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雙同人 曲篇——旖旎曲韻(38)
略顯潮濕卻暖溢的空氣中雜糅著古舊窗檻那一縷獨有的馨香,在微風與地心引力的爭奪下不斷沉浮,偶然間熨貼于清雅山林間閑庭信步的金縷衣袖。棱角明晰的生澀松針裹挾著帶有淡泊霧靄的露珠,淺白而罕有人跡的步道若稍不注意,便會無意蹂躪飄零于上的落紅。
“........”黑色的厚底皮鞋輕盈在步道凹陷處的積水中踩踏過迭蕩的漣漪,淺淡的波紋如若一個擴散的光環(huán),朦朧卻又分明了水面中的常青映像。曲輕撩墨發(fā),清涼而瀲滟柔波的眼眸自延展氣度的朱紅之中略微回盼,在看似不以為意的窺視中,那嘴角的笑意不禁淑儀幾分。
“....哈...”松針上凝滯的露珠正泫然欲滴,指揮官揉了揉本就困乏的雙目,一時間被眼眶中漲溢的水霧模糊了視線,近乎看不清墨綠的人與蒼翠的景之間并不顯赫的分野,“....困死了。”
“...你就不覺得...早春的山林非常地舒心宜人么?”曲瞥過清秀的面龐,顯然并不打算將如此溫潤的微笑過于奢侈地展露,盡管她尚可將心中的旖旎柔情如雨云翻涌般傾瀉,但她還是將其化作流漫于枝木于碎石間的清冽山泉。她輕輕伸出手指,在松木粗糙斑駁的枝干見摩挲片刻,“...這般清澈的空氣也無法驅散你的疲乏么?如此年輕卻又如此暮氣沉沉?!?/span>
“...因為昨晚沒睡好...”指揮官背著看起來鼓漲充盈的背包,心不在焉地揉碎了一把道旁的艾草,“...你昨天上床時噴了什么香水嗎?搞得我都有點睡不著了,半天靜不下心來.....而且怎么說呢...有點熱....”
“...那是幾日前睚眥贈給我的香膏,閑暇無事就抹了點?!鼻⑻糁衩迹用钒惴挤频捻娱W動著一無所知的澄清,她略顯困惑地讓眉宇顰蹙起淺淡而固執(zhí)的溝壑,“...有妨你安眠了么?我也自覺稍顯濃郁了些?!?/span>
“....睚眥送的?”指揮官在心中稍加揣測了一番某人近日言行的深意,一個讓他如昨日般心魂燥熱的念想不由得浮現(xiàn)于腦海之際?,“...她有說這個是干什么的么?”
“...都是些并不值得在意的說辭....無須在意?!鼻従弰e過臉,在連綿綠影見撲朔穿行的纖弱身形似乎更為輕捷了許多,仿佛是因為彼此習以為常的曖昧情愫而刻意的疏遠,“...譬如...你會喜歡之類的奉承話...我也只是閑來無事...”
“........是么....?”他微微抬挑眉,似乎已然從眼前在這方面過于懵懂澄清的人口中尋得了佐證自己猜想的依據(jù),他緩緩按揉著仍有些迷蒙的額角...將這種促情的膏劑一無所知地當作香膏不知多寡地涂抹,還略顯羞赧地摟住他的脖頸入眠,要不是他受過特訓定力驚人....等等...所以自己為什么要忍?
“....你怎么了?臉色如此怪異..”曲微微蹙眉,輕遠的晨風被濕潤花露擁躉著漂浮而過,略微在她纖繾的衣袂間流連片刻,她的眼眸中浮現(xiàn)出生澀的猜疑,并朝向興師問罪的方位甦長,“...在想什么?快告訴我?!?/span>
“....沒什么....只是突然覺得這包好沉啊...”指揮官自然將臉龐上浮現(xiàn)的遺憾與玩味清掃干凈,只留下一片狼籍過后的淡然與平靜,他頗為浮夸地苦笑起來,“..我們真的有必要把你那套茶具也背上嗎,曲大人?”
“....再復行數(shù)百米,不遠處便可瞥見山林亭臺的飛瓦?!鼻咴谇懊?,剔透如冰雪纖絡的陽光所著日冕的推移而緩緩凝結為集束,在清晨如煙雨的蒼翠綠意間穿枝打葉,映射下明朗的白晝。
她伸手指向不遠顯露出的琉璃飛檐,“....我們在那里休憩閑談,再品味茶點.....正所謂人生的閑逸志趣....”
