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

　　太宰治

　　133個想法

　　◆ 第1章 斜陽（1）

　　>> 每當(dāng)心生愧疚，我都會不由自主地宣之于口。

　　>> 惡人長命，美人薄命。母親很美，可我當(dāng)然希望她長命百歲。

　　>> 我猛然發(fā)現(xiàn)，母親的面容與方才那條悲傷的蛇不無相似，鉆進(jìn)我心中的丑陋蝮蛇，會不會在某一刻，將憂傷而美麗的那條母蛇置于死地呢？這個念頭從何而來，我無從知曉。

　　>> 我們大聲笑了起來，心中卻感到萬分落寞。

　　>> 我不禁感到痛苦，甚至有些欲哭無淚，沒錢是多么可怕而悲哀的事??！殘酷的人生也許不外乎如此。

　　>> 我們什么都不要，我們的人生在離開西片町的那個瞬間，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 這不是普通的病，上帝讓我死，又讓我死而復(fù)生，今天的我已經(jīng)跟昨天不一樣了。

　　>> 我有時甚至?xí)耄角f里的平靜生活都是虛偽的表象。上帝賜給我們母女倆短暫的平靜，而某種不祥的陰影也在悄然降臨。

　　>> 母親看起來很幸福，身子骨卻一天比一天弱。與之相對的是，我的心中藏著一條蝮蛇，我無力阻止它茁壯生長。若是這一切僅僅是季節(jié)天氣的緣故該有多好啊。

　　>> 《圣經(jīng)》里有一句箴言：“一句話說得合宜，就如金蘋果在銀網(wǎng)子里?！?/p>

　　>> 戰(zhàn)爭帶給我的愉快回憶僅此而已，如此想來，戰(zhàn)爭真是一點意義都沒有。

　　>> 好像發(fā)生了很多事，又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生過。我不愿談?wù)?、聽到有關(guān)戰(zhàn)爭的回憶，太多人在戰(zhàn)爭中喪生，但回憶那些事總是顯得毫無意義。

　　>> 可是，我的戰(zhàn)爭回憶僅此而已，其他的就如那首詩所寫的：　　去年，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澳辏裁词露紱]發(fā)生?！　〈笄澳辏彩裁词露紱]發(fā)生。

　　>> 我覺得這是一場噩夢，愚蠢而荒唐，戰(zhàn)爭留給我的，只有這雙膠底布襪而已。

　　>> 語言、智慧、思維、社會秩序……人與動物之間都有一定程度的差別，但誰又能說動物完全跟人不一樣呢？說不定它們還有信仰呢！

　　>> 人總是以‘萬物之靈長’自居，但實際上，人和其他動物根本沒有本質(zhì)差別。

　　>> 其他動物絕對沒有，只有人才有，那就是所謂的‘秘密’啊，你說呢？

　　◆ 第2章 斜陽（2）

　　>> 無論怎樣努力，無論怎樣調(diào)適，我已經(jīng)無法找到活下去的力量。這就是所謂的不安吧，痛苦的海浪一陣陣涌上心頭，白色的云朵匆匆掠過雨后的天空，我的心時而緊縮，時而放松。

　　>> 想到這里，恐懼和擔(dān)憂立刻涌上心頭，我越是盤算未來，得到的越是可怕的預(yù)感，我的內(nèi)心被不安填滿，根本無力活下去，生命力迅速從指尖抽離。

　　>> 彼亦為人子。生存于此世。

　　>> 所謂“思想”，歸根到底是對“思想”的愛，不是對人們的愛。

　　>> 在金錢與女人面前，思想羞愧難當(dāng)，無地自容。

　　>> 學(xué)問是虛榮的別名，是人成為非人的努力。

　　>> 所謂的優(yōu)秀作品都是裝模作樣，根本不需要正襟危坐，越好的作品越不應(yīng)該做作。

　　>> 比起那些用“頹廢”責(zé)備我的人，反倒是那些用“去死吧”詛咒我的人更可愛。這樣更簡單明了?？蓻]幾個人會對你說“去死吧”，多的是些自私自利、居心叵測的偽君子。

　　>> 正義？所謂階級斗爭的本質(zhì)并不在這里。人道？開什么玩笑。我明白，不就是為了自己的幸福，打倒對方、殺死對方嗎？不就是詛咒對方“去死吧”嗎？不然，又是什么呢？別再自欺欺人啦！

