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lkien]【瑟蘭迪爾X埃爾隆德】一生所愛【原著向】第230章(220716)BY:非故
第二百三十章 心病
事實上瑟蘭迪爾并不知道塞薩爾的確切位置。
塞薩爾在魔地附近的藏身之所是整個計劃中最絕密的部分,故此出發(fā)前塞薩爾不能直接把他的目的地說出來,就算只告訴瑟蘭迪爾一個人也不行。因為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只要那個地點已被事先確定就難保不會泄露。而矮人的反應(yīng)也難以預(yù)測,知道塞薩爾的藏身之地對瑟蘭迪爾的安全和整個計劃的施行沒有任何好處。塞薩爾的藏身之處應(yīng)當(dāng)除了瑟蘭迪爾之外沒有任何人能找的到,否則將無法形成對卡扎督姆矮人的有效威懾。
所以瑟蘭迪爾先去了艾明莫爾——這是塞薩爾給他的唯一線索。
他和幾名巨綠林最精銳的精靈侍衛(wèi)自洛絲羅瑞恩乘輕舟順著安都因大河水勢而下,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抵達了艾明莫爾。瑟蘭迪爾曾在艾明莫爾戍守過一段時間,這讓他能輕而易舉的找到曾經(jīng)用來囤積物資的隱秘山洞,在山洞深處的巖壁上,借著火把的光芒瑟蘭迪爾看到了塞薩爾留給他的訊息——那是在巖壁上勾勒出的一幅畫。
說是一幅畫,不如說是一些精簡的線條。雖然簡單粗糙,但仍一眼便可看出那線條勾勒的圖案是一艘船。這船并不是精靈的樣式,瑟蘭迪爾認得出,它屬于多年前渡海而來的努門諾爾人類。
剛鐸。
瑟蘭迪爾在心里默念著這個名字。
瑟蘭迪爾曾猜測塞薩爾是去了離艾明莫爾最近的烏頓平原。那片不大的平原在黯影山脈與灰燼山脈的西北夾角處,是慣常認為進出魔地的通道。不過瑟蘭迪爾知道,那并不是唯一的通道,亦不是離大火山歐洛朱因最近的通道。位于剛鐸米那斯伊希爾城附近的,又稱蜘蛛隘口的奇立斯烏茍才是那個可以直抵魔地核心的關(guān)鍵。
金發(fā)的精靈王子唇畔不禁牽出一抹笑意,塞薩爾不愧是自己一手調(diào)教出的戰(zhàn)士,行事頗有自己的風(fēng)格。
瑟蘭迪爾自己也早想親眼看看那些剛鐸的城市。雖然在巨綠林也時常有眼線向父王及自己報告剛鐸的近況,但語言和文字的描述總是蒼白的。瑟蘭迪爾確實很難想象剛鐸被稱為宏偉的,先進的,超越時代的盛景。另,剛鐸之所以讓瑟蘭迪爾好奇,也因那是埃爾隆德傾注了百年心血的地方。
不似從前,瑟蘭迪爾沒有刻意壓抑和否定這個念頭。并不是說洛絲羅瑞恩的偶遇讓瑟蘭迪爾心里重燃了對埃爾隆德的渴望,而是,那場偶遇用不知名的方式讓曾經(jīng)在靈魂深處反復(fù)鞭笞他的失落,不甘,痛苦甚至無法言說的憤懣得到了某種程度的釋放。
他們,都不過是命運河流中的一片浮萍。
身為浮萍,又有什么權(quán)利掌握命運之河的流向?
不管是自己,還是他。
那一刻,瑟蘭迪爾的腦中確實又浮現(xiàn)了當(dāng)年發(fā)生在這里的往事片段。那場淋濕了他和他的大雨,千年之后,終不過一地塵埃。
瑟蘭迪爾頭也不回的帶著他的精靈侍衛(wèi)離開了艾明莫爾。如今有了剛鐸的米那斯伊希爾,這個地方,再沒有來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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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芬戴爾實在覺得梅格洛爾沒有問的必要。
埃爾隆德的心?。?/p>
呵,梅格洛爾自己心里難道不清楚埃爾隆德的心病究竟是什么??
