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乙女】歲歲平安
*賀歲文!賀歲文!賀歲文!
*ooc屬于我,崩人設(shè)也屬于我,亂七八糟的私設(shè)都屬于我!
*除了重岳篇用到密錄里女俠的身份外,其他的都是原創(chuàng)角色!
A尚蜀火鍋日日紅(年篇)
年以前并不叫年,她們這一族都不像人類,會有自己的名字。之所以最后擁有了這個名字,是她被傷后,逃出來時的日子正逢炎國新年。
尚蜀的冬天極少下雪,那一年卻下了暴雪,她幾乎狼狽的維持不住自己的身形,變成縮小版的本體,被人類呼來喝去。
饑餓……受傷……失血過多的她,在那一刻想伸出自己的利爪,撕碎欺辱她的人。
卻驟然被一雙溫暖的手抱起。
“怎么有只小貓咪?”那人的聲音帶著笑,長長的白發(fā)落在年的脊背上,帶起一絲令人戰(zhàn)栗的癢意。
她的額頭有龍角,卻泛著極淺的銀白,上面還有炎國特有的罪人烙印,身后的尾巴仿佛被巨怪撕裂,只留下半截殘端。
年蜷縮在她的手心,卻暗中計劃著咬斷她的脖子,以她的血肉來恢復(fù)自己一部分的體力。
“真可憐,一定餓壞了吧。”那人的手指拂過她脊背上的傷口,那些汩汩流血的傷口瞬間愈合。
上面的痂令年坐立難安,太癢了,她幾乎忍不住想再次撕裂傷口,以痛止癢。
“不可以哦?!卑装l(fā)女人看穿了她的企圖,捏著她的四只爪子,把她放進自己的懷中,“回去給你上藥,你乖乖的。”
不知道那女聲到底有什么魔力,年竟然真的乖乖的在她懷里趴著,然后看見她拿著盲杖摸索著回了家。
盲人?年有些意外。
又去看她璀璨如星河的眼睛,真可惜。
后來年知道了她叫落星。
落星的家很小,小到年對摧毀它都不屑一顧,但是壁爐很暖和,讓人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廚房里還有香味。
年餓的毫無儀態(tài)的流口水。
落星卻犯了愁,揉著她的耳朵,“我沒養(yǎng)過小貓咪,你要吃什么?”
年想,我可是什么都能吃,還有別摸啦!讓我吃東西去!
她這般想著,后腿一登,就跳到了廚房,那種香味越來越盛,卻又刺得她不停打噴嚏。
她在翻滾的紅色鍋子里,用爪子撈了一塊牛肉,吞下后卻又被辣的涕淚四流。
落星笑著搖頭,給她喂了好幾口牛奶才止住她當(dāng)時想要自殺的心情。
年感官復(fù)雜,既想繼續(xù)吃,又畏懼那種辣味。落星卻不允許她再吃辣,換了白鍋子給她燙吃的。年吃的心不在焉,眼睛一直往辣鍋瞟,還被落星揉掉好幾片鱗片。
她那時候也是心大,根本不明白自己和貓咪天差地別,一個學(xué)識淵博,秘密眾多的女人為什么會把她認錯為小貓咪。
后來抓捕她的人找到了落星這里,年想要逃跑,她感覺到了那種讓她受傷的氣場,落星卻一把撈起她,將她塞進自己的大袖中。
“主帥……”敲門的人才開口,就住了嘴,艱難的改了稱呼,“落星,我們懷疑你私藏逃犯,要檢查你的住所!”
落星讓開路,“請便?!?/p>
房間里自然是什么都沒有的,年卻按耐不住想要探頭,卻被抓了個正著。
“你袖子里藏的什么!”軍士呵道,“拿出來!”
年拼命往袖子里縮,落星輕笑一聲,摸著她的頭,將她抱了出來,“我養(yǎng)的貓,有什么問題?”
年朝著軍士們齜牙咧嘴,軍士們跟她大眼瞪小眼半天后,領(lǐng)頭的軍士率先別開眼,出門前嘀咕道:“主帥,你好歹選個好看的……這個貓耳朵都沒了,還是個殘疾……脾氣又壞……”
門碰的關(guān)上了,年才反應(yīng)過來,沒耳朵,殘疾,脾氣壞說的是她,氣的她當(dāng)場就要從落星手里暴走去揍那個軍士。
落星笑的更開心了,捏著她的脖子把她抱回懷里,“不要胡鬧……說起來……你還沒名字……嗯……叫你什么呢?”
外面的鞭炮聲炸響,年被嚇得拼命往落星懷里縮,這模樣讓落星又笑了。
“那就叫你……年……嗯……年暉寒吧?”她說著,又把年往懷里摟了摟,“小年真暖和?!?/p>
年在落星的住處養(yǎng)好了傷,她應(yīng)該走的,但是她沒有,她不懂為什么不離開這里,也許是落星帶著她逛市場,給她織衣服,做奇怪的飾品,幫她撓癢癢的日子太過舒適,讓她不由自主的沉迷。
在歲獸的眼中,沒有時間之分,即使落星一天天老去,在年心里,她還是當(dāng)年那個抱起她的年輕姑娘。
只是令的到來,打破了她虛幻的夢境。
落星已經(jīng)快要死了。
令從她懷里把自己妹妹抓過來的時候,年還在拼命掙扎。
“不要鬧了。人類和我們終歸是不能長久的?!绷钇届o的說道,她看著落星,“我應(yīng)該感謝你,當(dāng)年在戰(zhàn)場放了她離開?!?/p>
落星躺在床上,那雙眼睛早已失了神采。她只是虛無的望著年,“年……她還是個小孩子呢,才那么一點大……而且……你們不是已經(jīng)決心改變了嗎?”