　　>> 在我們的階級中，一個像樣的人都沒有。都是些白癡、幽靈、守財奴、瘋狗、吹牛大王、假斯文、不知人間疾苦的人。

　　>> 我可不愿意卷入自掘墳?zāi)沟膽?zhàn)爭，為戰(zhàn)爭陪葬，不如索性獨自死去的好。

　　>> 人說謊的時候總是一本正經(jīng)。

　　>> 我裝早熟，人人說我成熟。我裝懶漢，人人說我懶惰。我裝不會寫小說，人們說我不會寫小說。我裝成騙子，人們說我是騙子。我擺闊，人們說我有錢。我顯得冷淡，人人說我冷漠。當(dāng)我痛苦萬分、悲傷呻吟，人人說我無病呻吟。

　　>> 隔閡永遠(yuǎn)存在。

　　>> 我如此痛苦，唯有自殺這條路可走。想到這里，我不由得放聲大哭。

　　>> 一個人，或者說，一個男人，如果不堅信“我比別人優(yōu)秀”“我也有優(yōu)點”等，就無法活下去嗎？

　　>> 討厭別人，也被別人討厭。

　　>> 說到底，人生在世，就要跟虛偽謊言同行。

　　>> 我想，我們的關(guān)系很難繼續(xù)維持下去，這就好比如果做裙子的布料尺寸剪裁錯了，布料已然無法修補，只能扔掉，重新剪裁新的布料。

　　>> 真正讓我痛苦的，其實是我已經(jīng)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就像一片芭蕉葉，它不會掉落到地面，而是長在樹上直至腐爛，這太可怕了！

　　>> 雨后的彩虹，很快就會從天空中消失，心中的彩虹卻永遠(yuǎn)都在那里。

　　>> 任何夸獎我都會記一輩子。這些話讓人開心愉悅。

　　>> 我嘴角的皺紋，這些哀怨的皺紋，它們比任何言語都更有說服力，我是多么想念您啊。

　　>> 然而，我心中的彩虹實際上是一座熊熊燃燒的橋，代表火焰般熾熱的愛情。

　　>> 要是有人嘲笑我以上的信，就等于是在嘲笑女人為活下去所做的努力，嘲笑女人的生命。

　　>> 我已經(jīng)無法忍受海港渾濁的空氣，縱然外面風(fēng)雨飄搖，我也決心揚帆遠(yuǎn)航。

　　>> 閑置的船帆總是骯臟的，嘲笑我的人不外如是，他們通常一事無成。

　　>> 沒有人能將他的想法強加到我身上，我本來就是個沒有思想的人，也不會以思想或哲學(xué)作為行事的準(zhǔn)則。

　　◆ 第3章 斜陽（3）

　　>> 這個世界是如此陌生，就像某種奇妙的生物。在這個偌大的世界上，似乎唯獨我遺世獨立，身居黃昏的狂野，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簡直太凄涼了。

　　>> 這是我第一次體會到，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是無能為力的。那是一面“絕望之墻”。

　　>> 我寧愿相信這個謊言，絕癥之類的字眼太過沉重。母親與我相依為命，如果她去世了，我的肉體也將隨著她消失。

　　>> 忽然意識到母親已經(jīng)去世，我被無法言喻的悲傷席卷，從夢中驚醒過來。

　　>> 經(jīng)濟學(xué)必須以“人類是吝嗇的，且永遠(yuǎn)是吝嗇的”為前提，否則它就無法自圓其說。

　　>> 既可憐又可悲，同時又異常美麗的破壞。先破壞，再重建，實現(xiàn)美好的夢想，又或者什么都無法實現(xiàn)。無論如何，破壞是必不可少的。

　　>> 羅莎悲壯地將所有的愛，奉獻(xiàn)給了馬克思主義。

　　>> 以前，大人們總是說，革命和戀愛是愚蠢而丑陋的行為。戰(zhàn)爭爆發(fā)前，戰(zhàn)爭過程中，我們對這些話深信不疑。

　　>> 直到戰(zhàn)敗，我們不再相信他們的說辭，我們終于發(fā)現(xiàn)，真正的出路往往在他們曾經(jīng)批判過的地方。

　　>> 我們終于發(fā)現(xiàn)，革命和戀愛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甜蜜的東西。也許它們太過美好，大人們才會故意騙我們。某種“酸葡萄”心理作祟。

