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篇15——飲馬川 忽一日，宋江與晁蓋、吳學究并眾人閑話道：“我等弟兄眾位，今日都共聚大義，只有公孫一清不見回還。我想他回薊州探母參師，期約百日便回，今經(jīng)日久，不知信息，莫非昧信不來？可煩戴宗兄弟與我去走一遭，探聽他虛實下落，如何不來?！保ê啽尽肮珜O一清回家探母，今去已久，不知消息。相煩戴院長去探聽一遭?！保┐髯诘溃ò俣乇窘鸨緹o“道”）：“愿往?！彼谓笙玻f道：“只有賢弟去得快，旬日便知信息?！碑斎沾髯趧e了眾人，次早打扮做個承局，（簡本“戴宗曰：“小弟便行。”拜別了眾頭領下山，”） 下山去了。但見：雖為走卒，不占軍班。一生常作異鄉(xiāng)人，兩腿欠他行路債。尋常結束，青衫皂帶系其身；趕趁程途，信籠文書常愛護。（百二十回本無此大句）監(jiān)司出入，皂花藤杖掛宣牌；帥府行軍，夾棒黃旗書令字。（百二十回本“黃色絹旗書令字”）家居千里，日不移時便到廳階（百二十回本無頭4字）；緊急軍情，時不過刻不違宣限（百二十回本無頭4字）。早向山東餐黍米，晚來魏府吃鵝梨。（金本簡本無此詩） 且說戴宗自（金本無前5字）離了梁山泊，取路望薊州來，把四個甲馬拴在腿上，作起神行法來。（簡本“作起神行法，望薊州去?！保┯诼分怀孕┧夭杷厥场Ｔ诼沸辛巳?，來到沂水縣界，只聞人說道：“前日走了黑旋風，傷了好多人，連累了都頭李云，不知去向，至今無獲處?！贝髯诼犃死湫Α．斎照兄?，只見遠遠地轉(zhuǎn)過一個人來?？匆娏舜髯谧叩每欤侨肆⒆×四_，（百二十回本金本“手里提著一根渾鐵筆管槍。那人看見戴宗走得快，便立住了腳”）便（簡本“見一個大漢”）叫一聲：“神行太保?！贝髯诼牭茫剡^臉來定睛看時，見山坡下小徑邊立著一個大漢。 怎生模樣？但見：白范陽笠子，如銀盤拖著紅纓；皂團領戰(zhàn)衣，似翡翠圍成錦繡。搭膊絲絳纏裹肚，腿絣護膝襯鞋。沙魚鞘斜插腰刀，筆管槍銀絲纏桿。那人頭圓耳大，鼻直口方。生得眉秀目疏，腰細膀闊。遠看毒龍離石洞，近觀飛虎下云端。（其它三版無） （百二十回本金本多個“生得頭圓耳大，鼻直口方，眉秀目疏，腰細膀闊?！保┐髯诼牭媚侨私辛艘宦暋吧裥刑！?，（百二十回本金本無此小句，只有“戴宗”）連忙回轉(zhuǎn)身來問道：“壯士素不曾拜識，如何呼喚賤名？”（簡本“壯士是誰？素未曾拜識，如何呼我姓名？”）那漢慌忙答道：“足下真乃是（百二十回本金本“果是”）神行太保！”（簡本無此句）撇了槍，便拜倒在地。戴宗連忙扶住答禮，問道：“足下高姓大名？”那漢道：“小弟姓楊名林，祖貫（簡本“祖居”）彰德府人氏。多（簡本“原”）在綠林叢中安身，江湖上都叫小弟做錦豹子楊林。數(shù)月之前，路上酒肆里（簡本“酒店上”）遇見公孫勝先生，同在店中吃酒相會，備說梁山泊晁、宋二公（簡本“二頭領”）招賢納士，如此義氣。寫下一封書，教小弟自來投大寨入伙。只是不敢擅進，誠恐不納。