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路邊野餐27
“你撞大運了,孩子,”他又坐到Redrick的正對面。“你知道什么是永動機嗎?”
“沒,我從沒學(xué)過?!?/p>
“你也不需要知道,”Throaty說。他又拿出一疊錢?!斑@個是第一個的錢,”他說著,同時將上面的橡皮
筋扯下來?!耙院竽忝空业揭粋€新的,就將得到兩疊這樣的錢。知道了嗎,孩子?每個兩疊。但這個只有
在你我兩人知道,別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才算數(shù)。同意不?”Redrick一言不發(fā)地把錢放進(jìn)自己的口袋,
然后站起身來。
“我走了,”他說?!跋麓问鞘裁磿r候?在什么地方?”
Throaty也站起身來。
“我們會給你打電話的。每個星期五的早上9點到9點半的時候注意等電話。Phil和Hugh將跟你聯(lián)
系,到時候再商定下一次會面?!?/p>
Redrick點點頭,朝門口走去了。Throaty跟在他身后,把手搭在他肩頭上說。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他說。“今天一切都好,那個‘環(huán)’非常不錯,但是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兩個東
西:照片,以及那個罐子得滿上。把我們的攝像機帶回來,里面得有你拍的東西,還有那個瓷瓶,得裝
滿。只要帶回這兩樣?xùn)|西,你就再也不需要進(jìn)入‘造訪區(qū)’了。”
Redrick把手伸過自己的肩膀和Throaty握了握手,打開房門出去了。一直走到走廊拐角之前,
Redrick都可以感覺到身后那雙堅定的藍(lán)色天使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背影。他沒有等電梯,而是直接從旁
邊的樓梯走下去了。
走出Metropole酒店后他叫了輛出租車,像城鎮(zhèn)另一頭駛?cè)?。司機是一個Redrick不認(rèn)識的新家伙,
鷹鉤鼻子,臉上長滿了疙瘩。在過去的幾年內(nèi),無數(shù)外地人涌入了Harmont,原因各式各樣,有的是
期待激動的冒險,有的是為了發(fā)比橫財,有的則是為了名聲,而有的則是來尋找宗教信仰。但最后這些
人大部分卻變成出租車司機,建筑工人,或只是變成小混混--懷著盲目的夢想來到這里,卻被現(xiàn)實擊
個粉碎,但卻仍然相信好運會降臨到自己身上,這些人可憐,可悲,在這種狀態(tài)中被折磨得疲憊不堪。
他們當(dāng)中半數(shù)的人來到這里之后,無所事事混上一兩個月就回去了,然后向其他人說這里根本就不是他
們的理想之地。非常少的一部分人則變成潛行者,但在他們還沒到進(jìn)行贓物交易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去了。
有些人試圖在研究所中找到工作,但就算是那些受過高等教育絕頂聰明的人,也只能謀得一個實驗室助
理的職位。而剩下的人則每夜在酒吧度過他們的日子,為了各自不同的觀點立場,或者是姑娘,或者僅
僅是因為他們醉了就開始爭吵不休,而正是這群人讓當(dāng)?shù)氐木?,軍隊,警衛(wèi)煩惱不堪。
這個滿臉疙瘩的司機散發(fā)出的酒氣甚至一英里外就可以聞到,他的眼睛也呈現(xiàn)出一種類似白兔眼睛的紅
色,但他卻非常興奮,想跟Redrick聊聊今天一早他聽到的一個故事。“他回到了他自己的家,這棟房
子已經(jīng)沒住人很多年了,所有的人都搬走了--他的老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老婦人了,帶著她的女兒,還
有她的現(xiàn)任丈夫,以及他們的孩子,都搬走了。他以前死了的,鄰居們說,好像三十年前他就死了,那
時還是在‘造訪’之前,但現(xiàn)在他卻回來了。他圍著他的房子轉(zhuǎn)了幾圈,這里聞聞,那里摸摸,然后靠著圍
欄坐下來靜靜地等著。周圍的人看到他回來了都很吃驚,但他們只敢在旁邊看著,沒人敢靠近。終于有
個人想出了個好點子--他們把他家的門打開了,給他讓出了一條路來。你猜怎么著?他站起來,走進(jìn)
房內(nèi),轉(zhuǎn)身就關(guān)上了門。我那時候上班快遲到了,接著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敢肯定他們要
通知研究所,叫人來把他弄出房間?!?/p>
“停下,”Redrick說,“我在這下車?!?/p>
他翻翻自己的口袋,沒有零錢,只得拿出一張大票子出來讓他找零。然后他站在門邊,等出租車開走。
‘禿鷹’的小別墅確實還行:兩層樓高,玻璃陽臺上還有個跳水臺,花園照料得不錯,還有一個花房,蘋果
樹下有一個露臺,在四周圍了一圈淺綠色的鐵圍欄。Redrick按了幾下門鈴,鐵門吱呀一聲慢慢打開了,
Redrick慢慢走上那條林蔭小道,路旁種著玫瑰花?!畟}鼠’已經(jīng)站到門廊口處等著他了,他是個高大粗
糙的黑人,站在那謙卑地發(fā)抖。他轉(zhuǎn)向一旁,邁出一條發(fā)顫的腿,好像是在找一個支撐點一樣,等自己
穩(wěn)下了后,又將另一條腿慢慢提過來。他的右手痙攣地朝Redrick在招手,就好像在說歡迎歡迎,隨
時恭候您的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