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X蕭瑟】妖與僧

12.怪物?

暴雨過后，天空陰霾不散，層層云霧堆疊，灰暗壓抑，仿佛還在綢繆下一場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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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羽知道七寶山藥人倉庫出事之后，立刻派人去轉(zhuǎn)移存放其中的珍貴之物，可惜，還是慢了一步。最難培育的修羅巨蜥，竟然自己逃了出去，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龍邪為難道：「殿下，修羅巨蜥在七寶村大鬧，傷了很多百姓，附近的軍隊(duì)已經(jīng)在捕殺它。據(jù)說連瑯琊王也已趕去。如今我們想要把它捉回，勢必要與軍隊(duì)杠上，得不償失?！?/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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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羽細(xì)思一番，只覺強(qiáng)求不來，只好放棄，「既然捉不回來了，那就讓它盡情大鬧吧。反正離開了藥浴池，它也活不長久，轟轟烈烈鬧一場，也不枉此生了。夜鴉不舍得，就給他再找一只?！?/span>

龍邪接到命令，立馬吩咐人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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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羽望著的陰沉天空，嘆惋道：「我們不是蕭若風(fēng)的對手，只能設(shè)法讓他不再追查此事。他要夜鴉，就給他一個夜鴉。兩個藥人倉庫，也夠他交差了?！?/span>

「是，殿下。」龍邪遲疑片刻，才決定將另一個壞消息說出，「還有一事，今日助小魔王越獄的易容師被抓了?！?/span>

蕭羽頗感意外：「他的易容術(shù)可以假亂真，天獄的守衛(wèi)竟然能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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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破他的不是天獄守衛(wèi)?！过埿敖忉專杆麕∧醭隽颂飒z之后才被捕的。那小魔王已經(jīng)逃出天獄了?！?/span>

蕭羽自嘲似的冷笑一聲，道：「這么說，是小魔王過河拆橋吧？我們還是太小瞧那小魔王了！三番四次逃脫，折損我們大批人力，這筆賬恐怕是算不清了?，F(xiàn)在他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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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寶山下七寶村。天啟城著名景區(qū)之一。

青山婀娜如詩畫，銀星飛瀑天邊懸；山中美人若天仙，踏歌云間舞寶劍；黑泥寶土作酒壇，玉露瓊漿其中釀。

青山、飛瀑、美人、山歌、劍舞、陶土、美酒，被譽(yù)為七寶。七寶之名由此而來。

不過，這是千百年前的事了，現(xiàn)今的七寶山青山飛瀑依然嫵媚妖嬈，寶罈美酒依舊為人稱頌，而美人、山歌、劍舞卻只活在傳說之中，更添幾分神秘之美。

可惜今日天災(zāi)人禍一番摧殘，原本風(fēng)光無限的七寶村，憔悴成了蓬頭垢面的病蔫兒。實(shí)在不適宜觀光游賞。

蕭若風(fēng)與蕭瑟、無心、王劈川來到此地之時，修羅巨蜥已經(jīng)不知去向，只見災(zāi)后一片狼藉，不堪入目。樹木連根拔倒，半數(shù)土屋民房坍塌，碎石磚瓦零散，黃泥濁水淹沒了田地，小動物尸體殘枝敗葉漂浮在水面。

大部分村民已經(jīng)疏散至村外安全之地。而村里，仍有數(shù)百瘋狂的村民和士兵被裝甲兵以鐵籠圍困起來。他們有些被修羅巨蜥咬過，有些則是人與人之間互咬而傳染，皆失去理智，瘋狂暴躁，互相攻擊，亂作一團(tuán)。

「這些人還有救嗎？」蕭若風(fēng)詢問在此地救災(zāi)的軍醫(yī)。

軍醫(yī)搖了搖頭，「這群病患一日內(nèi)就會衰竭而亡。醫(yī)書上記載，此癥需以新鮮的藍(lán)芒花入藥，方可祛毒，只是，藍(lán)芒花為魔域冰原之地特有之物，天啟城里無處可覓?！?/span>

