轉(zhuǎn)入一條小巷,對上一道有些委屈望著他的白色身影:“魏嬰,東西買好了?”
然而魏無羨的注意力不在藍忘機的言語上,他隨便應承了一下,便繼續(xù)盯著藍忘機懷中包得嚴實的小嬰兒頭疼地撫著額頭。
想當初,他抱著“將信將疑”與“以身探索”的態(tài)度繼續(xù)藍忘機誘他造娃的大計,本以為那陣法應該沒有藍忘機說的那么神,畢竟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誰知道最后還真成了,而且養(yǎng)出的嬰兒看起來與尋常嬰兒沒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便是,他們二人的娃大概像話本里的唐僧一樣,有著讓人垂涎的身體,從頭到腳暗藏著金貴,畢竟那可是天地珍稀材料天然培育出來的。
那時,在魏無羨的每天搖擺中,在魏無羨自我催眠他那是有求知精神的催眠中,在魏無羨勉勉強強加入到造娃大計中,等到一聲嬰兒啼哭忽然震破他的耳膜時,魏無羨慌了,他想他真的攤上大事了,他想他以后若是明白過來他根本不喜歡藍忘機的話,他該如何脫身?
過去那一年來,他們二人自那夜過后,雖然表面上他們的關(guān)系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但他們誰也沒有挑破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他們仿佛忘了那夜發(fā)生的事情,除卻藍忘機每晚得寸進尺抱著魏無羨入睡,他們沒有什么其它的進展。以前是會撩的不開竅,開竅的不會撩,現(xiàn)在是會撩的裝無知,開竅的臉皮厚。
“藍湛,去金凌的滿月禮上,干嘛非要帶上月牙兒啊?!蔽簾o羨走近,探頭看一眼正對著他笑得眉眼彎彎,宛如黑夜里照亮大地的一輪彎月的小男嬰。
“你不喜歡遠兒?”藍忘機道。
魏無羨無奈,他邊逗著月牙兒邊說:“這話你都說了多少遍了?你難道不知道我的話語不是這個意思嗎?”
藍忘機卻是道:“如果你不喜歡它,那我可以不帶它去。”
魏無羨忍不住翻白眼:“喜歡就一定要帶去嗎?”
“喜歡才要帶去。”
……
“金鱗臺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萬一傷到它了怎么辦?”魏無羨道。
“不會,我會護著它。”藍忘機頓了頓,繼續(xù)道:“還有你?!?/p>
魏無羨被他忽然的暗中表白一噎,把剛要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他無聲地張了張嘴,心想藍湛自從知道我要去金麟臺參加金凌的滿月禮后,就一直心神不寧的,還不許溫寧跟我一同前去,硬要不顧身份陪同我一起,難不成這次滿月禮有變故?
想到這,魏無羨皺了皺眉,又看了月牙兒一眼,要真是如此,藍湛就不該把它也帶上的。
金麟臺上,各受邀的修士紛紛進場,其中一道報備聲后,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剛進場的那人身上。
“這就是蘇憫善?”
“沒錯,就是他?!?/p>
“看著也不怎么樣嘛?怎么散修擁護他當仙督的人挺多的?”
“還不是因為忽然冒出并飛速發(fā)展的靈陣閣閣主看上了人家,所以才推舉他當仙督,以此想博得他的歡心。”
一人插嘴道:“原來如此,我今早還聽金鱗臺的弟子在拿他與含光君作比較,覺得莫名其妙呢,原來是這番緣故,不過這蘇宗主哪里像含光君了?”
蘇涉被眾人圍觀,心中很是得意自豪,想他以前雖然當了宗主,但知道他的人很少,知道他名字的人更是微乎其微,如今,不僅他的名聲大了起來,更是有許多人力推他當選仙督,這一切都要歸功于那名女子,靈陣閣的閣主。
是她在一次宴會上為他說了好話,還很是流暢尋常地說出了他的名號,讓他覺得他是個堂堂正正,有名有姓的人,為他在世上的存在作了證明。
正當蘇涉冥想間,一些閑言碎語落進了他的耳里,讓他為之一憤,他憤怒那些人把她想得很不堪,明明她只是單純地欣賞他而已。
“這些金狗。”蘇涉暗想,看他當上了仙督以后怎么為她報仇!
