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泰拉世界大戰(zhàn)·動亂年代

第一章 約瑟夫訪炎

? ? 大炎，玉門。

? ? 炎國翰林學(xué)士、歷史學(xué)家錢子長所撰《炎史大綱》記載：1104年，十萬余炎軍在太傅指揮下扼守玉門，與自不兒罕山而出，犯境大炎的一眾邪魔爆發(fā)血戰(zhàn)，史稱“慟戰(zhàn)”。此戰(zhàn)中，雙方均得到至關(guān)重要的外力援助，太常寺并禮部保留了相關(guān)文獻，以供翰林院日后研攻。

? ? 自古人稱胡天八月即飛雪，已然入冬的玉門格外嚴寒，積雪深厚，鋪滿城關(guān)磚石。冬日可愛，像個江南女子般柔美，若隱若現(xiàn)，潛如云宮碧玉，升如蒼辰明珠。早上羽毛傾覆，到了午后，仍然有不少銀星飛落，美固然美，只是站崗的兵士個個愁眉苦臉，他們擔(dān)憂翌日掃除定然繁忙。

? ? 正當(dāng)他們哭笑不得時，從淡灰霧氣與皚雪的模糊界限中，顯現(xiàn)一個人影?；鸢榻泽@忙，紛紛緊握干戈勁弩，準(zhǔn)備陳利兵而誰何。人影走近，暴露一對尖耳、一條長尾，頭臉尚未全清，衣裝已被瞧個大概，西裝革履，棉裘錦披，宛然異國高官打扮。

? ? “府衙重地，閑人免進?！蔽殚L手攥刀柄，前立而語，“時候不早，若是客商羈旅，請您吩咐，在下可遣派一人為您指路，去往臨近客棧歇腳。”

? ? “你是這里的長官？”斐迪亞開了口，是個油滑的男聲，大炎話不太熟練?！霸谙虏贿^一介士卒，算不得官?！蔽殚L答道。斐迪亞聞之咂舌，生怕別人感受不到他的不屑，“回去稟告你的長官，就說我找寧大人，他自會邀我進府。”似乎是哥倫比亞口音。

? ? “這是文牒?！膘车蟻喌氖稚斐鲮F靄，遞給伍長一紙公文，“你們炎國連官方都還在用這老掉牙的東西？真是不可思議。”伍長接過文牒，確認無誤，便讓道放行，“閣下請。”斐迪亞看他毫不拖泥帶水，大概是后怕冒犯了自己，心滿意足地去了?！拔殚L，這人太沒禮貌了！您就這樣縱容他了嗎？”等到尾巴消失在了視線中，一個急性子的兵丁趕緊說到?！靶?，我是不是跟你們說過，管好自己就成，不要因為別人怎樣就出言不遜。他目中無人是事實，但這并非我們也可以肆意妄為的理由。無論何時何地，你都該牢記你是大炎軍人，萬不能給這份光榮抹黑！”

? ? 另一邊，官府內(nèi)。

? ? “寧大人，久仰久仰?！膘车蟻喴姷搅藢Ψ剑瑒傁霋伋鲅菥氁丫玫脑捫g(shù)時，卻險些被眼前之人的皓齒明眸勾去了魂魄，腦內(nèi)霎時空白，“呃，我是哥倫比亞現(xiàn)任國務(wù)卿約瑟夫，這是我的名片?！闭Z言與動作并不一致，他還在翻找自己的口袋。“閣下大可不必，寧某人早聞閣下大名，還請有話直言?！?/p>

? ? 約瑟夫回過神來，尷尬地整理了儀表，“啊哈哈失禮失禮，寧大人勿要怪罪。咳咳，言歸正傳。我秘密訪炎，一是哥倫比亞與大炎山高路遠，來往不多，故而先打探一番；二是總統(tǒng)有要事相托，望貴國承涵?！薄叭糸w下所提合情合理，對天下有益，大炎自當(dāng)鼎力支持?！睂幋笕诉@么說著。

? ? “大人身居高位，必定經(jīng)略大勢。我也是如此，所以我先向您請教一問。哥倫比亞國家教育部在兩個月前審定并通過了新版教材，其中歷史科目新增了一些見解：切爾諾伯格——龍門事變、倫蒂尼姆沖突、玻利瓦爾大行軍是十一世紀(jì)末至十二世紀(jì)初決定泰拉走向的三大事件，三場劇烈的社會運動分以整合運動、卡茲戴爾復(fù)國軍、真正玻利瓦爾人的盡數(shù)覆滅為結(jié)局，證明了泰拉在長期內(nèi)必須保持現(xiàn)有格局的需求。請問大人，您怎么看待這種見解呢？”

