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跑到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而且還不穿著宇航服就敢出門的，至少得告訴我是什么讓你找到了這個一般人都不想來的地方吧？”

“那你覺得，做新聞的，最需要的是什么呢？是聽那些天人在月球軌道上的艦隊里胡扯，還是你這種親眼見證過事實的目擊證人搜集的證據(jù)？”

淡黃色的天空下，紅色的大地上，是一輪淡藍色的落日，將西半邊的天空染上了一絲白色，火星的烏托邦平原今日難得有了一會平靜的天氣，一塵不染的空中，可以清晰可見兩顆月亮從上空高速飛過，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就從天空的一頭來到了另一頭。

充滿鐵銹味的火星塵土，是射命丸文僅次于木星大氣最不想接觸到的東西，只要沾上一點，就會讓自己的翅膀還有衣服散發(fā)出一股近似于鮮血的味道，妖怪在如今早已不需要吃人了，對于從他們孱弱的身體里噴涌而出的鮮血，也并非是必不可少的食糧，射命丸文和很多選擇遠離城市，寧可如同保護動物一樣龜縮在生態(tài)保護區(qū)里的其他妖怪不同，她更愿意去認識那些愿意接納自己的人類，并且嘗試作為一個人的身份，而不是作為吃人的妖怪的方式去活著，這也是經(jīng)過大天狗介紹進入聯(lián)邦軍情報部門之后，自告奮勇的去作為調(diào)查特工的原因之一。

此次要采訪的是一個一百年前參與過月面降下作戰(zhàn)的新人類機動戰(zhàn)士駕駛員，作為繼承了戰(zhàn)后一切的人類科技，人口和政權的國家，聯(lián)邦反而并不想過多透露這段射命丸文并未親身參與過的戰(zhàn)爭，哪怕是任何一個當事的駕駛員，要么是被安排了孤獨但是舒適的退休生活直至自然死亡，就是在更換身體之后重新作為特種部隊留在軍隊里，哪怕連一個在役的都不能從他們嘴里撬出半點有用的信息來，更不用說自己要尋找的宇佐見蓮子的部分。

“約翰·克勞斯……雖說一百年前的那批新人類里活下來的已經(jīng)為數(shù)不多，但是我真的沒想到是你……據(jù)我所知，沒有被天人篩選掉，以“真實”的定義活下來的，那都是鳳毛麟角了，看起來這會是撞了大運?！?/p>

射命丸文抖掉了身上的塵土，遠處的沙暴已經(jīng)逐漸逼近，正好差不多還有十幾分鐘就到達的程度，作為一個活了140年的人類，這個活生生的證據(jù)大概也是聯(lián)邦想要極力掩蓋的某段過去之一，發(fā)配到這種荒無人煙的太陽能發(fā)電廠，每天都有好吃好喝的養(yǎng)著，只需要時刻注意檢查周圍數(shù)十平方公里內(nèi)的發(fā)電機組就行，沒有比這個還要安逸的養(yǎng)老生活了，至少，以一個經(jīng)歷了三十幾年的展戰(zhàn)亂的人生來說。

“也就正是因為我早就聽蓮子提到過你們，也切實的見過其中幾個，我才意識到有些刻意被忘卻或者曲解成虛構的過去，反而才有可能是現(xiàn)實，哪怕留下這段記憶的代價，是眼睜睜看著蓮子一步步走向深淵。你來的太晚了，射命丸文，她現(xiàn)在恐怕根本就不在你能找得到的地方。”

約翰按照約定，從自己身后堆積成山的雜物中拿出了事先約好的資料，全都儲存在了一個老式的硬盤里，他并不擅長言談，畢竟，那一段過去直至現(xiàn)在也不太可能有人能翻出這些舊賬，如果真的有人，或者妖怪愿意去了解那段過去的話，預期到時候即興發(fā)揮，不如預先準備好一切，隨后讓對方拿走就好。

“看起來你并不想直接和我說那段過去？哪怕我想要救她出來?！鄙涿栉膯?。

“我和你沒什么可說的，我知道你們這些幻想鄉(xiāng)的妖怪，但是僅此而已，現(xiàn)在我也不想再提到蓮子了，我能夠幫你的，只有這些?！?/p>

雖說有先進的基因治療，如果能有滿足的物質(zhì)生活，人類的確可以有比以前長的多的壽命，但是時間終歸還是在這個老兵的身上留下了痕跡，未用義體替換的皮膚，早已經(jīng)褶皺發(fā)黃，更不用說他的身體，更是已經(jīng)因為長年累月的疲勞，早已不如以前那般靈敏，哪怕是要從對面拿起槍這樣的動作都已經(jīng)變得遲緩，不過，在把硬盤塞到射命丸文手里的時候，后加的那一股推力并未有任何的衰弱，甚至讓她忍不住向后退了幾步。

