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卷1話3節(jié)

　「薩拉伊！」?

　古音的吼叫聲，被黑夜無情吞沒。

　「——薩拉伊！」?

　「力阿多——」

　古音瘋狂把繩子往回拽。剛開始繩子好像釣到了大魚的魚線一樣，非常墜手。古音不管，仍然繼續(xù)拽。突然繩子變輕了，古音快速把繩子全部收回，看了一眼，無奈扔回身后。繩子那一頭是斷口，大概是途中在某塊石頭上磨斷了。

　「力阿多！」

　古音回頭，只見拉庫戰(zhàn)士們的小臉都悲傷地扭曲著。他沉默地搖了搖頭。

　「怎么回事啊，古音——失敗了嗎！」

　伊什特萬也慌慌張張跑過來。古音以中原語簡潔地回答：

　「失敗了。」

　「那只小猴子呢，他會怎么樣？」

　《紅色傭兵》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向黑暗中張望著問道。當然他什么也不可能看見。

　「他應該撐不了太久——至少也不會痛苦太久。史萊姆擠壓的力量可是相當強大的。」

　古音低聲呢喃，突然抬起雙手示意拉庫戰(zhàn)士們和伊什特萬退后。

　「都停下，不要再往前擠了——史萊姆會發(fā)現我們的。」

　「我去——」

　伊什特萬趕緊屁滾尿流躲回拐角后。只見峽谷中的白色怪物們，猶如突然被一股狂風吹過般躁動起來。

　這群怪物的整體和個體幾乎無法區(qū)分，然而群體邊緣的一小部分個體品嘗到了稀有的美味佳肴，整個群體都瞬間感覺到了。它們再也無法保持淡定，陷入一片騷動，蠕動也變得更為劇烈，像一團軟膠泥般瘋狂扭動著，試圖確認哪個方向還有剛才那種美味佳肴，甚至開始朝古音他們爬來！那幅光景真是讓人看了SAN值狂掉！

　「都往后退！」

　古音口氣強硬地命令，同時像牧羊犬把不聽話的小羊往柵欄里趕似的，強行推搡著拉庫戰(zhàn)士們向后退。

　「力阿多?！?

　西巴推開同伴們向前走了出來。只見他已經把火把和繩子都準備好了。

　「輪到我上了?！?/span>

　「多虧了薩拉伊可貴的犧牲，至少我們知道了這群史萊姆延伸到什么地方為止?！?/span>

　古音故意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語，只是繼續(xù)分析現狀。

　「全程應該有一百勾爾左右——從那個拐角開始，后半段大概是五十勾爾。你自己心里要有數，看著分配體力。」

　「我會順利過去的?！?/span>

　西巴開朗地做出保證。即便戰(zhàn)友在眼前慘死，這位勇敢的年輕戰(zhàn)士，斗志卻沒有遭受任何打擊。而且為了鼓舞大家，他還繼續(xù)補充道：

　「因為我的力氣比薩拉伊大，力阿多?！?/span>

　「高蹺練好了嗎？」

　「比逗沙蛭玩兒還輕松?！?/span>

　見西巴馬上就要出發(fā)的樣子，古音讓他稍安勿躁，又是確認高蹺是否牢靠，又是輕輕拽了一下繩子確認是否結實。隨后在繩子的另一頭，把剛才薩拉伊用過的那根繩子接了上去，這樣繩子就更長了。

　「祈求阿魯費圖保佑?！?/span>

　西巴說完，無畏而淡定地向著史萊姆峽谷走去。

　拉庫戰(zhàn)士們一個個幾乎要貼在古音的背上，全神貫注看著西巴。他們每個人都知道，這第二次嘗試具有多么重大的意義，而且西巴深受他們的愛戴。史萊姆吞食了薩拉伊后，變得異常活躍，不斷躁動。薩拉伊嘗試的時候，史萊姆最多只會沿著石棒向上攀爬一米左右，發(fā)現這個東西不能吃就會重新流下去。然而輪到西巴時，史萊姆差點就能夠到他的腳板底了，導致他往往一棒子踩下去，很快就不得不連忙又抬起，因此走得踉踉蹌蹌，僅僅保持平衡就需要竭盡全力。守望著他的拉庫戰(zhàn)士們，口中不知發(fā)出過多少次慘叫聲。

