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日光柔和地灑向地面，讓萬物得滋養(yǎng)，得眷顧，對人而言卻過于刺眼。似有似無的汗從鬢邊淌下，但伸手時一無所及，待回過神，衣領已濕了一塊。

包括帕維爾在內(nèi)的所有愚人眾都在總部外列隊等候，等候來自遙遠至冬的人，等候女皇之下最強大的十一人之一。

空和夜蘭在隊伍中相鄰站著。與帕維爾不少的交流并沒有讓他們獲得任何特殊地位，依然按部就班地在人群中等候。

“需要活捉富人嗎？”

早上集合前，兩人商量著。

“需要，但不必要。”

夜蘭對著鏡子打理著自己，頭也不回地回答空。

空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夜蘭“啪”地合起化妝盒，坐回床上?！皻⒘怂瓦@樣?！?/span>

“沒有活捉這個選項嗎？”

夜蘭捧過空的臉，往手心里倒些爽膚水揉搓著。

“有，但成功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空緊閉起雙眼：“你不是一直都對自己挺有自信的嗎？”

“把嘴閉上。”

夜蘭把手中的爽膚水均勻地擦在空的臉上，又拍打著他的臉，好讓毛孔更充分吸收?！芭九尽钡夭煌Ｅ拇蛑?，打得空生疼。

“那是執(zhí)行官，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勝利了，貪婪只會送了自己的命。我的確自信，但我更愿意把這叫作對敵我差距有正確認識，而不是狂妄自大?！?/span>

遠處，一個愚人眾士兵跑來，對帕維爾耳語兩句，收到指示后又跑遠。他轉(zhuǎn)身說道：“富人大人馬上就到了，都準備一下?！?/p>

山路的地平線下，一隊馬車緩緩而來。空莫名想起那個下午，他和派蒙和夜蘭也是這樣等待著帕維爾的車隊，也是這樣等待著大人物的出現(xiàn)，不過那時還沒有人離去...

空搖搖頭，讓紛亂的思緒盡量退散，專注于當下的任務。縱使人生有千百次似曾相識，每一次也都是獨一無二的經(jīng)歷，一旦錯過就不會再來。

車隊停駐，但遲遲不聞聲響。帕維爾遲疑片刻后示意其余人按兵不動，自己先行上前確認情況。

與車隊領頭人交換情況后，帕維爾回到這邊，說：“先把車隊后面的物資都搬到本部里。”

空和夜蘭心有靈犀地都沒有多問，即使真的出現(xiàn)什么意外情況，至少現(xiàn)在不是貿(mào)然行動的好機會。

看著愚人眾們搬運著貨物，帕維爾回想著領頭人的話。

“富人大人沒有前來，只送來了這些物資?！?/p>

是情報有誤嗎？不，他的的確確收到了上級傳來的消息，富人會在今天到來，也不存在誤讀的可能性。

是富人臨時改主意了嗎？且不說隨意改變指令在愚人眾是多么惡劣的行為，富人本身也不是隨性之人。作為精打細算的銀行家，沒有人比他更明白規(guī)矩的重要性。

那到底是...？

“帕維爾先生？”

暫時跳出矛盾的搏斗，帕維爾看向眼前的人。

“這一箱上寫著送到您的辦公室，需要現(xiàn)在給您送過去嗎？”

“哦，好?！迸辆S爾擺擺手，讓手下照做。

他看著如工蟻般忙碌著的人們，長嘆一口氣，擼起袖子也加入到了隊伍中。

跟隨夜蘭這么久，縝密的思維和冷酷的手段不知道學到了多少，但兵行險著的毛病空倒是惹了一身。

“要是她知道了，不知道會是什么表情?！?/p>

他走進帕維爾的辦公室，放下并不沉重的箱子，揭下上面的紙條。

“送至：帕維爾先生辦公室”

為了到這里竊取情報，空當場偽造了一張備注紙條附在箱子上，找到帕維爾尋求許可，所幸他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沒有過多留意。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變得這么依賴“所幸”這個詞了呢？又是怎么變得這么愿意去做這些沒有把握的事了呢？

“我好像從旅行者，變得越來越像個冒險家了?！彼鴮ψ约哼@么說。

空迅速調(diào)查起帕維爾的辦公室，沒有放過每個角落的每個文件。但在草草瀏覽了所有資料后，他并沒有找到與富人有太大關聯(lián)的情報。

“奇了怪了，難道帕維爾真沒有東西嗎？”

翻看著一頁頁紙時，空的眼睛精確地檢索著“富人”和“潘塔羅涅”兩個字眼，以期最快地鎖定到目標。

但他的目光卻在另外一份資料上停留了許久。

“這是...”

“嗒、嗒、嗒”

腳步聲倏然傳來，如同喪鐘般陣陣逼近，空不禁渾身一震，在瞬息的凝滯后意識到找個地方藏身才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情急之下，空搬出了箱子里的東西，迅速鉆進去，從里面蓋上了蓋子。

還好他把翻動的痕跡悉數(shù)歸原，但也不敢打開一條縫窺視，只能在黑暗中靜靜等待著，手中匯聚了元素力，若有不測也可自保。

屋里響動了一陣之后，隨著關門聲響起，又重歸寂靜?？罩斏鞯赜迷匾曇疤讲橹_定屋內(nèi)無人后才探出身。

“看地上的腳印，應該是帕維爾?！?/p>

空把耳朵貼在門板上，確認屋外人走遠后，他回到桌上，注意到了幾張新增的文件，更篤信了是帕維爾剛來過。

并不意外的是，新的文件也并沒有關于富人的消息。

然而，空的心思已經(jīng)全然不在原本的任務上了，那一份愚人眾關于坎瑞亞魔獸入侵的調(diào)查報告。他沒有忘記，夜蘭說過自己為了這段塵封在過去的晦秘歷史傾注了多少心血。

但如果空在這里帶走了它，就意味著暴露，意味著在目前還一無所獲的情況下，他和夜蘭的臥底工作將戛然而止，幾乎能和任務失敗畫上等號。

空下定決心，把這份報告塞進懷里，準備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卻聞到了一股異樣的味道。

“...”

鼻翼顫動著，刺鼻的氣味鉆入他的鼻腔。

“...火藥嗎？”

手鐲不合時宜地亮起。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