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納帝國軍錄(124) SNH48 軍事 偽全員
接到電話,劉姝賢簡單把工作交接好,立刻換了一身便裝回到了軍法部,此時張宇輝的座車已經(jīng)在門口等候她,鑒于今天請客的東道主身份敏感,他也是沒有多帶著任何人,劉姝賢見狀也沒有多說什么,悄然上了車揚長而去。
“部長,段藝璇怎么突然想起來請您吃飯了?”待車子離開了軍法部轉(zhuǎn)到大街上,劉姝賢轉(zhuǎn)頭徑直問起了張宇輝。
“具體情況她沒有說,三個小時之我接到她的電話,說晚上邀請我在啟寧樓吃飯,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當面詳談,你知道,我與這個人平時交集不多,左思右想下來,覺得自己身邊也就是你和段藝璇平時的關(guān)系最近,索性讓你做個陪,大家也不尷尬……現(xiàn)在還有點時間,我想聽聽你聊聊她,權(quán)且是做功課了?!睆堄钶x微微點了點頭,隨后也明快的擺出了自己的心思。
“其實段藝璇和我不算同期,她比我長一屆,而是還是在陸大教導(dǎo)總隊那會才認識的,當時她留任學(xué)校當教官,我還是個準備實習(xí)的學(xué)員,后來在報考研究生的時候我們才成為同學(xué),聊過幾次以后,大家都覺得和對方很投機,所以就這么慢慢熟悉起來,之后又去了同一支部隊,只不過再往后,她就去了禁衛(wèi)軍,我們見面的機會也就少了很多,這些年她都經(jīng)歷了什么,我很少聽她說起過,倒不是我懶得問,只是感覺她有些不情愿,我也就打消了想法,至于后來的事,我想您應(yīng)該也知道了。在我眼中段藝璇只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自傲,她向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畢竟在禁衛(wèi)軍里面,獲得過畢業(yè)優(yōu)勝章的軍官鳳毛麟角,她完全有理由這么想,換成是我,恐怕有過之無不及吧?!眲㈡t稍沉默了片刻,進而緩緩對張宇輝談及了自己這位多年故交。
“你是說她在莫寒手下的事情吧,這我知道,和莫寒再見面的時候她也和我提起過,還夸贊段藝璇是個可堪大用之才,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又回了禁衛(wèi)軍,至于馳騁疆場的夢想,怕是難圓了,大概現(xiàn)在……她后悔過自己年輕氣盛時候做出來的決定?!睆堄钶x語氣極為平淡,話到末尾,也不禁輕笑了笑,同劉姝賢說著。
“要說起進入禁衛(wèi)軍,我想沒人會覺得她這樣的決定算得上英明,不過段藝璇也對我說起過,開弓沒有回頭箭,自己親手選擇好了道路,就要義無反顧的走下去,要是后悔了,她就不是段藝璇了?!眲㈡t對此等言論沒有感覺到意外,只是也笑了笑,回應(yīng)張宇輝道。
“嗯……也難怪莫寒能對一個后輩這么看好了,連脾氣都一模一樣?!睆堄钶x發(fā)出一聲感慨,信手搖下了半扇車窗,剛剛要掏出煙抽,猛然間想到劉姝賢就坐在自己身邊,又馬上收了回去。
短暫的一番對話,張宇輝算是心中有數(shù)了,緊接著他又問了劉姝賢一些有關(guān)段藝璇的其它問題,閑聊了一陣車子就到了燈紅酒綠的秦淮河畔,兩個人下車進了啟明樓,服務(wù)員帶著他們?nèi)チ藰巧系囊婚g雅間里,此時屋內(nèi)的大桌上早就布置好了酒菜,張宇輝打量房間的時候,注意到段藝璇沒有坐等著,正在后面的小陽臺上憑窗眺望秦淮河的夜景,做深思狀。
