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再找他算賬 11
少商騎在馬上,震驚的俯視著他的動作,子晟克制著目光灼灼的沖動,認(rèn)真的替她挪腳入鐙。一旁的奶娘替他們著急,懷里的寶寶張大嘴巴,心想父母是在吵架嗎?說不出話的孩子最有靈性,他知道那是父親,血緣的力量異常神奇! 老婆無意間瞄到了少商弦,他仍舊戴在手腕上,手背落下了凍傷,這下她心疼了:你的手。。。 內(nèi)心雀躍的霍不疑開始作了,故意不抬頭的含淚低語:沒關(guān)系,凍傷而已。夫人騎馬仍需當(dāng)心,為夫不在時你要保重! 這時候他還是嘴硬,終于系好了馬鐙綁帶,抬頭看了一眼側(cè)方的寶寶,小家伙盯著他拍拍小手,死鬼只對著孩子笑,不理老婆! 奶娘知道應(yīng)該聽夫人的,趕緊抱著阿鸞上了馬車,少商則收起眼淚,語氣不善的目視前方:將軍不必?fù)?dān)心,妾已不是當(dāng)年的嫋嫋,而是辛苦帶孩子的婦人。如今沒有馬鐙,照樣可以騎的很好! 說罷她領(lǐng)頭騎行,馬車也跟了上去。 袁善見實在看不下去了,連忙上前激將幾句:霍將軍這是何苦?哪有你這樣的郎婿?!按理說你們夫妻之事,我是外人不該多嘴,但我真的不吐不快!令正生育辛苦,養(yǎng)育孩兒更難,宣后又一直病著,你遲遲不歸已犯大忌!豈能如此態(tài)度? 他看不到霍不疑懊悔的神情,只能苦口婆心的現(xiàn)身說法:你不知道,家父家母就因為常年分居,相看兩厭,所以我對姻緣不報任何幻想!這方面我與你不同,令尊令堂夫妻恩愛,當(dāng)今帝后情深意篤,因此你才能爭得過我! 聽到這里,他才知道回身正視對方,繼續(xù)聽著袁善見的告誡:認(rèn)賭服輸,她是你明媒正娶的發(fā)妻,又有嫡子,我希望你們好好的,更希望孩子不受父母冷淡的影響,像我這樣苦悶一生!既然得到了她,就要學(xué)會溝通,與她互相理解,否則我只會后悔當(dāng)初不如你的動作快! ——多謝善見兄提醒! 出人意料的是,子晟竟然不再咄咄逼人,謙遜有禮的作揖離去,實際上他想孩子也想少商,努力假裝鎮(zhèn)定罷了! 當(dāng)晚的長秋宮迎來不速之客,駱計通胡編亂造她為子晟洗衣做飯,雖然于禮不合,也知道御史們會挑錯,但她口口聲聲少商寬容大度,定能允許她進(jìn)門! ——你若打算做妾,我不反對! 少商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厚顏無恥,不愿跟她生氣而已,平靜的損她幾句:太原駱氏又如何?計通姐姐的前夫亡故,若想再嫁確實不容易,除非做妾! 沒想到她如此淡定,駱計通終于沉不住氣,冷笑的望著上方的宣后,見舊主不高興才收斂幾分:妾身已經(jīng)告知周圍人等,霍將軍有可能娶我為側(cè)室夫人,或者少商妹妹久不隨軍,和離讓位亦無不可! 這下少商露出了看傻子的表情,她只是生氣子晟不來解釋,于是開口說道:我是陛下賜婚給他的妻子,明媒正娶入了霍氏族譜的人。側(cè)室等于半個平妻,你以為子晟是皇子嗎?你到處胡說八道,僭越無禮,不怕御史彈劾令尊教女無方,也不怕子晟變成停妻再娶,背旨瞞親的罪人嗎?! 眼前的瘋女人驚訝的低下了頭,眼珠亂轉(zhuǎn)正要辯解,又被她捶了一通:駱娘子,無論是你進(jìn)門還是我離開,你樂意做妾也好,平妻也罷,應(yīng)該把子晟找來御前陳情!只要你有這個膽子,我和阿鸞無所謂!你敢嗎?! 說罷少商歪了一下頭,鄙視的笑了笑:送客! 宣后沖著少商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客氣的回到了里間,駱計通只好悻悻離去。 