　然而西巴控制身體的動作非常靈巧。雖然艱難，但他確實在不斷前進。古音仿佛想要祈求上天的保佑，仰望著不見星辰的深灰色夜幕，只見蒼白的天使之發(fā)點綴其上。

　「我說，古音?！?/span>

　伊什特萬湊過來悄咪咪問道。

　「如果他也失敗了，你打算怎么辦—？」

　「到時候再說?！?/span>

　「我還不知道你？你肯定已經想好備用方案了吧?！?/span>

　「算是吧?！?/span>

　古音沒有否認。

　「不過，西巴不會失敗?！?/span>

　「你怎么知道？該不會你也像琳達那樣有預知能力了吧？」

　「只要能穿過這里——」

　古音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繼續(xù)盯著西巴的火把：

　「到時候我們——塞姆族這一邊——就會占據六成優(yōu)勢?，F在天已經黑了，我們有拉庫戰(zhàn)士在，即使在諾斯菲拉斯也可以通宵快速趕路。但是蒙古軍可做不到，他們在晚上的行動力會顯著下降，為了避免夜間冒險，應該會收兵扎營，原地過夜等待天亮吧。

　當然他們過夜的時候，我們留下的痕跡會變得更模糊。阿斯格倫的下山風會抹平我們的足跡。最后就是，他們并不知道拉庫村正確的方向和位置。

　假設他們派出的追擊小隊頑強地找到了這里，只要我們能越過峽谷，這群史萊姆就會變成我們最強有力的門衛(wèi)?！?/span>

　「總之，還是得先過去才有戲唱咯，對吧?！?/span>

　伊什特萬再次確認。

　「不管怎么樣，希望能快點成功吧。我肚子又開始餓得咕咕叫了?！?/span>

　古音正好省的回答，抬頭掃視史萊姆的汪洋大海。

　他們的視線已經無法捕捉到西巴的身影。古音手中的繩子因為和上一根接在一起變得更長，并沒有像剛才那樣長度顯得太緊張，不過也已經送了許多出去。

　「如果西巴失敗了，我們就只能先退回下坡口那邊了?！?/span>

　古音確認拉庫戰(zhàn)士們沒有在身邊，輕聲說道。即便語言不通，對方可能也會從語調察覺出什么來。

　「可你不是說蒙古的——」

　「如果連西巴也失敗了，以其他拉庫戰(zhàn)士的身體素質就更不可能跨越峽谷了。那到時候只剩下一個辦法——雖然比較麻煩，我們趁夜色退回去，如果蒙古軍堵著路，就發(fā)動偷襲殺穿他們，然后繞過這座山朝拉庫村前進?！?/span>

　「我說，你還記得他們至少有一萬五千人吧？」

　伊什特萬一臉懵逼，正想繼續(xù)說話，古音噌一下原地站起，嚇得他往后一退。

　「咋了？」

　古音顧不上搭理伊什特萬，向前走到極限安全距離，一聲振聾發(fā)聵地大吼：

　「西巴——！」

　遠處傳來了雖然朦朧、但精神抖擻的回應。

　「力阿多！」?

　「西巴！你成功啦！沒事吧！」

　「沒事！力阿多！我過來了！」

　「西巴這小子，成功了！」

　古音看著圍過來的拉庫戰(zhàn)士們，豹笑如雷。

　不過現在還沒工夫慶祝第一階段勝利。古音必須立即開始安排第二階段任務。

　西巴那邊，古音已經提前交代了該怎么操作。他平安渡過史萊姆峽谷后還顧不上喘一口氣，就在附近找了塊盡可能高的巖石，解下腰間的繩子結結實實捆了上去。

　古音這邊也早就選好了合適的位置。他為了防止自己舉世罕見的怪力拽斷了這好不容易牽起來的唯一一條生命線，小心翼翼拉著繩子回到峽谷入口一處相當高的地方，把繩子同樣結結實實捆在一塊巖石上。

　繩子晾在空中，隨后從兩邊被拉緊，在史萊姆蠢蠢欲動的峽谷上方架起了一條細細的橋梁。古音向峽谷對面呼喊，在得到西巴回應后，又拉了好幾下繩子，確認是否安全。

　「好了。」

　古音緩緩點頭，回頭看向拉庫戰(zhàn)士們。他們一個個神情肅穆注視著自己，等待著他們的勇者力阿多下令。

　「各位，多虧了西巴的拼死奮戰(zhàn)，現在我們有了一根連接峽谷兩段的繩子。」

　古音以嚴肅的口吻說道。

　「你們有沒有勇氣，沿著這根繩子爬過去？」

　「有！力阿多！」

　全員齊聲應道。

　「稍等?！?

