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參賽混個臉熟的作品，醞釀了許久才動筆，之前的圣誕文的視角是咩夸的“現(xiàn)在”，所以在構思這一篇的時候就確定著眼于“過去”和“未來”，如此也就順理成章地引出了“羈絆”這個全文的中心。

羈絆到底是什么呢？筆者看來，大概就是長久的陪伴，以及滄海桑田之后，依舊會道的那聲“早安”吧。

需要注意的是，本文中讀者會看到以下元素：咩夸貼貼、科幻、意識流、架空世界觀……

如果對以上元素都不介意的話，還請垂閱拙作，讀者們的喜愛是對筆者的最大支持！

講談人

第87649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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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安全管理局（MSA）旅者守則>

<第壹條：旅者（Traveler）不得以任何形式危害國防和社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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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潛。

深吸一口氣，想象著被海平線那頭涌來的滔天潮水吞沒，光芒逐漸遠去，唯有寂靜冰冷地裹住軀殼。請將色彩、聲音、味道、觸感和疼痛棄如敝履，為了使你的心一路追尋。

再度浮上水面時，已然是空無一人的原野。

歡迎來到無妄的世界，歡迎走上無望的道路，這里是“回憶”的交織之處，而純白色的她是造訪這個世界，偏離這條道路的旅者，孤注一擲且孤身一人。

其名為……

其名為……

“魅婭！”

“阿庫婭？”

回過神來之時，用金藍異色的眼眸環(huán)視四周，卻并沒有熟悉的她的身影。

“阿庫婭……”

明明自己擅自進入阿庫婭的記憶就是為了讓她醒來，魅婭卻還是懷著些許不切實際的期待，無人回應的現(xiàn)狀，讓白發(fā)少女的心又下墜得更深——阿庫婭依舊沉眠著。

迷蒙的暗紅色的天空中，一金一藍的兩輪月亮映照著大地，地平線那端浮現(xiàn)出一線奇異的乳白色，魅婭在陌生的世界中漫無目的地尋找的一會兒，一無所獲。魅婭俯身躺在橙紅色的沙丘之上，把臉頰貼著地面，年輕的白發(fā)旅者想起阿庫婭的肌膚一直也是如此的冰涼。

“阿庫婭，求你了，就這一次也好，讓我走進你心里吧……”

仿佛回應了魅婭的祈求，乳白色的地平線那端，一扇門矗立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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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扇門 湊阿庫婭以英雄的方式

<記憶安全管理局（MSA）旅者守則>

<第伍條：除非經過特許，旅者不得進入其他旅者的記憶之中。>

2050年，隨著量子神經科學的發(fā)展，能夠深入人類記憶的“旅者技術”登上了歷史的舞臺，同調，駭入，讀取，篡改，那些記憶安全管理局（MSA）所屬的，擁有在“頻率”相符的情況下憑借特殊儀器進出記憶的“旅者”們，在成功解決幾次大型犯罪事件后，也漸為人所知。

湊阿庫婭是MSA中現(xiàn)存資歷最老的旅者，在不可能引人注目的，名為“記憶”的戰(zhàn)場上拼殺多年，從未失手，拯救了無數(shù)的性命。作為后輩的魅婭打從心底里覺得，阿庫婭比任何人都配得上“英雄”的稱號。

但民眾并不會這么認為，反之，對于這些可以影響“記憶”——所謂“人”的認知基礎的這樣一群人，民眾只會把她們視為“怪物”和“定時炸彈”，而政府也制定了守則的條條框框來嚴密地控制她們的行動。多年如此的經歷已然讓魅婭也變得有些見怪不怪，她知道自己和阿庫婭的一切遭遇都出自于人之常情，卻還是偶爾會感嘆世俗殘酷。

相較之下，魅婭覺得阿庫婭對這些顯得云淡風輕，嬌小而遲鈍的她常常沒有前輩的樣子，對誰都是樂呵呵的，就像一個普通而幸福的小女孩。魅婭難免有些羨慕，比起在正義感驅使和對英雄的憧憬下成為旅者的自己，阿庫婭的生活方式似乎能免去許多煩惱。

“魅婭，總臺的消息，十一點方向有旅者的跡象，估計是恐怖組織的人……”