另一邊,兩名身著白衣的男子抱著一個用紅布包裹著的沒幾個月大的男嬰行走在道路上,正當他們快要進入去金麟臺的必經(jīng)之路窮奇道時,一道響亮的哭聲響破天際。
“怎么了?”魏無羨聽到哭聲,忙去查看藍忘機懷中的男嬰,他這一瞧,當即被嚇了一大跳,他竟然看到藍遠起了一身紅疹。
正慌亂之際,他聽到藍忘機道:“魏嬰,上來?!?/p>
藍忘機話一落,召喚出他的避塵,連給魏無羨回話的時間都沒就一手環(huán)住他把他帶上了飛劍,忙掉頭往亂葬崗的方向而去,留給魏無羨的理由是溫情醫(yī)術(shù)好,看病找她準沒錯。
二人一個心急一個沉穩(wěn)如尋常,他們踩著避塵飛一樣遠離了窮奇道,徒留窮奇道上暗藏著的三百號人苦等了好久。
“媽的!他魏無羨怎么還不來!”金子勛終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正巧,金子軒剛好趕來了窮奇道,他一見這場面,皺緊眉道:“子勛,我邀請魏無羨來參加滿月禮,可不是讓你來圍剿他的!”
后面,金子軒聽金子勛說了緣由,很是不相信他的話,他道:“這千瘡百孔惡詛,未必是他下的,魏無羨幾乎處在含光君的眼皮子底下,若他有什么異動,含光君十有八九會知道,也會出手阻止他的?!?/p>
“藍忘機天天守著妻兒,哪里會去關(guān)注一個糙爺們?!”金子勛明顯不信金子軒這番說詞。
聽此,金子軒喏了喏唇,他很想說其實他口中藍忘機的妻兒中的妻,勉強算得上是魏無羨,但沒有江厭離的允許,他不敢說出口,更不敢把他們兩個大男人有個流著他們二人血液的小孩之事說了出去。
“反正,肯定不是魏無羨下的?!苯鹱榆幍溃依镉袀€小嬰兒要照顧,哪里會去想要干這些?而且,干這種缺德的事,不怕給孩子損德?

17哭唧唧
大概辰時之時,魏無羨驚呼一聲從鋪得軟綿的床上彈起來,他抬頭看一眼從洞頂洞口擠入的亮眼陽光,白爍爍地刺得他的眼睛生疼,他伸出有些白胖的手,試圖擦拭早已干涸的眼角淚水,最終卻是抹去了額角直流的汗水。
“吱吖”的開門聲輕微響起,魏無羨蒙水汽的眼睛尋聲而望,視線就此定格在那個逆光之人身上,他心想,這,是隔世么?
魏無羨不知道藍忘機說了什么,他只知道當他恍然回過神來時,他做了一件讓他時常想起便會覺得丟臉的事。
或許是因為夢境太過真實,真實到讓他肝腸寸斷,所以夢醒之后,當他看到那道屬于他的救贖之光猛然闖入他的視線中時,他便不顧形象地撲進那個穿越時空而來的懷抱里,傾訴他在黑暗世界里的無盡苦楚。
抽抽搭搭的,魏無羨的悶音自藍忘機的懷里傳到藍忘機的耳里:“藍湛?!?/p>
“魏嬰,我在?!卑卜€(wěn)的手心輕拍著魏無羨的后背。
“師姐他們……溫寧他們……還好嗎?”
半空中的手一頓,最終還是落在那頭烏黑的發(fā)上:“他們都很好?!?/p>
聞言,魏無羨心里還是不安,他有些顫抖道:“無論現(xiàn)在還是將來,他們一直都會很好是嗎?”