「從天啟城到魔域冰原來回一趟至少半個月，就算找到藍(lán)芒花也來不及救他們。」王劈川說。

「藍(lán)芒花是修羅巨蜥每日必需的食物，如果沒有藍(lán)芒花，那修羅巨蜥為何能活？」無心問道。

「你對修羅巨蜥很熟悉？」蕭瑟疑惑。

「小時候我父親養(yǎng)過一只，我還親手喂過它吃藍(lán)芒花。我父親說過，它們不吃藍(lán)芒花就會死?！篃o心回憶起當(dāng)年在天外天生活時的場景。

說來可笑，那時候他還年幼，不知修羅巨蜥的唾沫有毒，見栓在牢籠里的小修羅巨蜥趴著不動，怕它餓死，一雙小手捧著一堆酷似藍(lán)色松球的藍(lán)芒花，隔著鐵欄，小心翼翼地拋到那只被拴住的修羅巨蜥嘴里?？此鼜堥_血盆大口將藍(lán)芒花一口吞沒。他覺得有趣好玩，樂此不疲地給它喂了一堆又一堆。

這危險行為可把他父親嚇得夠嗆，生怕那修羅巨蜥的毒唾沫沾染到他身上，教訓(xùn)了他一通，又將他丟到溫水里搓洗了一遍又一遍。自那以后，再也不許他靠近修羅巨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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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若風(fēng)曾了解過這種生物?！感蘖_巨蜥雖以各種動物為食，可每日必須攝入藍(lán)芒花維持血液循環(huán)，否則將血枯而死。那只應(yīng)該早已在這山里住下了，這附近說不定真有藍(lán)芒花。王將軍，你速去組織一批士兵到山頂尋一尋吧?！?/span>

「遵令?！雇跖ⅠR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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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王劈川穿過石墻中一個大洞離開后，蕭瑟驚訝對著那墻中央的破洞問道，「這大洞是修羅巨蜥撞破的吧？」那堵墻高且厚實(shí)，中間穿洞不似天災(zāi)所毀。

蕭若風(fēng)扶墻道：「我看也是。修羅巨蜥曾是魔域冰原之地的霸者，它們的皮膚堅硬無比，力大無窮，難以攻克。這些士兵攔不住它，也理所當(dāng)然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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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若有所思，喃喃道，「聽說修羅巨蜥不僅皮膚可來制作鎧甲，它們的血液也非常獨(dú)特，飲用它們的血可以隱藏自身氣息，效果比江湖人常用的朱鱟血好，可惜毒性難解?！?/span>

江湖上有一些術(shù)法也有類似的效果，但修習(xí)不易。無心會此類術(shù)法，但只能短暫使用，而且匿氣之時無法動武。用朱鱟血或者修羅巨蜥血，則無此限制，只二者皆有毒。

無心與蕭瑟相視一眼，無言。他明白，魔族與妖族結(jié)合誕下的混血兒，在魔域并不稀奇，可在北離卻很罕見。只要是習(xí)武之人，皆能輕易分辨。若能隱藏氣息，出逃確實(shí)會容易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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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若風(fēng)跨過傾倒的樹干，示意蕭瑟與無心往村里走去。他一邊前行，一邊說：「野史有記載，不知真?zhèn)?。二百年前魔軍入侵北離黑曜城，當(dāng)時很多魔兵飲用了修羅巨蜥的血，借助術(shù)法，偽裝成妖族，分批混入北離民眾之中，再集結(jié)攻城。當(dāng)年守城的將領(lǐng)至死都沒弄明白魔兵是如何潛入城中?！?/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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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完故事，蕭若風(fēng)回頭盯矚無心，意有所指地說，「縱然修羅巨蜥的血有奇效，解藥也是不易得的。那血服用一日內(nèi)，若無解藥，則全身腐爛而死。你們年紀(jì)輕輕，不該拿性命來冒險。小魔王，你說是吧？」