魅婭推開門扉，放映的是她們最后一次的任務，聽到阿庫婭貼在耳邊的話語之后，二人都有些慌神，顯然她們并不知道除了MSA之外還有人掌握著旅者的技術。

“魅婭，聽好，你當前的反應速度比我快零點三秒，在那個人暴露位置的一瞬間我會吸引他的注意，你給予他致命一擊?！?/p>

魅婭的槍卻猶豫了零點五秒——她沒有殺過人，即使是在夢境之中——這零點五秒足以讓訓練有素的不速之客打出一發(fā)秒速三百五十米的.357馬格南手槍彈。幾乎是同一時刻，魅婭被推開，眼見著玫瑰在阿庫婭的胸膛上綻放。

魅婭不知道阿庫婭是在何時做好赴死的準備，但是在那一刻，魅婭猶豫的那一刻，阿庫婭沒有猶豫。

案件成功解決，代價是阿庫婭的沉眠，在記憶世界中身受致命傷的她，現(xiàn)實中也難以再醒來。但即使只有十萬分之一的概率，魅婭仍舊選擇違反MSA的守則，以自己的職業(yè)未來為代價，闖入阿庫婭的記憶中。

“畢竟，如果換做是她的話，也會這么做吧?！?/p>

我還沒告訴她，即使所有人不認同你，你也是我的英雄。如果再也沒有和她說話的機會，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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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5扇門 記憶妨礙我活著

<記憶安全管理局（MSA）旅者守則>

<第拾壹條：旅者須盡量避免在記憶世界中受到傷害，旅者所受的傷害都會對應地造成精神的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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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這東西，妨礙我活著?！?/p>

魅婭記得阿庫婭唯一一次說這句話，是上個月前的事。那時的她們難得獲得了休假機會，結伴前往迪士尼樂園，她們的回憶之地。

久違的旋轉木馬和過山車，快要忘記味道的漢堡肉，以及，伴著夕陽在摩天輪上十指交扣的二人。

魅婭不禁回味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光，那是十年前二人剛剛相識，也剛剛組成搭檔的日子，那時的魅婭如同懵懂的嬰兒，對這個世界好奇而又恐懼，恐懼，恐懼到封閉了心靈。那時的阿庫婭也在摩天輪里，牽起了她的手。

再之前的記憶，魅婭無法追尋，她失去了過去的記憶，無親無故地煢煢立于偌大世界的角落。她的人生，從與阿庫婭相遇開始，對于記憶，對于過去的渴望卻隨著年歲積累，阿庫婭卻不愿意透露分毫，她一直都是這樣守口如瓶的人。

“因為記憶這東西，妨礙我活著?！?/p>

在摩天輪里，阿庫婭如此回應著她十年來的搭檔，堅決得不像是那個說話總留幾分的阿庫婭。

沒有過去的人渴望過去，擁有過去的人卻被過去所擾，回憶時而像圍城，時而似泥沼，阿庫婭見到的太多，所以她選擇這樣活著。

但是此刻，當魅婭見證著眼前的迪士尼樂園逐漸崩塌，阿庫婭的記憶正在逐漸消失的時候，她仍舊堅信，阿庫婭不會愿意拋棄過去的種種，她與魅婭，與所有人的羈絆，都會隨著記憶的消失而歸零，如同崩斷的琴弦一般，清脆的，絕望著，又歸于死寂。

“阿庫婭，記憶對你來說，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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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58扇門 至今仍未理解微笑的含義

<記憶安全管理局（MSA）旅者守則>

<第貳拾條：旅者不得在未經總臺允許的情況下篡改他人的記憶，與總臺聯(lián)系中斷時，應依據(jù)附錄第拾捌條的有關案例做出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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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相識逾九年的二人，選擇將自己交予對方。

城市的霓虹還未散去，魅婭點燃一支煙，她的內心從未有如此平靜而暗流洶涌，這九年來，她在各種男人女人之間流連，伴侶也換了幾茬，肌膚相親填補著她的欲壑，卻無法填補她內心的無底空虛。她總覺得，無論是誰站在身邊，自己都像一只純白色的百靈鳥，被關在牢籠中任人觀賞。從未有人，進到這鳥籠之中與她為伴。

