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家伙合租房》 第二十七話:初戀.冬之陣
原作:日永 <https://twitter.com/hi_na_ga>
角色設(shè)計:アモウ <https://twitter.com/tukae_nai>

第二十七話 初戀.冬之陣
季節(jié)是冬天。街上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爭奇斗艷;大街小巷已經(jīng)彌漫著過年的氣氛了。格外浮躁的人們正為了正月假期的打算四處奔波。
至于我,光是看著窗外緩緩下落的雪就感到?jīng)鲆猓陂_著暖氣的家庭餐廳內(nèi)一角,靠喝了口飲料吧的咖啡歐蕾來掩飾自己說不出話。而那個理由――
「我說」
――就是這只身穿手織毛衣的瞇瞇眼熊。他雙頰格外紅潤,始終一副坐不住的樣子坐在我對面。
「善人?」
他自剛才冗長的話題告一段落后,就一直等著我的反應(yīng)。我冷靜下來,把杯子放在桌上后,換了口氣。然后如此告訴他:
「抱歉,你再說一次」
「咦,還要?這樣就第三次了耶……」
被他客氣地指責(zé)了。然而這可是讓我不得不睽違已久地使出名為『稍微延長思考答復(fù)的猶豫的作戰(zhàn)』的傳家寶刀般過于唐突的話題。只聽他說明兩次,實在還難以達到能咀嚼的程度。
「欸……那,我就只再說一次啰」
眼前的熊深呼吸幾次后,方才下定決心開口。我故作鎮(zhèn)靜,再度喝起早就食不知味的咖啡歐蕾,一口氣吞下肚。
「我……有個在意的人」
……順食道而下的咖啡歐蕾好像快沖回來了。果然還是太唐突了。

睦樹所說的事要追溯到好幾天前,圣誕節(jié)剛過、世界正邁向一年終結(jié)的時候。他在粉雪飛舞的大學(xué)前道路上,看見了一名女孩。
「一開始雖然只看到背影,但跟身旁朋友聊天時的側(cè)臉太可愛了」
「嘿~」
「雖然我那時是要跟游星一起回去,但覺得超困惑的」
「吼~」
「怎么說呢……很不妙啊。這種我從來沒體驗過的感覺一直持續(xù)著」
「哈~」
「……你有在認真聽嗎?」
「有啦,我有好好在聽」
雖然我對責(zé)怪我的睦樹辯解著,也依然藏不住自己的動搖。我也知道都上了大學(xué)遲早會談到這種話題,但沒想到會是睦樹提出的。他看起來明明對戀愛沒什么興趣的說。
嘛……話雖如此,我身邊最可能會提出這種話題的,也同樣是睦樹。大智――雖說是到現(xiàn)在才這樣――是特例;我跟悟還有梓馬不好這口;泰利和游星雖然好像對女孩子有興趣,在戀愛方面卻很遲鈍。這么一來……
「是哪里的女孩呢……好像沒在我們學(xué)校里見過啊」
在我眼前煩惱當(dāng)中的熊必然首當(dāng)其沖。雖然以排除法來看很有道理,卻有件事怎么也無法釋懷。
「果然是其他大學(xué)的人吧,啊~真在意」
「我說啊,睦樹」
「誒,什么事?」
「這是在說……你有喜歡的對象的事對吧?」
「啊、欸……應(yīng)、應(yīng)該,是……這樣吧?」
「也就是說這是戀愛咨詢對吧?」
「嗚~嗯……是吧」
「……那為什么商量對象是我?」
「咦?」
他也太震驚了。說實在最沒道理的就是這一點。為什么偏偏是我雀屏中選?我可不記得開過戀愛咨詢教室,比我靠譜的人多了去了。
「還有更適合的人吧,絕對」
「因為你是我認識的人里感覺最能正經(jīng)商量的嘛」
「咦?」
「大智跟泰利感覺有點靠不住,跟悟則是……不怎么熟絡(luò)啊」
「啊啊,嘛啊……這倒是」
我也無以反駁。連交情尚淺的睦樹都能這么準(zhǔn)確分析了;在旁人眼中我們還真是淺顯易懂。當(dāng)事人卻一個個云里霧里的,說出去笑死人。
「可是你看,不是還有游星」
「啊—……這個嘛,我的確第一個就跟他說了,可是——」
「可是?」
「感覺從那之后,游星心情就不太好……」
「心情不好?」
那個游星他?那個有如寬大的化身般輕松接受所有人的家伙,對于其在眾多友人當(dāng)中也鶴立雞群的摯友睦樹,居然會心情不好!?