這次,藍忘機沒有過多的停頓,他令人信服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無論現(xiàn)在還是將來,他們一直都會很好?!?/p>
話落,嗚地一聲,魏無羨哭得更大聲了。
他哭著哭著,順理成章地在藍忘機的衣上留下鼻涕眼淚的痕跡,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一樣在藍忘機的懷里尋求安慰。
忽然,一聲更大的哭泣聲在洞內(nèi)響起。
“不許跟我搶藍湛!”腦筋還沒轉(zhuǎn)過彎來的魏無羨孩子氣地宣誓著主權(quán)。
又忽然,一聲極輕的欣樂聲在魏無羨的頭頂上輕輕蕩開。
后知后覺地,魏無羨的理智回家了,他抬頭注視著那張恍花他眼的淺笑臉蛋,從對方那雙琉璃色的眸中看到自己那張哭花了的臉,紅暈頓時無處遁形。
他急忙推開藍忘機,卻被對方牢牢抓住,他看著兩人緊纏一起的手,鼻尖熟悉的香味愈來愈近,眼睛一黑,再次深陷溫暖領(lǐng)域。
“藍湛?!蔽簾o羨吸了一聲鼻子,悶聲道。
語落,有那么一瞬間的寂靜隔在兩人之間,許久,藍忘機道:“魏嬰,我……你……”
魏無羨不明所以,他遲緩抬頭,呆毛在太陽的光線下閃閃發(fā)光:“什么嘛?”
兩人你一眼我一眼互相注視著對方,耳朵似乎都選擇性失聰了。
“魏嬰,我心……”
“魏無羨,干什么呢!孩子都哭成什么樣了!”藍忘機艱難的話剛要說出口,便被溫情無情地打斷了。
“哦哦……對了!”魏無羨身體猛然一動,連忙下床跑到離石床不遠處的嬰兒床旁,抱起哭得小臉通紅的藍遠哄起來。
“不哭不哭,小祖宗別哭了?!奔词箤W抱嬰兒抱了那么久,魏無羨的動作還是顯得很門外漢。
語落,沒有過多意外,他的話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見此,魏無羨看著那個身上仍舊留有斑斑紅點的小人兒,幼稚威脅道:“再哭,你的這身紅疹就別想好了,以后頂著個大花臉,討不著媳婦!”
他的這番話似乎起到了作用,然而并不是他期望中的歇聲,而是更加激烈地哭喊,哭得魏無羨心里一跳一跳地,直擔心月牙兒小嗓子再那樣聲嘶力竭哭下去,恐會成為個啞巴。
終是看不過,藍忘機走過來,伸手接過魏無羨遞過去的小娃娃,自剛剛一向沒有表情的臉浮現(xiàn)出的五顏六色也在伸手接過的那一瞬間褪了下去。
他道:“它該是餓了?!?/p>
嗅著空氣中掠過的嬰兒獨特奶香,魏無羨解脫般道:“那你快去給它喂食吧,真夠可憐的,眼睛都哭腫了。”
藍忘機卻是沒有立馬行動,他凝眸而望魏無羨,啟唇道:“你也可憐?!?/p>
……
“???……”魏無羨呆若木雞道,直到藍忘機的一手撫摸上他的眼睛,他才急忙跳開,炸毛般試圖掩飾道:“你才可憐,你全家都可憐!”
“嗯,全家都可憐?!贝_實,除去一個遭遇可憐的伴侶和一個因天性而哭得可憐的兒子,還有一個后生悔恨的可憐自己,剩下的一群未知全貌隨意置評,再給他人扣上毀滅式的帽子,逼得人永墜地獄,還自認為感覺良好,自認為自己乃是伸張正義的可憐家人,可不是全家么?