太子夫婦聊起駱計通的可恥行為,又是她要當(dāng)側(cè)室,又是少商應(yīng)該和離,氣的霍不疑睡不著覺,堵路諷刺她照照鏡子! ——不管我與少商如何冷淡,她都是我唯一的妻室,而且我曾說過絕不納妾,此生此心都是她! 聽完對方惡心的表白,他干脆撕開她的底牌:少商為我冒死生下阿鸞,在長秋宮照料宣后,你以為我是見異思遷的負(fù)心漢嗎?!至于你,賈七郎死的那么快,別以為無人知曉你的野心! 見他仿佛知道自己的秘密,駱計通一下子就被詐出實話:霍將軍說什么呢?妾身聽不明白! ——你與五公主相處甚好,借刀殺人害的少商受了委屈,事后毫不猶豫的發(fā)賣了你的心腹侍女,哼!你以為我是干什么的? 子晟懶得看她一眼,一臉嫌棄的目視前方:賈校尉體弱也不至于這么容易舊傷發(fā)作,為什么喝了你的藥越發(fā)走的快?你的事我查的一清二楚,當(dāng)初我醒了之后就攆走了你這個夜叉,你以為是為什么?! ——霍將軍誤會了! 她當(dāng)然不能承認(rèn),但表情和語氣出賣了她,霍不疑胸有成竹的警告道:我沒誤會!放心,我手里有證據(jù),只要你不再打擾我們一家三口,你便一切安好! 只見他面無表情的重新上馬,眼皮都不抬一下:寡婦再嫁不是新鮮事。令妹嫁給世家頑固派,你又盤算著我,駱家企圖兩頭下注,別以為我看不透! 話音剛落策馬而去! 轉(zhuǎn)天一早,子晟打扮的體面一些先去看望養(yǎng)母,進(jìn)了長秋宮正殿,母子倆差點(diǎn)抱頭痛哭!宣后明事理不怨他,重點(diǎn)提到了少商的心中有他,阿鸞看人的眼神,行為習(xí)慣大多像他,別提多可愛了!少商很會帶孩子,嘴上恨他的父親,月子里還在說夢話,罵他是沒良心的死鬼! ——女人無非就要一個態(tài)度! 子晟低頭哭泣撒嬌的樣子,確實與兒子如出一轍,宣后哭笑不得的勸道:她氣的是你一句句的不悔,難道她為你冒險完成了報仇計劃,不僅得不到認(rèn)可,還要承受你的非議嗎?? 見他握著自己的手哭了起來,與阿鸞抽泣的動作如同一個模子,她徹底無語了,拖著虛弱的病體靠在床邊:你不能總是要求她理解你的立場,你也要理解她的立場,夫妻之間凡事溝通,那才是同心同行!所謂夫妻一體,絕不是單純的夫唱婦隨,而是有商有量互不隱瞞! ——就說駱計通的挑釁,昨天她找上門來,你可曾想過向少商解釋? 一句話提醒了他,子晟這才鄭重的點(diǎn)頭:孩兒知道了,從今往后對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也會誠懇認(rèn)錯! ——那么你要說到做到! 宣后還是不放心,不惜啰嗦幾句:一會兒趕緊去東側(cè)殿等著,那里是你長大的地方,少商和奶娘天天在那里哄孩子,等她回來了就好好解釋,實在不行跟她哭鬧撒嬌! ——嗯,大不了關(guān)起門給她跪下! 這話說的宣后破功一笑:跪下也是應(yīng)該的!人家為你養(yǎng)育小的,照顧老的,不值得你膝下的黃金嗎? 母子倆正在促膝談心,少商領(lǐng)著孩子在宮道上散步,突然遇到了駱計通。幼兒的靈性高,見她假笑著過來抱他就開始哭,少商的母性本能爆發(fā)了,幾步跑上前搶過孩子,臉紅脖子粗的含淚呵斥她:別碰我的孩子??! ——少商妹妹,阿鸞與子晟長得真像??! 背對著人家母子,孩子的哭聲小了一些,駱計通居然還不死心,咬牙切齒的冷笑:我若是與賈七郎有個兒子,婆家也不敢冷待我!你的命真好?。⌒禄檠酄柧陀辛松碓?,到底是地位卑微,寒門之女易生養(yǎng)!不過你不要太得意,宣后的病能拖多久?你的兒子萬一長不大怎么辦?! 剎那間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少商利索的把孩子塞給奶娘,揪住她的領(lǐng)口就是一嘴巴,將其扇倒在地,不顧她的臉腫了又大驚失色的樣子,破音大罵:你敢詛咒娘娘和阿鸞,不想活了?。?! ——你敢打我? 