格洛芬戴爾當(dāng)然沒有親歷過西瑞安河口的那場慘劇,但這并不意味著格洛芬戴爾不知道,或者,不會因費艾諾諸子所做的又一次令人發(fā)指的屠戮而憤怒。尤其被殺的精靈中還有許多是當(dāng)年從剛多林逃出的,格洛芬戴爾拼死保護過的族人。
所以他并沒有回答梅格洛爾的問題,甚至并沒有因為身份的尊卑而給予禮節(jié)性的敷衍。格洛芬戴爾只是直接了當(dāng)?shù)幕卮鹚恢溃^而,格洛芬戴爾問出了此刻最關(guān)心的問題——
“他到底怎么了?”
格洛芬戴爾的疑問是合理的。畢竟,除非外傷作用,昏厥或是失去意識的情況對于精靈來說是罕見的,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因為理論上精靈不會生病。
這樣的反應(yīng)似乎在梅格洛爾意料之中,他并沒有對格洛芬戴爾簡單干脆的不知道表示驚訝。就像是他在問的時候,本也不認為自己會得到答案一樣。
梅格洛爾只蹙眉沉吟了片刻便道——
“你知道彌瑞爾夫人嗎?”
格洛芬戴爾當(dāng)然知道彌瑞爾夫人。她是費艾諾的母親,亦是梅格洛爾的祖母。正是因為她在誕下費艾諾之后不久便宣稱自己因生子耗盡了生命之力而選擇魂歸曼督斯,諾多至高王芬威才娶了他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圖爾鞏王的祖母茵迪絲。那一瞬,當(dāng)格洛芬戴爾意識到梅格洛爾為什么會提到彌瑞爾的時候,格洛芬戴爾突然意識到梅格洛爾在暗示什么,但他不敢相信——
“您是說……埃爾隆德也耗盡了…他的生命之力?”
“并不完全是那樣,但是很像。你知道我精靈一族是不死的種族,不會像次生子一樣身受疾病和衰老的困擾。但我們確實見識過許多精靈的‘心碎而死’。實際上照我的理解,所謂心碎而死也是因為那些精靈在長久的痛苦下耗盡了自己的生命之力。而彌瑞爾夫人…我后來猜測是因為我父親的誕生讓她承受了巨大的…難以紓解的精神壓力。無法承受的壓力讓她不自覺的產(chǎn)生了逃離的念頭,最終,你知道,她的靈魂逃離了她的軀體。她死了,靈魂去了曼督斯的殿堂。而埃爾隆德…”
“他…也因無法承受的壓力想要逃離?”
“恰恰相反。”布條裹緊了大半張臉的精靈僅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流露出真切的憐惜,“埃爾隆德是在抗?fàn)帯!?/p>
“抗?fàn)??”無意義的重復(fù)著,格洛芬戴爾聽到了自己聲音里的顫抖。
“他的確承受了讓他無法承受的精神壓力。但他并不愿逃離,他在與那種甚至可以壓垮他的壓力抗?fàn)?,不愿妥協(xié),不愿退后,不愿放棄。否則……”
梅格洛爾的目光轉(zhuǎn)向床榻上安靜的精靈,他那永遠富有音律的嗓音里也出現(xiàn)了一絲不和諧的顫抖,“否則,我們此刻看到的,就應(yīng)該是他的尸體。”
格洛芬戴爾緊握成拳的雙手劇烈顫抖了起來。在這個世界上,能讓金花領(lǐng)主感到恐懼的事情實在不多,無法保護好舊主的唯一血脈絕對是那個簡短列表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一條。
“我會用從維林諾學(xué)到的醫(yī)術(shù)盡量維護他體征平穩(wěn)。但找到這壓力的心源對癥下藥才能真正助他渡過此劫。否則…我擔(dān)心,如果他長時間無法恢復(fù)意識,會…”梅格洛爾深吸了口氣,“會導(dǎo)致我們不愿看到的后果?!?/p>
梅格洛爾并沒有明說那后果會是什么,但格洛芬戴爾不傻。同時,格洛芬戴爾也意識到自己錯了。
埃爾隆德的心病并不是幼年時的劇變,甚至于梅格洛爾意料之外的出現(xiàn)也至多只能算是一個分量足夠的誘因,不然這三千多年的時光埃爾隆德早應(yīng)不堪重負。排除了這個可能,那么剩下的就只能有一個答案。
格洛芬戴爾驀地心頭震動。