年沒有聽懂,她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在沉默什么,但她知道,她馬上就再也看不到落星了。
“原來她有了名字。這很好……”令說,“你要入夢嗎?夢里年會一直陪著你。或者我?guī)慊啬銈兊某錾亍?/p>
落星搖了搖頭,“死了便是死了,所謂的轉(zhuǎn)生,活下來的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罷了。更何況,我喜歡她那時候自由的樣子,而不是……被人類禁錮的……”
她的話沒有說完,便安靜的停止了呼吸。
年猛的掙開令的手,撲到了落星的身邊,她的身形拉長,終于成為了一個人類的模樣。
令看著她雪白的長發(fā)沒有做聲。
“大姐,人類會死,我們也會死吧?!蹦昱踔湫堑哪槪澳菚r候我們會重逢嗎?”
令難得沉默了,她忍不住灌了一口酒,“我不知道,我們與人類本就不是同族……自然歸去之地也截然不同。你與她,能有這一段緣分,也終究是天地憐惜你的?!?/p>
年笑了起來,“是嗎?大姐的意思是天地束縛讓我終究會忘記她嗎?那我偏不順了這些規(guī)矩的意!”
令看著她雙手覆在落星的身體之上,將她燒成灰燼后,收攏在自己的手心。
“走吧,大姐?!?/p>
她跟隨令回了石墓,花了五十年的時間將落星的骨灰融進自己的武器之中。然后找了借口再次回到了尚蜀。
那時依舊是節(jié)日氣氛濃厚的除夕,她坐在火鍋店,揚起漂亮的眉對小二到:“來個全辣鍋!”
“好嘞,姑娘可真會吃!”小二清脆的應(yīng)了。
店中香氣四溢,彷如當(dāng)年。
B玉門關(guān)外風(fēng)沙盡(重岳篇)
朔。
這個名字在喉間滾動無數(shù)次,又被她壓下,深入心間的是無盡的苦澀和微微的甜。
玉門關(guān)的軍士都說女俠對宗師感情不一樣。
不一樣嗎?
她自己都不知道。
就像如今用著的姓氏一般,她也忘記了自己最初姓著什么,只記得司歲臺設(shè)立之前,她們都被安排上了各種不同的身份,潛伏在歲獸的身邊,日日復(fù)月月,月月復(fù)年年,當(dāng)一具身體衰老時,她們就回到出生地,重新化為新的身份,新的人。
這樣的……輪回,她還算人嗎?
她有時候會問自己,她們這樣的怪物,究竟跟歲獸又有什么不同。
但……到底還是不同的。
同左宣遼、孟鐵衣一起飲酒的時候,借著醉意她故意問起朔的名字由來,然后他順著讓他們給他起個人類的名字。
“人類”的名字。
她含著笑,想要將他變?yōu)樽约旱乃形锏男那橐呀?jīng)存在了好久,她不知道曾經(jīng)最驚才絕艷的落星背叛時,是不是也有著這樣的心思。
但她卻被這樣的想法折磨了一年又一年。
歲獸又怎么可能屬于哪一個人呢?
多么可笑的想法。
她喝下最后一口燒刀子,朗聲道:“雖說那些山在各人看來,各有不同,但它們一直就在那兒,所有人抬眼便能瞧見,‘重岳’,怎么樣?”
她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他避開了她的眼睛,卻應(yīng)了她取的名字。
真好……她再次笑了起來,滿足和失落同時盈滿她的心間,用著她的取的名字,也算是擁有了他的一部分。
所有人都喝醉了,只剩下他們相隔而坐。
“我猜你要走了。”她看著慘白的月亮,神志清醒的說,“司歲臺的人不會讓你在一個地方待很久,待到所有人都習(xí)慣你的存在?!?/p>
“你呢?”他平靜的回應(yīng),“你的生命線已經(jīng)快要燃盡了。下一次我還會見到你嗎?”
“你知道?”她其實并不太意外,卻還是忍不住好奇,“我每次在你身邊的樣貌都不一樣,甚至性別都不一樣,你卻還是知道?”
“人類總是通過外表來判斷是否為舊識?!彼f,“我們卻不是,你的靈魂從頭到尾都沒變過?!?/p>
“我跟在你身邊有三百年了吧?!彼p笑,“就算靠著秘術(shù)反復(fù)輪回,也不過茍延殘喘到三百年的極限。我已經(jīng)算是我們里面活的最久的人……其實最初我們只是監(jiān)視你們,一旦你們做出與約定不相符的事情,我們就會動手。”
“但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卻無法將你當(dāng)做異類來看待。”她揉了揉臉,“我有時候很羨慕落星,她完整的擁有過你的妹妹。啊……我這么說,你會很困擾吧,請別介意。我無意讓你為難,微渺的喜歡就如同山間的風(fēng),天上的月,稀疏平常,不必放在心上。”
朔……不,重岳沉默著看著她,“我以為我們是朋友?!?/p>
“我們是朋友。但我不只想當(dāng)你的朋友,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沒意思?!彼酒饋?,“如果我告訴你,我的名字,你會記得嗎?”