　　>> 人是為了愛情與革命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不是嗎？

　　>> 所謂的幸福，是沉入悲哀之河的沙金，閃耀著幽深的光芒。

　　>> 人一旦通過了悲傷的極點，心中會生出一股淡然之情，這就是所謂的幸福感。

　　>> “懂事，誰又真的懂呢？無論活到幾歲，所有人都是孩子，什么都不懂的?！?/p>

　　>> 即便如此，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還是孩子，但我已經(jīng)沒有撒嬌的余地了。

　　>> 我要投入人與人的斗爭之中，像母親這樣，與世無爭，美麗而悲哀地度過一生，今后恐怕不可能存在了。

　　>> 死去的人是美麗的?；钪堁託埓姆炊浅舐?。

　　>> 我不能放棄，即便卑鄙丑陋，我也要活下去，在社會上好好斗一場。

　　>> 母親已經(jīng)不久于人世，我的所有浪漫和感傷也已經(jīng)漸行漸遠(yuǎn)，我即將蛻變成一只邪惡的動物。

　　>> 我不能永遠(yuǎn)沉浸在痛苦之中，我必須投身于斗爭。這是新的倫理，這么說未免有些偽善，不，這是愛情。

　　>> 愛情是唯一的理由，就好像羅莎依靠經(jīng)濟學(xué)才能活下去，愛情是我唯一的出路。

　　>> 我不明白，“愛情”與“愛”有什么差別。在我看來，它們沒有區(qū)別，我能夠為了不可名狀的愛、愛情，為了由它們引發(fā)的悲哀，將自己的肉體和靈魂送入地獄……我敢說，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 每個人都要尋找自己安身立命的方法，這些在人生中摸爬滾打、苦苦掙扎的人，又為什么要被鄙視憎惡呢？活著，活下去……這件事對普通人來說是多么沉重?。?/p>

　　>> 嗯，他們都完了。但新長出的嫩芽同樣衰弱不堪，寒冷徹骨，全世界都被冰霜籠罩了。

　　>> 人活著簡直悲哀極了，苦悶啊，落寞啊，那種形容詞都太附庸風(fēng)雅了，其實就是深深的悲哀！

　　>> 當(dāng)悲哀從四面八方襲來，誰又能夠找到真正的幸福呢？

　　>> 如果注定這輩子不會擁有幸福，無法獲得榮耀，人又該如何生活下去呢？

　　>> 努力之類的論調(diào)，又能解決什么問題呢？杯水車薪罷了。悲哀的人是大多數(shù)，不是嗎？

　　>> 借著房間里的微光，我凝視身旁的這張沉睡著的臉，這張瀕死者的臉，這張疲憊不堪的臉。

　　>> 犧牲者的臉。那高貴的犧牲者。

　　>> 我深愛的人。我的彩虹。我的孩子。我憎恨的人。自私的人。

　　>> 我的愛情終于結(jié)出果實，那悲哀而落寞的愛情。

　　>> 我很幸福。悲哀的嘆息聲從四面八方襲來，但此時此刻，我的幸福已經(jīng)到達(dá)臨界點，幸福得幾乎要打噴嚏了。

　　◆ 第4章 斜陽（4）

　　>> 人有活著的權(quán)利，同樣也有死的權(quán)利。

　　>> 我的這種念頭根本不算新鮮。對于這理所當(dāng)然、基于本能的念頭，人們只是諱莫如深罷了。

　　>> 想活下去的人，會用盡一切方法，努力地生存下去。這種行為自然有它的價值，他們終有一天能夠摘得人生的桂冠。但我覺得，死至少不是罪過。

　　>> 我，一株小草，很難在這塵世間的空氣和陽光里生長。我的生命無以為繼，我缺乏必需的能力?；畹浇裉?，我已經(jīng)盡力了。

　　>> 我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即使百分之六十是裝出來的，也有百分之四十是貨真價實的下賤。

　　>> 我無法重回被我舍棄的那個世界，然而，群眾愿意給我的，也不過是一個旁聽席，不懷好意，假模假樣。

　　>> 在任何時代，像我這種缺乏生活能力，存在缺陷的小草，恐怕只有自生自滅的份吧。

　　>> 思想徒有虛名?？晌乙灿性捯f，我有我的心路歷程。

　　>> 人，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 我以為，這句不可思議的話，并非出自宗教家、哲學(xué)家、藝術(shù)家之口，它來自群眾酒館，不知何時，不知誰頭一個說出來，它像蛆蟲般擴散開來，吞噬了整個世界。

