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設ooc＃

卡勒德·胡賽尼說：“沒有良知的人不會痛苦?！?/p>

你合上書頁，目光停留在給玫瑰修剪花枝的查理蘇。你覺得查理蘇大概是非常痛苦的，以至于他只有堅守在生與死之間才能稍微消減這種慢長又與生俱來的折磨。

書已經(jīng)被翻了太多次，邊角和頁緣微微卷起，但每一頁都還是潔白干凈，沒有筆記也沒有感想。倒像是有太多話要說，卻也說不出什么，只能一遍一遍地摩挲。

他在看這些書的時候在想什么呢？

“查理，你還不回去嗎？”你坐在病床上，左腿腳踝處還緊緊地纏著一圈一圈繃帶。

查理蘇聽見你的聲音，捧著波光粼粼的玻璃花瓶，里面插著今天他剛送來，親自修剪好的紅玫瑰。

“現(xiàn)在是午休，有人找我會給我打電話的。”他把花瓶放在床邊的矮柜上?！敖裉旄杏X好些了嗎，還痛得難受嗎？”

“今天好多了，不過估計還得多住幾天院……”你似乎嗅到玫瑰散發(fā)出來的柔和的味道，沖淡了消毒水的刺鼻。他正要說些什么，門口卻不合時宜地傳來吵嚷聲。

“都已經(jīng)開顱幾次了，在醫(yī)院住一天又一天，你知道要花多少錢嗎？”

“她現(xiàn)在整個人都不知道要多久能恢復，出了院之后呢，也不能自理，誰來照顧她？”

“我讓她小心點小心點，媽的，怎么會這么倒霉?！?/p>

你看向查理蘇：“外面怎么了，不會是吵架了吧?！?/p>

查理蘇幫你掖了掖被子，起身向外走：“別擔心，我去看看。”

“你小心點！”你看著他快步離去的背影，大聲叮囑。

醫(yī)院里向來不乏沖突和混亂，你也難免擔心，提心吊膽等了好一會，外面吵鬧聲漸漸小了，查理蘇才推門而入。

“沒事，病人家屬情緒有點失控而已，被帶到休息區(qū)去了?！?/p>

你耳朵尖，認得那個男人的聲音：“是不是那個車禍病人的老公？”

他點點頭：“是，病人被撞得很嚴重，全身也有多處燒傷。她已經(jīng)進行了四次手術(shù)了，術(shù)后情況不好預判，而且他們家也比較拮據(jù)，所以她丈夫想放棄排腦積液的手術(shù)?！?/p>

你張了張嘴：“那怎么行……”說完驚覺自己的天真，便住了口。并不知道對方的情況，還是不要輕易評判別人的決定。

“神外的醫(yī)生是建議把手術(shù)做完，但是最終的決定還是要看家屬?！彼樟宋漳愕氖帧安∪说恼煞蛞膊惶芙邮苄g(shù)后他的妻子可能會失去自理能力。”

這樣的情況給予一個普通家庭的壓力之大，很好想象。一個幸福的家庭可能因為疾病支離破碎，一個快意張揚的人也可能因為意外而變成病床上沒有生機甚至有些可怖的一攤?cè)狻?/p>

人的尊嚴與理性的搖搖欲墜，只需要一點命運的捉弄。

你不由得想到自己腫脹青紫的左腿，一道一道的擦傷遍布外腿側(cè)。以及這幾日無法自理，需要查理蘇陪護的模樣。這種快要消失的狼狽感又涌上你的心頭。

查理蘇會覺得這樣的自己麻煩嗎，會覺得這樣的自己惡心嗎。

你與他之間似乎天生就沒有猜測與隱瞞，想到便問了：“查醫(yī)生，你覺得現(xiàn)在的我會不會很丑很可怖?！?/p>

查理蘇揉捏著你的左手手指，力度手法都很專業(yè)，手消腫得也很快。他聽到你的發(fā)問，認真地抬起了頭。

沒有立刻回答，這似乎是個需要斟酌很久的問題。

好一會，他低緩的聲音才從喉嚨里出來：“作為醫(yī)生，我們把病人的苦難當成自己的苦難，害怕的緊迫感是一定會有的。但作為你的伴侶，或者說作為我自己，不能要求別人面對苦難的時候還要是美麗的，這是很殘忍的事情?！?/p>

他紫羅蘭般的眼眸認真地望向你，望向靈魂深處：“苦難一定是丑陋的，殘忍的，我們要做勇于直視的勇士，向它們發(fā)起沖鋒，而不是指責承受著痛苦的人是以什么樣的姿態(tài)?！?/p>

求生永遠是值得尊敬的，是燃燒勇氣才能開出來的花朵。

查理蘇沒有理想主義者的虛偽慈悲，沒有烏托邦里面養(yǎng)出來的脆弱同情，有的是一雙一直凝視痛苦掙扎的眼睛，還有一顆永遠滾燙柔軟的心。

“這也是你看這些書時候的感想嗎。”你捏著這兩本陳舊的書，思緒翻江倒海。

查理蘇輕輕把你攬到他懷中：“嗯，我喜歡他的故事無瑕修飾的樣子?！?/p>

褪去別人對他傲慢、無禮、目中無人的誤解。他其實害怕看見苦難，但他又不愿意看美化過的痛苦，于是不斷做一個斗士，執(zhí)著救人水火，尋求至真至純，也許是他一生的愿望。

你想，查理蘇的確一直都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