無心應(yīng)和道，「王爺說的對?！褂謧?cè)過頭，語氣莊重地對蕭瑟說，「我是和尚，吃素，不飲血?！?/span>

蕭若風(fēng)微笑道：「好?！?/span>

蕭瑟自顧自地思量，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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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寶村環(huán)山而建，路總是彎彎繞繞，崎嶇難行。拐了好幾個彎之后，一股藥草味愈發(fā)濃郁，前方是一片藥園，藥草經(jīng)風(fēng)雨摧折，萎靡在地。藥園中有一間石屋，一對年老的老夫妻在石屋門前搬運(yùn)倒落在地的盆栽。

「此地并不安全，二位老人家，怎不撤出村外避難？」蕭若風(fēng)上前問。

「軍爺先走吧，我們還須照料這些可憐的小寶貝?！估咸虬l(fā)道。

蕭瑟看了眼石屋上的招牌：甘霖坊。

「這一家是七寶村最有名的藥酒坊，據(jù)說他家的藥酒以百蟲百草釀制，能解百毒。」他趁著蕭若風(fēng)與二位老人相談，像個導(dǎo)游一般給無心介紹。

「藥味如此濃郁熏人，許是災(zāi)中打破了不少酒壇。」無心惋惜道。

「皇叔請稍候，我與無心先幫他們收拾一下?！故捝鋈蛔叩绞捜麸L(fēng)身側(cè)請求。

蕭瑟平?？刹桓蛇@種事，蕭若風(fēng)見他這般殷勤乖巧，略感意外，「去吧。我去那邊屋頂查看一下周遭的情況，你們趕緊?！闺x開前不忘提醒，「小魔王，你可別?；印！?/span>

無心捂著良心說：「我哪敢啊！」

蕭若風(fēng)一轉(zhuǎn)身，他就忙著研究如何沖開被封的穴道，嘗試解開功體禁制。

?蕭瑟見了，急忙制止他：「喂！不想武功盡廢就別亂運(yùn)氣，若再弄出一身內(nèi)傷，可不是休息幾日就能復(fù)原的?！?/span>

無心初到天啟城那日，也曾強(qiáng)行沖開瑾仙在他身上下的禁制，以致嚴(yán)重內(nèi)傷。這一次，他只是稍微試了試，沒敢太勉強(qiáng)。蕭瑟一說，他便停住了，隨口問道：「你能解嗎？」

蕭瑟微微搖頭道：「我的內(nèi)力不及皇叔深厚，哪能解得開？你先別急，過兩個時辰，封穴的真氣會自然減弱，到時候我再想辦法幫你解開。」

無心只好同意。

于是，二人乖乖幫老人收拾滿地盆栽。臨行前，蕭瑟悄悄跟他們買了一壺藥酒和一個小空瓶，才跟著蕭若風(fēng)去找那只闖入村里的修羅巨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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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怪物也不難找。

此時它正與一群軍士搏斗。將士們用鐵索纏住了它的大嘴，又分別用四條朱炎鐵鏈纏縛著它的四肢，試圖將它捆綁起來?？上馓?，一直掙扎不休，難以將它捆住。它一晃動，拉鎖鏈的士兵也跟著晃動，站都站不穩(wěn)。

朱炎鐵質(zhì)地堅硬且有灼燙之感，纏在身上如同火燎一般疼痛難忍，縱使修羅巨蜥全身覆著鱗甲，也抵不過朱炎鐵索的灼熱，它奮力頑抗，眼神極其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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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修羅巨蜥？長得像紅墨染色的長腿大鱷魚?！故捝谝淮我姷竭@種生物，覺得新奇。

他想起先前無心說他爹養(yǎng)過一只，心中油然起敬：「和尚，你家竟能將這種猛獸當(dāng)寵物養(yǎng)？怎么馴服的？」

無心表示不知道，那時他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小屁孩，怎會曉得馴獸之法。

蕭若風(fēng)倒是聽人說過一事：「百多年前魔族軍隊(duì)確有馴養(yǎng)修羅巨蜥當(dāng)坐騎，后來它們數(shù)量銳減，近乎絕跡，也就沒在軍中出現(xiàn)了?！?/span>