即便是他這個旁觀者都會不時質(zhì)疑埃爾隆德對那個精靈到底有多少情誼,抑或是他本就生性涼薄。但到此刻格洛芬戴爾忽然意識到——
不但自己,或許就連瑟蘭迪爾看到的,感知的,理解的也僅僅是埃爾隆德的冰山一角。
一切都被看似平靜無瀾的表象覆蓋了,隱藏了。以至于沒人能夠想象,那從未示人的,靜水之下巨大而沉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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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太陽西斜瑟蘭迪爾一行才抵達奇立斯烏茍。這里被稱作蜘蛛隘口是有原因的,因為大蜘蛛希洛布的巢穴就在這處隘口附近。希洛布是蜘蛛狀惡靈烏茍立安特的子嗣,從遙遠的第一紀元就盤踞于此以路過的生靈為食。
盡管并沒有看到希洛布的蹤跡,但瑟蘭迪爾和他的精靈侍衛(wèi)們都非常謹慎,他們仔細辨認著泥土,巖石和植被上的痕跡和氣味以避開那傳說中可怖的生物。很快,精靈們就發(fā)現(xiàn)了塞薩爾留下的標記,他們依照標記的指引在蜘蛛隘口一側(cè),靠近山峰的狹窄巖洞中找到了這位衛(wèi)隊長。塞薩爾見到瑟蘭迪爾時激動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他單膝跪倒向他的王子行禮,低垂的頭顱掩飾了濕潤的眼眶。
塞薩爾十分清楚盡管自己潛藏于大蜘蛛希洛布的巢穴附近可謂十分危險,但王子殿下所冒的風(fēng)險更大。躲藏在巖洞中的塞薩爾一直提心吊膽,他的恐懼隨著時間的流逝愈發(fā)深重卻并非為了自己。他無時無刻不在后悔為什么自己沒有竭盡所能的說服瑟蘭迪爾調(diào)換他們在這個計劃中承擔(dān)的角色。盡管,塞薩爾知道那個站在卡扎督姆大殿中的精靈應(yīng)該是瑟蘭迪爾,只能是瑟蘭迪爾。因為真的能威嚇矮人的,最終并不是那一紙薄薄地圖,而是瑟蘭迪爾本身。除了瑟蘭迪爾的身份乃及他背后的力量,他身上那種如刀劍出鞘一般的壓迫感亦是重要一環(huán)。塞薩爾是一名出色的戰(zhàn)士,但他知道瑟蘭迪爾身上的東西,他自己沒有,他亦永遠不會有。
精靈們立于山巔俯瞰剛鐸,那是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壯麗雄偉的國度。它由三座依山而建的堅城組成。在那三座名為歐斯吉力亞斯,米那斯阿諾爾和米那斯伊希爾的城池四周皆是整齊分割的天地,大小不一的格子被深淺不同的綠色填充,能夠想象秋天這里會是怎樣一片豐收盛景。巨綠林中當(dāng)然沒有如此廣闊的農(nóng)田,畢竟精靈們做不出大規(guī)模砍伐樹木甚至燒荒墾田的事。況且,精靈增長極緩慢的人口也使得他們并不需要如此大面積的田地。
塞薩爾偷眼看他的王子殿下久久注視人類的城池沉默不語。許久,瑟蘭迪爾轉(zhuǎn)身面向群山另側(cè)的魔地,山風(fēng)獵獵的吹著他的金發(fā),順著他的目光可以看到不遠處正緩緩流淌出紅熾巖漿的火山。第一次在這么近的距離注視那座火山,那個黑暗和邪惡盤踞的巢穴,塞薩爾幾乎感覺到了被危險扼緊喉嚨的窒息。但他跟了瑟蘭迪爾那么久,他了解瑟蘭迪爾的行事作風(fēng)。塞薩爾一點兒都不會感到驚訝,如果下一秒他聽到瑟蘭迪爾說準備去親自探查魔地——要知道現(xiàn)在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但是塞薩爾又等了許久,直到風(fēng)挾過歐洛朱因噴吐的煙灰完全遮擋了他們的視線。
“走吧?!?/p>
等塞薩爾回過味兒來的時候他轉(zhuǎn)頭只看到瑟蘭迪爾離去的背影。迷蒙的煙塵中,他忽然覺得王子殿下變了,但具體哪里跟以前不一樣,塞薩爾卻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