不過,藍忘機說的可憐并不是魏無羨認為的那個意思,他在魏無羨炸毛中落下一句“是可愛”的話后便抱著藍遠走出洞,留下一只熟透的炸毛羨。

18臭情侶
魏無羨簡單收拾幾下后,才剛吹了幾口亂葬崗上青草味的清風,溫寧便揣著一封信鄭重地交由他的手中,他看他呆頭呆腦調(diào)頭繼續(xù)他的快樂種田活計,搖著個腦袋叼著個肉包子低頭拆開帶有蓮花標記的信封。
一字一字讀完信上的內(nèi)容后,魏無羨的神色變了又變,他想,原來他剛夢不久的噩夢,真的不是毫無源頭的。
“魏嬰,為何皺眉?”藍忘機從沙色布簾后現(xiàn)出身形,其懷中的小嬰兒正昏昏欲睡。
魏無羨咬了一口包子,遞給藍忘機信紙,含糊不清地說:“藍湛你看?!?/p>
接過信紙,藍忘機垂眸一掃,信上的內(nèi)容驚不起他心中的一點波瀾,他手中凝出一束藍光,沒有經(jīng)過魏無羨的同意便摧毀了信紙。
“哎,藍湛!”魏無羨阻止不及。
藍忘機道:“留著占位置。”
“就一封信,哪里占位置了?!?/p>
藍忘機卻是輕整藍遠的衣服,道:“占?!?/p>
魏無羨不依了,雖然信上江澄只是簡單闡述窮奇道上金子勛想要圍剿他,叫他有事沒事都千萬不要前去蘭陵金氏的事,但這內(nèi)容無紀念意義是無紀念意義,可這信封信紙有紀念意義啊,它們上面可是有他們云夢的標記啊。
想罷魏無羨忿忿不平道:“一封信就占位置,那你那箱子東西豈不是更占?!?/p>
……
藍忘機耳朵有些微紅,他反駁道:“不會?!?/p>
“真的不會么?吃完的枇杷核、空了的天子笑酒瓶……還有剛剛你換下的衣服。”魏無羨說到后面,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起來,若說之前他看到藍忘機像收廢品一樣把廢物一樣一樣往木箱子里堆,那他剛堆進木箱子里的不像是廢品的未洗衣服就很耐他尋味了。
“枇杷核、酒瓶……衣服?”魏無羨呢喃重復著他剛說的話語,一雙黑眸在藍忘機看不出窘迫的臉上一掃,漸漸回味了過來。
怎么辦?我要不要繼續(xù)說下去?藍湛收藏的那些物品,好像都與我有關(guān)啊。
魏無羨也尷尬了,他笑呵呵地問道:“藍湛你吃早飯了沒?!?/p>
并沒有等待很久,他聽見藍忘機說:“吃了?!?/p>
“哦哦,你吃了,我還沒吃呢,不對,是我正在吃呢?!?/p>
藍忘機:“……嗯?!?/p>
……
“你沒有事要忙么?我要繼續(xù)吃飯了?!?/p>
“無?!?/p>
“哦?!?/p>
過了一會兒,魏無羨:“你怎么還不走?!?/p>
等到藍忘機終于從他眼前消失后,魏無羨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幾下,自言自語道:“該尷尬的明明該是藍湛才對,怎么他沒尷尬,我自己倒是尷尬起來了?”魏無羨有些痛恨自己的厚臉皮不見了,他想他應該狠狠嘲笑藍忘機一番才對嘛。
“不過……”枇杷核應該是亂葬崗上他親手剝皮喂給藍忘機吃的那一顆,天子笑酒瓶應該是亂葬崗上他喝的第一瓶天子笑,衣服嘛,肯定是他剛不久糊過鼻涕眼淚的那件。
魏無羨嚼著包子吊兒郎當坐在大石上放空細想,遠遠望去看在溫情眼里好像傻缺一個。
三個月后,當魏無羨與藍忘機帶兩娃在夷陵街頭采買之時,一個消息忽然闖進了他們的耳朵里。
“前幾天蘭陵金氏的金子勛死了?!币宦啡送硪蝗酥v述道。
“我就猜到結(jié)果會是這樣,這金子勛的千瘡百孔惡詛乃是夷陵老祖下的,縱使蘭陵金氏家大勢大,可對上夷陵老祖,怎么可能能讓夷陵老祖自廢修為解了他的惡詛?而要殺夷陵老祖就更不容易了。”
“不對不對,金子勛的惡詛不是夷陵老祖下的?!?/p>
“不是?”
