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可(三十一)
(個人腦洞罷了,切勿上升任何人?。? 林高遠說的話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聽上去像是在心底忍耐已久的煎熬的流露。 他低著頭,手里捏著那張粉紅色的字條,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間里安靜得只能聽見他們兩個人的呼吸聲。 應(yīng)該從什么地方說起呢? 那時他們剛配雙打不久。 那幾天,她感覺訓練效果不太好,心里有些跟自己慪氣,于是走出訓練館,坐在樹下的椅子上發(fā)起呆來。 陽光厚而不膩,從她頭頂?shù)臉淙~縫隙中投下來,映在她白皙的腿上,飛花碎玉般形成斑駁的光影。 她輕輕晃著雙腿,正想得出神,臉上卻突然被什么東西冰了一下。 她猛的縮了縮脖子,低低地抽了一口氣,警覺地回頭一看,只見林高遠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身后。 他手里拿著一根冰激凌,遞到她面前,說:“喏,請你吃?!? 曼昱看了看他,愣愣地接過來,說了聲“哦”。 幾個與他同行的男隊隊員笑著從她身邊走過。 看著她撕開包裝袋,林高遠才咧著嘴笑了,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然后慢慢往前走去。 走出幾步遠,他又回過頭來,大大方方地沖她笑著說:“快點吃,別化了!吃完就別瞎想啦!到點吃飯啦!” “林高遠!”其他人在前面催他。 他應(yīng)了一聲,仍一邊笑著看向她,一邊慢慢后退著走了好幾步,才轉(zhuǎn)過身來,提了提肩膀上的背包,往前一路小跑。 陽光正好,那樣好地照在他身上,滑滑的明亮著。他的笑也是那樣明亮,一下就撞進她的胸口。 正如一輪明月掉進她的船艙,以后許許多多日子都被他照耀。 完全沒有道理可言,在這幾秒鐘里,陽光緩慢移動,她的情也動。 歷歷在目,那天的陽光,那根冰激凌的清涼,老在她心中,比什么都亮,都清涼,像塊玉似的,有時候想起來仿佛能用手摸到似的。 不知道從哪里說起才好,只好從頭。 曼昱挽上他的胳膊,把頭輕輕搭在他肩膀上:“那個時候你還不是這個發(fā)型,還年輕得很呢,我就喜歡你了?!? “我真正對你心動的那天,是很平常、很普通的一天。”她緩慢地、輕輕地說話,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他聽,“我本來就不是因為你打球打得有多好才喜歡你的?!? “你呢?難道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因為喜歡我那些頭銜嗎?” 林高遠捏著那張粉紅色的字條,搖了搖頭。 “人生,是線性流動的?!甭趴聪虼巴?。 星星一顆接一顆在夜空中刺出亮點,漸濃的夜幕開始戰(zhàn)栗。 “冠軍、第一名……這些都是理想。不要讓理想變成你的枷鎖。高遠,不止是你,每一個站上過球場的人,我都覺得很不容易,我都很尊敬?!? 她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很清亮:“每個人的人生軌跡都不一樣,你覺得我把一件事做得很極致,但是我,我同樣覺得你也把這件事做到了很極致?!? “無論是以前的你還是現(xiàn)在的你,只要站在你身邊,只要說起你的名字,我就覺得很驕傲?!? 她從林高遠手里拿過那張字條,重新收好:“其實上上簽和下下簽對我來說都沒差。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傆幸淮?,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她的語氣是那樣不經(jīng)意,又一字一字說得那樣清晰:“可能我這個人就是很死心眼,你不是也知道的嗎?我不是一次又一次,都還是要跟你在一起嗎?” 語言所能傳的情、達的意是不完全的。 她站起來走到窗邊把窗簾拉上,又踱回林高遠面前,彎下腰來,雙手捧起他的臉,看見他眼角都紅了,于是輕輕吻上他的嘴角,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高遠,沒人比得上你?!? 她說:“在我眼里,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他終于體會到人在自我否定時,如若得到愛人的肯定和勸慰,確確實實是會想流淚的。 她輕輕眨著眼睛,似乎要剝開他心底難言的脆弱,似乎要用這清淺的無聲的吻,在他心底構(gòu)建起一座堡壘。 目睹她那副面容——清純的、直白的、熾熱的,林高遠心中涌起對于她的憐愛。 他情不自禁地站起來摟過她就勢接吻,一邊撫摸著她的柔軟的頭發(fā),一邊折到墻邊,把屋頂?shù)陌谉霟絷P(guān)上。 回過神時,兩人已躺在床上。分不清誰引誘誰、誰被誰引誘。 他自我懷疑的時間可以追溯到許多年前,絲絲縷縷,從未斷絕,直到被她一句氣話勾起來,幾乎連根拔起,讓他日復一日覺得不堪忍受,束手無策,心急胸悶,而今被她三言兩語,心頭的猶疑盡皆拂去。 這驟然的變化讓他只想往自己身體里填補進更多東西。 他的動作都變得更急切。 面對這場急風驟雨,她盡管低聲哀求不止,但實際上卻更像迎合他的動作。 此刻,她似乎也渴望被他緊緊抱住。 兩人氣喘吁吁,肌膚與肌膚之間,連微弱的燈光和房間的空氣都休想介入。摟得是那么緊,很快便弓滿潮滿。 知曉床上急風暴雨的,只有枕旁若有若無的臺燈光亮。 此時此刻,兩人恰恰在以身體相互訴說。 語言終究是訴說不盡的。越用嘴巴說,越語無倫次,越莫名其妙。每當如此走投無路之時,就只能用身體相互訴說。烽火四起,短兵相接,偃旗息鼓——于是一切迎刃而解。 到了后半夜,他輕輕地把胳膊從她脖子下抽出來,躡手躡腳地從自己的包里翻出一個首飾盒,從里面取出一條項鏈——串著一個精巧的戒指,款式是很多年前的了。 他小心翼翼地給她戴上,仔細留意著她有沒有醒過來。 很多年前,就把全副心意收藏在這里。但直到今夜,我的懦弱和自卑才冰消雪釋,迎來燦爛的、熱烈的夏天—— 我才敢,才敢一往無前地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