“我會記得?!?/p>
“我叫……”她突然啞口,半晌后自嘲的笑了,“我忘了我叫什么……也罷了,三百年我就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你們活的時間更長,終究會忘記我的?!?/p>
“我不會?!?/p>
她沒有回應(yīng),其實她已經(jīng)不在意朔最后記不記得她,記得也好,忘記也罷,都不重要了。
她曾經(jīng)與他命運交疊的歲月,已然是她的瑰寶。
她離開前,背著他揮了揮手,“再見,重岳,希望有一天你能真正的體會過人類所有的一切,到那時……也許我們還會重逢?!?/p>
她想,也許那時候,玉門關(guān)早已消失,就連這漫天的黃沙,都將不復(fù)存在。
C幾時期信似江潮(水月篇)
水月又一次來到了龍門。
街上一片燈火輝煌,紅色燈籠順著電纜,密密麻麻擁擠在一起。
他又聽到了數(shù)年未聽見的鑼鼓喧天,前面是熙熙攘攘的人,他踮起腳也看不見前面?zhèn)鹘y(tǒng)的舞獅。
他倔強的探頭,有個龍門人看不下去了,“小朋友,我舉著你看吧?”
他的眼睛暈出一層淡淡光暈,隨后謝拒了對方的好意,“有人會舉我。”
龍門人欲言又止,看著他動作自然的伸向空無一人的右手方,“周宴訣,我看不見。”
他的手被凍得僵硬,卻沒有人握住他,將他抱起來。
他若無其事的收回手,發(fā)現(xiàn)好心的龍門人看神經(jīng)病一般的還在看他,笑瞇瞇的到:“我忘了,她今年沒來?!?/p>
能天使和德克薩斯解救了這個從好心變驚恐的龍門人。
能天使的手搭在水月的肩上,“嗨,博士說你會在這里,果然沒錯,人太多了,我和德克薩斯帶你去大帝定好的地方看表演吧?”
水月點了點頭,“博士還是這么體貼?!?/p>
“你這小子!體貼的不該是我和德克薩斯嗎?哦,還有可頌和空!”能天使不滿的攬著他朝人流較少的地方走去。
他差一點,就差一點,將觸手刺進這個拉特蘭人手臂。
這是周宴訣慣出來的壞習(xí)慣……他想,她總是這么不負責(zé)任,把人寵壞之后,又毫不留戀的離開。
他的腳步越來越慢,最后終于停在了人潮洶涌的街道,對著兩個并不熟悉的人,流下了眼淚。
德克薩斯撥開能天使的手臂,將紙巾遞給他,“其實你看,有回憶還是好的,至少想念的時候,還可以去看一看和她有關(guān)的東西?!?/p>
水月沒有回答。
這些表演同當(dāng)年別無二致,但那個人永遠的沉睡在阿爾戈,鎮(zhèn)壓著海嗣們涌上陸地。
他記得那是他和周宴訣因為任務(wù)關(guān)系滯留在龍門,她習(xí)慣性的到處找樂子,還帶他吃了不少龍門特色美食。
臨近年關(guān),博士因為他們的滯留,特意來了信,讓他們就留在當(dāng)?shù)剡^年。
周宴訣晃著自己的鹿角,開始正大光明的帶著他出入一些醉生夢死的場所,他當(dāng)初冷眼瞧著她跟各色美人調(diào)情,身邊來來去去都是陌生的臉孔,最后他在酒店大發(fā)雷霆,周宴訣的眼神,讓他至今都有些心驚。
那是被獵手盯上的恐懼和說不清的戰(zhàn)栗,他想,他真的只是因為周宴訣身邊來來往往的男女而厭煩嗎?
那時他不肯承認戰(zhàn)栗是因為另一種感情。
而現(xiàn)在他確認那里充滿了詭異的期待。
“你為什么要在意我的私生活?”周宴訣朝他噴了一口煙,他被嗆得咳嗽,周宴訣頓了頓后,將煙桿都折斷扔進了垃圾箱,隨后打開了窗戶,冷風(fēng)吹散了他的不適,也讓周宴訣后續(xù)的話傳入他的耳中,讓他瞬間回過神。
“你喜歡的是博士。”周宴訣閉了閉眼,恢復(fù)了往日玩世不恭的神情,“你是不是太寂寞了,明天我就帶你去街上玩?!?/p>
水月無情拒絕,卻根本無法再體力上抗衡這個混血溫迪戈。
被她強拉出去看龍門的特色表演。
結(jié)果他們拉扯的時間太久,大街上的人都將表演處遮的嚴(yán)嚴(yán)實實,他個子矮,只能看人后腦勺,倒是這個始作俑者看的津津有味,還感嘆炎國好久沒有這么傳統(tǒng)的表演了。
他恨恨的用觸手刺她,她被刺的無奈,最后蹲下了身體,拉著他的長發(fā),“上來?!?/p>
“別碰我的頭發(fā)!我不上去!”水月對著她總是忍不住跳腳。
“你好啰嗦?!彼贿厙@氣,一邊不顧他的掙扎,將他跨坐在自己的脖子上,站了起來。
他下意識的抓住她的鹿角,看到了五彩的瑞獸在騰挪追逐著一個漂亮的彩球。
和他一樣被舉起來的還有其他小孩子,小孩子偷偷看他,他最初有些不好意思,隨后不知怎么的就開始得意起來。
不少女孩子都頗為羨慕他的待遇,他還看見了前幾夜周宴訣在酒吧里勾搭著喝酒的小姐姐,他忍不住拍了下周宴訣的鹿角,“看那邊。”
周宴訣滿不樂意的將視線收回,去看他手指的方向,隨后又迅速收回來,“什么?那邊有什么?”
他看到本已經(jīng)擠到他們附近的姑娘神色一黯,將打招呼的手慢慢的放下,他頗為滿意又壞心的說,“你前幾天勾搭的姑娘,今晚肯定不會跟你再喝酒了?!?/p>
“我勾搭的什么妹子?”周宴訣一臉坦然,“再說了,那只是酒吧里一起喝酒的女孩子,你不要亂說,平白壞了別人的清白。”
水月看著那個女孩子臉色越來越白,最后捂著臉哭著跑走了。
他不禁咋舌,周宴訣還真是個渣女。
而當(dāng)事人卻毫無自覺,猛地給他戳了個糖葫蘆上來,“草莓核桃味的,你不是最喜歡甜的?”