“不是。這事也是挺狗血的,一開始所有人都認為金子勛的千瘡百孔惡詛是夷陵老祖下的,一直就夷陵老祖為方向展開解決思路。蘭陵金氏起初本想集齊各世家的力量上亂葬崗圍剿夷陵老祖,誰知除了幾個小家族附和一番外,那些大世家都紛紛表示沉默,蘭陵金氏見此也就無奈作罷,只能讓金子勛等死了,誰知等到金子勛死了,才知道惡詛竟然是蘇涉下的?!?/p>
聽他們此番言論,魏無羨側(cè)頭對上藍忘機的淺眸,問:“藍湛,圍剿我這事你怎么沒跟我提過?你前些日子不是去過一次蘭陵金氏么?”
藍忘機掃了一眼遠去的二人,道:“沒有定論的事,不提也罷?!?/p>
聽此,魏無羨腦海中晃過夢中他被圍剿的一幕,他看著眼前人來人往生動的畫面和那個正扯著他褲腿的幾歲大孩子,對比之下燦然一笑,抓起小攤上的一把撥浪鼓,在藍遠的笑臉上搖啊又搖,道:“藍湛,既然金子勛都死了,蘇涉又是怎么會被發(fā)現(xiàn)他是兇手的呢?金子勛生前蘭陵金氏不排查?反倒死后查起來了?”
藍忘機在魏無羨看不到的地方從懷中掏出銀兩,付了撥浪鼓的賬后,兩人二娃又行走了一段路程,這才遲遲回道:“金光善想栽贓蘇涉?!?/p>
一如既往地話少精簡,若是其他人聽了,可能還是不曉得原因,但聽在魏無羨耳里,他只稍稍一想,便恍然大悟道:“藍湛你的意思是金光善不滿蘇涉這個同他競選仙督的人,而金子勛生前一直認為是我下的惡詛,他不好栽贓蘇涉,所以等他死后再栽贓?誰知歪打正著?”
聞言,藍忘機贊同地望了魏無羨一眼,見此,魏無羨得意道:“那我再猜猜,蘇涉身上是不是有千瘡百孔反噬的痕跡???”
藍忘機幫溫苑摘了一只竹蜻蜓,遞到他的手上,這才回魏無羨:“是?!?/p>
魏無羨又是得意,他見兩個娃娃這一趟出來人手得了一件玩具,于是對著藍忘機嚷嚷道:“我也要玩具?!?/p>
藍忘機觀魏無羨這番小孩子的舉動,臉上浮現(xiàn)笑意,他對他道:“回家后,給你天子笑?!?/p>
剎那間,粲然的笑容晃花藍忘機的眼,朦朧之間,他聽見魏無羨神秘兮兮地說:“那回家之后,我給你回禮。”
此刻的藍忘機還不知道,那個回禮有多么地讓他欣喜。

19沒有自知之明
午后的燥熱已褪,采買完的魏無羨如愿拿到藍忘機給他的“玩具”天子笑,而他一接過天子笑,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迫不及待地開瓶暢飲,只是尋處地方一放,然后在藍忘機不解的目光下,把藍忘機給請出了伏魔洞。
那廂藍忘機看了眼合上的木質(zhì)簡易門,他見門縫絲毫沒有打開的意思,只好轉(zhuǎn)身離開準備去做晚飯,卻在剛一側(cè)身之時,伏魔洞的大門張開了。
“藍湛,月牙兒抱去。”猝不及防被塞一奶娃娃,藍忘機剛一抱穩(wěn)藍遠,還沒來得及細瞧一眼魏無羨,那扇門一下又緊閉了。
然而等到他再要離去之時,緊閉的門又突然地打開,并且同時傳來魏無羨催促的聲音:“藍湛,快用你的靈力幫我打開這個乾坤袋。”沒辦法,他本就不多的靈力今天被他霍霍光了,還沒來得及恢復呢。
聞言,藍忘機頭略一低下,只見魏無羨手中揣著一個繡有卷云紋的藍色小布袋,是他送給他的那個,前陣子還被魏無羨神秘兮兮帶出去不知道裝進了些什么。
“魏……”藍忘機甚至是還未喊完魏無羨的名,乾坤袋得了解封的魏無羨一下又把他閉之門外了。
默默抱著藍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木門,直到確定木門不再打開,藍忘機這才長嘆一聲準備離去。
他剛一走進廚房,溫情便走上前來,示意道:“含光君?”
