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文/Yu詩槐 ——他輕吻著他走過的黑暗，那些他不曾參與的日子，和不為人知的痛楚—— “什么？！不行！你不能去” 和颯想的一樣，殼在聽說類要回到新洲小隊之后果然發(fā)了脾氣，他坐在辦公室椅子上，雙手環(huán)抱在胸口，撇過頭不去看辦公桌前的人，舌尖掃過臉頰肉，沿著舌尖傳來一股酸澀的味道。 “你看你，又來了”類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拉過一張椅子坐著:“這是我的職業(yè)，我的職責啊” “你才剛……”殼說不出死里逃生四個字，他真的怕了……遍地尸體，血流成河，慘不忍睹的場景。 同事們抬回一個小小的盒子，然后跟他說，沒有找到尸體，但是發(fā)現(xiàn)了DNA吻合的殘骸……還有衣物碎片。 他閉著眼睛不敢想不敢信，那朵隔著老遠都能看見的蘑菇云，濃煙滾滾，那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放心吧”類的聲音打斷了殼的思緒，殼覺得有點眩暈，恍惚中只聽見回音，看不見人……他是真的怕了，怕到他想做個逃兵，他們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蛟S會有很多人罵他們懦弱，以他們?yōu)閻u，或許他們會被世人唾棄，但……有什么關系呢？他只要他活著就好…… 兩次了，他承受失去他的痛苦，兩次了，再也承擔不起了。 他想……說不定再來一次他就要殉情了。 “你上次也是這么說的”殼閉上眼睛不想看他，那張臉上的傷疤讓他覺得心痛。殼想著大學的時候，他師哥自戀的要死，每次路過街上店面的玻璃，隨便看一眼就會開始感嘆自己那張干凈帥氣的臉。 過去很多年了，那股干凈的少年氣早就被塵埃堆積，厚厚一層，盡管他在努力的去表現(xiàn)，也顯得十分沉重。那張臉不再光滑漂亮，一筆一劃刻著功勛章。他因為反復染毒，又戒毒，再染毒再戒毒的折磨，身體素質(zhì)越發(fā)的差，臉色總是不正常的蒼白，太瘦了，殼想。 “吶，我是真的有在好好照顧自己的，受點傷難免的嘛！再說了，我只是回部隊，又不是立馬出任務”類撥了撥額前的劉海，似乎有些長了，他在考慮要不要去剪個頭發(fā)。 “既然沒有任務，急著回去干嘛?！笔顷愂鼍洌皇且蓡柧?，信了他的鬼話才是蠢材。 “那是我的工作崗位啊小孩兒，哪有人上班不在自己辦公室的啊” “……”說的有道理啊…… “算了，反正說什么你也不會聽，隨便你”殼太了解他了，無論他怎么勸說，最后的結(jié)果都一樣，類會向他妥協(xié)？呵，除非世界再無毒品:“颯……他知道嗎？” “……”真是麻煩吶…… 類看了一眼殼，并不是很想討論這個問題。 “真不知道你怎么就看上他了”殼吃味的嘀咕著，聲音小得似乎只有自己聽得見，但對于常年生活在警惕中的類來說，再細微的聲音他也聽清楚了。 “誰告訴你我看上他了？”類輕笑了一聲 “誒？”殼疑惑的回過頭看他。 “我誰都看不上，我愛我自己”類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看起來像是要閉目養(yǎng)神。 “你總是這樣……”殼當然知道他在撒謊，但也只能順著他認了。 類沒有睜開眼看他，也沒有回答，呼吸慢慢變得平穩(wěn)綿長，似乎真的睡著了。 殼起身走到他面前，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 其實他臉上的傷早就好了，只留下了一些并不是很明顯的痕跡，但那些痕跡在殼眼里，卻鮮紅得刺眼。 他們的傷疤只會越來越多，一層覆蓋一層，日積月累，最后承受不住那種沉重，慢慢死去。他們的死亡擁有一個偉大而又好聽的稱呼——犧牲。 “師哥？”殼輕輕喚了一聲，類完全沒有轉(zhuǎn)醒的跡象——他是真的累了，殼如是想著。 “對自己好點啊，別把自己活得那么累”殼輕輕撥開他額前的劉海，光潔的額頭微微皺著，連睡覺都那么不安，殼想著，他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呢？一個人硬撐著。 “我殺過兩個人，一個是1217，一個是颯的未婚妻……” 類的話在殼的腦海里過了一道，他深刻的記得，那一刻類眼中的黯然和迷茫，他是一個很值得依靠的人，當他漏出那種迷茫的眼神的時候，殼才竟然發(fā)現(xiàn)……他也是需要有個依靠的人，而那個依靠……自己給不起。 殼的手順著他的臉頰，輕柔的撫摸過他那道淡淡的傷疤，停在尾端。他自私的想只要他活著，就這樣一直睡著也可以。殼緩緩低下頭，嘴唇輕輕碰了碰他的疤痕，只是輕輕的，小心翼翼的親吻著他曾經(jīng)走過的黑暗，那些他不曾參與的日子，和不為人知的痛楚。 師哥有句話說的對，他是個愛哭鬼。 光是這樣顫抖的親吻，他就已經(jīng)痛得要哭出聲來。 殼站起身，尋了一條毯子給他蓋上，摸了摸他的臉頰，笑了，隨后拿起桌上的會議文件離開。 “你怎么在這兒？” 辦公室的門才關上，殼就被靠在墻邊低著頭的颯嚇了一跳，他毛茸茸的劉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楚情緒:“什么時候來的？”殼繼續(xù)問。 “有一會兒了……”有一會兒了，并且辦公室的門也沒關，颯想！ “咳，有什么事嗎？”殼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畢竟他是偷來的吻，也不知道有沒有被颯看到……甚至是颯。殼莫名覺得心虛，可又說不上來為何心虛。 “我是來找他的”颯沖著關上的門抬了抬下巴，他沒在辦公室里看見類，以為他走了，問了同事才知道他在殼的辦公室，他想過來等著，想要問一些事……好巧不巧的看到了一些不該他看的畫面。 什么心情呢？有點酸澀，感覺胸腔有點膨脹。 “他睡著了……”殼想讓他晚點再來，又想到什么一樣把門打開:“你進去等他醒來吧，我要去開個會，他睡眠不好，稍微小點聲”殼說完又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立場越界，但又不知道如何解釋，只好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了。 颯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進去，只是在門口看著里面熟睡的身影，心底五味雜陳。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會不知道殼喜歡類，這種認知讓他覺得煩躁，又無從問起原因，只好邁步進去，小心翼翼的關上門，然后走到那人面前。 “！！你沒睡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