我詫異地皺起臉。光聽睦樹的片面之詞不太好下判斷,但有點……應(yīng)該說非常不自然??磥肀澈笥惺裁葱C。
「然后就都沒怎么跟他說上話了,所以才……」
「所以最后才變成選我當(dāng)商量對象啊」
原來如此,這樣一想的確會是這個結(jié)論。畢竟若非如此,怎么會來找我這種完全沒有女人緣、交流能力看起來就很弱的人來商量戀愛呢。
「那,我要做什么?」
「誒,我只想說總之先跟你講講這件事的……」
我托著腮的手脫了力,令姿勢崩解??磥硭闹羞€沒有明確的目的就把我找出來了。我是也沒差啦,反正在大智社團結(jié)束前都很閑。
「總、總而言之,我想對這份感情做點什么啦」
「哈~」
「我因為太過在意,都不能好好做家事跟讀書了」
「吼~」
「而且在大學(xué)前的街上一股腦地找她的話,又會被游星用奇怪的眼神盯著」
「嘿~」
「拜托你認真聽啦善人」
被他激動地罵了。不過,我雖然是有在想「他真的能睜開那對瞇瞇眼嗎?」這種沒營養(yǎng)的事,姑且還是有在聽他說。話說這家伙情緒也太高昂了吧。
「怎么說呢,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沒事,要我?guī)兔Φ脑捯残小?/p>
「真的?」
他的眼睛閃閃發(fā)亮。說是幫忙,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畢竟他有著跟大智方向不同的純真。既然對方?jīng)]有邪念,我這邊自然沒有理由拒絕。
「話說回來,你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吧?」
「是、這樣、沒錯啦……」
「就沒什么線索嗎,比如說種族或特征之類的?」
「我想想……我記得應(yīng)該是貓。圍著藍色的圍巾,穿著可愛系的衣服」
我呆然地嘆了口氣。只靠這些根本無從下手。這條街上圍著藍色圍巾穿著可愛衣服的貓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還、還有……」
「還有?」
「啊……對了,我記得她帶著眼鏡」
睦樹邊說「圓框的那種」一邊用雙手在自己眼前比了圓形給我看。雖然的確是多了條線索啦。但剛才的要素就算追加了圓框眼鏡也……
……內(nèi)心整理好睦樹提出的屬性的那一瞬間,突然閃過奇妙的預(yù)感。給我等等,我該不會認識那個女孩子吧?
「啊」
「嗚喔」
睦樹突然大喊一聲,害我發(fā)出奇怪的叫聲。我還在想怎么了,就看到睦樹目瞪口呆指著窗外。因為瞇瞇眼稍微張大了,看得出他十分吃驚。比剛才更加強烈的預(yù)感讓我打直后背,看向窗外。
「就、就是、就是她……!」
視線捕捉到那位人物時,我就知道預(yù)感成真了。脖子上纏著藍色圍巾、身穿富有女孩子味的外套、還戴著圓框眼鏡的貓。那個我所悉知的她,與貌似她朋友的人一同走在微暗的照明下。
我起先還以為看錯了。然而睦樹的指尖確實指著她。也就是說,睦樹中意的女孩子,正是我們以前的同學(xué)兼大智前女友――

「――小葵?」
「啊啊……嗯。你知道她的聯(lián)絡(luò)方式吧」
在那之后我跟睦樹告別并跟大智會合,回到家后就向大智問起藜的聯(lián)絡(luò)方式。不過我沒跟他說起剛才和睦樹商量的事。
「為什么?」
大智脫下因為打籃球而被汗水浸濕的內(nèi)衣并將其丟進洗衣機,穿上丟在客廳、已經(jīng)皺了的上衣后,轉(zhuǎn)而面向我。他還是一樣毫無防備,讓我大飽眼……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以備不時之需啦」
「是可以啦……可是我要先問問小葵才行」
……糟糕,這下麻煩了。啊不,大智這么應(yīng)對完全合乎情理。我可能會聯(lián)絡(luò)她這件事至少要先知會她一聲。雖然不覺得她會拒絕,但如果不想點好借口的話,真不知道對方會怎么想。
「稍微等等喔」
大智說罷便坐在沙發(fā)上,兩手把弄著手機。既然我都說了要幫忙,想這想那的也沒有意義。我打算開始準(zhǔn)備晚餐,把流理臺的水龍頭打開。
結(jié)果我還是沒跟睦樹說我跟大智和藜的交集。或者說「沒能說出」才更貼切吧。
要是知道自己對朋友的前女友一見鐘情,睦樹應(yīng)該也會有所顧忌而垂頭喪氣吧。這種事還是知者自知、沉默是金。越來越覺得世道狹隘了。
我還真輕易夸下海口了。居然要幫身為戀愛初學(xué)者的睦樹跟微妙地開明的她牽線。感覺快昏倒了。
「她說可以喔~」
大智單手拿著手機漫步來到流理臺前。順帶一提,這家伙被我下了在我做飯時『禁止進入廚房令』。雖然他有那個心幫忙我是很高興,但怎么看都只有危險可言。
「得到小葵的許可了」
「哦,謝謝」
「所以我先告訴她小善的聯(lián)絡(luò)方式了」
「蛤?」
在我理解狀況前,口袋里的手機就震動起來了。明顯是有電話打來。這只蠢狗,每次都給我做多余的事。
「誒,這樣很糟糕嗎?」
「也……算不上糟糕啦……」
我越說越小聲。我原本只打算先知道對方的聯(lián)絡(luò)方式,根本沒料到要自己跟她對話這步。當(dāng)然這也不能跟大智說。我勉為其難停下切菜的手,接起電話。
「……喂」
「喂,是善人嗎?」
聽到了混著背景噪音的清脆聲調(diào)。不知怎么地有種還在黃昏的感覺,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了。這是錯覺、錯覺。
「真的?是本人?你真的是善人對吧?」
「難道還能是假的嗎……我是本尊啦、本尊」
「啊,是真的。這種沒勁的回應(yīng)確實是善人」
電話那端傳來了笑聲。才幾秒鐘就開始了。不管是態(tài)度、口吻、聲調(diào),都毫無疑問是她。我的臉快抽筋了。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咦?」
「誒不對嗎?大智是這么跟我說的」
蠢狗多余的事Part-2。為什么那家伙只有在這種時候才特別靈光啊?
