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華晨宇水仙文】56
前言:情節(jié)純屬虛構(gòu),請勿上升真人。

卷兒并沒有掙扎太久,僅片刻功夫他便冷靜了下來,如寒風(fēng)般凜冽的目光徑直向炸刺了過去。
“我不會替颯颯做決定?!本韮旱恼Z氣稍顯冷淡,“如果他不愿意,你們不能逼迫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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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略微驚喜地狂點(diǎn)起頭來,表示沒有問題。
這位祖宗能同意,簡直出乎他的意料。至于颯颯,他們再勸就是,總不能比卷兒還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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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的應(yīng)承對卷兒沒有絲毫作用,他只是目不轉(zhuǎn)睛凝視著炸,眼神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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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頓了頓,沉默了下來,方才口若懸河的他這會兒內(nèi)心有些凝重。
卷兒明面上表示不會插手,潛臺詞卻說的明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些你們隨意,我最多不攔著。
這態(tài)度看似是一種妥協(xié),卻圓滑地為颯颯留了條退路——作為一名失憶者,颯颯完全可以“自主”選擇不配合,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可直白點(diǎn)說,颯颯同不同意,還不是卷兒的一句話?
“我覺得很危險,我會很擔(dān)心,我其實不太認(rèn)可,但你自己做決定?!敝灰谒麄冸x開后,卷兒把類似的話在颯颯耳邊念幾句,鬼都知道颯颯會怎么選。
……
不,其實颯颯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冒出來認(rèn)領(lǐng)華立風(fēng)的身份,已經(jīng)側(cè)面印證颯颯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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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無聲嘆了口氣,他預(yù)設(shè)的最好結(jié)果是卷兒認(rèn)同颯颯的配合且?guī)椭麄冋f服颯颯,并不是卷兒撒手不管還在背地里使絆子啊。
他現(xiàn)在有點(diǎn)明白為什么阿十能在卷兒的手下折了二十來年了。這哪兒是需要人保護(hù)的真善美小王子,分明是披著羊皮隨時誘拐小紅帽的狼外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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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還有一處可以著手改變卷兒的態(tài)度,炸腦筋一轉(zhuǎn),暗想道。
卷兒此舉分明就是懶得再聽他們廢話,在直接拒絕和間接斃掉二者間選擇了后者??蛇@太奇怪了——卷兒居然會不為颯颯的未來考慮?
到底是什么令卷兒寧可讓颯颯未來經(jīng)受牢獄之災(zāi),也不愿讓颯颯出面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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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說說你的顧慮嗎?我們可以幫忙解決?!闭ǖ拿嫔想y得浮現(xiàn)出一種真摯的“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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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炸的上道,卷兒的眼底劃過一絲滿意。他認(rèn)真審視了炸一番,經(jīng)過短暫且恰到好處的沉默后,他用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的太陽穴,低聲道:“你們也許不清楚,華立風(fēng),他的腦子有問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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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愣了愣,待反應(yīng)過來后,他的面色陡然一變。
……糟糕,百密一疏,他居然把這件事兒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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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相情感障礙,焦慮癥,強(qiáng)迫癥……這些也就罷了,”卷兒揉了揉眉間輕描淡寫道,嘴角卻蕩起一抹微末笑意,“可他還有嚴(yán)重的自罪妄想癥,失憶前曾多次無法自控的做出自殘行為,危及性命?!?/p>
“炸sir,我對法律不是很了解,”卷兒別有深意地笑了笑,“不知道取保候?qū)?、保外就醫(yī)囊括的病種……包不包括這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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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
好家伙,真的好家伙。這是在告訴他,哪怕颯颯不配合,華立風(fēng)也慘不到哪兒去?所以他之前啰哩吧嗦費(fèi)了半天口水都是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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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直說吧,要怎樣才愿意讓颯颯配合我們?”炸苦笑著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投降了。
他也是時至今日才看清這個表面完全沒有攻擊力、實則隨時可以大殺四方的人。治卷兒的法子未必沒有,但卷兒既然這么精,合作豈不比逼迫要好上許多?
話說的太透,事兒干的太狠,往往也把人得罪死了,沒這個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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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似乎毫不意外炸的反應(yīng)。他只是平靜伸出了三根手指在炸的眼前晃了晃:“三個條件?!?/p>
炸紳士地伸手示意卷兒繼續(xù),就聽得卷兒緩緩說道:“一,無論你們要颯颯做些什么,事先都要征求我的同意,作為颯颯治療期間的臨時監(jiān)護(hù)人兼醫(yī)生,我有這個權(quán)利?!?/p>
One kill.