他咬了一口,發(fā)現(xiàn)周宴訣啃著傳統(tǒng)的山楂,不知怎的不樂意了起來,“我要吃你那個。”
周宴訣又把自己的遞給他,“酸死你。”
確實酸。
水月現(xiàn)在都記得那個味道,酸的他臉都變了形,就像現(xiàn)在這樣。
“你還是吃這個吧?”能天使忍不住推薦起自己喜歡的蘋果草莓糖葫蘆,“這個甜。”
“謝謝,不過不用了,我就喜歡這種傳統(tǒng)的?!彼滦α艘幌拢S后又被酸的瞇起了眼睛,模糊中他似乎又看到了周宴訣,那個女人正因為他吃不慣還非要吃的愚蠢舉動而笑的格外開心。
真是……一如既往的壞心眼。
“吶?!彼峦糜?,輕聲問到,“周宴訣,我來履行約定了,你呢?”
回應(yīng)他的只有呼嘯的寒風(fēng)。
D人生長恨水長東(老鯉篇)
自從那三個孩子上了羅德島這艘賊船,老鯉的年關(guān)就不得不在羅德島上過,他已經(jīng)好幾年沒吃上美味的年夜飯,每次說到上艦就唉聲嘆氣,卻又在除夕前夜帶著給三個小東西的禮物巴巴的跑上來。
這一年羅德島悄咪咪的從原來的地方挪了個窩,這就讓他計劃好的二十九登艦的計劃硬生生的往后延了一天,上艦之后他就忍不住朝博士抱怨了兩句,博士卻笑瞇瞇的沒有打斷他,直到他的鼻端嗅到了熟悉的香味。
博士拍著他肩膀道:“唉,前些年是苦了你這張嘴了,這不,我們島上最好的廚師……不是,最好的地質(zhì)探測員剛從萊塔尼亞……嗯?你去哪兒?”
老鯉顧不上回答博士的話,他匆匆的跑到后廚門口,哞的聲音傳了出來,“水柏小姐,你這個手法跟我家老板很像……”
熟悉的聲音變得溫和,甚至還帶著微微的笑意回答了哞的問題,“是嗎?這應(yīng)該是炎國常用的烹飪手法吧?誒,阿你餓了?我先給你們?nèi)齻€拿點吃的?!?/p>
水柏?老鯉忍不住勾起了一絲笑,她還真是一如既往喜歡在奇怪的地方偷懶,比如……代號。
然而他沒想到,在他還沒做好思想準(zhǔn)備的時候,兩個人就這樣毫無征兆的碰了面。
柏水打開了后廚的門。
白狐耳朵動了動,身后的大尾巴下意識的炸了。
但她臉上同哞幾人說話的笑意還沒消退,只能半僵硬的掛上虛假的笑容,從她冰冷的紅瞳中,老鯉看到了她當(dāng)年的影子。
柏水其實從來都沒變過,只是她學(xué)會了偽裝。
“鯉,好久不見?!背聊蹋_了口,就如同當(dāng)年她察覺到他的為難,讓了步一樣。
“啊……好久不見……水?!崩硝巹偦赝?,槐虎三人刷刷刷的從柏水身后探出了頭:“老板,原來你跟水柏小姐是舊識???”
“是……是啊?!崩硝帉擂蔚幕氐?,心想,不僅是舊識,還是……舊情人,嗯……算是舊情人的吧?
柏水跟老鯉其實不是同一個班級的學(xué)生,以他們身份地位相差來說,他們本不會認識,但他們故土的貴族學(xué)院不僅僅招收身世顯赫的學(xué)生,還會招收一些天才,柏水就是通過考核進來的優(yōu)等生。
但是優(yōu)等生總是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更何況柏水脾氣倔,骨頭硬,從不向貴族子弟低頭,以至于有許多紈绔子弟致力于打斷她的脊梁,還為此出了個轟動學(xué)院的賭局。
老鯉本來對這些事不感興趣,但他十分倒霉的撞上了柏水被人踩著頭按在水邊,要她去舔領(lǐng)頭人的腳的場景。
那時候柏水的臉早就被打腫了,漂亮的尾巴也被人燒掉了大部分毛,頭發(fā)剪得亂七八糟,全然看不出是個好看的姑娘。
老鯉頓了頓,最終還是過不去良心上那關(guān),走了過去。
領(lǐng)頭的跟老鯉家是生意場上的合作伙伴,確切地說,是老鯉家提攜著他們家族,所以看到老鯉的那瞬間,領(lǐng)頭的知道,柏水以后都不能欺負了。
他們迅速退去,老鯉去扶柏水,卻被柏水一巴掌打開,“我自己能起來?!?/p>
也是他年少輕狂,非得站在那里討嫌,等柏水第三次摔在地板上后,他俯身彎腰抱起了她。
柏水下意識的抱住了他的脖子,隨后又猛地放開,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只是送你去醫(yī)療室?!崩硝幗嚯x接觸姑娘也是第一次,哪怕這個姑娘看著著實狼狽,但她過于傲人的身材還是讓老鯉尷尬了起來。
柏水顯然沒有這個意識,她因為被欺負的事情,對這個貴族學(xué)院所有的階級層都沒有任何好感,但這個人幫了她,她沒法背著良心無視過去。
一路沉默,在老鯉放下她在醫(yī)療室的病床上的那瞬間,她仿佛被驚醒一般,扣住老鯉的手腕,“我會報答你的?!?/p>
“啊……不用……”老鯉正要拒絕,柏水卻一個翻身將身體埋進了被子里,顯然不愿跟他多說。
