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忘 雙潔 HE】漠上月 13姻緣錯許
章十三·姻緣錯許
“叔父,忘機求見?!?/span>
“進來?!?/span>
藍忘機轉(zhuǎn)入內(nèi)室,發(fā)現(xiàn)藍啟仁端坐主位之上,面前還攤著一本文書,應是正在處理事務。只是觀其硯內(nèi)墨跡干涸,藍啟仁怕是至少一個時辰內(nèi)未曾取用此墨。
心知叔父心中必然也因解毒一事焦急難安,藍忘機不再拖延,按規(guī)矩行禮后便開門見山:“叔父,溫姑娘能力甚佳,安之之毒已盡數(shù)解去,此時正在昏睡。據(jù)我二人推測,此次昏睡將持續(xù)一月有余,除此之外,并無大礙?!?/span>
“可知是何原因?為何要昏睡如此長的時間?”藍啟仁心下放松,又聽聞此事,忍不住詳細問詢。
“安之他中毒時日已久,此次昏睡也是身體的自行調(diào)整,之后忘機可擬個藥食單子以作輔助,或可恢復的快些?!?/span>
“嗯,此次辛苦你了。單子早些擬出來,我也好吩咐他們及早準備?!?/span>
“是。此外,溫姑娘曾言,父親所遺內(nèi)力盡數(shù)留于安之體內(nèi),這之后,安之也可習武強身,有自保之力了?!?/span>
“當真?”藍啟仁面上露了點喜色出來,頻頻點頭:“這般便好,你兄弟二人有此能力,我也不必再擔心那批命了?!闭f至此處,藍啟仁心中一動,想起還有一事未說,如今安之之毒已解,正可告知忘機讓他準備一番。
暗自點頭,藍啟仁出言相問:“忘機你可清楚北堂家少主北堂墨染?”
“忘機有所耳聞,”雖奇怪為何突然提至此人,藍忘機依然如實回答:“北堂家處中原之北,據(jù)中原中心地帶甚遠,加之其作風低調(diào),故而少有消息外傳。然就算如此,北堂家少主之名依舊家喻戶曉,可見其優(yōu)秀。”
“嗯,你說的不錯?!彼{啟仁點點頭,心中越發(fā)對將說之事看好起來:“你前往大漠之時,北堂家主的夫人曾來姑蘇吊唁?!?/span>
“家主夫人親至?”藍忘機疑惑的重復一次,心中驟生不詳之兆。
“正是如此。她此次前來,其一為吊唁,其二,”藍啟仁撫了撫新長出的胡須:“我與其略作交談,發(fā)現(xiàn)北堂夫人有意與藍氏結(jié)個兩姓之好,字里行間對你甚是欣賞?!?/span>
“叔父,我......”心下一沉,藍忘機便要開口推辭,卻被藍啟仁打斷:“我知你未曾動過此意,也同覺此事突然,但那北堂墨染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好人選。如今你弟弟安然無恙,你也確實該考慮一下了?!?/span>
“可......”
“北堂夫人也未曾立刻提親。她道,其子將登家主之位,”藍啟仁顯然很是滿意那北堂少主,“諸事繁雜,待繼承家族、事務告一段落之后,其子便會親訪姑蘇,也好與你培養(yǎng)感情。我日前接到消息,北堂家家主已換,想必他很快便會前來拜會,你也提前做個準備,莫要排斥。好了,下去休息吧?!蹦闷鹞臅?,藍啟仁終于有心思來處理這些蕪雜事務,卻見藍忘機站了兩秒后,毫不猶豫的跪了下來。
“叔父,請恕孩兒不能答應此事。忘機心中,已有互許終身之人,請叔父回絕北堂聯(lián)姻之意?!?/span>
“嗯?”藍啟仁萬萬沒想到這一茬,很是訝異:“為何從未聽你提起過,也不見人上門來?他是何方人士?若是你二人真心喜歡,倒也不必非選那北堂家?!?/span>
“回叔父,是大漠人士,無家無族,名喚魏嬰,字無羨。”此時,什么從長計議、徐徐圖之都被藍忘機拋在腦后,若是此時默認,他如何對得起那個為自己出生入死的男人!
“魏......”藍啟仁驟然反應過來,臉色一沉:“你再說一遍!”
“此人名喚魏嬰,字無羨,大漠......”
“夠了!”一掌拍在桌子上,顧不上心疼浮起裂紋的白玉書案,藍啟仁只覺得自己發(fā)了癔癥才會聽到如此可笑之事,他自小優(yōu)秀出色的侄子,竟然同那魏無羨糾纏不清!
“簡直荒唐至極!你可知那魏無羨來歷為何,他......”
“忘機心知肚明,魏嬰也直言不諱,未曾有所隱瞞。我二人,乃真心相待,并無欺瞞?!?/span>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說得出這種話!”