「也沒什么啦。就只是想到好像沒有而已」
「嘿欸~」
她的附和拖著長音,肯定是在分析我的話。我無法否認剛才的借口非常不自然就是了。
無論如何,再多談下去很可能會被她發(fā)覺案情不單純。聯(lián)絡(luò)方式這個第一目的已經(jīng)達成了,這里就快點結(jié)束話題掛斷電話才……
「不過,太好了呢」
「嘿……誒,什么太好了?」
「能像這樣跟善人你聊天」
我是覺得還沒聊到什么啦。我還正在搔著發(fā)癢的臉頰,她又拋出一枚炸彈:
「我還在想說,善人你是不是討厭我呢」
「誒?」
「居然能夠像這樣兩個人講話呢~;雖然是用電話就是了」
她喜悅而輕盈的聲音令人難以想象這是客套話。罪惡感一下涌上我心頭。我自然不是討厭她,但我對她心懷的感情并不光彩這點是千真萬確。
羨慕嫉妒恨。我無法實現(xiàn)的戀愛感情化為怨念,把矛頭指向了她。在此之上我還為人冷淡、眼神不悅,藜就算這樣誤會我也是情理之中。
「……抱歉」
「你為什么要道歉啊,只是我誤會了而已吧」
「不是,那啥……總之就是抱歉」
「嗯?」
雖然她好像很困惑,但這份謝罪只是我的自我滿足罷了。畢竟我的戀情和其他大小事都跟她沒有關(guān)系。
再說,這件事也早就結(jié)束了。我喜歡眼前在客廳閑閑沒事?lián)u著尾巴的蠢狗,而這家伙在明白我的『喜歡』后也說想跟我好好相處。這樣就好,這待遇已經(jīng)很不錯了。所以,現(xiàn)在沒有必要老調(diào)重彈。
「啊,電車快到站了」
伴隨著喀當(dāng)喀當(dāng)?shù)谋簦f了「再見啰」。聽起來好像是在車站。電話掛斷時,癱在沙發(fā)上的大智抬頭看我。
「講完了?」
「啊啊,嗯」
「結(jié)果到底是有什么事找她啊?」
「沒什么重要的啦」
我如此回答后便回去煮晚餐,切菜的手微妙地不太自如。剛才的通話大概讓我受到了意料外的傷害。我明明只是打算幫忙牽線的。
說起來,之前也被秋香小姐說過「喜歡上人不是壞事」吧。既然我有這份權(quán)利,那她當(dāng)然也一樣。既然如此,要受到不講理的敵意也太說不過去了。
尤其對方還是個大方的人,我的罪惡感就更深重了??刹荒茉僮屗M心了……這工作還真折騰――
「――呃」
我被突如其來的疼痛嚇到,原本按著蔬菜的手頓時縮回。血從指尖滲了出來。瞧我這壞習(xí)慣。一開始想事情就心不在焉的。
「小善你怎么了?」
「啊,沒事……不要緊」
這種程度的事可沒必要讓人擔(dān)心……我雖然是這么想的,但大智可能靠直覺就感到我的異樣,已經(jīng)過來廚房察看情況了。我雖然馬上就想把手指上的血吸掉好假裝沒事,但他的動態(tài)視力遠在我的動作之上。
「啊,血……」
「這種程度不要緊啦。吐點口水就沒事了」
「不行啦。這樣的話會細菌感染的」
大智表情一下認真起來,開始在客廳翻箱倒柜。想來每次我受傷時都會變成這樣。小學(xué)時期,我被強行帶去山路探險,途中跌倒膝蓋磨破皮時,那家伙臉色大變,立馬背著我跑回家。
大智背著我,在住宅區(qū)沖刺。那還挺令人羞恥的。托那個的福,疼痛本身都被我拋諸腦后不說,還在玄關(guān)撞見準(zhǔn)備出門工作的母親,被她哈哈大笑了一番。
大智自己明明才是被樹枝劃傷、被小石子割傷的那個,還這么擔(dān)心我受的傷。嘛,這大概是赤木家的天性吧。大智媽媽也是,一看到我們受傷了,就連忙拿出創(chuàng)可貼給我們貼上。
「啊,有了有了」
我還在緬懷過去的時候,大智把市面上販賣的普通創(chuàng)可貼給拿來。真是的,自己的傷就不當(dāng)一回事,反而比誰都擔(dān)心別人。
「……謝啦」
「要我?guī)湍阗N嗎?」
「白癡,我自己貼就好啦」
「誒~」
我搶在他多說下去前先自己拿走貼上了。那家伙看到后,一臉安心還是滿足地嘻嘻笑著。我不知道為什么有點不爽,默默把他支開后便重回晚餐的準(zhǔn)備。
啊啊可惡,我到底在搞什么?,F(xiàn)在還有心力支持別人的戀情嗎?不管怎么想都是泥菩薩過江啊,我這個白癡笨蛋。

隔天我是一個人從大學(xué)回到公寓的,因為大智被拉去參加社團的酒會了。好像是學(xué)長們說什么至少要在年底的忘年會配合出席一下。
「……已經(jīng)年底了啊」
我用鑰匙開門,下意識地嘟嚷道。都已經(jīng)這個時期了。我們不知不覺就二十歲了,大學(xué)生活也只剩整整兩年。明年開始就要準(zhǔn)備畢業(yè)跟就業(yè)了。今后的生活真沉重啊。