“蓮子是個好人，至少對于我們來說，要是沒有她的話，我們現(xiàn)在早就是一坨找不到痕跡的玻璃碴子了，現(xiàn)在，走吧。”

“拿到想要的了嗎？”

雖說這是一次跳過了中間人的私下會面，但是哪怕自己是物理上的迅疾如風，射命丸文終歸還是沒能逃過聯(lián)邦軍的刀鋒的眼線，一群由四人組成的小隊已經(jīng)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到達了她的身后，每一個都是和大天狗同等程度的，會使用和妖怪一樣的能力的新人類。

如果在這里發(fā)生沖突的話，射命丸文是不會有任何機會的，甚至在速度上，這些一百年前的超人也可以在數(shù)量上制服她，但是看對方的武裝和神態(tài)，也并不是來找麻煩的。

“沒錯，我也已經(jīng)沒什么好問的了，只是你們這些新人類就連任何一點關于你們的過去都不想分享嗎？哪怕我還是幻想鄉(xiāng)的妖怪之一？”射命丸文轉過身去，朝這些冰冷的鐵架子們嘆了口氣。

“和非軍事編制人員進行過多的溝通本身就已經(jīng)屬于對木星協(xié)定的違反，哪怕有特別的許可……”

“哦是這樣嗎？那我先前作為一個記者撰寫的那些報道，可沒見到你們有什么意見呢？難道是覺得對你們有所幫助嗎？”

從一開始，射命丸文就對這些替代了肉體的鋼鐵軀體感到極度的不安，雖然官方說法是0070年從谷神星的叛軍里繳獲并且逆向工程的可以傳識進行遠程控制的裝備，但是也同樣可以通過身上的小型化精神力骨架來使用原本耗能巨大的各種魔法，當初的機動戰(zhàn)士還好控制，但是這種只有兩三米高的替身，若是要大規(guī)模生產(chǎn)其實并不難，但是會對妖怪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得了，都冷靜點……你是射命丸文對吧？”

“所以，你就是這群‘政府規(guī)定合法的暴力組織’的隊長咯？如果不介意的話……”

“我就是帶你走的，上車吧?！?/p>

說是“車”，對于一個只有一輛地球用面包車大小，但是可以直接從火星地表入軌的載具而言并不合適，但是如今這個時代，車也早已不是在二維平面上移動的交通工具，不過就算是已經(jīng)到達了上百米的高空，下方延綿不斷的太陽能發(fā)電機組依然是鋪滿了射命丸文視野中的一切，甚至在馬上就要沉入地平線下的陽光里，反射出耀眼的藍色。

隊長并沒有使用替身，而那些剛才還在發(fā)出難以忍受的噪音的機體，此刻也都被安置在了機艙兩側的收納箱中，暫時沒有了動靜，真正的活人，就只有射命丸文和他，看著自己腳下紅色的土地逐漸遠去。

“馬丁你做的可真好……約翰是唯一活到現(xiàn)在的而且和宇佐見蓮子有很長時間接觸的新人類，現(xiàn)在我只能靠他不知道寫的如何的一堆文檔和記錄來查找蓮子的下落了?！鄙涿栉目戳搜圩约菏种械倪@個外殼已經(jīng)風化嚴重的硬盤，也只好祈禱它還能用。

“你要是在那里和他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他怕是連回答你問題的理智都會沒有……”隊長回答，“我知道你并不滿意，但是一百年前的新人類能活到現(xiàn)在的都已經(jīng)是鳳毛麟角了，要么是靈魂被吸進了自己的機體里消失在了宇宙中，要么就是在戰(zhàn)后精神失常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瘋子，我不想讓你和他有太多接觸是出于約翰的安全考慮，我不想看著他也變成一個失去理智的殺人犯。”

“但是有不少依然保持著理智，而且我聽說了，依靠正常的進化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得到這么多的駕駛員的……”

“那些失去理智瘋掉的或者變成了暴走的機體的，本來就不是自然出現(xiàn)的新人類，雖然很多人不相信，但是我知道事實……”

“是什么？”射命丸文并不打算放過任何的細節(jié)。

“在22世紀初，差不多就是蓮子大學畢業(yè)的那幾年，新人類的理論模型早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并且甚至早就有人提出要用基因編輯技術改造受精卵的基因組，以產(chǎn)生出和正常進化產(chǎn)生的新人類一樣水平的人工強化人……而事實上他們也做到了，在月都降下作戰(zhàn)里，幾乎有80%都是這些生產(chǎn)出來的調(diào)整者，最后瘋掉的也是他們?！?/p>