剛要爬起來發(fā)威,駱計通就被一根繩子套住,莫名其妙的被綁了起來,吊在了宮墻上!原來是黑甲衛(wèi)的杰作! 寶寶的淚水還在小臉上,很快就被霍不疑抱在懷里,奶娘也松了口氣。少商回頭一看,死鬼總算來了,委屈巴巴的不肯理他! ——不哭了??!阿鸞乖,我們是男子漢,不怕壞女人啊! 只見他溫柔的親了一口孩子,寶寶本能的摟住他的脖子,嘟嘟囔囔的說不清楚話。驚魂未定之余,少商默許他摟過自己,耳邊響起他的戲謔:駱娘子企圖謀害我妻兒,吊你一天一夜是給你教訓(xùn)!你若不肯悔改,下次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駱計通氣急敗壞的胡言亂語,越發(fā)激怒了他:我根本不許你進(jìn)我軍帳,談何讓你為我洗衣做飯?!幸好我家大舅哥當(dāng)時不在,否則你還有命回京大放厥詞,挑撥離間,壞我名聲嗎?! 對方一頭冷汗的閉了嘴,他臨走還要撒上一把鹽:方才你嚇哭我兒,口出狂言詛咒宣后,陛下不滅了駱氏三族,算你走運(yùn)! 就這樣,瘋婆子從白天吊到了黑夜。長秋宮內(nèi)霍不疑輕輕的晃著悠悠車,等到孩子睡著了,見少商依舊不敢看他的眼睛,便口是心非的說道:夫人安寢,我在西側(cè)殿將就一宿! 實際上他前腳剛走,少商后腳就走到門口望著他的背影,這家伙居然頭也不回! 到了后半夜,少商帶著淚水睡得迷迷糊糊,隨著房門吱丫一聲,床榻前多了一雙鞋。由于白天的變故,她打起精神剛要踢人,卻被一把按?。荷偕蹋俏?! 原來是霍不疑裝神弄鬼的躺了下來! ——你出去! 她想要坐起來,不料死鬼緊緊抱著她不放,但也沒有過分的舉動,湊到她的耳邊輕聲懺悔:你不明白,父親是被凌益一刀一刀捅死的!我害怕,害怕你為了我,婚后也會被他那樣殺掉!所以我當(dāng)時昏了頭,決定自己上門報仇!我不悔報仇本身,并非不悔對你的欺瞞!少商,我在邊關(guān)無時不刻不在后悔,天天想念你和孩子!哪怕萬箭穿心,可又怕再也見不到你們母子??! 提到兒時的記憶,他的語氣帶著哭腔,少商也感覺到了他的淚水漫過自己的臉頰:我不是不知道你的痛苦!只是我現(xiàn)在害怕你碰我,怕你再次棄我而去,或者又說我魯莽冒險讓你擔(dān)心!當(dāng)初樓犇案發(fā),我對你付出了絕對的信任,才敢允許你那樣。。。 少商也算袒露心聲,落淚哭訴:因為你曾說過自己從小無人疼愛,如同我從小缺爹少娘無人看護(hù)!從那夜起我已經(jīng)決定了,無論你的報仇計劃是否順利,我都會幫你出謀劃策,不惜以身犯險,甚至同生共死!!然而你卻對我滿口謊言,如果沒有萋萋姐姐的提點(diǎn),我也許早就帶著肚子里的阿鸞,病死在曲陵侯府!嗚嗚嗚,可你卻笑話我自不量力! 此刻的子晟不會對她行使夫權(quán),抱著她傾訴一陣,未嘗不是福氣:是我對不起你! 兩人抱在一起睡到了天亮,他明白老婆仍舊沒有原諒自己,但心中的冰墻垮了大半! 御史臺彈劾霍不疑濫用私刑,朝堂上爭執(zhí)不休,子晟一口咬定駱計通謀害阿鸞,為父護(hù)犢天經(jīng)地義。文帝壓住了非議,下旨放人的同時,勒令駱計通立刻離宮,永不回京! 由于昨天的事,宣后替寶寶擔(dān)心,病情極速加重。駱計通臨走前借口辭行,故意氣她,什么替別人養(yǎng)孫子,親生兒女不爭氣,唯有疼愛養(yǎng)子和粗鄙之女!正當(dāng)她自以為得計的時候,霍不疑回來了,馬上叫翟媼扣住她,請越皇后前來處置! ——昨日謀害霍翀兄長的嫡孫,今日以下犯上冒犯宣后! 越姮從不拖沓,她是恩威并重殺伐果斷的六宮之主:賜白綾自盡,立即執(zhí)行! 駱計通不想死也得死!直到晌午少商抱著孩子進(jìn)門,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