去年年底……好像是回到老家跟赤木家親子一起過的吧。因為是在離家出走事件之后,所以我跟大智在母親們面前都有點不自在。要是暴露的話會被一直笑到整個家系最后一代吧;我已經(jīng)是最后一代就是了,哈哈。
――「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話啊……」 (五話)
……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既然大智去了酒會,喝醉回家的話搞不好又要被他說什么多余的話了。「最后一代」這種詛咒般的詞語還真讓人笑不出來。
「哎呀,善人?」
從那之后都過很久了,但他那個發(fā)言的真意到現(xiàn)在都還是個謎。從好感方面來說的話,大概是指「如果我是女性就會毫無懸念跟我交往」。但很遺憾,我是個男人。
「喂~」
明明自己跟大智的事還沒個定論,我居然還想出手幫忙睦樹啊。說到底我要怎么做?是成功取得了她的聯(lián)絡(luò)方式?jīng)]錯,但這該從何下手???
「善~人~」
讓他們兩個見面……不行,這也太跳躍了。況且要怎么把他們叫出來?睦樹方面姑且不論,要是邀約她的方式不對,可能會被察覺到我的陰謀。
「…………」
可惡,到底該怎么辦?既然都答應(yīng)幫忙了我自然是想出一份力,但身為同志的自己的戀愛狀況太過特殊,完全無用武之地。
大家都是怎么談戀愛的?街上的情侶從相遇到交往是怎么做的?真是夠了,我不懂啊,完全不懂啊。
「歐啦~」
「噫、好冰……」
突然有什么冰冷的東西碰到脖子,嚇了我一跳。我回頭一看,有一位笑嘻嘻的美女在身邊。
「啊、秋、秋香小姐……?」
「唷,善人。不管我怎么叫你都沒反應(yīng),只好用冰飲料罐攻擊你了」
秋香小姐把可樂罐秀給我看之后,再度笑了起來。從她另一只手上提著的超商袋子看來,應(yīng)該是剛買完東西回家吧。身上穿的也是在家穿的休閑服。
「妳今天沒上班嗎?」
「啊~……嗯,算是吧。反正我本來就在家工作」
「喔,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是怎樣,善人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尼特還是什么吧?」
「才沒有……這回事」
「欸,你可以不要心虛得這么明顯嗎」
不是嘛,每次都在奇怪的時間碰到,平日好像也沒去上班,又沒有那種在白天睡覺晚上去工作的氣息;那當(dāng)然會讓人有所懷疑啊。
「真是的……我有在認真工作啦?!瓟鄶嗬m(xù)續(xù)的就是了」
「斷斷續(xù)續(xù)」
我復(fù)讀一遍后就被她輕輕捶了一下。嘛,在家工作的話姑且也算合理。多半工作會持續(xù)到晚上吧。這點感覺不是我該深入的部分。
「所以呢?這種冷天里,你在門前發(fā)呆是鬧哪樣?」
「啊這……」
我本來想象平時一樣蒙混過關(guān),但突然靈機一動:眼前的這個人,莫不是能夠?qū)⑽蚁惹暗臒谰式鉀Q的救世主?。
可是啊,把別人的戀情咨詢再拿去找另一個人商量,也不太正當(dāng)吧。話是這么說,但我就算自己想破頭,充其量也就是華麗地兜著圈子而已。老實說這已經(jīng)是不得不去拜托別人的處境了。
怎么辦呢?雖然內(nèi)心很糾結(jié),但比起就這樣什么忙都幫不上,還是乖乖向她請教好太多了。只要不說名字之類的就行了。
「我說,秋香小姐」
「嗯?」
「……可以跟妳商量點事嗎?」
「誒,什么,真難得」
秋香小姐由于我的唐突請求而困惑著,而我繼續(xù)竭盡所能描述這件事:朋友對一位女孩子一見鐘情而拜托我?guī)兔?,我雖然答應(yīng)下來后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名字當(dāng)然沒有公布。
「我懂了……簡單說就是朋友的戀情應(yīng)援大作戰(zhàn)對吧」
「……差不多」
「行啊行啊,人家最喜歡這種事了」
秋香小姐晃著超商的袋子。她愿意協(xié)助是不錯啦,但這也太興奮了。
「那,知道對方是誰嗎?」
「這個嘛……算是吧」
「嘿欸,是怎么樣的人?」
「戴圓眼鏡的貓」
「嗯~……?」
「怎么了嗎?」
「沒事,只是想起了朋友中的一位女孩子,是個很有女人味的人就是了」