炸:“……”
他的眼皮跳了跳,強(qiáng)忍著嘴角肌肉的抽搐,艱難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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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凌厲的眼神直直射向炸,接著說道:“二,無論你們要颯颯做些什么,必須事先向我闡述颯颯行動的危險性,如若涉及生命安全,我有權(quán)利替颯颯拒絕?!?/p>
Double kill.
炸:“……”
他死死瞪了身旁一臉狀況外的十辰于一眼,僵著臉比了個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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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挑了挑眉,繼續(xù)說道:“三,無論何時,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逼迫颯颯恢復(fù)華立風(fēng)的記憶?!?/p>
炸聞言稍稍松了口氣,終于有一條他可以真正接受了。
“沒問題,我們也不確定華立風(fēng)是敵是友?!闭ǖ吐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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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聞言一頓,深深看了炸一眼,眼神復(fù)雜莫名,卻在炸抬頭與他對視時佯裝不經(jīng)意地移開了目光。
事實上,如果炸對“自罪妄想癥”這個病有一定的了解,大概就會明白自己錯過了一座怎樣的寶藏——華立風(fēng)怎么會是敵非友呢?如果有那么一個機(jī)會,既可以保證無辜者的安全,又可以將罪犯繩之以法,那么華立風(fēng)哪怕付出下地獄的代價都會將這機(jī)會緊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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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啊,過去的華立風(fēng)沒有遇到炸,而現(xiàn)在的颯颯有了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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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沒有什么偉大的自我犧牲精神,更遑論犧牲颯颯。他本身就不覺得華立風(fēng)的記憶是什么好東西,好不容易勸住颯颯別撈這偏食,又怎會叫炸瞧見華立風(fēng)記憶的好處。
隨緣吧,一切自有因果,該記起來時總會記起來,這是卷兒自始至終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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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么說有點(diǎn)不地道,但事實的確就是——炸無知無覺地被卷兒有意驢了一把。
Triple kill.
所以說……沒文化是真吃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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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并不清楚客廳的卷兒用三個條件把自己“租”了出去,這時候的他正迎著絨絨陰晴不定的神情瑟瑟發(fā)抖,并由此產(chǎn)生了一個不妙的猜測——難道……絨絨的腿……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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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純屬胡思亂想了。華立風(fēng)的確在過去的多年里都對華絨絨進(jìn)行了慘無人道的“精神攻擊”,但沒有一次是真正付諸實施的……除了上一次。
絨絨之所以陰冷沉默著,是因為回憶起了些不好的記憶。
良久之后,面對著颯颯略顯驚恐的表情,他慢慢比劃道:“我的腿,是我從樓梯上摔下來時,骨折過幾次?!?/p>
“或者可以說,我從樓梯上摔下來過幾次。”絨絨似笑非笑地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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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怔愣片刻,臉色剎時沉了下來,心底開始翻涌起澎湃的怒意。
摔下來幾次?為什么會從樓梯上摔下來這么多次?還次次摔斷了腿?絨絨哪怕年紀(jì)再小,也不至于不小心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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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的沒錯。”絨絨看出颯颯猜到了真相,便靜靜比劃道,比起強(qiáng)按怒火的颯颯,他的情緒相當(dāng)平靜。
“我想去不該去的地方,想找不該找的人,這是警告,也是教訓(xù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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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他也是斷了幾次腿才明白,唯有老老實實待在家,待在臥室,他才能保住自己的這雙腿。為了不必?zé)o休止地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他最后選擇妥協(xié),并逐漸消失在大眾視野,成了華家的隱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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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苯q絨咧開了嘴笑著對颯颯比劃著,試圖安慰眼前這個看起來悲怒交加的人,“避免了很多麻煩,反正我也討厭社交,不喜歡那些——”
可他這毫無經(jīng)驗的粗淺安慰立刻被颯颯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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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一樣?。?!”颯颯猛地站了起來,喘著粗氣怒吼道,雙眼瞪的赤紅,“誰?!誰欺負(fù)你?!怎么下得了這樣的狠手?!你還這么小??!TA簡直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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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絨呆了呆,似乎沒反應(yīng)過來颯颯的情緒居然這么激烈。他想要再安慰幾句,但他的思維好像僵住了,只有眼珠下意識地跟著颯颯的動作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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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在屋里來回走了幾圈,還是無法平息自己的怒火,連坐都坐不下。于是他索性沖到絨絨的面前,捏著絨絨的肩膀怒氣沖沖問道:“你知道是誰干的是不是?!你告訴我是哪個王八蛋!我要去扒了TA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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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絨:“……”