門口的腳步聲使她回過神來,一見是自己約的客人到了,忙不迭換上一副笑臉快步迎了上來,“張部長、老劉,你們這么快就到了啊,來來,請坐”說著她將張宇輝請到了主位上,和劉姝賢一左一右落座,又接著很客氣的吩咐餐廳的服務(wù)生,“我們有些事情要談?wù)劊銈兿热ッ?,需要服?wù)的時候自然會叫你們?!?/p>
服務(wù)生聽罷就散去了,順手替他們關(guān)好了房門,段藝璇也舉杯敬了兩個人一杯酒,放下杯子,張宇輝微笑著和她攀談起來,“段師長啊,要說咱們的關(guān)系也算不遠不近,你當初和莫寒共事了很長時間,作為陸大的上下輩我們又時常來往,也沒少聽她說起你,今天咱們初次見面,段師長這么擺排場,那是給我一個天大的面子,我心領(lǐng)了,其實我這個人說話直白,你今天請我吃飯,我想不光是喝喝酒吃吃飯那么簡單,肯定有事要說,我看不如就開門見山吧,否則這飯大家吃起來都不舒服。”張宇輝將手掌扣在了酒杯上,先是拉了拉關(guān)系,繼而對段藝璇徑直說道。
段藝璇很認真的聽著張宇輝的話,待他說完,也沒有感覺意外,淺笑著接話道,“張部長既然是個爽快人,那我就不說那些客套的廢話了,我知道您最近在忙著有關(guān)王詩蒙趙佳蕊的事情,恰好我最近聽說了些情況,估計您會感興趣”動了幾下筷子,她隨即又說下去,“這是我從一個朋友那里得知的,因為禁衛(wèi)軍的閆明筠和她手下的一個團長曾經(jīng)與奉天公署的關(guān)系十分近,這才能聽到些風聲。近期滿洲那邊要有大動作,國保局特查處的督導(dǎo)專員何焱屆時會親臨奉天進行指揮,總司令的禁衛(wèi)長邵勉也極有可能也要過去,目的也很明確,要對盤踞在滿洲的敵特勢力進行突然打擊?!?/p>
“近期?段師長啊,你干這行的時間要比我們長,這句話的潛臺詞恐怕不是這樣,滿洲那地方多年魚龍混雜,時不時抓一堆不長眼睛的臭魚爛蝦走個過場那是保留節(jié)目了,沒什么好稀奇的,再說了,滿洲就不是個能清凈的地方,就是把國保局的人累死也抓不完。”張宇輝呵呵一笑,滿上一杯酒后舉起來表現(xiàn)得不以為然的回應(yīng)道。
“這個我自然清楚,不過關(guān)于這件事,張部長也得多琢磨一下,反諜行動一貫是高度機密,就算是走過場也得演得像模像樣,怎么會這么快就傳到帝都來,而且還是讓我這樣一個禁衛(wèi)軍的師長得知了呢?我敢和您賭一把,想必過不了兩天有關(guān)文件就會送到您的辦公桌上了。您還記得之前那個被抓到的黃嘉怡吧?”段藝璇不動聲色,很平靜的反問張宇輝。
“是利和公司的黃經(jīng)理吧,她和黃琬瓔不是已經(jīng)被量刑了嗎,怎么又說起了這個,該不會是有了新情況吧?”張宇輝對這個名字自然不陌生,黃嘉怡畢竟是名噪塞納的大商人,這起案件所造成的轟動也可想而知,原本以為這件事算是塵埃落定,可段藝璇說出來的情況卻一瞬間改變了他的想法,不由得張宇輝連忙追問。
“差不多,其實當時奉天中等法院審理的時候準備給黃嘉怡增加一條間諜罪,不過因為證據(jù)不足沒有被采納,當然這不算完,她還有一項罪名就是行賄,可這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行賄,而是她賄賂王詩蒙與趙佳蕊,讓這兩個人充當自己在滿洲的保護傘”段藝璇點了點頭,緊接著向張宇輝透露著更多詳情,順帶也說起了自己的分析,“這些話聽上去不可思議,但是絕對可靠。張部長,我們不妨做個假設(shè),這些罪名都是真的,但是之前被國保局有意壓下來了,但是如果上面默許,黃嘉怡可以得到一個減刑的機會,那就是讓她添油加醋地翻供,將黑鍋甩給王詩蒙趙佳蕊。畢竟黃家姐妹再有錢,和那些人比起來也不過是個小螞蟻罷了,沒有人會時時刻刻關(guān)注她們的事情,況且黃家人財大氣粗,就算是把這兩個人送出去逍遙,誰又能知道呢?”