因此心意未定，（簡本“未敢造次”）進退蹉跎，不曾敢來。外日公孫先生所說（簡本“曾說”），（百二十回本金本“只是不敢輕易擅進。公孫先生又說”）李家道口舊有朱貴開酒店在彼，招引上山入伙的人。山寨里（百二十回本金本簡本“中”）亦有一個招賢飛報頭領，喚做神行太保戴院長，日行（簡本“戴宗，一日能行”）八百里路。今見兄長行步非常，因此喚一聲看，不想果是仁兄。正是天幸，無心而（百二十回本金本無“爾”）得遇?。ê啽尽耙虼撕孤暎黄诠侨市帧＝袢仗焓瓜鄷?。”）”戴宗道：“小可特為公孫勝先生回薊州去杳無音信，今奉晁、宋二公將令，差遣來薊州探聽消息，尋取公孫勝還寨。不期卻遇足下相會?！保ê啽尽拔医袢す珜O勝先生，不期得遇足下?！保盍值溃骸靶〉茈m是彰德府人，這薊州管下地方州郡都走遍了，倘若不棄，就隨侍兄長同走一遭?！贝髯诘溃骸叭舻米阆伦靼椋瑢嵤侨f幸。尋得公孫先生見了，一同回梁山泊去未遲?！保ê啽緹o此兩大句）楊林見說了，大喜，就邀住戴宗，結拜為兄。（簡本“結拜，戴宗為兄。”） 戴宗收了甲馬，兩個緩緩而行，到晚就投村店歇了。楊林置酒請戴宗。（簡本“二人投店歡飲。”）戴宗道：“我使神行法，不敢食葷?！保ê啽緹o此句）兩個只買些素飯（百二十回本金本“素饌”）相待，結義為兄弟。（百二十回本金本無此小句）過了一夜，次日早起，打火吃了早飯（簡本“早飯了”），收拾動身。楊林便問道：“兄長（簡本“哥哥”）使神行法走路，小弟如何走得上？只怕同行（簡本“去”）不得?！贝髯谛Φ溃骸拔业纳裥蟹ǎê啽尽斑@法”）也帶得人同走（金本“行”）。我把兩個甲馬拴在你腿上，作起法來，也和我一般走得快，要行便行，要住便住。不然，你如何趕得我走！”楊林道：“只恐小弟是凡胎濁骨的人，比不得兄長神體?！贝髯诘溃骸安环痢Ｊ俏业倪@法，（百二十回本金本“我這法”）諸人都帶得，作用了時，和我一般行。只是我自吃素，并無妨礙?！保ê啽緹o此兩大句）當時取兩個甲馬，替楊林縛在腿上。戴宗也只縛了兩個。作用了神行法，（簡本“便取兩個甲馬，縛在楊林腿上。自己只縛兩個，作起神行法?！保┐悼跉庠谏厦?，兩個輕輕地走了去，要緊要慢，都隨著戴宗行。兩個于路閑說些江湖上的事。雖只見（金本無“見”）緩緩而行，正不知走了多少路。 兩個行到巳牌時分，前面來到一個去處，四圍都是高山，中間一條驛路。楊林卻自認得，便對戴宗說道：“哥哥，此間地名喚做飲馬川。前面兀那高山里常常有大伙在內(nèi)，近日不知如何。因為山勢秀麗，水繞峰環(huán)，以此喚做飲馬川?！眱蓚€正來到山邊過，（簡本“二人走到地名飲馬川，楊林曰：“前面高山必有賊在內(nèi)?！倍苏齺淼缴较隆保┲宦牭煤龅兀ê啽尽昂鋈弧保┮宦曡岉?，戰(zhàn)鼓亂鳴，走出一二百（簡本“一夥”）小嘍啰，攔住去路。當先擁著兩籌（簡本“個”）好漢，各挺一條樸刀，大喝道：“行人須住腳！你兩個是甚么鳥人？那里去的？會事的快把（簡本“留下”）買路錢來，饒你兩個性命！”楊林笑道：“哥哥，你看我結果那呆鳥！”（簡本無此句）拈著筆管槍，搶將入去。