“你看起來對他們有種同情心啊?！?/p>

“我確實?！?/p>

“怎么可能？他們不是一群已經(jīng)被腐化心智的瘋子嗎？”

隊長的臉上似乎有一種不一樣的想法，雖說是被認定成設定危害的流浪者機體，但是他在敘述這段過去的時候，不僅并沒有任何的憤怒與唾棄，更多的像是對于那段被掩蓋和扭曲的歷史的無奈。

“就和你們所說的一樣，所謂權威和官方說的過去就是真的嗎？如果真的如此，那么何必要耗費巨量的人力物力，去證明自己所認為的歷史是準確無誤的呢？這個時代已經(jīng)可以做到窺探他人的心智了，要還原什么，直接拉個當事人過來不就完事？”

“你這算是在引導我去什么地方嗎？還是要做什么？我沒閑心猜謎語?！?/p>

“那我也不需要浪費時間了?！?/p>

艙體傳來的振動，提醒著射命丸文自己已經(jīng)重新回到了宇宙里，除了一個不知道代表著什么的坐標，以外，組長并沒有給她留下任何東西，只是當她一腳踏上了空間站的地板以后，就直接加速朝著火衛(wèi)一的基地而去。

?

“流浪者機體，是這樣嗎？你把我?guī)У竭@片鳥不拉屎的小行星帶里，就是為了這個？”

雖說表面上不愿意，但是若能給愛麗絲·瑪格特羅依德一個近距離研究乃至駕駛其中一臺機動戰(zhàn)士的機會，她還是絕對不會放過的，畢竟自己的人偶也是利用了內(nèi)置的伊奘諾物質(zhì)制成的精神力骨架，才最終能夠讓人偶作為自己的一部分身體去運用，如果外界量產(chǎn)的機體確實應用到了類似的科技，那么哪怕是翻這些漂浮在小行星帶里的一百年前的破爛，這個七彩的人偶使也絕不會有任何的怨言。

自從一百年前的月都降下作戰(zhàn)之后，這些失控的機體帶著他們的駕駛員消失在了宇宙的深處，甚至本應該到了推進劑應該耗盡的程度，他們依然可以繼續(xù)前行，而且動力非同以往，甚至有其中一些目擊者聲稱，這些如同宇宙幽靈一般的機體，可以達到光速的十分之一速度，在一瞬間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這有可能是夸張的描述，但是伴隨著身上爆發(fā)出的閃光，他們確實可以達到遠遠超出設計的移動能力，或許武器的能源都已經(jīng)耗盡了，但是這仍不影響他們在某條偏僻的航線里突然間冒出來，將那些原本只是負責星際物流的船隊領航員嚇得魂飛魄散。

“我覺得你大概也不是買櫝還珠的那種類型吧……”射命丸文在通信器里回復道，“你在乎的是被困在那些機體里面的人的靈魂，不是嗎？況且只有人類能夠和他們進行交流，妖怪的話，大概只會被直接燒成灰?！?/p>

“那我只能希望我也不會被它給弄死，先掛了?！?/p>

如果要嘗試控制這些失控的野獸的話，一個有驗證的駕駛服是不能缺少的，哪怕魔法使可以在沒有氧氣的環(huán)境下依靠魔力維持供應，愛麗絲還是不得不把自己塞進這個逼仄的殼子里面，不過，起碼可以有更多的精力讓她注意在這片充滿了碎石和金屬破片里的威脅，這是當時其中一艘用來運輸機動戰(zhàn)士的運輸船，原本是打算將其送到這里去封存的，卻沒想到，送到一半的時候，其中一臺機體就這樣發(fā)了瘋，僅僅憑靠徒手就摧毀了一切，而散落一地的破片以及風化的尸體也恰好證明了這一切。

看著這些面目猙獰，早已經(jīng)在宇宙中干燥的遺骸，愛麗絲突然聽到了什么，那是在一百年前，這一切發(fā)生的時候留下的痕跡，精神力骨架不僅會放大人類的思維情緒以及魔法，同時也會在現(xiàn)實中留下超越時間的痕跡，就和愛麗絲當初給上海蓬萊人偶設定的各種參數(shù)，起到的效果一般，當初被困在機體內(nèi)的靈魂發(fā)瘋撕碎了一切的聲音，此刻依然歷歷在目，但是他們并不是一開始就要奪走整艘船的性命，當愛麗絲閉上眼仔細傾聽的時候，竟然發(fā)現(xiàn)他們是因為本就出了問題，打算要銷毀它才引起的風波。