“....嗯?我們不是來野餐的嗎?”指揮官頗為詫異地撓撓頭,他讓緊繃的背帶勒住自己的臂膀,似乎打算走進幾步與她友好磋商一番,“...我還帶了一籃蒲牢做的三明治?!?/span>
“...我只是說了出來尋訪踏青,可從未允諾你口中那毫無儀度的活動?!?/span>
“....那你還特意說要帶一張布....”
“....你說那個么...桌布而已?!鼻p淺回眸,桀驁有如云端峰巒的眼眉藏瀲滟著捉摸不透的疏離,她的指節(jié)輕撫過略有棱角的陳年石柱,“..看你那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是對我的安排頗有微詞么?”
“....微詞倒是不至于,只不過多少覺得草地野餐會更有趣些?!敝笓]官的嘴角似乎已然揚起一抹欲擒故縱的笑意,“...不過想想也的確是,高高在上的曲大人,怎么會屈尊隨便落座呢?”
“....知道便好?!?/span>
“...所以問題來了,自知高貴的曲大人又怎么會嫁給了我這種人呢?”指揮官嘴角那戲謔的弧度愈發(fā)不止廉恥,似乎非常受用于那某種程度的自嘲,因為他知道,此般自嘲定會為眼前來帶來并不寡淡的困擾,“...這不說明某人的原則也挺靈活的嘛?!?/span>
“...為何又突兀談到這個....”談及此事,曲藏匿于冰肌之下的羞澀終于袒露于最表層,她面紅耳赤地抓緊衣袖,仿佛暴露于燦爛陽光下的夜曇,禁不住陽光的炙烤,“....你是想又想從我的言語中占得某些便宜么?”
“...不是的...我只是舉一反三,想勸你陪我一起野餐而已。”指揮官快步上前,終于與始終望其項背的她并步齊驅,“.......這種戶外活動正好有利于促進夫妻間的....正向情感聯(lián)系?!?/span>
“....比起各抒己見,懂得讓步或許才能促進彼此的理解與溝通。”某人罕見地順遂了他的話術,但卻并未順從他的心意,她目空一切般凝視著路面的落紅,淺淡的眼眸中難有悲憫,“....比起在這里大費口舌,不如嘗試著走快些,我已經(jīng)盡力遷就你了。”
“...我一個人類還背著這么重的東西....”指揮官不僅無奈撫額,“...不是誰都能清早起來武裝越野的...”
“...那難道讓我負重?”
“...也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能不能稍微慰勞慰勞我?”
“...慰勞...?”某人淺淡如寒春池潭的眼眸并未予以他直視的契機,以如此淺嘗輒止的側角瞥去,似乎也難窺見某人那復雜卻柔軟的心緒,“...怎么慰勞?”
“...就...看您自由發(fā)揮吧...”指揮官的眼眸頗為躁動且難以捉摸地閃爍片刻,最終凝滯于眼前那深郁內斂的面龐之上,他俯視著曲看似無悲無喜的眉宇,愈是沉默便他的內心便愈是躁動,“...不過,如果不情愿的話,也沒什么。”
“...把頭低下來。”曲的眼眸垂落下深潭的瀲滟花瓣,微微蹙起的眼眉卻傳遞著某種需要反面理解才能一曉其柔情的含蓄神色,素來鮮有打理的修長墨發(fā)令人萬般羨艷地垂墜而下。在察覺到指揮官略顯笨拙的遲緩后,她又不禁蹙眉顰蹙道,“...那你還想讓我踮起來么?”
“....背著東西有點費力...”
“.....罷了...”曲不悅捻動的眉目似乎沁透出怒其不爭的情緒,她似乎并無遲疑地走上臺階幾步,隨后又施施然于恰到好處之地站住腳跟,伸出素白如玉筍芽尖的指掌輕觸他的面龐并微微向前靠攏,借彼此的地勢差異正巧淑儀矜持地捻眸親吻他的額心。
“.....唔....”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潤似云霧的觸感自額心迅速傳遞至本就疲乏的四肢百骸,這是心愛之人如珠玉般的恩賜,仿佛在他額間書畫的一抹暖盈朱砂。
“...既然滿意了,就不要再滿腹牢騷?!鼻檩p掩方才與自己有肌膚之親的唇瓣,又再度自顧自地先行一步,“...踏青的清晨,還是清凈些好?!?/span>
.............