（簡本“楊林大怒，挺槍奔將入去”）那兩個頭領見他來得兇，走近前來看了，上首的那個便叫道：“且不要動手?。ń鸨径鄠€“”道“”）兀的不是楊林哥哥么？”（簡本“那上首的大漢便呌：“那是楊林哥哥？””）楊林見了，卻才認得。上首那個大漢提著軍器向前剪拂了，便喚下首這個長漢都來施禮罷。楊林請過戴宗，說道：“兄長且來和這兩個弟兄相見。”（簡本無此句）戴宗問道：“這兩個壯士是誰？如何認得賢弟？”（簡本“那位壯士是誰？”）楊林便道：“這個認得小弟的好漢，他原是蓋天軍襄陽府人氏，姓鄧名飛，為他雙睛紅赤，江湖上人都喚他做（簡本“因他兩眼紅赤，人都呌做”）火眼狻猊。能使一條鐵鏈，人皆近他不得。多曾合伙。一別五年，不曾見面。誰想今日他卻在這里相遇著。”鄧飛便問道：“楊林哥哥，這位兄長是誰？必不是等閑人也?！睏盍值溃骸拔疫@仁兄是梁山泊好漢中神行太保戴宗的便是。”鄧飛聽了道：“莫不是江州的戴院長（簡本多個“麼”），能行八百里路程的？”戴宗答道：“小可便是。”那兩個頭領慌忙剪拂道：“平日只聽得說大名，不想今日在此拜識尊顏?！保ê啽尽澳莾蓚€拜曰：“久聞大名，不想今日得會尊顏?！薄保?戴宗看那鄧飛時，生得如何？有詩為證：原是襄陽關撲漢，江湖飄蕩不思歸。多餐人肉雙睛赤，火眼狻猊是鄧飛。（簡本金本無） 當下二位壯士施禮罷。（金本無此句）戴宗又問道：“這位好漢高（金本“貴”）姓大名？”鄧飛道：“我這兄弟（簡本“他”）姓孟名康，祖貫是（簡本“乃是”）真定州人氏。善造大小船只。原因押送花石綱，要造大船，嗔怪（簡本“嗔了”）這提調(diào)官催并責罰（簡本“要併責他”），他把本官一時殺了，棄家逃走（簡本“迯出”）在江湖上綠林中安身，已得年久。因他長大白凈，人都見他一身好肉體，起他一個綽號，（簡本多個“都”）叫他做玉幡竿孟康?！贝髯谝娬f大喜。 看那孟康時（百二十回本無“時”），怎生模樣？有詩為證：能攀強弩沖頭陣，善造艨艟越大江。真州妙手樓船匠，白玉幡竿是孟康。（金本簡本無） 當時戴宗見了二人，心中甚喜。（金本無此句）四籌好漢說話間，楊林問道：“二位兄弟（簡本“兄長”）在此聚義幾時了？”鄧飛道：“不瞞兄長說，也有一年之上（百二十回本金本“一年多了”）。只近半載之前，（百二十回本金本“只半載前”）在這直西地面上（金本無前5字）遇著一個哥哥（簡本“一位兄長”），姓裴名宣，祖貫（簡本“乃”）是京兆府人氏。原是本府六案孔目出身，極好刀筆。為人忠直聰明，分毫不肯茍且，本處人都稱他（簡本“人都呌他做”）鐵面孔目。亦會拈槍使棒，舞劍輪刀，智勇足備。（簡本“舞得好雙劍?！保橐虺⒊龑⒁粏T（簡本“一個”）貪濫知府到來，把他尋事刺配沙門島，從我這里（簡本“在此”）經(jīng)過，被我們殺了防送公人，救了他在此安身，聚集得三二（金本“一二”）百人。這裴宣極使得好雙劍，讓他年長，見在山寨中為主。煩請二位義士同往小寨相會片時。（簡本“讓為寨主。敢請二位同往小寨，相敘片時?！保北憬行D啰牽過馬來，請戴宗、楊林都上了馬，四騎馬望山寨來。