　古音抬手示意：

　「雖然我們有了這根繩子，但這可比你們平時爬山渡河的距離要遠得多。如果不小心掉下去了，可就跟薩拉伊同一命運了?！?/span>

　拉庫戰(zhàn)士們沒有說話，只是舉手做了一個手勢，表示自己不怕死。古音點頭。

　「從體重最輕、對臂力有自信的先過去?！?/span>

　下達最后的命令后，他便退下了。

　拉庫戰(zhàn)士們你看我我看你，不久有位個子最小的戰(zhàn)士噌噌幾下爬上巖石，手腳并用掛在了繩子上。隨后好像一條毛毛蟲一樣，一拱一拱沿著繩子前進，速度非?？?。

　「嘿咻咻，真嚇人?！?/span>

　伊什特萬愣愣地看著那副驚險的情形。

　「服了，你還真會想啊。不過這么驚險的吊橋，到底能讓幾個人活著到達對面呢？」

　「你忘了，他們可是塞姆啊。」

　古音一邊仔細觀察繩子，看看有沒有哪個地方打的結不夠結實，能不能承受塞姆族的體重，一邊回答。

　「之前滿嘴猴子猴子的叫他們的，可不就是你嗎，《紅色傭兵》。他們的胳膊跟我們的大腿一樣有力，而他們的體重甚至還沒有我們的一半。所以這件事對他們來說，根本沒有你想象得那么艱難啊?！?/span>

　「我現在感興趣的是，對我們來說到底有多難啊，拿他們信仰的那個臭烘烘的猴神來打賭?！?span id="2s04ssssssss" class="color-blue-02 font-size-20">（阿魯費圖：小子你等著）

　伊什特萬嘴巴上這么說，不過似乎不太肯定。

　「嘛，不過就算這個法子行不通，你肯定也會想出別的法子吧。拿雅恩那一百只眼珠子打賭，你真是個百折不撓的人啊，古音。又說要徒步橫穿諾斯菲拉斯的荒野，又想出踩高蹺跨越史萊姆，最厲害的是還真讓人辦成了。厲害，厲害?！?/span>

　古音沒回到他，而是突然伸手示意正準備往上爬的拉庫戰(zhàn)士停下。

　「現在開始換大個子上。從西巴往后第二重的人開始上?！?/span>

　這時候已經有六位小個子塞姆族順利爬到了對面。確實如古音所說，這個爬繩子的動作對個子小、臂力大的塞姆猿人來說，比踩高蹺容易多了，而且他們也沒有一個露出懼色，每個都呲溜呲溜爬得飛快。只是其中仍然有一個人手滑了，轉眼被史萊姆吞沒，同伴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被那些藍白色的果凍擠壓成了肉塊。

　「這會兒可以先讓大個子過去了。畢竟這條繩子是臨時湊材料做的，也不知道能撐多久。如果等它快斷的時候，還是輕一點的人在上面更安全。」

　古音向伊什特萬簡單說明。

　「把剩下的藤條和弓弦都用上，多拉一條繩子，或者至少補強這條繩子怎么樣？」

　伊什特萬提議。

　「想過了?！?/span>

　古音若有所思地搖頭。

　「材料不夠。還不如——哦，弄好了?！?/span>

　剛才退到一邊不知在制作什么東西的剩余十名拉庫戰(zhàn)士也回來了，鄭重其事地帶給古音一樣事物。

　「很好，你們也趕緊過去吧?！?/span>

　古音說道。至此四十多名拉庫戰(zhàn)士已經大部分平安渡過了峽谷。

　「有幾個人失手了？六個啊。唉，應該說還不算太多吧?！?/span>

　古音搖頭，守望著最后十人沿著繩子爬了過去后，用手在嘴邊比了個喇叭喊道：

　「喂，繩子還撐得住嗎？」

　「中間那段被巖石磨得快斷了，力阿多——其他部位都還好?！?/span>

　「那個快斷的部位很危險嗎？」

　「看樣子還撐得住?！?/span>

　「我說?！?/span>

　伊什特萬對這段塞姆語的對話完全無法理解，皺著眉頭確認。

　「這下猴子們基本都平安過去了，我們呢，我們咋辦......你該不會想讓我也跟這些長臂猿一樣，從這根繩子爬過去吧？」

　「比那強?！?/span>

　古音說完，指著最后兩名拉庫戰(zhàn)士正要掛在繩子上的東西。

　其中一人腰上纏著繩子，看起來那是把剩下的腰帶、弓弦等全部用光才勉強湊出來的一根繩子。而隨著他們沿著拉好的繩子不斷向前爬，留在古音和伊什特萬腳邊的某樣事物也一點點被吊了起來。