　　>> 群眾酒館里的爭風(fēng)吃醋竟然喬裝成了思想，大行其道起來，一句與民主主義、馬克思主義毫不相干的話搖身一變，開始與政治、經(jīng)濟思想捆綁在一起，恬不知恥地粉墨登場。就連“欺騙大師”靡菲斯特對這種偷梁換柱的把戲，也會感到自愧弗如。

　　>> 這句話多么惡劣啊。它蔑視他人，同時也在蔑視自己，讓人們甘心放棄所有的努力。

　　>> 馬克思主義主張勞動者至上，民主主義則主張個體尊嚴(yán)，從來不說人人都一樣。這世上只有拉皮條的才會說：“哈哈，別裝了，大家都是男人?！?/p>

　　>> 為什么要說每個人都一樣呢？為什么我們拿“優(yōu)秀的人”說事呢？奴隸的劣根性作祟！

　　>> 這句話太可惡了，人們會因此相互恐懼，思想遭到強暴，努力受到嘲笑，幸福被否定，美麗被污染，榮耀被踐踏，所謂“整個世紀(jì)的焦慮”全都源于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語。

　　>> 從前的我總是對這些評價逆來順受，臨死之前，請容我發(fā)出不同的聲音。

　　>> 我即使縱情聲色，卻一點也不快樂；也許在人們眼中，我是個貪圖享樂，沒剛性兒的家伙，但我為的是擺脫與生俱來的貴族陰影，這才放蕩、戲謔、墮落下去的。

　　>> 我們到底何罪之有？生為貴族，這是我們的罪孽嗎？生在這樣的家庭，我們便要像猶大的家人那樣，恐懼、羞愧、艱辛地活著嗎？

　　>> 我早就該死了，唯一放不下的，是媽媽的愛。每次想到她，我都無法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 只要媽媽在世一天，我就必須暫時放棄死的權(quán)利，否則我同時也把“媽媽”殺死了。

　　>> 當(dāng)你們得知我的死訊，我想一定會痛哭流涕吧，但只要一想到我曾給你們帶來的痛苦，以及徹底解脫后可能會有的喜悅，這悲傷就會隨風(fēng)而散。

　　>> 那些指責(zé)我不愛惜生命，應(yīng)該堅強活下去的人，從未對我伸出援手，哪怕一次也好。他們永遠(yuǎn)只會冠冕堂皇地指指點點，厚著臉皮鼓動陛下開水果店的就是這么一批人。

　　>> 我還是死了的好。我不具備生活能力，也無法與別人爭名奪利，就連占別人便宜都做不到。

　　>> 如果我?guī)е@個秘密去死，即便我的身體火化了，心中那個角落也無法點燃，最后只會剩下一團(tuán)腥臭的殘骸，我不愿讓你們面對這些，所以，我決定兜著圈子、虛虛實實、含含糊糊地告訴姐姐，雖說是虛構(gòu)，姐姐肯定能猜到答案。所謂虛構(gòu)，不過是換了個名字罷了。

　　>> 美德不是教科書灌輸給我們的那種過時的品德，而是源自這類動人的表情，不是嗎？

　　>> “人性”這個詞用在這里難道不是再貼切不過了嗎？她幾乎下意識地展現(xiàn)出了人性的慈悲和光輝，靜靜地凝望遠(yuǎn)方，像一幅畫那樣純粹。

　　>> 說到底，我的死是自然死亡，人單靠想，是死不了的。

　　>> 現(xiàn)在的我看似失去一切，但腹中的小生命將會為我孤獨的人生帶來歡笑。

　　>> 從一開始，我對您的人格、責(zé)任心根本不抱任何期待，我的愛情冒險能否成功才是關(guān)鍵。我的愿望終于達(dá)成，現(xiàn)在我的心情就像林中沼澤般平靜。