山林的枝葉被紛亂嘈雜的光線映射出藏匿于血肉的纖絡,如若素白指節(jié)中暗埋肌理的紋路與敏感,而那飄飛棲息其間的恓惶白鴿則恰似環(huán)繞與手腕的纖白絹絲。裝點以古韻的香榭樓宇藏匿其間,正如掩面而笑的伊人般于神秘中展露出其令人念念不忘的姿容。
“.....呼.....總算....”指揮官輕微喘息著登上最后一節(jié)狹小的臺階,眼前的視野瞬間開闊起來,他仰視著建筑于淺白色磚石的三層精致亭臺,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曲默然回眸,審慎打量探尋一番他臉龐上真摯的疲乏,這才略顯遲疑地袒露出由衷的淺淡笑意,“....那辛苦你了?!?/span>
“...然后呢,九龍之主就允許我們進來休整,順便做些買賣了?!?/span>
“...哇...那你們有去那個傳說中的萬世銘看看嗎?”
“....很遺憾,完全不可能看到....”
“...嘖.....好想看看啊.....”
“....有人嗎?”聆聽著不遠處傳來的只言片語,指揮官略顯疑惑地撓了撓后腦,看來這里似乎已然有人捷足先登,“....也不像是蒲牢的聲音啊....”
“....怎么,你對那些私人珍藏很感興趣?”
“...唉...你是不知道...”其中一人將手肘輕放于石桌上,略顯嬰兒肥的臉龐就連沮喪的神情也能展露出生動的流光溢彩,她有聲有色地挑起眉目,“...我在藝術協(xié)會工作,這樣的興趣也許是職業(yè)使然吧?!?/span>
“.....艾拉?”
“....嗯?指揮官?!”艾拉驀然回首,懵懂的臉龐桀然盛放起順遂心意的驚喜笑意,“你怎么會在這兒?還有九龍的曲大人?”
“...早上好啊?!辟Z米拉順暢地展露出明眸善睞的笑意,她微曲手指,舉起手中精致小巧的咖啡杯含蓄向兩人舉杯致意,“...兩位新人也有閑情逸致到這里來喝早茶嗎?”
“....賈米拉小姐...還有艾拉?”指揮官一時間有些驚愕于這似乎格格不入且毫無瓜葛的二人組,“..你們認識?”
“...雖然我對于你出現(xiàn)在何地,結交何人并不在意...”曲堪稱寡淡地凝視著賈米拉那蠱惑心魂的濃烈曜金,又稍顯溫潤且瀲滟地轉而向艾拉傳遞以純良的善意,“...不過...我倒是很想明晰,為何灰鴉麾下的構造體會在九龍逗留?!?/span>
“....哦,既然曲小姐您都這么問了,那我也就直說了吧?!卑男σ庹缢P下的流螢與霓彩,伴隨著長風以暈染潑灑的方式呈現(xiàn)于一切賞心悅目的純白,“....其實您和指揮官完婚的事情我們早就知道了,前幾日還瞞著你們來偷偷看了看,你們都不知道吧?”
“.....唔....是么....”曲的臉龐略顯芳菲的緋色,原本淑儀有度的眉目此刻卻沾染了少許少女的嬌俏與含羞,她飛快地瞥了指揮官一眼,似乎是在暗示他盡快出場解圍。
“...艾拉你的意思是....不光是你...大家都知道?”
“...對啊,麗芙早就告訴我們了?!卑瓬赝褚恍Γ坪躅H為心悅于觀賞眼前這對情投意合的燕爾新人,“...所以,我們之前就過來了,但對指揮官完全保密了,反正指揮官的婚事對我們不也保密了嗎?”
“....這個實在抱歉....一直都沒想好怎么和大家開口,之前甚至打算是秘密成婚...”雖然眼前人那略含戲謔的言語并未流露出顯而易見的苛責,但真切且愈發(fā)顯赫的愧疚此刻已然縈繞于他的內心,“....那...其他人現(xiàn)在在哪里呢?”
“....比安卡和卡列她們有任務在身,你們成婚的當晚就回空中花園了....然后神威前幾天又被庫洛姆叫回去了?!卑瓬\淡一笑,那嬌俏的眉目并未安然本分地停留于指揮官的面龐,她流轉眼眸,時不時觀賞一番指揮官身旁有如這座古城般瑰姿艷逸的絕代芳華,“....不過露西亞他們和我還在這兒逗留,最近這段時間是賈米拉小姐招待我們。”
“...看吧,在你們忙著如膠似漆纏綿悱惻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不知不覺幫了你們一個大忙了?!辟Z米拉眼眸中的金輝不禁變得有些興致盎然,嘴角有些刻意表現(xiàn)出芥蒂的微妙弧度也瞬間消弭,取而代之的便是幾欲醉人的深邃微笑,“..兩位現(xiàn)在怎么想呢?”