秋香小姐詫異地歪著耳朵。我覺得女人味這個詞有種既視感,不經(jīng)意地摸著下巴。這該不會是——不,不可能吧。我在直覺驅(qū)使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口問:
「她該不會是叫藜……」
「梨?」
「欸,我說的那個人叫做藜葵」
「葵……難道是小葵……?」
「小葵……?」
「啊,沒事,只是我在自言自語??傊掖蟾乓舱J識那個孩子喔」
……真的假的,連她也連系上了。這個世界也太狹小了吧。還真說不準(zhǔn)誰跟誰有什么樣的關(guān)聯(lián)。
「話說回來,對小葵一見鐘情啊……呵呵」
「……秋香小姐?」
「怎么辦~,人家突然好有干勁喔」
秋香小姐雙手擺在胸前,一臉壞心大人的奸笑,蠢蠢欲動的樣子。我該不會找錯人商量了吧?不好的預(yù)感讓我全身為之一震,手臂卻突然被抓住。
「那就趕快」
「咦、什、這是要做什么?」
「那還用問,當(dāng)然是召開作戰(zhàn)會議啊」
「誒?」
我還來不及說什么,就被秋香小姐拉到她家里了。我從之前就知道這人豪膽直壯、很有行動力,但這么迅速也有點那啥。果然是我找錯商量對象了吧。

結(jié)果陪著秋香小姐進行作戰(zhàn)會議花了好幾小時,好不容易才被解放后太陽已經(jīng)下山了。
「沒問題的啦,那個叫睦樹的孩子就交給你啰」
……還被她這樣說了。因為一直被她步步逼問,我連睦樹的事都告訴她了。因為對方是秋香小姐,實在是難以蒙混過關(guān)是一回事,但我還真把你給供出來了;抱歉啊睦樹。
我以諸多情報為代價,換得了手上折起來的一張紙條。根據(jù)秋香小姐所說,這上面寫的是『初戀.冬之陣~秋香特輯~』。特輯是怎樣???
雖然我已經(jīng)拜讀過幾次了,但內(nèi)容真令人懷疑靠不靠譜。不如說,從【作戰(zhàn)一】這條就開始一堆套路了。這戰(zhàn)術(shù)真的沒問題嗎?
我回到自家,把東西放下后,馬上撲倒在沙發(fā)上發(fā)出重重的嘆息。怎么說呢,特別沉重啊。
話是這樣,但我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況且,在找無關(guān)的人――啊不,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還真有關(guān)就是了――商量的時間點,我就已經(jīng)下不了臺了。因此還沒法拒絕秋香小姐的厚意。
……也就是說,只能實行這啥『初戀.冬之陣~秋香特輯~』了嗎。別說什么特輯了,我只感到超級沉重。
說到底,秋香小姐送我的設(shè)施優(yōu)待券只有四人以上才能用。就算加上我,也還是三缺一啊。
我無意間看向時鐘,已經(jīng)超過晚上十點了。那家伙說過酒會大概在傍晚開始,也差不多是時候回來了吧?感覺無敵沉重。
玄關(guān)那邊傳來喀鏘一聲。說曹操曹操到。唉呀唉呀,要是又被誰扶著回來,搖搖晃晃地靠在我身上說些有的沒的,我可無福消受啊。
「啊~有了有了,善人」
「……咦?」
我提著沉重的腳步來到玄關(guān),卻被頭毛翹起來的豹給搭話了。他肩上毫不意外搭著酩酊大醉的大智。
「哎,泰利你怎么來了?」
「酒會開在我們的定食屋啦,他們的」
「喔喔,所以才會……」
說著說著,我便把大智的鞋子脫掉,幫忙一起扛他。因為他身體無謂地大,所以既費時又費力。我邊對泰利說「不好意思麻煩你了」這類賠罪的話,一邊把蠢狗一點一點搬到屋內(nèi)。
「嗯~……小善……善人……」
你少在別人耳邊這么輕率地呼喚其名啦。話說,他該不會在路上也一直重復(fù)這些胡言亂語吧?太羞恥了拜托你快停停;我是很開心啦。
不過啊,看他這樣子應(yīng)該會直接睡去吧。因為都爛醉如泥了,也讓我用不著多慮。他明天應(yīng)該會很不舒服吧,幸好大學(xué)也放假了。
「真是的……凈給人添麻煩」
跟泰利兩人好不容易把大智搬到沙發(fā)上后,我吐了口氣,坐在沙發(fā)扶手上。泰利一看到我放松的表情就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你看起來很樂在其中嘛,善人」
「嘛,也算因為這樣才不會無聊啦」
「哈哈」
泰利以干渴的聲音再度笑了笑,靠在沙發(fā)的椅背上。然后望著發(fā)出「嗚—」、「嗯—」之類聲音的大智睡臉,喃喃自語道:
「總覺得,真羨慕啊」
「嗯?」
「沒什么」
被他輕巧敷衍過去了。雖然有可能是我聽錯,但他剛才是不是說了羨慕?