老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發(fā)現(xiàn)今天遇見柏水后,尷尬的次數(shù)比他以往都多,“那我先走了?!彼€是跟柏水告別,順便將校醫(yī)喊了進去。
他關(guān)注了幾周關(guān)于柏水的事情,發(fā)現(xiàn)他出面后,柏水沒有在受到身體上的暴力,但被孤立的事情,他也無能為力。梁詢交換回來聽說這件事后,立刻動用身份去給校長和風(fēng)紀(jì)處施壓,以柏水為首的優(yōu)等生被欺負事件就在轟轟烈烈的整頓中落下了帷幕。
“鯉,你為什么一直保持沉默?”梁詢那時候還有著少年人的天真和熱忱,被好友詰問的老鯉頓了頓,有些話還是沒說出口,倒是槐天裴頗為冷淡的說:“那是他們的事情,與我們無關(guān)?!?/p>
“更何況……”他的視線轉(zhuǎn)到梁詢身上,“從政需要功績吧。那群人不是傻子,有分寸得很,除了……柏水?!?/p>
梁詢氣結(jié),那時候卻又笨嘴笨舌的不知道怎么反駁槐天裴的話。
好在柏水解決了他們的爭吵。
她幾乎是毫不顧忌從優(yōu)等生陣營走到了貴族陣營。
老鯉原本就沒有胃口,被梁詢一說,胃口更差,要說他們學(xué)校什么都好,飯是真的難吃。
他神游天外,被柏水拍肩膀的時候,他還愣了一下,自己什么時候認識了一個冰山美女。
三個人同時沉默,梁詢認出了這是柏水,柏水對他們兩視若無睹,遞了一個餐盒給老鯉,“給你?!?/p>
聽到聲音,老鯉倒是認出了來人。
只是沒想到柏水當(dāng)初說的報答是這種奇怪的方式……老鯉感覺自己要被其他人的目光扎死了,倒不是羨慕的目光,完全是不懷好意等著看笑話的眼神,畢竟柏水手里的餐盒老土又廉價,他無意讓一個姑娘為難,伸手接過飯盒,“謝謝。對了你的傷……”
“你不吃嗎?”柏水打斷他,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竟是要逼著他當(dāng)場打開飯盒吃下去。
老鯉心中苦,他連學(xué)校的飯都要挑三揀四,更別說其他人做的東西了。
但是柏水目光的壓力比其他人還要強,他被迫打開了飯盒。
香味瞬間襲擊了三個人的嗅覺。
老鯉下意識的夾了一塊鱸魚,鮮美而微甜的魚肉讓他不由自主的瞇起了眼睛。
“我聽說你不吃辣,不,應(yīng)該說,不怎么吃飯。”柏水硬邦邦的說,“畢業(yè)前我會一直給你送午飯,就當(dāng)謝禮?!?/p>
“不……誒……柏……”老鯉拒絕的話還沒完全說出口,柏水根本不給機會的轉(zhuǎn)頭離開了。
“她還真是……我行我素啊?!崩硝幈г沟?,梁詢和槐天裴虎視眈眈的盯著他手里的飯盒,“既然你覺得不好意思,不如兄弟們替你代勞了?”
“嘖,你們大哥我還沒吃飯,你們就是這么對我的?”老鯉收回了飯盒,在美食和兄弟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美食。
柏水的餐盒看著不大且寒酸,她卻在里面塞滿了美食,終于讓老鯉的高中吃上了第一頓飽餐。
老鯉告誡自己,下一次一定要拒絕柏水,結(jié)果一次又一次……直到大家都習(xí)慣了老鯉端著個破飯盒吃午餐。
次數(shù)多了,老鯉也覺得不好意思,但是他送給柏水的禮物都被原封不動的退了回來,他在感嘆柏水固執(zhí)的同時,也在頭痛應(yīng)該怎么讓他們的關(guān)系看上去不那么奇怪。
畢竟當(dāng)初他喜歡的可是韶。
博士他們的笑聲拉回了老鯉的思緒,年夜飯已經(jīng)過半,他發(fā)現(xiàn)島上很多小孩子都圍在柏水的身邊,纏著她講故事,連阿都不例外。
她似乎也沒有不耐煩,懷里抱著鈴蘭,順手又給艾雅法拉夾了菜。
聲音溫和。
和十幾年前全然不同。
老鯉盯著面前紅彤彤的辣椒不知道怎么下筷子,正在猶豫間,聽見柏水對煌說:“誒,辣子雞怎么去那邊了,煌幫我拿一下可以嗎,就用這個和辣子雞換吧?!?/p>
他抬頭去看柏水,她的目光并未落到他身上,但煌端過來的卻是他慣常吃的清淡口味。
一口下去,還是他一直做不出來的清甜幽香。
他在飯香氤氳中,想起把柏水第一次跟他笑的樣子。
不管學(xué)院的人怎么中傷她,卻從來沒有在她的成績和容貌上有過一句壞話。
那時候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柏水家比他想象的還要貧困。
她每次帶來的飯里,都是她攢下的錢買的,給了老鯉做午飯,她自己就得啃干面包。
老鯉過意不去,提出跟她學(xué)廚,并信誓旦旦的說完全可以用學(xué)廚作為她的報答,大概是吃干面包太痛苦了,柏水幾乎是沒多想就應(yīng)了下來。
真的是沒有多想嗎……老鯉也是很久以后才開始懷疑這一點,到底是因為想要跟他待長久一點,還是……只是為了報恩呢?