“忘機以為,往事紛爭,與他無關,與此事上,他問心無愧?!?/span>
“好一個問心無愧!若不是他先人造孽,你外祖一家何至于此!你爹娘何至于此!你弟弟又何至于此!”
“您也說了,是先人造孽,非他造孽?!彼{忘機分毫不讓,據(jù)理力爭。
“你以為,一個人能拋棄自己的出身和過去嗎!那是他刻在骨頭和血脈里的東西,誰都改變不了!”藍啟仁看著這個一直以來讓他引以為傲的侄子,只覺得是他鬼迷心竅:“你說你和他真心相待,那你可知,中原百余世家有多少人和他祖上有血仇,有多少人恨不能生啖其肉!當年若不是北堂一族力保,加之財帛動人心,你以為他這一脈能留得命在!只要他敢踏入中原一步,各世家立刻就會群起而攻之,甚至牽連藍氏!退一萬步講,我也絕難容忍你和這種出身的人在一起?!?/span>
看見藍忘機沉默下來,藍啟仁疲憊地嘆了口氣:“我不知你們動了什么樣的真心,但趁早忘了他,武林世家中好兒郎不知凡幾,你若實在瞧不上北堂家那位年輕家主,自可看看其他人。唯有他,絕不行?!?/span>
“忘機心意已定,百死不悔。”
“你!冥頑不靈!給我去祠堂跪著,好好看看你父母的牌位,好好想想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想想你那個解完毒還在昏迷的弟弟!你如何對得起他們!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再出來!”
“忘機遵命?!笨粗{忘機毫不拖泥帶水的轉(zhuǎn)身離去,藍啟仁只覺得心口疼:“來人,送紙筆到祠堂去,讓二公子多抄幾遍家規(guī),好好醒醒腦子!”
“這......”下人互相看了幾眼,略有遲疑。
“怎么,你們也要造反嗎!”
“小的不敢,小的們這便去?!?/span>
祠堂冷清,上供藍氏八十三位先祖派位,他的父母和姑姑都在其中,位居最下。
藍忘機掃了一眼鋪開的紙筆,目光定在父母靈位之上,耳邊又響起叔父恨鐵不成鋼的怒喝:“那是他刻在骨頭和血脈里的東西!”可若真是刻在骨血深處,抹之不掉,那藍氏綿延至今,難道便一直不曾出過什么惡人?不過是時間沖刷,棋盤博弈罷了。若是勢大,什么仇恨都可暫且放下,若再許以利益,便是世仇也可握手言和,如今這般,是籌碼不夠之過,而非仇恨不可消退、罪孽不可洗凈。
父母一事,乃是時局恩怨所致,阿允中毒,更和他毫無干系,這些理由并不能讓他動搖本心??晌ㄓ幸皇?,他不得不承認叔父說得對:當今的中原武林,表面上一團和氣,但背地里已是波瀾暗生。大漠遭襲尚可說是利欲熏心,但流言一事明顯有人暗中針對藍氏,若他和魏嬰一事傳出,無異于將把柄主動送到別人手里。加之叔父多年以來的成見,他和魏嬰又該如何做?步步難,步步錯。
目光平移,藍忘機凝視著居于父母身側(cè)的藍翼牌位,緩緩合上眼,樁樁件件從腦海中飛速閃過,手卻伸向了面前的紙筆。
當藍曦臣出門辦事回來,第一件聽聞的大事便是自幼乖巧知禮的忘機不知何故屢次頂撞叔父,被罰祠堂面壁思過。心中暗叫不妙,來不及看一眼剛解完毒還在昏睡的三弟,藍曦臣先去找了藍啟仁為藍忘機求情。
“你還為他求情!你可知他對我都說了些什么不著調(diào)的荒唐話!”藍啟仁怒意未消,提及此事仍忍不住發(fā)火。忽然,藍啟仁狐疑地看向藍曦臣:“你是不是早便知曉忘機心思?”
“叔父說笑,曦臣如何能知,只是去草原接應忘機時,看他神情略顯不舍,曦臣只當他難得交一好友,不舍別離罷了?!?/span>
瞧得藍啟仁面色漸緩,藍曦臣趁機相勸:“叔父可曾想過,忘機自小難有投契之人,此番或許只是一時糊涂,誤將好友之間的親近當成了情愛。若是一味強壓,忘機性格執(zhí)拗,只怕會越陷越深,不如先把忘機放出來,徐徐圖之?!?/span>
“哼,只怕你是心疼弟弟,有意相幫吧?!钡闪怂{曦臣一眼,藍啟仁道:“也罷,你說的有理,他在祠堂也跪了兩天了,我同你去看看?!?/span>
“是?!甭晕⑺闪丝跉猓{曦臣和藍啟仁向祠堂行去。
沉重的木門打開,光線投入昏暗的祠堂之中,平添了幾分溫暖之感。
藍曦臣當先一步邁入,藍啟仁被藍曦臣擋著看不清情況,忍不住開口:“反省的如何?可知錯了?”
“忘機,知錯?!?/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