蕭瑟疑問：「為何會絕跡？」

蕭若風(fēng)答：「人們燒毀了它們賴以生存的藍(lán)芒樹。藍(lán)芒樹本遍布魔域冰原，燒毀之后很多年也沒長出來。這種樹五十年開花，五十年結(jié)果，等樹木長成之時，那些修羅巨蜥都快死絕了?！?/span>

一位將軍見他們幾人還在優(yōu)哉游哉地看熱鬧，很是焦心，只好主動上前詢問：「王爺！這怪物刀槍不入，連朱炎鎖也栓不住它，該如何處置？」

蕭若風(fēng)溫和地對一眾將士說了句「都退下」，然后劍鋒一出，寒光一閃，一劍斷頭，眨眼間就把修羅巨蜥解決了。它身體還在掙扎扭動，血都還沒來得及流出。

眾軍士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費(fèi)盡全力忙了一下午，也沒能將它制服，而這王爺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搞定了？真是豈有此理！

無心也暗自驚嘆：這劍法比瑾仙還強(qiáng)幾分。

「各位辛苦了。尸體就地?zé)税??！故捜麸L(fēng)對將士說。

前方不遠(yuǎn)處的山壁上掛著一泓山泉，泉流泠泠作響。山泉之側(cè)，有一大石屋掩映在茂密的竹林之中。那便是赤龍坊，他們正好順道過去查探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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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龍坊大門敞開著，里面空無一人，桌椅、酒壇傾倒在地。

「店家去避難了吧？」無心推測道。

赤龍坊除了店面大堂，里邊還有六個房間。蕭瑟走進(jìn)其中一間，發(fā)現(xiàn)地面有一道拖移的血跡，他在四面墻上摸索了一番，發(fā)現(xiàn)異常，「這里有密道?！?/span>

他一手按在小機(jī)關(guān)上，密道門打開了，里邊是一個酒窖，很寬，很深。地下酒窖在這一帶很尋常，幾乎家家戶戶都有。許是山體塌陷之時受了不小的震蕩，各式酒壇從架子上摔了下來，雜亂地鋪在地上，有些還碎開了，酒氣灌滿了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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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我下去看看。」蕭瑟在店里找了個火折子，提著燈下去了。

「等等！這個拿去。酒氣太重，明火危險?！故捜麸L(fēng)在衣袋里取出一顆雞蛋大的夜明珠遞給蕭瑟，叮囑道，「如有異狀，立即返回。切勿耽擱太久，這山一直不太安穩(wěn)，可能還會有地震，你要趕緊回來?！?/span>

「里面情況不明，王爺放心他一個人去？」看著蕭瑟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無心有些擔(dān)心。

「楚河他有分寸的?！故捜麸L(fēng)倚在門邊等著，問無心，「你想跟去？」

「王爺不讓我去，我便不去?！篃o心在密道前，默默留心地窖里面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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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nèi)只有他們二人站立著。四壁石墻簡陋之極，毫無裝飾，地上除了幾個**袋和幾捆繩索，空無一物。

趁著等待的時間，蕭若風(fēng)仔細(xì)端詳了無心一會，只覺越看越像某個人，不禁看得入神，塵封的往事浮現(xiàn)于腦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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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若瑾繼位那年，北離暗探傳來消息說魔族欲出兵攻打北離。彼時北離內(nèi)戰(zhàn)方結(jié)束不久，混亂的軍政有待整頓，不宜對外宣戰(zhàn)。正當(dāng)他們焦惱之時，宣妃易文君竟自請去刺殺魔王，而蕭若瑾再三思量同意了她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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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文君是九尾玄狐。九尾狐妖一脈以絕世的美貌與強(qiáng)大的力量著稱于世，在數(shù)千年前曾是妖族之首。后來他們在權(quán)力之爭中敗落，其中九尾玄狐一族為爭取生存空間，與當(dāng)時的北離金瞳狐皇簽訂了契約，成為影衛(wèi)，世世代代守護(hù)北離狐皇。