對此,藍忘機眸中閃過無奈,對著溫情雅正搖頭,見此,正在廚房忙活的溫家人很有眼色地各自放下手中的伙計,把廚房空出來給藍忘機。
而待得廚房只余一大一小二人之時,藍忘機面無表情地取出背帶,把他手中那個正睜著大眸的小娃娃綁在背后,然后洗菜切菜,然后炒菜的聲音響起,然后娃娃笑呵呵的聲音也響起。
藍忘機與魏無羨二人的這個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從某一次看見藍忘機做飯之后,往后在藍忘機做飯之時,總能神奇般地敏銳捕捉到藍忘機將要的舉動,然后睜亮雙眸硬要賴在藍忘機身邊,如若賴不成,便會哇哇大哭,誰哄也不行。
為此,魏無羨時常笑它真會找樂子,他也認為一本正經(jīng)的小古板一本正經(jīng)地做飯很有意思,而再加上一本正經(jīng)地背著個奶娃娃做飯,那就更有意思了。
飯香陣陣飄出廚房,消失在染滿橙暈的天空中,夜幕漸漸升起,剛吃完飯的小娃娃又在搖籃里睡得正香。
伏魔洞的木門總算打開,藍忘機見著魏無羨微咳了一聲,道:“藍湛,該吃飯了嗎?!?/p>
片刻后,二人端坐在伏魔洞中的外室飯桌前,魏無羨面前的瓷碗依舊被添滿飯裝滿菜,只是不同以往的是,魏無羨這次過了好久也還沒開吃。
“魏嬰,不合胃口?”藍忘機疑惑道。
魏無羨搖搖腦袋,表示不是。
藍忘機:“那?”
他話音剛落,魏無羨取出不久前藍忘機給他的天子笑,連同的,還有兩只小酒杯。
沒有聽見魏無羨回話,藍忘機依舊不解地看著魏無羨。
魏無羨又假意咳一聲,磕磕巴巴道:“那個那個藍湛,你看咱們連孩……”
藍忘機:“?”