　那是一個勉強可以稱之為大逼兜網兜的玩意兒，只是編得相當粗糙。

　「這是要干嘛？」

　「伊什特萬，你坐這個過去吧。以我們的體重，全程用手爬繩子太吃力了，撐不住的。但是有這個大逼兜扇你網兜支撐你，應該就能過得去?！?/span>

　古音說明道。

　拉庫戰(zhàn)士們臨時趕工弄出來的這個東西，雖然工時很短，但品質其實相當過硬。這個大網兜有點像一個上方收口的手提袋，掛在第一根拉緊的繩子上，而那個掛環(huán)上又綁了根繩子，恰是剛才最后兩人拉過去的第二根。這樣拉庫戰(zhàn)士們就可以從峽谷對面拉繩子，把這個網兜往那邊拽。

　勃拉基亞出生的高個兒逃兵，滿臉懷疑地審視著這套簡陋的裝置。

　「要我坐這玩意兒從史萊姆頭頂上過去嗎！拿鐸戮噴吐的硫磺火焰來打賭！」

　說著他身手拽了一下試試。

　「以前我在倫特海上當海盜的時候，用這個法子在兩條船之間不知道拉過多少東西！搶來的貨物也好，奴隸姑娘也好——畢竟要是靠搭在船之間的木板，那么多東西可搬不過來！」

　邊說他的嘴巴越撅越高：

　「糖袋、酒袋、裝在皮袋里的沙金、衣服、食物——那時候我們也是這樣在兩邊船舷之間拉一條繩子，在那邊船上動手的人，把搶到的東西掛在繩子上，自己船上的人就能把東西一把一把拽回去。拿大海和海盜信仰的圣龍德萊頓打賭，我那個時候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在諾斯菲拉斯的山里，和那些貨物一樣被吊在繩子上拽！而且——」（報應，報應，報應）

　他露出一副垂頭喪氣到丟人現眼的神情，繼續(xù)補充：

　「而且下面的母親大海，怎么蔚藍的顏色里摻了點葡萄酒一樣的顏色呢？因為那特么是Q彈的噗喲噗喲的史萊姆之海！老子掉進去就完犢子了！然后它們能享用一份遲到的晚飯！啊啊啊，得得得，認命了，我上去得了吧？」

　雖然說眼下不是什么好時候，但古音實在憋不住了，當場豹笑如雷。這個剛滿二十、調皮艸淡的熊孩子、極其世故的老油條、生于勃拉基亞的又是《魔戰(zhàn)士》啊又是《紅色傭兵》啊成份非常復雜的小伙子，時不時一個不小心逗得古音莫名想發(fā)笑——絕不是出于嘲諷或貶低、也不是生他的氣，反正就是好笑。

　伊什特萬咬牙切齒看著豹笑如雷的豹頭戰(zhàn)士，很快又精神起來。

　「嘛，不過我在這種地方被區(qū)區(qū)史萊姆吃掉，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發(fā)生的——畢竟我可是《魔戰(zhàn)士》伊什特萬。我生來手掌中就捏著玉石，魔女說我總有一天會成為一國之王，所以她才為我起了伊什特萬——這個古代國王的名字。可我現在還沒有成為任何國家的國王呢？

　這意味著在我成為國王之前，無論遇到多么危險的情況，我也一定能夠幸免于難。同時還意味著，我絕不會因為這條繩子斷了，一個倒栽蔥插到史萊姆的大水坑里。行行行，管你是網兜里的雜貨也好，鮮魚也好，我就當一把能咋的！」

　他叨逼叨了一大堆神奇邏輯后，三兩下爬上了巖石，正準備往網兜里鉆。

　「等會兒?！?/span>

　古音制止。

　「嘛？」

　「把盔甲全脫了，留把劍行了。拉庫戰(zhàn)士們說繩子快斷了，能減的重量最好都減掉。」

　「......」

　傭兵看著古音那副悲憤欲絕的表情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純情小姑娘被流氓逼著脫衣服呢。

　隨后悶聲不氣地開始解開黑色鎧甲的綁繩。戈爾的制式鎧甲、護腿、護腕，被一一解下扔在地上，最后他身上只剩下作為鎧甲里襯的一件襯衣和一條短褲、一雙皮靴，看著愈發(fā)苗條。（豹叔：知足吧，老子剛醒那會兒比光腚沒強多少）

　「還好這把劍我能留著。手里沒劍，比光著身子感覺還光著身子?！?