到了這一代，情勢已經(jīng)變得與數(shù)千年前很不一樣。純種的九尾玄狐族人已為數(shù)不多。族里大多數(shù)狐妖已無九尾形態(tài)，更非玄狐。族長為了替族人擺脫奴仆身份，決心解除持續(xù)了數(shù)千年的影衛(wèi)契約。

于是，族長女兒易文君遵從其父之令與蕭若瑾結(jié)親。

易文君成為蕭若瑾的妃子第一年，生下了七皇子蕭羽。之后她聽說魔族將攻打北離，竟甘愿拋下僅一月大的兒子，離開故鄉(xiāng)，去了遙遠(yuǎn)的天外天，魔王葉鼎之身邊。

在天外天，她并未如期完成刺殺任務(wù)，而是做了葉鼎之的妻子，雖未能取其性命，卻也阻止了他攻打北離的計劃。

再后來，是蕭若風(fēng)設(shè)計把她帶回了天啟。自那以后，她深居宮中，不問世事，不與任何人來往。蕭若風(fēng)也是很多年沒有見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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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小魔王，莫非是葉鼎之與易文君的兒子？據(jù)蕭若風(fēng)所知，葉鼎之不止一個兒子，除了小魔王，他其余幾個孩子都已夭折。而這個小魔王，有傳言說是葉鼎之與戰(zhàn)俘所生，后來由易文君收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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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我有那么好看嗎？您這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我會害羞的?！篃o心嘴里說著，雙目坦坦蕩蕩地直視蕭若風(fēng)，神情毫無羞怯之色。

蕭若風(fēng)思緒回轉(zhuǎn)，問道：「若我沒猜錯，你的半妖血統(tǒng)繼承于九尾玄狐吧？可否請你現(xiàn)出妖形（半獸形）解我心中疑惑？」

無心暗自一驚。他想起蕭羽說他長相與母親相似，容易被認(rèn)出來。根據(jù)蕭羽的意思，這血緣之事可能惹來殺身之禍，他不敢輕易承認(rèn)，冷聲問：「王爺為何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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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若風(fēng)看穿了他的心思，安撫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也不會因此做出對你不利之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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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將信將疑，稍稍躊躇，實(shí)話道：「恐怕要令王爺失望了。幼年時我確實(shí)有過妖形，可隨年齡增長，我身上的獸形特征已自然消失。如今我與魔族無異，只能化羅剎之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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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若風(fēng)凝思片刻道：「也對。你若是九尾狐妖之子，確實(shí)沒有妖形?！?/span>

九尾狐妖外形在遺傳上處于弱勢，一般情況下，只有父母雙方同為九尾狐妖，其后代才會保留九尾形態(tài)，故而現(xiàn)今九尾狐妖數(shù)量少之又少。

九尾獸形雖不易遺傳，但他們的后代大多能繼承極佳的武學(xué)天賦。無心年紀(jì)輕輕便精通魔族幻術(shù)和佛門禁術(shù)，可見其天賦優(yōu)越，非常人所能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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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若風(fēng)想起一個江湖傳言，不禁心感憂慮，斂眉道：「我曾聽人說，你將成為顛覆天下的火種，以前我是不信的，可今日見了你，我有幾分相信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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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傳言無心最熟悉不過了，他苦笑道：「這種傳言我也曾聽聞。坦白說，我對顛覆天下不感興趣。我只想安安靜靜地做個超凡脫俗的小和尚，可惜大家都以為我是個心懷鬼胎的小魔王。我倒想問問，為何你們愿意相信這種毫無根據(jù)的傳言？僅僅因?yàn)槲沂侨~鼎之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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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若風(fēng)輕笑，說：「不。有些事情，無關(guān)你想不想做，是你的出身和能力決定了你可以做。你不想，也躲不過有心人刻意引導(dǎo)，你不做，也阻止不了世人盲目猜忌?！?/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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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死了，你們才會安心？倘若某天我真有顛覆天下之心，那也是你們逼的?！篃o心忿忿不平，「依我之見，禍亂天下之事，明明是你們在做。你們抓了我，分明是想逼天外天與北離開戰(zhàn)?！?/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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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若風(fēng)默然相視，眼中竟有些滄桑。他淡淡一笑，道：「開戰(zhàn)不是唯一的結(jié)果。天外天可以選擇和談?！?/span>