“確實有這樣的可能性,不過你剛才也說了,這只是推測,黃嘉怡也不是個傻子,未必就會相信張羽涵的話,乖乖地把自己那些秘密悉數(shù)吐露出來?!睆堄钶x沒有過多表態(tài),倒不是他沒聽懂段藝璇的話,她如是的分析再加上剛才透露的情況,已經(jīng)讓張宇輝敏銳感覺到,新的風暴正在逼近,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況,偏偏不請自來,但畢竟礙于自己和段藝璇是初見,嘴上自然要有所保留。
“可是您再想想,何焱和邵勉也介入這件事了,他們一個是蘇杉杉手下得力干將,一個是校長身邊的心腹,簡直就是欽差大臣,如果不能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他們能空手回來交差嗎?他們兩個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啊,張部長……這件事已經(jīng)近在眼前了,您最好有個心里準備”輕輕嘆口氣,段藝璇喝了口酒,索性就把這件事點破了,“這件事情只能怪是她們自己授人以柄,況且校長那邊也是鐵了心一定要嚴辦,我是擔心您若是堅持下去會對您不利,另外我現(xiàn)在的身份也不便多說話,畢竟您和莫軍長關(guān)系更近,我只是希望您能在適當?shù)臅r候勸勸她,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還是別再攪進這攤渾水里面,引火燒身,悔之晚矣……”
“本職工作?統(tǒng)軍衛(wèi)國這確實是莫寒軍長的本職工作,可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了,核定軍紀法律明斷是非那是我們的本職。自從帝國改制之后,除違戰(zhàn)場禁令敗軍投降者,還從來沒有以其他罪責的殺過武將的先例,如果今日莫須有殺一人,明日又如此,照此下去三軍人心惶惶,軍法又有何意義,我等豈不是白白食祿,愧對了軍人值守”段藝璇的話說罷,張宇輝只是沉默的看著她,偶爾瞥向手邊的茶杯,但劉姝賢卻反應(yīng)激烈,立即表現(xiàn)出對此極為不認同的神色,進而激奮的向段藝璇大喝道,“藝璇,你跟從莫寒軍長多年,她是一個何等正直的長官,全軍上下都有耳聞,她何時會為了自保漠視正義?難道她就是這樣影響你的嗎?我真是不敢相信,你如今能有這樣的心思,居然學(xué)會了明哲保身,身上的將官衣服就那么重要嗎?”
“誒,姝賢……冷靜一點,都是自己朋友,說這么重的話干什么?”張宇輝見次情景,連忙用話制止劉姝賢,又以眼神安撫段藝璇,希望她不要介意。
“如果說我可以改變什么的話,別說是身上這個準將師長的名頭,就算是我搭上自己的命,我段藝璇也要拼上一把……姝賢,你應(yīng)該記得,我當初送你的那個筆記本上寫了什么,探尋天道的最好辦法,就是把天倒過來觀察。以前大家都嘲笑我口出狂言,自大妄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只有你我所見略同,這么多年了,我們沒有分歧,今天機緣湊巧,我也想問問你,身在軍中二十多年,你敢拍著良心保證自己不曾被世道所改變?你曾經(jīng)問我,當初在禁衛(wèi)軍司令部的時候是不是很舒服,我可以回答你,我一點都不舒服,我在那看到了另外一個段藝璇,一個任人擺布的段藝璇,一個逐漸只愿意面對自己的輝煌和榮耀,卻不肯正視自己內(nèi)心陰暗角落的段藝璇,你說這樣的人……她虛偽嗎?”段藝璇沒有絲毫生氣的意味,反倒是露出輕笑,緩緩喝了半杯酒,語氣極為平靜的娓娓道來,反問著劉姝賢。
“對,你說這些我不否認,身處這個大染缸,不被改變那是不可能,但我和倩楠已經(jīng)下定決心,既然不能繼續(xù)統(tǒng)兵殺敵,那就用我們手中的正義保家衛(wèi)國,之前我討厭蘇杉杉,苦于不能相博,現(xiàn)在機會來了,我要用我的方式告訴她,這天下不是她一手可以遮住的?!眲㈡t也來了心血,忙不迭回應(yīng)段藝璇,借著些許酒勁,她更慷慨激昂,毫不避諱自己的真實想法。
“張部長啊……我現(xiàn)在由衷想敬您一杯,為您能有這樣的部下感到高興”段藝璇靜靜聽罷劉姝賢的話,替自己滿上酒,舉杯對著張宇輝二人一飲而盡,而兩個人對此舉不禁有些錯愕,但張宇輝不愧是混跡軍中多年的人,很快又恢復(fù)了平靜,他明白段藝璇還有知心話拋出,今天既然已經(jīng)赴約,那索性聽她詳盡道來,果然,在放下杯子之后,段藝璇面帶笑容,轉(zhuǎn)頭望向窗外,輕聲細語道,“秦舞陽十二歲當街殺人,他身上何等血性,然而在我看來不過是空有其表,我們現(xiàn)在不再是個普通士兵了,個個身居高位,但我相信,您至今不改初衷,可維護正義勢必要付出代價,大事臨頭不退縮者能有幾人,恐怕不好說,我今天能在這里和您說出這些話,只不過是因為我不能戰(zhàn)勝內(nèi)心的灰暗,我已經(jīng)放不下了,當初我踏入禁衛(wèi)軍,就算是一生分做兩回人了,來到莫軍長身邊我曾經(jīng)想開始新生活,我要做個好人,可在那些人眼里,我早就從里到外和他們一樣了,他們也大概不會容許我有所改變,既然這樣,我就勉從虎穴暫棲身吧,我將自己所能做到的都做好了,接下來的一切,怕是指望不上我了,張部長一身正氣,我相信邪不壓正,也能替我完成未竟之事,一些酒后的瘋話,您權(quán)且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