　　>> 我坦然地拋棄舊道德的束縛，得到一個優(yōu)秀的孩子，這就夠了。

　　>> 我并不想勸您不要這么做，那是您與生活抗?fàn)幍姆绞健?/p>

　　>> 戒酒、治病、保持身體健康、成就一番事業(yè)等無非是空洞的套話，我不想再說。與其“成就一番事業(yè)”，不如脫胎換骨，跟“無賴”的生活說再見，世人反倒會感謝您呢。

　　>> 犧牲者，身處道德過渡期的犧牲者。你、我不都是這樣的犧牲者嗎？

　　>> 革命在哪里？至少，在目力可及的范圍內(nèi)，舊道德依然故我，絲毫不曾改變，它阻擋著我們。

　　>> 將所愛之人的孩子生下來，撫養(yǎng)成人，這就是我的道德革命。您忘了我也好，嗜酒送命也罷，為了完成我的道德革命，我會頑強地活下去。

　　>> 私生子與他的母親。　　我們會與舊道德抗?fàn)幭氯?，如太陽般綻放光芒。

　　>> 革命尚未開始，還需要更多令人惋惜的、珍貴的犧牲品。

　　>> 現(xiàn)在的世界上，犧牲者是最美的?！　∮殖霈F(xiàn)了一個小小的犧牲者。

　　◆ 第5章 櫻桃

　　>> 我要向山舉目?！　　妒ソ?jīng)·詩篇》第121篇

　　>> 父母比子女重要，話是這么說。傳統(tǒng)的教育學(xué)者認(rèn)為，為了子女未來的發(fā)展，不要太過溺愛云云，但其實在子女面前，父母的地位反而比較低。至少我家是如此。

　　>> 所謂喝悶酒，也是因為有情緒無法排遣，若是能夠?qū)⒆约盒闹械挠艚Y(jié)清清楚楚地表達(dá)出來，根本不用寄情酒精（女人很少酗酒就是這個原因）。

　　>> 活著真不容易。人們就像被鐵鏈捆綁著，稍稍掙扎就會皮開肉綻。

　　>> 一句話幽幽地在他的心頭飄飄蕩蕩：父母比子女更重要。

　　◆ 第6章 母親

　　>> 旅行本身總是充滿屈辱，不是嗎？很多時候，軍裝能讓旅行沒那么屈辱，怎么說呢，去拜訪作家也是屈辱的過程，應(yīng)該說是屈辱的頂峰吧。

　　>> 不能開燈，不能讓圣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 第7章 鄉(xiāng)愁

　　>> 正如戴著黑框眼鏡的間諜無法勝任間諜工作那樣，所謂“符合詩人既定印象”的虛榮的偏執(zhí)狂，在我看來就像文學(xué)骯臟的虱子?！胺显娙思榷ㄓ∠蟆边@個說法也令我毛骨悚然。

　　◆ 第8章 譯后記

　　>> “譯者是作家最忠實的讀者”

　　>> 具體來講，女人的革命是從由社會任意擺布的玩偶脫胎換骨成實實在在擁有自主意識的人，這一主題不禁使人聯(lián)想到易卜生的經(jīng)典戲劇《玩偶之家》。

　　>> 只因為男人是社會的既得利益者，他們在舊時代被允許參與社會的建設(shè)與運營，卻忽略自己同樣也是玩偶的事實。

　　>> 如果說“大人物藝術(shù)家”上門提親代表“充滿算計的愛情”，戰(zhàn)爭時期與“年輕軍官”的萍水相逢象征“柏拉圖式的愛情”，那么，和子與上原之間的關(guān)系不妨用“抽象的愛情”來總結(jié)。

　　>> 在我看來，和子對上原的愛情是她為世界精心描繪的一幅畫，一幅常伴左右、足以支撐自己的、“道林·格雷”式的肖像畫，個體的缺點無法減損抽象愛情的美好。

　　>> 和子勇敢地對往后的人生做出處置，這就是她通過愛情完成的“人的革命”。

　　>> 我想，所謂“無賴派”，是將自身的軟弱毫不掩飾地暴露出來，對世界的偽善與既定的權(quán)威感到絕望，他們是叛逆者，也是注定失敗的殉道者。

　　>> 當(dāng)社會再度面臨轉(zhuǎn)型，世界重又迎來拐點，通過網(wǎng)絡(luò)緊密聯(lián)結(jié)又倍感疏離的現(xiàn)代人儼然成為一座座孤島。

　　>> 只要面迎世界時的那份格格不入仍舊存在，我們就需要《斜陽》，需要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