“...雖然你作為九龍的賓客在這里越俎代庖...”曲略嫌冰冷地以不近人情的言語表明立場,似乎想要借此打壓那頗為惱人的笑意,“....但我仍然會以行動聊表謝意,正如你所期望的那般?!?/span>
“...指揮官...她們倆的關系怎么這么緊張?”艾拉微微蹙眉,隨后又附耳輕聲詢問道,“...是不是因為你的緣故啊....爭風吃醋的案例,我可見多了....”
“....額.....其實也算是有我的原因吧....”
“....指揮官你還真是罪孽深重啊....”
“..話說回來,艾拉女士..”曲收斂起瀲滟著淬然寒鋒的目光,矜持守度的詢問不禁又和顏悅色了幾分,“...?你可知曉灰鴉小隊的諸位成員現(xiàn)在身處何處?”
“....他們在旁邊的草地那兒野餐,很容易就看到了?!?/span>
“....我認為有必要去探訪他們,不知你意下如何?”曲兀自轉過身,顯然并未打算征詢指揮官的意見,仿佛僅是出于浮于表面的客套才有雅興順帶提及,“....跟上。”
“......嗯?!彼杂兴嫉攸c頭應和,眼前人那略顯倉促與武斷的抉擇乃至行動,看起來似乎都刻意了些,仿佛她是在不留余力地驅使著她自己一般。他跟隨上曲的腳步,側目凝視著她那淺淡澄清卻又氤氳著濃重霧靄的眼眸。
“.......”她似乎頗為苦悶地以食指抵住眉心,但更是想借此動作遮掩住自我透露出過多缺失立場的情愫。
“....怎么了?”指揮官似乎意識到她心中的芥蒂所在,但仍是保持著試探的口吻,等待著她主動向他敞開心扉。
“....對于你來說,他們就像是你的家人....對么?”
“....嗯,雖然用家人來說未免肉麻了點,但我心中的確是這想的?!?/span>
“....其實我現(xiàn)在罕見地竟有些忐忑...”曲隨意地頷首側目,比往日更為深邃澄清的眼眸輕掩出一抹寂靜的山影,如此朦朧得不知所措,仿佛陷入了一場回憶的梅雨,“...我無法袒露胸懷、毫無芥蒂地迎納你最為親近之人.....想必他們也難以悅納這樣的我,這都是無可奈何的事?!?/span>
“....嗯....”
“...但是....既然我已和你許下相伴的誓言,那么這也便成為我難以逃避的現(xiàn)實....哪怕我或許會飽受內心的譴責....”
“.......”他只是默然為她溫柔梳理耳鬢略顯散亂的發(fā)絲。
“....所以...”曲低垂眼簾,那氣勢漸悄的言語比起寡淡的陳述,更似暗含情愫的請愿,震顫地期許著他的回應,“...牽著我的手吧....”
“.....嗯?!敝笓]官了然一笑,并讓彼此十指相扣。
散落的輝光仍舊殘滯著暮色的余下寒涼,讓千絲萬縷密布的光線稍顯璀璨,但又不至于心焦氣躁。這是平凡日子的清晨一隅,翠綠的枝葉下,那自己無比熟絡的三人正坐在綠蔭下,安然享受著這即將到臨歸期的余裕閑暇。麗芙正忙于將餐盒中的甜點分發(fā)至每人的盤中,里斜坐于餐布的角落,心無旁騖將手中的武器拋光上油,露西亞則倚靠于樹干,略有所思地凝視著自枝葉間投射的陽光。
似乎,他們已然習慣了三人獨單的生活.....
但凝視著這樣的畫面,指揮官似乎自身倒不習慣于離去了他們的生活了。
“........”似乎是察覺到兩人的走近,他們紛紛回過頭,略顯驚訝地凝視著眼前關系顯然的兩人,
那承載著各自心虛玉靈魂的晶澤宛若調盤中必不可缺的顏料,輕巧蘸取便可書畫獨屬于彼此的珍珠之詩,在那璀璨的眼眸中,盡是欣喜與理解的善意。
“........”曲很快找尋到了自己最為介懷的目光,并向她緩緩展露了復雜又純粹的安然笑意,仿佛那固執(zhí)的涼冰主動將自身融解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