然而追究過去,并無意義。
老鯉開始了自己痛苦的學(xué)廚之旅,也開啟了……那段本不會存在的感情。
日后老鯉對食材的挑剔完全來自于柏水這個不靠譜的師父。
但老鯉學(xué)習(xí)的速度極快,出師那天,柏水做了一大桌菜,也就是那天,她展露了笑顏,并對他告了白。
第一次面對這樣直白的告白,老鯉當(dāng)時大腦一片空白,畢竟那時候,他一直堅定的認為他愛著韶。
柏水一直很聰明,并不僅僅是表現(xiàn)在她的智商上。
她依舊帶著點笑,“看來今晚你是沒口福吃這桌子飯了,不用我送你出門吧?”
“不,不用……嗯……再見。”老鯉發(fā)現(xiàn)自己每次都會被柏水搞得格外尷尬,他出門前聽見柏水淡定的說:“有時候,你還是直白點好?!?/p>
他并沒有深思柏水那句話的深意,在告白結(jié)束后,他們幾乎斷了聯(lián)系,直到高二的暑假才又重新再次聯(lián)系,而這一次,老鯉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這很古怪……因為那時候,他已經(jīng)跟韶在一起了。
他其實與很多古老的規(guī)矩格格不入,這樣導(dǎo)致了每次參加這種聚會時,都會讓他喘不過氣來,但這次聚會并沒有想象的難熬,因為主辦方邀請了柏水。
柏水在宴會上一如既往的冷漠且直白,但她的學(xué)識又讓人趨之若鶩,很難想象她并非貴族出生。
老鯉那時候已經(jīng)面臨家族的繼承,理想還是現(xiàn)實,他在壓力中苦苦掙扎。
韶希望的是穩(wěn)定的感情,穩(wěn)定的生活,這本沒有錯,但若是要實現(xiàn)自己的愿望,必定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帶給韶的是不穩(wěn)定的東西,連他自己都沒辦法確定的未來。
在韶去跟其他家族的女孩子們一起玩樂時,老鯉悄悄的離開了宴會大廳。
“果然在這里?!辈欢嗑冒厮穆曇艟屠淅涞脑谒^頂響起,“韶他們找你很久了?!?/p>
“柏水……你,怎么會……”他沒想到第一個找到他的人會是柏水,她的告白總是反復(fù)循環(huán)的在他夢里響起,讓他對韶有了一種隱秘的愧疚。
“我說過你應(yīng)該更坦誠一點。”柏水遞給他一塊點心,“與其糾結(jié),不如先跟韶談?wù)?,你不說出口,怎么會知道她一定不會站在你這邊?”
老鯉欲言又止的看著她,她極為淺的笑了一下,“你這是什么表情,我喜歡你,跟你喜歡誰不沖突。不過你現(xiàn)在這個踟躕不前的樣子,也太難看了?!?/p>
塞給他點心后,她沒有多停留,反身就離開了那里,然后韶和梁詢也找了過來。
那一晚他大概是被柏水迷惑了心智,竟然真的跟韶談起了自己的理想,韶看著他沒有回答,很久之后才慢慢的說,“你讓我想想,好嗎,老鯉。”
他火熱的心涼了下去,卻還是笑著安慰她,“沒關(guān)系,我只是想跟你說說而已?!?/p>
但他沒想到這件事最后會導(dǎo)致柏水變成感染者,被逼著離開了故土的導(dǎo)火索。
韶很久都沒有給他回音,倒是梁詢他們聽到了他的夢想,梁詢自然是明確的給他分析了利弊,而槐天裴直接說人只要做好一件事就行了。
兩位好友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也讓他猶豫。
最后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柏水家旁。
并且因為柏水不在家,他呆呆站到了天黑。
“你不是知道我家鑰匙放哪里嗎?”柏水提著辣椒和一條魚站在他身后,魚還在活蹦亂跳,拼命掙扎,老鯉看著那條魚就仿佛看到了現(xiàn)在的自己,“你找我有事?”
“不……沒事,我……”老鯉被柏水盯著,聲音低了下去,“我能進去嗎?”
柏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好像沒拒絕過你吧,如果你還把我當(dāng)朋友的話,就不應(yīng)該問出這樣的話。”
她打開門,不管老鯉的反應(yīng),卻也沒有關(guān)門,徑直走到了廚房,老鯉看到她挽起袖子,丟開了辣椒,做了一道松鼠桂魚。隨后又做了幾道清淡的小菜,才把飯和她自己剁椒碟端上來,“還要我請你,你才過來吃飯嗎?”
她還是這么嘴上不饒情。
老鯉卻放松了下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吃飯的時候,柏水敲了敲他的碗,“我說啊……吃飯的時候就好好吃飯,想東想西都是對食物的不尊重?!?/p>
老鯉苦笑一聲,“你說,我到底應(yīng)該怎么選?”
“其實你已經(jīng)有了決定不是嗎?”柏水夾走他看上的一塊魚肉,“你只是因為感情羈絆著下不了決心。但是……鯉,人生只有一次,不管怎么選,不要后悔就行了?!?/p>
心一下好像就定了。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張口,“你會跟我一起吧?”