老搭檔阿庫婭卻貌似一直當著單身貴族，與其說她缺乏欲望，不如說是過于遲鈍，對于他人的示好總是不上心，對此魅婭也是無可奈何。

但當魅婭手中的煙燃盡的時候，她回頭看著挽著手臂的嬌小的伴侶，年月并未在她的臉上刻下痕跡，與當年初遇的那個粉藍色的少女并無二致，她在微笑，注視著魅婭的胴體，沒有只言片語，只有微笑。

魅婭當初并不明白微笑背后的含義，但光是這個微笑，就足以讓她熱淚盈眶。

站在門口的魅婭呆立在原地，等待這段回憶放映完畢，隨即化為泡影。如今魅婭似乎些許理解了阿庫婭當初的笑，那是等待著某些美好降臨的笑容，就像少女知道一只百靈鳥會從籠子里飛出來，與她作伴。

命運的惡作劇卻降臨得更早，但即使如此，魅婭回憶起。

阿庫婭推開她的那一刻，也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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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60扇門 煙花從她的指尖綻放

<記憶安全管理局（MSA）旅者守則>

<第貳拾柒條：旅者須要時刻小心“人格融合”帶來的風險，尤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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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婭仍難以忘記五年前的那次特殊的任務，同屬MSA的旅者因為和罪犯的人格“融合”而在記憶世界中失去控制，魅婭和阿庫婭的任務是“殺死”他。

最后分工的結果是，阿庫婭看穿了魅婭的動搖，主動提出負責給予目標致命一擊，而魅婭負責吸引注意。魅婭的動搖并非毫無緣由，“人格融合”是旅者的末路之一，與他人的融合就意味著自我的混亂和崩潰，以一種“自己不再是自己”的方式精神失常，再被其他旅者處理掉。

而MSA禁止旅者進入其他旅者記憶的原因也于此相關，旅者之間“人格融合”的概率會極大地增加。

“有點可憐呢……”魅婭不禁哀嘆同事的不幸。

“可憐嗎？”

“誒，阿庫碳不這么認為嗎？靈魂會變得一團糟，然后瘋掉啊……”

“我們平時與人相處，其實就是個交換靈魂的過程吧？就像我和魅婭對話的話，我們的靈魂的一部分就互換了，久而久之，所有人的靈魂都不是原本的樣子了。”

……

沉默。

“那阿庫婭，怎么樣才能確認我是我‘自己’呢？”

“不要換得太著急，慢慢來就好。大概，他只是太著急了，所以才失常了吧?！?/p>

下一刻，煙花從阿庫婭的指尖綻放，眼前的男人被貫穿的胸膛中開出兩朵并蒂的蓮花，隨即枯萎凋零。

那一刻阿庫婭是那樣的冷酷，魅婭有些許懷疑此時的她是否還是她自己。

“對不起?！毙÷暤铰牪灰姷谋?，卻逃不過魅婭的耳朵，阿庫婭并不是對被殺死的人道歉——魅婭突然這樣覺得。

“沒關系哦?！摈葖I如此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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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648扇門 故事的開端與旅程的終點

<記憶安全管理局（MSA）旅者守則>

<第伍拾條：旅者須要謹記并遵守以上所有條款，并遵守保密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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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648扇門，3652天，這是二人走過的道路。

魅婭在阿庫婭的記憶世界中回顧了過去十年的一點一滴，為了阿庫婭，也為了魅婭自己，她決定記住所有這一切。

記憶的門扉無可挽回地崩落，碎成斑斕的玻璃片，再凝結成蝴蝶飛向高空。魅婭來到了最后的，斑駁剝落的朱紅色木門前，門的另一端，是二人的初次相遇。

現(xiàn)實世界中的時間也過去了三個小時，魅婭覺得總臺的人快要發(fā)現(xiàn)她的行動了，必須趕快抵達終點。

推開門，是熟悉的純白色天花板，純白色的病房，窗外鳥鳴和微風糅合在一起，化為早春柔和的光，但魅婭知道，那只是全息投影罷了。

她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為何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失去了過去。

