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記事起，便沒怎么再見過我的父母了。我可以說是是被寄養(yǎng)在了我母親的妹妹家。不能說是百般呵護，可也稱得上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雖然這樣的教育模式僅僅延續(xù)到小學，但也造成了那時自以為是的我。時間有點久遠，記得的東西也糊了一塊，但一些事的發(fā)生，卻著實影響了我的一生，以至于我時常會因此懊悔。如果不曾發(fā)生，我也許不至于身陷囹圄。我知道自己不是個東西，可也不是生來是個壞種。

或許，直到我死。我都擺脫不了那個午后。

在中午的聚餐后，外婆妹妹的女兒——或許是我的堂姐，姑且稱她為“小C”。小C是隨她媽改嫁而來的，而今天的家族聚餐商討的也是這件事，實際上，這天同樣是我和小C的第一次見面。

小C當時初一，而我不過五年級?？傊?，盡管在飯桌上一些親戚試圖逗小C開心，但小C頂多禮貌地微笑一下，也就罷了。整場飯局下來，她并未吐露一字——倒也像個喪父的少女。

我覺得她很有趣。

一場一如既往的飯局散場，平時不怎么來往的有血緣的陌生人們有一茬沒一茬地攀談著，而話題中心便是可憐的小C母女。他們絲毫不在乎小C的感受，他們自以為是的話語中充斥同情與嫉妒，猜忌與羨慕——僅僅因為改嫁的對象是個有點小錢的矮小男人。那時，尚且無知的我不懂何為人心險惡，也料不到自己有天會變得比他們還丑惡，我只覺得無聊，便離開了客廳。小C已經(jīng)在里面了。

事到如今，我再回想不起我是抱著怎樣的想法走進了那個房間，是鬼使神差？還是我早就知道小C就在房間里？

她身上的黑色連衣裙，同她白色的褲襪很搭，夏日午后，房間的悶熱使得那件輕薄的連衣裙緊貼她貧瘠的胸脯。我尚未成熟的靈魂也隨之躁動。我呆立原地，視線在她的胴體上游離，一股不曾注意的情感萌芽，血液上涌，扼住了我的咽喉。

我的反應(yīng)似乎在小C意料之中，她狡黠地笑了笑，清風從我身旁掠過，房門被她悄悄上鎖。

她邀請我玩一個游戲——過家家。我扮演綁匪，她扮演人質(zhì)，可明明是我落入了這背德的陷阱。繩子逐漸在她身上纏繞，像惡毒的蛇緊勒住獵物。我麻木且興奮地聽從著小C的指示。

她面泛潮紅，無言地艱難地挪動到我的跟前，她姣好的面容離我咫尺之間，我能感受到熾熱的體溫和她愈發(fā)急促不穩(wěn)的呼吸。她是，如果我害怕的話可以蒙上她的眼睛，我照做了；她說，我不必太在乎她的感受，我聽從了。

我們做了。當時的我已經(jīng)明白我們的禁忌，但那時的我尚不知這種行為意味著什么，可是，丑惡的種子已在我內(nèi)心種下，為我荒唐且可惡的后半生埋下伏筆。如今，回想起來，也分不清誰是受害者，誰該為誰的沖動和幼稚負責？

她緘默不語，我守口如瓶?，F(xiàn)在，除我以外，無人知曉這段往事。早在我初三，小C就死了。葬禮我沒去，我正準備中考，以至于很久很久后，我才知道這個消息。喘息和淚滴，也就留在了夏日的那個午后。

盡管在那次后，我們還斷斷續(xù)續(xù)見過幾次，也偶有縱欲，但我們的關(guān)系連親戚都不是。

我所知曉的，不過她是單親家庭，以及我并非唯一。

我不知道她單純的面具背后經(jīng)歷了什么，那一定不會是個正常的故事，她的故事被帶進土里呢，她所遭受的罪惡無人知曉，她本該有個更正常更幸福的童年。

我不知道什么改變了她，但她喚醒了本該沉睡的我。

我不知道誰的故事更加不幸。

我已記不清小C的樣子，但她的抽泣仍常常縈繞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