說完之后兩個人都愣住了,這算什么?老鯉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做什么,柏水已經(jīng)繃起唇角,看著格外生氣。
但他的道歉的話還沒說出口,便看到柏水頗為自嘲的笑了笑,“鯉,你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人了?我的心意不是讓你這樣踐踏的。”
“對不起……我……”
年少的老鯉面對這樣的感情問題,顯出了近乎白癡的處理方式。
而柏水顯然比他更成熟,但她也只會在喜歡的人面前展露出她的溫柔和耐心,“雖然我很生氣,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我會同意,只不過……那也只是我想回答你的,我卻永遠不會做的。你該走了,以后也不要再來?!?/p>
老鯉被柏水送出家門,他看著她從花盆里拿出了備用鑰匙,丟進了自己的垃圾桶里。
那一瞬間,他竟然心酸的想要沖過去將那把鑰匙拿出來。
韶越來越沉默,他明明察覺到了她的心情,卻完全沒有想要挽回的意思。他在心里唾棄自己的渣,卻又忍不住想要去找柏水,但柏水早已避而不見。
這樣的處事,會引來后來的結(jié)果,都是他咎由自取。
韶最終受不了他的冷落,同他分了手,也在那時,家族知道了他跟柏水之間的對話。
所以他親眼目睹了源石砸毀柏水的房子,炸開的源石狠狠砸進她的身體。
她痛的忍不住慘叫出聲,然而還沒等老鯉跑過去,家族的人按著他,讓他看著他們用更多的碎片刺進她的身體,族長清泠含笑的聲音溫柔的告訴他,“你看,沒有權(quán)勢,你想救她都做不到,還談什么理想呢?也是……一個貧民出生的女孩,能有什么遠見,你說是不是,我的好侄兒?”
老鯉掙扎得眼睛都紅了,卻還是掙不脫桎梏,被帶走前,他聽見家里的管家吩咐下面的人去報警,說這里有感染者。
柏水的結(jié)果不言而喻。
她會被人趕出自己的家園,哪怕她如今身受重傷也得不到任何救治。
他終于抖了起來,放下可笑的自尊心去祈求他的叔叔,卻只看到叔叔莫測的笑臉,“好孩子,為什么總要付出代價才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呢?這只是一個教訓(xùn),只要你聽話,這個教訓(xùn)就不會在發(fā)生。”
他最終也沒有讓柏水得到家族的救治,等到他終于從家族脫離時,柏水早已不見蹤影。
他想,她一定恨著他吧……不過是簡單的對話,就毀掉了她的一生。
然而離開家族時,他的叔叔卻淡淡的說并非僅僅是對話,還有老鯉愛上她的事情,他們家族可以容忍他喜歡出生不那么高貴的韶,卻絕對不允許他愛上一個貧民。
真可笑。
然而那時候,家族早已攔不住他。
他費盡心機脫離家族,卻依舊找不回當(dāng)年那個姑娘。
好久以后,他在龍門停留了下來,偶爾喝茶的時,會想起自己當(dāng)年年少輕狂,傷害的不僅僅是柏水,還有韶,這兩個姑娘,他都無顏以對。
那時候,他已經(jīng)成長為人人都會覺得厲害的人,但他不管如何努力,依舊找不到柏水。
年夜飯已經(jīng)到尾聲,只留下少數(shù)的干員在打掃殘局,而沒有喝酒的柏水就是其中一員,他看著她時,那顆寂靜許久的心依舊劇烈的跳動。
他深吸一口氣,終于向她走去。
E江湖夜雨十年燈(叔叔篇)
新年的時候,瑪嘉烈沒有能趕回來過年,周焚音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立刻從實驗室出來,給她準(zhǔn)備了不菲的年貨,猶豫片刻,也給瑪恩納準(zhǔn)備了一份。
但對著好友滿腹嘮叨叮囑布滿信紙,到瑪恩納的這一份只剩下新年快樂四個字。
她有些苦惱。說起來從卡西米爾回來后,她后面又被博士和老師忽悠出去跟瑪恩納搭檔了幾次行動。講道理他們應(yīng)該很熟了才對,事實上完全不是這樣。
她承認自己對瑪恩納起了心思,但顯然對方并沒有這個想法。
而且這個心思還不好跟自己的好友講,難道她要給瑪嘉烈寫信說,“我給你當(dāng)嬸嬸怎么樣?”
那也太離譜了。
和周宴訣、水柏直接干脆的性格不一樣,她總是很糾結(jié),很難在感情上下定決心。
說到底,她是沒有信心,也沒有接受被拒絕時的勇氣。
瑪恩納對她不算冷淡。甚至格外有禮貌,就是這樣的禮貌讓她知道他對她仍有戒心。
看著孤零零的新年快樂四個字,她還是覺得不死心,忍不住用著官方的措辭將自己的關(guān)心寫了進去。
這封信被周宴訣那個該死的女人看到了,她頗為不要臉的用鹿角把她逼到墻角,問要不要她教教怎么勾引人?
她冷冷的罵了一句有病,其實還是很心動的,畢竟周宴訣出名的不僅僅是她的精神問題,還有她令人發(fā)指的渣。
渣,另一面證實了她的魅力。
只要她不發(fā)瘋,那她確實是個令人心動的伴侶,當(dāng)然期限只有一天。
周焚音學(xué)不來她那副浪蕩的樣子,也不想用假面對著自己喜歡的人。
到最后那封信就變得格外官方。
她泄氣又懊惱的再次躲進了實驗室,博士找到凱爾希,“我要不直接把瑪恩納弄到島上來過年吧,你看夏怒表情,我簡直要被她變臉的速度給嚇到了。”
凱爾希對這樣的事情不關(guān)心,倒是年聽說了博士的想法,非要過湊熱鬧。
“你對別人感情的事情很上心啊,讓你去是可以,但是你不會直接把人綁過來吧?”博士十分不放心年,對年為別人感情大事操心感覺到格外新奇,“不過,你為什么會突然對別人的感情感興趣了?”
“有嗎?”年搖著扇子,“我不是一直很熱心的嗎?”
對年的這句話,博士嗤之以鼻。
不過博士注意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手里緊緊握著自己的扇子,她之前就好奇這把年從不離身的扇子,感覺此刻是個詢問的好機會,然而年輕描淡寫的說,“人類的生命短暫,如果因為猶豫踟躕而不前,最終錯過自己深愛的人,是多么可悲的事情?!?/p>
博士沉默片刻,“你這話是令教給你的吧?要不然就是夕教你的,你怎么可能說出這么有哲理的話!”