? ? “關(guān)于三大事件這一說法，兩國所見略同，大炎不認為慟戰(zhàn)與這些事件有所瓜葛。但貴國對其具體評述，與我國大相徑庭。大炎翰林院史學(xué)司認為：三場運動雖然都效果甚微，但其積極影響持續(xù)至今，并將繼續(xù)動搖現(xiàn)今泰拉格局?！?/p>

? ? “寧大人，不必管什么史學(xué)司，就談?wù)勀膫€人想法?！奔s瑟夫不懷好意地追問?！氨?，約瑟夫閣下，寧某人所想正與史學(xué)司論斷暗合?！?/p>

? ? 氣氛驟然劇變，府內(nèi)的溫度開始跟屋外靠齊。“寧大人好生犀利，大炎果有奇人異士?？上в谑聼o補，滿朝公卿連日大會，決議推行二十八策，也不見得如今炎國有什么進步，你們總是抱著陳詞濫調(diào)不放，從不懂逆來順受。

? ? “我知道大炎話沒那么好學(xué)，但還煩請少說點成語，閣下用的不一定合適?！睂幋笕瞬蹇拼蛘熕频男φZ，“變化絕非一蹴而就，若不愿養(yǎng)精蓄銳，只謀圖一日千里之妄，則倍事無功。

? ? 約瑟夫從未在談判桌上遇到過對手，這位炎國女杰是頭一個，“據(jù)我所知，貴國在不久前遣使拉特蘭，會面那位教宗冕下，這是何意呢？十一年前，拉特蘭召開萬國會議，那時的人們大多相信，所謂的拉特蘭主張將成為新秩序的思想先導(dǎo)，為人類帶來普遍的福音。十一個年頭過去了，依然如常，該打的仗還是打了?！?/p>

? ? “閣下竟主動提及戰(zhàn)事？那我倒要反問閣下，是誰率先挑起的戰(zhàn)端？”寧大人的聲音愈發(fā)洪亮，“當(dāng)初多索雷斯爆炸一案，真龍念及與前市長有些交情，欲派使節(jié)吊唁慰問，卻不想被有心之人半路阻截。伊比利亞動蕩，錦衣反應(yīng)迅速，查到了令人脊背發(fā)涼的鐵證，但也被即刻銷毀。閣下，貴國怎么敢與大海同流合污的啊？”

? ?約瑟夫未曾想到，這個姓寧的女人長相端莊，舌辯之能自己竟不及也，“伊比利亞確已發(fā)生變故，但好在自由聯(lián)合調(diào)停爭端，其國得保，至于什么大海，聞所未聞。再者說寧大人怎可避重就輕，我方才提及拉特蘭，是想問您，您真的認為，大炎真的認為，伊萬杰利斯塔十一世的主張不只是癡人說夢嗎？”

? ? “我素來知曉，大炎立國數(shù)百年而不朽，理想主義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但我也知曉，哥倫比亞歷史短淺，卻一躍成為科技強國。聯(lián)邦是商人建立的國家，當(dāng)然會更傾向利益，可我認為這實在無可厚非。你們大炎不也有古話，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你們懂得。”

? ? “約瑟夫閣下，若哥倫比亞所謂的識時務(wù)者，指的是米諾斯與伊比利亞的話?！彼钗豢诖髿?，“不僅大炎不允，我寧辭秋亦絕不答應(yīng)！帝國之間的發(fā)展不平衡造就了自由聯(lián)合，高度的軍政統(tǒng)一，其本質(zhì)是強國對弱國的絕對控制。炎國，以及任何擁有深沉歷史底蘊的泱泱大國，都絕不可能為此折服?！?/p>

? ? 約瑟夫瞳孔震顫，平生第一次感到畏懼，但理智還是能占據(jù)他思想的上風(fēng)，這是他最大的優(yōu)點，“如此，我便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彼捌鹜馓?，“回國后，我會召開記者會，向哥倫比亞社會各界闡述大炎食古不化的程度。再會?！?/p>

? ? “閣下走前，我還有一句勸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片大地本就沒有這么多哥倫比亞的敵人，自由聯(lián)合瘋狂樹敵的行徑，必然把它引向毀滅?！?/p>

? ? 約瑟夫早就背過身去，只是停步，話音一落，他便繼續(xù)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