（金本“戴宗、楊林卸下甲馬，騎上馬，望山寨來?！保┬胁欢鄷r，早到寨前，下了馬。裴宣已有人報知，連忙出寨降階而接。（簡本“二人隨至寨前，裴宣出寨迎接，”）戴宗、楊林看裴宣時，果然好表人物，生得肉白肥胖，四平八穩(wěn)，心中暗喜。 怎見得？（百二十回本無此句）有詩為證：問事時智巧心靈，落筆處神號鬼哭。心平恕毫發(fā)無私，稱裴宣鐵面孔目。（金本簡本無） 當下裴宣出寨來，降階迎接，（百二十回本金本無前7字）邀請二位義士到聚義廳上。俱各講禮罷，謙讓（金本“相請”）戴宗正面坐了，次是裴宣、楊林、鄧飛、孟康，五籌好漢，賓主相待，坐定筵宴。（簡本“分賓坐定，設度款待。”）當日大吹大擂飲酒，一團和氣。（百二十回本金本無此小句）看官聽說：這也都是地煞星之數(shù)，時節(jié)到來，天幸自然義聚相逢。（金本無此大句） （百二十回本“有詩為證：豪杰遭逢信有因，連環(huán)鉤鎖共相尋。漢廷將相繇屠釣，莫怪梁山錯用心。”） （百二十回本多個“當下”）眾人吃酒中間，（金本無此小句）戴宗在筵上說起晁、宋二頭領招賢納士，結識天下四方豪杰，待人接物一團和氣，仗義疏財，許多好處；（金本無此小句）眾頭領（金本“眾好漢如何”）同心協(xié)力；八百里梁山泊如此雄壯，中間宛子城、蓼兒洼，（金本“八百里梁山泊如何廣闊；中間宛子城如何雄壯；”）四下里（金本多個“如何”）都是茫茫煙水；更有許多軍馬，何愁官兵到來。（金本“如何許多軍馬，不愁官兵來捉，……”）只管把言語說他三個。裴宣回道：“小弟寨中，也有三百（簡本“五百”）來人馬，（金本“小弟也有這個山寨，也有三百來匹馬”）財賦（簡本“金帛”）亦（金本“也”）有十余輛車子，糧食草料不算。（金本多個“也有三五百孩兒們”）倘若仁兄不棄微賤時，引薦于大寨入伙，愿聽號令效力。（金本“也有微力可效?！保┪粗鹨馊艉?？”戴宗大喜道：“晁、宋二公待人接物，并無異心。更得諸公相助，如錦上添花。若果有此心，可便收拾下行李，待小可和楊林去薊州見了公孫勝先生回來（簡本多個“同去”），那時一同扮做官軍，星夜前往?！北娙舜笙?。酒至半酣，（簡本“三人大喜，當日吃得大醉?！保┮迫ズ笊綌嘟鹜ど峡茨秋嬹R川景致吃酒。 端的好個飲馬川。但見：一望茫茫野水，周回隱隱青山。幾多老樹映殘霞，數(shù)片采云飄遠岫?；奶锛拍瑧獰o稚子看牛；古渡凄涼，那得奚人飲馬。只好強人安寨柵，偏宜好漢展旌旗。 戴宗看了這飲馬川一派山景，喝采道：“好山好水，真乃秀麗！（金本“山沓水匝，真乃隱秀！”）你等二位如何來得到此？”鄧飛道：“原是幾個不成材小廝們在這里屯扎，后被我兩個來奪了這個去處?！北娊源笮ΑＮ寤I好漢吃得大醉。裴宣起身舞劍飲酒，戴宗稱贊不已。至晚各自回（金本“便留到”）寨內(nèi)安歇。次日，戴宗定要和楊林下山。（金本無此小句）三位好漢苦留不住，相送到山下作別，自回寨里來收拾行裝，整理動身。不在話下。（簡本無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