“啊是是是,所以我先去抓……不,請瑪恩納先生上島過年了!”年懶得跟她爭辯,擺脫了想要問東問西的博士,直接攬著也想回一趟卡西米爾的瑪莉亞上了飛艇。
與此同時沉迷實驗的周焚音就錯過了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幾個人抓回來的最好機會。
等她暈頭轉(zhuǎn)向的從實驗室出來時,視線模糊的看不清楚路,她站在路中間企圖讓自己疲憊的雙眼恢復(fù)一點視力,揉眼睛的時候,就不小心撞到了人,“啊……抱歉。”
“夏怒小姐?”瑪恩納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讓周焚音一僵,“瑪恩納先生?”
溫暖的手覆上她的眼睛,瑪恩納不帶情緒的聲音聽上去卻像是在安慰她,“不要揉,越揉眼睛只會越痛?!?/p>
周焚音身子都僵了,她的臉倏忽紅了,結(jié)結(jié)巴巴說不出話。
瑪恩納語氣卻很淡定,“之前收到了夏怒小姐寄來的禮物,十分感謝你的厚愛,也略備了些薄禮,待除夕夜再送給你?!?/p>
啊,禮物啊,周焚音不禁期待了起來。
結(jié)果……他給她和瑪莉亞一人發(fā)了一個紅包,“我聽說炎國講究壓歲……希望新的一年,你們都順順利利?!?/p>
看到了這一幕的人,都幾乎忍笑把自己變成了地包天。
啊啊,晚輩啊……周焚音哭笑不得的想,原來自己在他眼中只是個晚輩而已,不知為何,心底的苦澀翻涌而上,令她惱怒不堪。
這件事也傳到了瑪嘉烈的耳里,她沉思片刻,問其實不算多熟悉的陳暉潔,“其實焚……夏怒喜歡我叔叔對吧?”
陳一臉懵逼的望著她,“為什么會這么覺得?還有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你不要糾結(jié)這種個人感情的小事?!?/p>
星熊立刻出來打圓場,“她是因為不能回家過年,有些不快,不過臨光,我其實覺得你的想法是對的。只是不知道你怎么看?”
怎么看?
好友變嬸嬸,其實……也沒什么不能接受的。
唯一的問題是,她的叔叔,似乎對浪漫感情過敏。
只能說好友的感情之路,大概坎坷到讓人不忍直視吧,她雖與叔叔相處十幾年,卻真的不知道叔叔會喜歡什么樣的女人,但對他不喜歡什么樣的人了如指掌,很明顯,臨光同情的想,焚音恰好是叔叔不喜歡的類型。
只是周焚音被這個紅包刺激的眼睛都紅了,休息時又被周宴訣嘲笑,最后她心一橫,情緒上頭,跑到了瑪恩納的房間。
瑪恩納看著她,她的勇氣突兀的消失,盯著那雙漂亮的眼睛,只覺得自己所為的喜歡太薄弱,但……她望著那雙眼睛,那下面掩藏的悲意,她想要替他抹去。
“夏怒小姐?”
瑪恩納其實也有些糾結(jié),收到年貨和賀卡的時候,他其實沒有多想,只是那封賀卡上看似官方的問候,連在一起都勾勒出一個女孩子對他不可說出口的感情。
含蓄卻熱烈。
他不是沒有遇見過告白,但這一份太特別了,仿佛是怕他為難,只好藏在那些冠冕堂皇的問話中,那樣安靜而卑微的愛著他。
安靜卻也灼烈,讓他的心都溫暖起來。
然而想到她的身份,想到瑪嘉烈……那種悸動又被他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跟小輩有感情……這簡直是……荒唐,尤其是,她還是瑪嘉烈的至交好友。
但上艦后,看到她茫然的站在原地揉著自己眼睛時,他還是沒有忍住走到了她的身邊,手心覆蓋上她柔軟的肌膚時,他能感到纖長的睫毛在他手心撓動著他的神經(jīng)。
想要擁有。
最后他保持著體面,實則頗有些落荒而逃。
送壓歲錢,也是在提醒自己,他們之間不可跨越的鴻溝。
但是這個姑娘為什么來了,在收到明確含義紅包后,她還是來了。
她的目光清亮,是壓抑不住的愛意,她全心全意望著他的眼神,讓他都有些動搖。
但他還是冷下心腸,要趕她離開。
而那姑娘卻趕在了他前面。
他從沒有想過她會這么大膽,她踮起腳,帶著一往無前孤勇,吻住了他。
“瑪恩納先生,我喜歡你。”她的吻一落即分,輕飄飄的像短暫停留的蝴蝶,但是她的眼睛卻紅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還是想要告訴你……啊……如果你覺得太困擾……我會讓博士以后都安排其他醫(yī)療人員同行的,那么……晚安了?!?/p>
她的晚安帶著一種釋然的寂寥,而瑪恩納動作比思想更快,他拉住了周焚音,將她抱進了懷里,“夏怒小姐,接吻不是這樣的?!?/p>
“什么?”
金色照耀在她的身上時,她被突入而來的幸福灼傷,卻依舊忍著疼痛去擁抱這個男人。
“其實,我也喜歡你?!?/p>
過年的老文,關(guān)于柏水和周焚音的故事,后面再放=-=還在努力找親愛的依依寶貝給我畫OC圖,嗚嗚嗚。這幾篇里面我最不滿意的是大哥那篇,最滿意的是年那一篇,笑死,果然百合才是我的歸宿嗎!星熊的還被我咕咕咕了,我果然是鴿子精轉(zhuǎn)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