他有點(diǎn)感動,卻來不及表現(xiàn)感動,因為他感覺自己肩膀的骨頭快要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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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只當(dāng)絨絨的沉默意味著拒絕,頓時既心酸又自責(zé),心酸自己的弟弟養(yǎng)成了這樣一個懦弱膽小、任人欺凌的性子,自責(zé)這一切都源于他這個做哥哥的監(jiān)管不力。
“你……你哥都沒有說什么嗎?!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別人欺負(fù)你?!”颯颯難過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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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絨眨了眨眼,小小比劃道:“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一直在家。打著保護(hù)之名的傷害無處不在,他也阻止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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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的確如此,絨絨隱約記得,在他第二次骨折時,家里曾經(jīng)爆發(fā)過一次劇烈的爭吵。
如果說第一次像是偶然,那第二次就是明顯的暗害了。他當(dāng)時不會說話,哥哥也一直在避免和他接觸,并沒有來問他事情的始末,卻還是拉著他媽媽大吵了一架……然而并沒有避免第三次骨折的發(fā)生。
只要他想離開華家,只要他想“找回”過去的哥哥……他的腿就必然會斷掉,無論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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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jīng)的絨絨怨怪過華立風(fēng)的視而不見,可找回記憶的他只覺得,或許“視而不見”對于哥哥來講,才是一種真正的折磨吧。無論過了多久,這件事在哥哥的心底都過不去,哪怕哥哥失去了記憶——詳見颯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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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此時的颯颯整個人都要肉眼可見的崩掉了。
“……好沒用啊…怎么會這么沒用……”颯颯癱在椅子里雙眼失神著喃喃自語,整個一大寫的懷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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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絨莫名覺得有些愧疚。他想了想,從被子里爬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颯颯的腿。
“我沒事呀,現(xiàn)在我的腿已經(jīng)好啦,只要堅持鍛煉,很快我們就可以再去放風(fēng)箏啦。下次我們比一比,誰先把風(fēng)箏放起來呀?”他笑瞇瞇地比劃著。
真相是,由于哥哥的死遁,他終于可以光明正大走出華家。這個時候的腿可以不用斷了,他也不需要再虛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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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嚶嚶嚶。
他的眼中飽含淚水,看向絨絨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治愈的頂著光圈的小天使。這會兒的絨絨在他心目中就是一個被迫害了依然樂觀且無怨無恨的小孩,招人愛,叫人疼,令他心底的愧疚如竄天大樹般猛烈生長起來。
弟弟這樣乖,這樣懂事,這樣為人著想,而他……他慫的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敢找回來,更遑論回家為弟弟出氣……龜縮在這里無所作為,怎么配做絨絨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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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是哥哥的錯,哥哥沒有保護(hù)好你,哥哥對不起你嗚嗚嗚……”颯颯一把摟住了絨絨,忍了又忍,還是慚愧的開始抽抽搭搭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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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絨這回是徹徹底底地怔住了。半晌后,他瞳孔猛縮,呼吸一窒,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里瞪了出來。
哥……哥?!颯颯……?!可看起來颯颯并沒有恢復(fù)記憶……他怎么知道了?!
絨絨來不及感動,只震驚地扒拉開颯颯,開始猛比手語:“你什么時候知道的?!還有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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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眼眶通紅,表情既失落又哀傷,他擦了把眼睛,不敢抬頭看絨絨,只是低聲說:“……你果然早就知道了……見我第一面你就認(rèn)出我來了對不對?你沒有認(rèn)我是不是在怪我?還是怕我再犯病傷害你……”
颯颯頓了頓,突然想起了什么,趕忙抬眼對絨絨急切地解釋:“卷兒說,我現(xiàn)在的病情很穩(wěn)定,不會再突然傷人了,你……”他向后縮了縮,神態(tài)有些拘謹(jǐn),“你別怕我……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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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絨:“……”
他的手從身前吧嗒垂了下來,砸在被子上,發(fā)出一聲輕微地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