「話說已經(jīng)快年底了,你們要回老家嗎?」
「沒有,有太多報告要做,這次回不去了。交通費也不是開玩笑的」
「這樣啊,那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
「…………」
豹沉默地低下視線。不知道是不是已成習(xí)慣,但他依然盡力拉緊嘴角的肌肉,強顏歡笑。不過這也只是一瞬間的事而已。
「……可以說件奇怪的事嗎,善人?」
泰利緩和臉頰,盯著我看。不管怎么看都絕對不是奇怪的事,所以我只好靜靜點頭。
「我啊,很羨慕你們耶」
被他這么一說,我突然喘不上氣、說不出話、腦中一片空白;可以說是停止思考了。他那主張就是如此唐突而切實。
「你們是兒時玩伴、孽緣、摯友……現(xiàn)在還一起合租房」
「…………」
「我啊,一直都是一個人。就想說,你們有這種關(guān)系……還真好啊」
「啊啊……這樣、啊」
泰利的故事。那凄慘的過往,我在他說要回自己家的那天聽他說過了。我還記得,那時自己完全無言以對。
「啊~不過啊,也不是說嫉妒啦。怎么說呢,比較像是能令人會心一笑的感覺?」
「……泰利」
「我也想要親密的羈絆啊~……這種感覺」
他雖然盡可能打著哈哈,眼神失去焦距。羈絆……嗎。我是為過強的關(guān)系而苦惱;泰利則是為稀薄的聯(lián)系而苦痛。
被母親拋棄、被親戚排斥、被疏離感籠罩、被孤獨感纏身。然而他現(xiàn)在還能這樣笑臉迎人。該說是陽光還是令人敬佩呢,他那過于純粹的期許,實在難以只靠三言兩語概括。
「那之后……媽媽又來了好幾次。而且超溫柔的」
「…………」
「我就想說,果然家人間的牽絆不是那么容易消失啊~」
「……你原諒、那個人了嗎?」
「…………」
泰利沒有回答。他保持低沉的視線,用手指戳弄著大智尾巴的毛。
「……抱歉,說了奇怪的話」
「啊,沒關(guān)系啦」
「話說……悟他還好嗎?」
「哎?」
「我這幾天都沒見到他?!跃陀悬c好奇」
他這么一說,我才想起今天的確沒在大學(xué)看到他。不如說,除了在我生日那天傳來祝賀的簡訊之外,就毫無音訊的。雖說他本來就不是會頻繁聯(lián)絡(luò)的人,但這下就很令人在意了。
「唉,就算我好奇也沒用嘛」
泰利像是講給自己聽似地嘟嚷道,伸了個懶腰。然后他隨意搔著后腦杓,笑著輕輕敲了我的頭一下。
「那我差不多該回去了,抱歉打擾你們啦」
「沒事,我才該說抱歉,你專程把這個笨蛋搬回來真是幫大忙了」
「這沒什么啦」
「除夕……來我們家玩吧」
「那當(dāng)然??梢疽谷コ鯀⑧?,做好覺悟吧」
「……四人一起,對吧」
「……那~還用說」
戴著笑臉離去的豹,背影卻十分寂寥。雖然這可能是多管閑事,但至少想為他做點什么的我,突然想起了收到的優(yōu)待券。
「等等,泰利」
「嗯……怎么了?」
「……你對水族館有興趣嗎?」
「哈、哈???」

我們隨著電車一路晃動幾十分鐘,之后又走了十五分鐘左右,便抵達那間水族館了。好像是幾年前才開張的,所以外觀頗新。入口處有不少家庭跟情侶之類的團體,看來生意興隆啊。
通過水光搖曳的售票口后,水族館的全貌在我們眼前展露無遺:深藍色的地板跟墻壁給人冷靜平和的氛圍;柔和的照明點綴著展覽項目;然后是,聳立于水族館中央的巨大水槽。
「好厲害……」
走在我身旁的泰利感嘆道。他就像個小男孩一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水中的游魚,讓我都為他開心起來了。邀他來真是值了……從我的角度來看。
「…………」
「…………」
「…………」
……然而,不妙,這非常不妙。我們已經(jīng)游蕩了幾分鐘,這三人間卻籠罩著尷尬的氣氛、一語不發(fā)——藜、睦樹,以及游星。
「喂,善人……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不知道」
「……他們真的不要緊嗎?」
泰利終于看不下去,在我耳旁細語。嘛,這的確是挺危機的狀況沒錯。
結(jié)果我還是把『初戀.冬之陣~秋香特輯~』的作戰(zhàn)計劃透露給泰利了。知情又能幫忙的人多一個是一個。跟睦樹也事先打過照面了。
我無可奈何地盯著秋香小姐給我的紙條看:【作戰(zhàn)一.用優(yōu)待券招呼小葵跟睦樹】。萬幸睦樹跟藜兩人在年底前都有空……沒想到大家有空的日期剛好是訂立作戰(zhàn)計劃的隔天就是了。
嘛,還好大智因為宿醉而倒下,才得以避免讓那家伙一起跟過來的事態(tài)。但事件在我們于水族館集合時觸發(fā)了。
「唷,貓助」
「……咦?」
心情微妙地不太好的游星,不知為何站在一臉困擾的睦樹身旁。在他們身邊的,是響應(yīng)了我的邀約而來,因為疏離感而有點怯生生的藜。就在我擔(dān)心她而準(zhǔn)備向她搭話時——
「別擔(dān)心,我會開心玩的」
就被她這樣反過來安慰了。哎呀,本來只是想讓她和睦樹見面的,在泰利跟游星加入后,我們一行人的交集點就只有我而已。這下就算是平時輕快開朗的藜也會有點畏縮吧……