魏無羨臉色微紅,想了想還是把畫作取出遞給藍忘機,再小心翼翼觀看他的反應。
片刻后,魏無羨道:“藍湛?”沒有回應。
又過了片刻后,魏無羨瞧藍忘機僵硬的臉,心中拔涼拔涼的,原來他魏無羨是自作多情了嗎?想到此,魏無羨尬著臉從藍忘機手中奪過畫作,又尬道:“那個,這畫只是我隨手一畫而已,你別當真?!?/p>
聞言,藍忘機激動的心瞬間被澆滅,他猛地抬眸猛瞧魏無羨,見魏無羨一副笑哈哈的模樣,心中一沉,垂眸不語。
二人這頓飯吃得很是氣息低沉,一飯過后,魏無羨本以為藍忘機會像以往那樣不帶歇息地收碗進洗池,熟料這次他不按程序進行,打得魏無羨一個措手不及。
“哎!藍湛!”魏無羨死死拖住要往內(nèi)室走的藍忘機,臉上表情驚慌失色。
藍忘機被他絆住腳步,愈發(fā)覺得魏無羨在內(nèi)室里搗鼓了什么,想此,他拖著雙臂攔腰死命摟住他的魏無羨,帶著魏無羨踏進內(nèi)室,一下子被內(nèi)室紅晃晃的一片點亮了雙眸。
“那個,藍湛,你別誤會啊。”魏無羨臉上好不光彩,人家當他好友對待,他卻誤以為人家喜歡他,由此還搞出這種很有暗示意味的場面,這下子藍忘機肯定會認為他是一個惡心人了。
“誤會什么?”藍忘機沉聲道。
“誤會我對你有……非分之想,其實就是我覺得咱住的這個地方太過寡淡了,而我又忽然喜歡了紅色,所以才會布置成這樣的,嗯,就是這樣的?!蔽簾o羨松開雙手。
藍忘機卻道:“那墻上的那個‘囍’字?”
魏無羨走上前去,雖然很想把那個字撕下來,但最終還是忍住,回:“你不覺得墻上空蕩蕩的嗎?”
藍忘機深深看他一眼,心中思索了一番,還是決定說出來:“魏嬰,我……”沒有人再阻斷他的話語,他卻還是沒能一口氣說完。
“嗯?”
“魏嬰,我心悅你?!焙竺嬉痪湓拸乃{忘機口中說出時,幾乎消散在空氣中。
聞言,魏無羨腦袋發(fā)懵,一雙黑眸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藍忘機,終于在片刻后,他激動地抱住藍忘機,在藍忘機的臉上狂啄。
“藍湛,我也心悅你!”
藍忘機的呼吸凌亂而急促,他沙啞著聲音,在魏無羨耳畔道:“……心悅你……”那幅身著紅色喜服的畫,真的不是一時興起而畫的。
魏無羨摟緊他,道:“是!”
他說完,猛地松開手,對著藍忘機的臉鄭重問他:“藍湛!你愿意嫁給我嗎?!”
……
藍忘機俊臉一黑。
魏無羨察覺到藍忘機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他嘗試著道:“是不是覺得今晚嫁給我太過倉促了點?我以為你還嫌太慢了呢?既然如此,那……”
他后面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藍忘機堵住了嘴,并且堵得毫無招架之力,被藍忘機強勢的舉動初步教他到底誰才是嫁的那一個。

20太沒自知之明了
距離藍忘機離開伏魔洞后已經(jīng)過去有小半會了,在這小半會里,魏無羨始終擺著一張傻兮兮的癡笑臉望洞觀月,黑衣下那一只養(yǎng)得白皙的嫩手時不時地輕掩快要翹上天的嘴角。
“啊,沒想到我魏無羨真的要娶一個仙子了?!蔽簾o羨低聲自喜。
“啊,雖然此仙子非彼仙子,但也稱得上是仙子一個。”
“啊,藍湛多賢惠啊,真仙子都沒他那么賢惠。”
“啊,我魏無羨何德何能?!?/p>
……
“??!你魏無羨真是太傻了!”
忽然,一句極其不和諧的話語插入,嚇得魏無羨連忙從躺椅上彈起來。
魏無羨一瞧來人,掩著鼻子哈哈尬笑起來:“哈……是溫情啊,這個時候你來這里干嘛?”孤男寡女的,他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影響多不好。
雖然魏無羨沒有把話說完,但是溫情結(jié)合藍忘機對她說的話,再加上她從魏無羨的表情上可以猜測得知魏無羨心中的大概想法,于是白了白眼道:“嗤,沒干嘛,就是忽然想起來你兒子的藥可以停了,今晚可以不用喂藥了!”
魏無羨睜著圓溜溜的大眼“哦”了一聲,在見到溫情將要轉(zhuǎn)身離開時及時地想要拉住她,卻在快要觸碰到她的衣袖時連忙收回了手,轉(zhuǎn)而隨意擺放道:“啊,那個,今晚月牙兒能不能放到你那兒去啊?”