「和談？你們想要什么？天外天東線城池？武器？還是商稅？我管不了天外天，可我知道天外天不會任由你們宰割?！篃o心神色悲涼，「我已經(jīng)離開天外天十二年了。如今的天外天是什么樣子，相信你們比我還清楚吧？我若回去，只會是他們的傀儡，而我若死了，他們可以再立一位聽話的新主。天外天又怎會愿意拿資源來交換可有可無的小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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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一試，對我們并無損失。」蕭若風(fēng)自信道，「依我看，你絕非庸才。天外天不會輕易放棄你。四分五裂的魔族，需要一位能服眾的首領(lǐng)。我相信你能做到?！?/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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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倒是希望他不抱有這種期望，「您如此高看我？那就算簽訂了新的和約，你們也不會讓我安然無恙回去。你們不希望魔族強(qiáng)盛?！?/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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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新和約若能簽定。即使北離皇帝不打算讓你回去，我也會設(shè)法放你離開?！故捜麸L(fēng)承諾道。只是，這新合約能否簽成還是未知數(shù)。

?無心沒把這種承諾放在心上。他忽然試探道，「王爺，其實(shí)你不希望戰(zhàn)事發(fā)生吧？」

蕭若風(fēng)微微一笑，不表態(tài)。

無心繼續(xù)說：「我知道夜鴉在你們天啟城蟄伏多年，伺機(jī)而動。你們出兵攻打天外天，南訣就會趁機(jī)攻打你們，而夜鴉也會行動。到時候，你們會忙得焦頭爛額?！?/span>

蕭若風(fēng)眼中莫名閃過一絲殺意，旋即又恢復(fù)淡然沉穩(wěn)，「這個設(shè)想不錯。但你有什么方法，能讓他們在恰當(dāng)?shù)臅r機(jī)默契配合起來？」

無心在某個瞬間覺得自己的小心臟跳漏了一拍，此時仍有余駭。他斂了斂神，慎言道：「我若知道怎么做，您肯定不會給我活路。幸好我只會紙上談兵，貽笑大方?！?/span>

「你過謙了。就算知道，你也不會說?！故捜麸L(fēng)笑問，「話說，既然你覺得天外天不會真心接納你，那你為何總想逃跑？你若心甘情愿留在天啟城，我們會以貴賓之禮待你。」

無心冷笑不語，心道：你們當(dāng)我是什么野鳥野獸，抓了就關(guān)在籠子里養(yǎng)著玩？籠子是小還是大，是簡陋還是華麗，不也還是囚籠？能囚我一生的，是無邊天地，一城一國，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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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屋子劇烈地震了一震，接著傳來酒壇碎裂之聲，噼噼啪啪響了好一陣。蕭若風(fēng)擔(dān)憂酒窖里的蕭瑟，焦急地喊道：「楚河！楚河！你還好嗎？」

「王爺，我去看看。」無心提議。

「一起去?！故捜麸L(fēng)擔(dān)心侄兒出事，說著就往酒窖入口走去。

無心一把拉住他，說：「王爺，若是再有地震，地窖可能會坍塌，屆時我們?nèi)齻€都會困在里面。無人知曉我們在地下，誰來救？還請在此等候?！?/span>

蕭若風(fēng)覺得他說得有理，便由他去了，「那就拜托了?！?/span>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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