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目的地了，有十多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在那里等候過秤。她們每人的簸箕里裝滿了大塊的煤，主持秤桿的人一面要記多重，一面要收買煤的錢，忙的不得了。但他很從容，任站在旁邊等候的有多少，他也是這般不慌不忙地叫著某人多少斤，小洋幾角，銅板幾枚。

“為什么不多設幾處天平秤呢？免得大家等候耽誤了時間?！蔽艺f。

“這是給她們一個休息的機會，要不是在這停一下，她們整天過的都是跑路生活。”

聽了他的回答，我才恍然覺悟到我發(fā)出來的是愚問。

煤很便宜，每百斤只需小洋兩毛，而她們挑到城市去賣，每百斤可得小洋六毛，每天以挑四次計算，可賺的小洋十六毛，和當時的時價恰恰一元大洋。這種生活雖然太苦，但是比較大都市里日夜蜷伏在機器旁邊流著血汗工作，每天至多得三四毛錢的勞動工人來，她們卻自由適意多了。聽說有些體格強健而又負擔沉重的婦女，她們每天也有挑兩元以上的煤約。至于她們自己家里煮飯，則很少用煤，因為這里的柴簡直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有一個12歲的小女孩子，她也裝好了慢慢的一擔煤在等候著過秤。我走去將擔子放在肩上一試，不得了，剛放上去，兩肩就痛起來，我連忙放下來很慚愧地說：“唉，我這么大的一個人為什么不及這位小姑娘呢？”

她們通通笑起來了，尤其是那位小姑娘笑得更起勁。不錯，她是應該驕傲的，她比我們每個人都要強，中國今日的男女學生，那些沒有用的閑階級的知識分子，文不能做錄事，武不能做挑夫的人，都應該尊敬她們，欽佩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