聽此,溫情起初不明就里,繼而眼神怪異地盯著魏無羨看,道了句:“就一晚嗎?”
魏無羨被她一副她仿佛什么都知道的目光看得臉上火辣辣的,打發(fā)人似的說:“嗯嗯嗯。”
溫情:“你確定?”
魏無羨覺得他的厚臉皮快藏不住紅暈了,他豁出去道:“難道還要晚晚嗎!”
溫情離開后,魏無羨栽倒在長椅上,他想怎么會有一個女子那么地不知羞恥呢!這種事情還要反復拿來說!
想罷,他略低頭,瞧見自己貌似臟了的衣裳,心中一思索后,做賊般地挪動腳步到衣柜旁,又輕聲打開了柜門一陣亂翻,在找到了一套白色里衣后拔腿跑出伏魔洞打算去洗澡。
“魏嬰?”藍忘機在洞里等待魏無羨已有小半會,這會他見魏無羨濕著頭發(fā)走進來,心中已經(jīng)明了他去干什么了。
魏無羨聽聞藍忘機的話語,只是簡單應了一聲,便眼神閃爍地自顧找尋干毛巾想要擦干頭發(fā)。
見此,藍忘機走到魏無羨身旁,在魏無羨還沒來得及反應之時拉著他往長椅上一坐,手指間亮起一抹漂亮的藍光,由此生成的熱氣呼呼地往魏無羨的墨發(fā)上陣陣掠過。
“藍湛?!蔽簾o羨趴在藍忘機的大腿上,頭頂上的暖源以及藍忘機輕柔的動作舒服得他話沒過腦地喊出了藍忘機的名。
“何事?”藍忘機道。
魏無羨卻是瞇了瞇眼,半晌后才打了個哈欠道:“藍湛,我后背酸?!?/p>
藍忘機聽明白了他的話外音,聞言后二話不說地幫他按摩起來,而原先手上吹頭發(fā)的動作也依舊持續(xù)著。
“嘻嘻?!钡昧吮阋?,魏無羨毫無負擔地享受起藍忘機的服務(wù),他用手指頭拽著藍忘機的衣腳,心中思索著待會要怎么洞房花燭。
他想雖然藍忘機說了要給他一個正經(jīng)的婚禮,但他魏無羨覺得兩個大男人有沒有婚禮其實無所謂,只要雙方心中有彼此那就夠了,婚禮什么的那是姑娘家才稀罕的,當然有無名分他魏無羨還是稀罕的,不過藍忘機都說了他會把他魏無羨的名字刻入他們藍家的族譜上,那么這會他想他們怎么方便怎么來,婚禮什么的還是免了吧,直接洞房花燭夜,省去一大堆麻煩!
魏無羨如此想著,又想著待會他直接扒拉藍忘機的衣服會不會把人給嚇跑了?他越想,越覺得像藍忘機這樣一個小古板是很有可能被自己狂浪的舉動嚇得躲得遠遠的。
魏無羨深以為此,他轉(zhuǎn)而想含蓄一點,比如先喝個交杯酒?然后再把藍忘機騙到床上去?他想著,忽而差點就要從藍忘機的大腿上彈起來。
對了!藍湛不是是個一杯倒嗎!我把他灌醉!然后……然后生米煮成熟飯,到時藍湛不好意思也得好意思了!畢竟他都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
魏無羨美滋滋地想來想去,眼皮子在藍忘機恰到好處的按摩手法下漸漸架不住,沒過一會功夫,竟然就睡了過去,完全不知道藍忘機把他抱到床上去這一舉動,也不知道藍忘機發(fā)現(xiàn)了他偷穿藍忘機的里衣這事。

全部搬完了……
以后更新隨緣。
哦,今天我還要碼一章。
哦,好像快要完結(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