從結(jié)論來講,【作戰(zhàn)二.晚點才去集合地點,延長讓兩人獨處的時間】完全適得其反了。我把水族館的宣傳冊握成圓筒,惡狠狠地瞪著走在前方的猴子背后。
「…………」
「……嗯,咋啦貓助?比起咱,還是魚好看吧」
「啊啊……你說的對」
這實在是計劃外的狀態(tài)。而且他還特別警戒,在他敏銳的感覺下小手段很難有用。試著找他一起去廁所跟在展覽物前停下腳步,全都沒用。孤立無援了。更別提――
「啊,好酷,這只海星在動耶」
「真的耶,感覺移動方式好有趣」
「……會動是當(dāng)然的吧,畢竟是生物啊」
「說、說的也是……嗯」
――從剛才就是這副德行。就算藜跟睦樹想要活絡(luò)氣氛而展開對話,也會馬上被游星給攔截。這家伙到底為啥這么不爽?說到底,為什么要跟來啊你?
「……怎么辦啊善人?」
「我現(xiàn)在在想啦」
雖然我這么回答泰利,但也沒想出什么好策略,就這么繼續(xù)移動,來到了稍微寬廣的地區(qū)。從這些椅子看來,應(yīng)該是為了走累的人而設(shè)立的中途休息區(qū)吧。
泰利總之先擺出有點累了的樣子,大家便休息了幾分鐘。我無奈地坐下后,游星便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靠近。
「……吶,貓助」
「干嘛?」
「那家伙……就是睦樹迷上的對象吧?」
游星小心翼翼地用眼神示意了背后的藜。現(xiàn)在瞞不住了……不如說從一開始就沒有隱藏的意義,所以我舉白旗、老實說「對啊」。
「那個小妮子……讓人喜歡不起來啊」
「還小妮子咧你。話說,你為啥心情這么糟啊」
「才不糟呢」
「很糟好吧。你今天感覺很難相處耶」
「哼……」
游星明顯無言以對。他困惱地交互看著我跟泰利、睦樹跟藜的方向,搔著下巴。嘛,我想他應(yīng)該是擔(dān)心睦樹才會這樣,但也稍嫌過火了。
「藜……她人很好啊。不是會誆騙或貶低睦樹的人啦」
「不對」
「……哎?」
「是摯友啊,那家伙跟咱」
「…………」
「這么好的家伙被半路出現(xiàn)的小妮子給搶走……咱可不甘心了」
「蛤,你在……」
游星一臉強忍害羞的表情,這次搔了搔耳背。雖然他好像很認真,但我快笑出來了。就因為這種小學(xué)生一樣的理由,他才會百般妨礙那兩人的對話嗎?
「你……喜歡睦樹嗎?」
「哦,喜歡啊。你有意見?」
「啊,沒有……」
他這態(tài)度,怎么看都是like的『喜歡』,但先不管這個。明明是我隨口問的卻被他這么堂堂正正回答,反而讓我羞愧起來了。
「你想啊,能跟朋友一起玩的時間減少的話,很討厭吧」
「話是這么說啦」
「換作貓助你,要是大智跟那個小妮子一起玩的話也不開心吧?」
……這倒是。話說我一年前,還為此煩惱到離家出走呢;更別提跟大智交往的對象,還剛好就是身在此處的藜。
「好不容易才累積起來的交情,就要這么消逝了……咱不想這樣啊」
「說什么消逝……有這么嚴(yán)重嗎?」
我也不是不懂他的心情,但我這方面是love的『喜歡』才會那樣的。Like也會有同樣的現(xiàn)象這點,實在是難以想象。不如說,會把喜歡的人優(yōu)先度排得比較高也是當(dāng)然的吧。
「咱很不安啊」
「不安?」
「因為咱常轉(zhuǎn)學(xué),幾乎交不到朋友。他……是咱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摯友」
「游星……」
「所謂的緣分,還真纖細脆弱啊。一下就被斬成支離破碎的」
「…………」
「雖然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想的……但對咱來說,這可是重要的緣分哪」
游星像是溫柔地抓住看不見的線般,握著拳頭,看向睦樹;在指手畫腳拼命說話的睦樹對面,則是開心笑著的藜。
也是啊。跟喜不喜歡沒有關(guān)系,誰都不希望重要的羈絆變薄弱。就連我也是,雖然一開始只有大智,現(xiàn)在卻有了好多放不下的交情了。如此想來,他會因睦樹太過投入戀愛而不安也言之有理。
「……這我懂」
直到剛才都沉默不語的泰利突然附和道,然后豎起尾巴,全身逼近游星。
「關(guān)系啊聯(lián)系之類的,很容易就會消失無蹤了」
「你能理解嗎……泰利?」
「我懂啊……我超懂的」
「泰利」
「游星」
同舟共濟的兩人緊緊握著對方的手。你們情緒這么高漲是不錯啦,但別隔著我上演這種熾熱友情的戲碼啊。微妙地讓人煩悶耶。
豹跟猴子在我眼前堅定地握著手差不多兩分鐘了,才終于滿足地把手松開。哎我是有被感動到啦,但麻煩你們至少讓我先從中抽身好嗎。連動一下都不行,屁股坐得好痛。
「不過,確實是咱不夠成熟吧」
「啊~……嘛,是有點啦」
「咱就不這么小心眼了。睦樹應(yīng)該也是把咱當(dāng)摯友的」
「你說我怎么了?」
睦樹突然出現(xiàn)在游星背后,微笑著的藜跟在他身旁。氣息遮斷太強了真可怕。他們兩個什么時候過來的?