“早上好?！狈鬯{色的她坐在病床前，向著魅婭伸出手，比虛弱的魅婭還冰涼些許的掌心，魅婭確信她并不是全息投影。

“早上……好？”

“魅婭，還記得我是誰嗎？”

“……”搖頭。

“我叫阿庫婭……湊阿庫婭，請多指教?！?/p>

“阿……庫婭……請多……指教？阿庫……婭，阿庫婭……”魅婭試圖回憶這個名字，腦海中卻只剩下灰白色的曠野。

“對，阿庫婭，湊阿庫婭，魅婭?！?/p>

“阿庫婭？”

阿庫婭！

魅婭不顧身體的虛弱，掙扎著從床上起來抱住眼前的粉藍色少女，阿庫婭先是驚異，隨即也會意地環(huán)抱住魅婭。

“阿庫婭……”大顆大顆的淚珠從魅婭的眼角淌下。

“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兒，魅婭，我們重新開始就好?！?/p>

那時的魅婭，覺得自己懷中嬌小的她，長著天使的雙翼。孤獨而迷茫的世界里，她抓住了唯一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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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649扇門 旅程的終點與故事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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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庫婭！”

她緊緊地抱著我，體重壓在身上，不知怎的，比預想之中輕很多，大概她也失去了記憶的那份重量。

從那一天起，我下定決心，要讓你成為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魅婭，有些故事，是時候讓你知道了。

“旅者系統(tǒng)”投入使用的那一年，首位MSA所屬的旅者是個年僅十四歲的少女，她在記憶的世界中孤獨地奮戰(zhàn)了一年的時光，才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伙伴。

我是十七歲的時候被招募進來的，那時我在總部見到你，那時只有十五歲的，不諳世事的任性小女孩的時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你很不好相處。正好那時的你也看我不順眼，還找茬讓我下不來臺。

我才不想和這家伙搭檔呢！

我心里如此想到，忍住沒有說出來，只是扭頭就走。

你卻伸手挽留住了我，猝不及防地給我做了個丑爆了的鬼臉。

然后，我們拍著各自的肩膀，一起笑到肚子疼。

“neeee，mooooo！真是的，你多注意自己女孩子的形象??！”

“要你管啊，肥豬！”

我們成為了MSA的傳說，這是預料之中的，我們合作無間的程度讓所有后輩都難以望其項背。

這三年來，作為最初的旅者，也是旅者系統(tǒng)開發(fā)過程中的實驗者，不完善的旅者系統(tǒng)給你的精神積累了過重的負擔，你陷入了沉眠。我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你從小就看著實驗室的白色天花板長大，還沒有體驗過正常的女孩的生活。

我決定進入到你的記憶中，為此不惜違反MSA的條例。眼看著你的記憶逐漸地化為泡影，我無可奈何，你的靈魂殘破不堪，我卻找到了修補的方法，雖然說有點點亂來啦，哈哈……

我故意在你的記憶世界中待了很久，久到我們的靈魂產生融合，很奇妙，雖然我們的出生、經歷、性格都那么不同，靈魂的形狀卻如此相似，大概，這就是“相處”帶來的結果吧。

你醒來之后，我曾一度擔心你會陷入混亂，或是變得不再是你自己。又或者，我會懷疑你粘著我是因為身體里源于我的那一半靈魂在渴望著和我接觸……

但你絲毫沒變。

“moooo，魅婭多去接觸正常女孩子的生活嘛！”

“誒……可是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啊?！?/p>

時常耍性子，大吵大鬧，很懶散，經常感覺孤獨，還是個口無遮攔的家伙。但也是個會照顧我，逗我開心，珍惜生命，有魄力的家伙。

“魅婭是個好孩子呢。”

“誒……我可不是哦~”

回過頭來，和你相處的這三年，加上之后的十年，每時每刻我們的靈魂都在漸漸地，不引人發(fā)覺地交融在一起。

即使所有記憶都失去，我們重新相遇相知，這兩個按奈不住的靈魂也會飛奔著匯合在一起吧。

“傻瓜，當然是這樣的咯~”

“嗯，魅婭，我回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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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扇門 真心為你

“早上好，阿庫婭，我叫神樂魅婭，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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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談人

2020.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