　伊什特萬撅著嘴邊說邊往大網兜里鉆，看起來好像一條剛被撈上來的大魚。

　「我不管罩著你的神是草原之神莫斯也好，半獸神西列諾斯也好，希望他們的保佑也能罩著我吧！」

　丟下最后一句退場語后，他牢牢抓著吊網兜的繩子，同時輕輕拽了下拉網兜那根繩子發(fā)出信號。

　于是因為他的體重被墜得嚴重下垂的繩子重新被拉起，對面拉庫戰(zhàn)士們同時發(fā)力拽繩子的力量，加上伊什特萬自己在繩子上往前移動的力量，他在這條臨時建造的繩橋上開始快速移動。

　「沃焯——好險！喂，輕點兒啊！」

　由于拉庫戰(zhàn)士們拉繩子引起的大幅晃動，傭兵差點整個倒了過來，嚇得嗷嗷叫，眼珠子蹬得快飛出來了，死死看著腳下不到2米處蠢蠢欲動的瘆人生物。他的體重確實比古音輕多了，但也至少有塞姆族一倍以上，而且這條繩子剛剛經歷過四十名塞姆族的使用，已經有點疲軟了，現在被伊什特萬墜得大大下沉，正好某坨史萊姆使勁兒向上一夠，差點就夠到他的腳了。

　「嗚嗚，嚇死個人了。拿伊萊娜的七條尾巴打賭，我再也不想遭這種罪了。話說史萊姆這破玩意兒是不是克我啊，怎么老被它搞得這么兇險？」

　伊什特萬嘀嘀咕咕，慌慌張張朝上縮腳，躲開那坨特別有上進心的史萊姆。

　史萊姆們這時的騷動已經愈發(fā)悚然。剛才為同伴們探路而英勇犧牲的薩拉伊，還有手滑掉下去的幾位拉庫戰(zhàn)士已經快被消化完了，然而史萊姆永恒的饑餓感不但未能得到滿足，反而刺激了它們瘋狂渴求更多食物的欲望。

　現在可以說史萊姆大軍已經完全脫離了沉睡待命狀態(tài)，如同海浪般嘩啦嘩啦劇烈蠕動。這種動態(tài)和剛才如同水面隨風泛起微波的蠕動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傳遞出極其危險的信號。

　它們完全不具備任何能直接看見、聽見獵物的感覺器官——史萊姆就是一種停留在如此原始的階段的低等生物。然而與此相對，它們那顫顫巍巍的果凍般的軀體，一整個都能感覺到空氣中細微的溫度變化，并能通過觸覺正確識別區(qū)分獵物和巖石、樹木等無法消化的物體。

　驅動它們的唯一沖動——那是殘暴、猛烈、盲目、陰暗的饑餓感。在這種唯一感情的煽動下，它們不斷蠕動、向旁邊的巖石攀爬、伴隨著如同怒火中燒的無言威嚇般朝四面八方延伸。

　伊什特萬淺褐色的面孔因為極度厭煩而扭曲了。由于在這條唯一能幫助他盡快脫離邪惡之海的繩子上移動的速度，實在是慢得令他五內俱焚，他有氣無力抬頭看了一眼，頓時猶如五雷轟頂。

　「媽呀！繩子要斷了！」

　他嚇得聲音都快變調了。

　「要死要死！救命?。〉袅说袅?！」

　那雙黑曜石丹鳳眼瞪成了黑曜石珠子，死死盯著那條把自己懸吊在死亡之海上空的脆弱救命繩的某一點。

　這個時候他所處的位置不過剛過了史萊姆峽谷三分之二，距離拉庫戰(zhàn)士們等待的安全區(qū)還有三十多勾爾！

　在他驚恐萬狀的黑曜石眼珠子注視下，那條趕工造出來的命根子，眼看著越來越疲軟，越來越下垂，直至終于嘣一聲斷掉了！（伊什特萬的命根子嘣一聲斷掉了~?。?/span>

3卷1話3節(ji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