「啥啊睦樹,別嚇人哪」
「抱歉抱歉。只是剛才我跟她先看了看前面有什么」
「前面在展示的是水母唷、水母?!?/p>
「水母?」
泰利彷佛在空中表現(xiàn)水母的姿態(tài),用雙手擺出奇怪的手勢。那形狀是鬧哪樣,比起水母不如說是小籠包吧。
「雖然平常就有展示,但好像有年底限定的七彩繽紛版耶」
「嘿……那還挺不錯哪」
「好啦好啦,快走吧,快」
「哦、嗚哇,這是咋啦」
藜拉起睦樹的手,一邊推著游星背后??磥斫K于回到平時的氣質(zhì)了。如此一來,接下來就是她的一支獨秀了。畢竟睦樹從剛才就扭扭捏捏的,游星也不再一臉不悅了。
「他們氣氛感覺不錯啊」
「……要說意外也是意外啊」
『初戀.冬之陣~秋香特輯~』,看來是圓滿達成了;雖然一開始滿是破綻,途中我甚至連紙條都沒在看就是了。話說,睦樹的戀情也還算不上開花結(jié)果;嘛,差不多是先從朋友當(dāng)起……的感覺吧。

我跟泰利追著他們?nèi)齻€前往道路上。越往深處走,照明就越昏暗,不久便一片漆黑,只有腳邊緊急照明的光亮著。
依靠微薄的亮光走著走著,無數(shù)發(fā)著蒼白光芒的物體便映入眼簾――是水母。水槽中四散著的眾多水母,代替照明,在黑暗中淡淡地發(fā)著光。
本以為是藍色卻變黃,不一會又轉(zhuǎn)紅,然后又在紫、白、綠、各種顏色間反復(fù)變幻的浮游物體微微動著身體,優(yōu)雅地在小型海洋中翱游。
「…………」
我目瞪口呆了——太過感動的表現(xiàn),就是在這種時候用的吧。根據(jù)品種而區(qū)分的水槽,一個一個都像是桃源鄉(xiāng)。超乎現(xiàn)實的世界,確實存在于此。我深深陷入了這份神秘感。
設(shè)立在觀賞用水槽前的長椅已經(jīng)有人坐了,我便為了不干擾到他而坐到椅子末端。我位子前的水槽,墻上注釋著『僧帽水母』。
跟七彩繽紛的其他水母不同,僧帽水母的水槽中只有一只。它垂著觸手,悠然地發(fā)散著淡綠色的光芒,將水面都染得碧綠。
「太酷了……」
完全喪失語言能力的泰利從背后走來,站在我身旁。他同樣被照得碧綠的臉,比最近看到得任何表情都更加清澄。我不由自主地覺得有帶他來真是太好了。
「雖然我對水母不太清楚……但原來這么美啊」
「啊啊……」
「……喀哈」
某人這一笑將我跟泰利的一抹感動給斬斷了。這個聲音、笑法、讓人全身寒毛直豎的氣息——我的目光捕捉到了坐在椅子另一頭的狼。
「……梓馬」
「唷,你們好啊」
我吐了口氣。這家伙還是像個跟蹤狂一樣啊。每次都出現(xiàn)在我們的目的地,然后又馬上消失無蹤;都能稱得上神出鬼沒了。
「你又……」
「哎喲,不好意思今天真的是偶然喔?這里是梓馬君我很中意的地方呢」
「你以為我會信?」
「比起這個……你們在這種地方打醬油沒問題嗎?」
「啥……你這什么意思?」
梓馬站起身,臉上浮現(xiàn)不同以往的嚴(yán)肅表情——彷佛在哀嘆自己莫可奈何的表情。
「……那家伙,從大學(xué)退學(xué)了」
「……蛤?那家伙、是指……」
腦中閃過最糟的預(yù)感。這種事、這種荒唐的事,怎么可能……
「悟……要配合他父母一起去海外了喔」
靜謐的黑暗中,狼臉上反射著綠光直面我們,如此宣告。
四人一起度過的年底……好像不會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