口中呼出的水汽在面罩上凝結成了細小的露珠，但是愛麗絲必須繼續(xù)保持專注，她抓住了其中一塊大約十幾米大小的破片，隨即將其作為跳板，朝著尚且完整的前半段飛行，那個早已經(jīng)停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機體，就停放在里面，或者說，處于待機的狀態(tài)。

“既然如此……上海，幫我對它做個全局掃描，重點放在動力爐以及精神力骨架運行負載上面，我得檢查一下用來進行靈魂遷移的人偶準備好沒有……”

懸掛在愛麗絲腰間的上海，在聽到了指令之后應聲而動，很快就朝著預定的方向前去，不過大概是因為宇宙的電磁輻射環(huán)境，用于縫制的布料已經(jīng)嚴重泛白，要是再過那么一兩個月，大概就連細節(jié)都看不清了，這個人偶在如今的使用條件已經(jīng)顯得有些過時，找個時間替換它吧。

流浪者機體的傳聞，愛麗絲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之前在從木星去地球之前，就在上面的商船隊里聽說過這件事情，小行星帶是月都降下作戰(zhàn)之后，地球聯(lián)合用來處理廢棄物的太平間，幾乎所有和那場戰(zhàn)役有關的一切都被丟到了那個地方，因此也堆積了極其大量搭載了精神力骨架的機動戰(zhàn)士的機體，所以任何一個航線穿過那里的商船，都要做好應對任何不測的準備，包括被那些一百年前的亡魂撕成碎片。

“啊，找到了?！?/p>

翻過了一堆還在維持自身角動量不停旋轉，如同電鋸鋸片一樣危險的殘骸之后，愛麗絲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寶藏：一臺幾乎完好無損的短劍，也是當時地球聯(lián)合引以為傲的高達量產(chǎn)化機體之一，主電源看起來是停機了，也不知道是自發(fā)的還是外部原因導致的結果，上海還在忙，看起來她也只能稍微等待一會。

2121-03-27銷毀命令……這臺機早就在這之前就已經(jīng)吞噬了其駕駛員的意識了，而且肉體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被爆發(fā)出來的高熱電弧分解，根本就沒有可能回去，這并不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叛亂，而是把這些失控的駕駛員和機體一同銷毀的滅絕令，上海的挖掘能力無疑是令人滿意的，但是得到的結果，卻是這般毛骨悚然……所有這些駕駛員，差不多有兩萬七千人之多，幾乎全都成為了這條滅絕令的針對目標，全都被拋棄在了這個離家兩億公里的宇宙深處。真沒想到，曾經(jīng)一度相處甚歡的天人們，竟然為了掩蓋真相做了這樣的事情……

“這屬于他們不認可的黑歷史的過去嗎？扭曲真實不能影響到新人類，所以干脆直接把這些新人類回收或者銷毀……可真有你的，凱爾，我算是看透你這個人了?！?/p>

“機體掃描完成?！?/p>

“總算有點好消息……”

雖然暫且不知道其他地方的系統(tǒng)如何，但是起碼回復了一部分電力，能夠允許愛麗絲鉆進駕駛艙的程度，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竟然也是相對完整，只是當初因為精神能量暴走的時候的結晶依然殘留了少量在設備上，影響不大，只要可以重新啟動反應爐的話……

“好了，接下來到你了，洛基……容納這個無法控制的幽魂……”

然而，寄宿于機體內(nèi)的靈魂或許是因為長年的等待已經(jīng)接近瘋狂，突然就在閉合了駕駛艙門的同時，自身竟然也開始活動起來，哪怕愛麗絲已經(jīng)能夠通過儀表看到不再有任何的推進劑剩余，它依然在加速前進，這是精神力骨架本身的力量，此刻已經(jīng)超越了現(xiàn)實的約束，不需要任何工質(zhì)就可以飛行。

“搞什么？停下來！快停下……”

愛麗絲拼命在駕駛座位上瘋狂亂按，但是都沒有任何的效果，機體此刻有自己的意識，自己的行動目標和想法，駕駛艙的控制根本就毫無意義，并且與此同時，她突然感到了一股強大的電流正在如同加壓的泵往油罐里輸送一般，將她的意識逐漸逼向昏迷的邊緣，既然沒有辦法，那也只能把用來容納意識的人偶先丟出去，然后接下來的，大概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

“你瘋了嗎？！巴尼你在干什么？”

“人類有權利去選擇一條自由的道路，一條不在被任何異族壓迫的道路，而你自始至終都選在了錯的一面，對不起，我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

“等會，你要做什么，不……”

這名聯(lián)邦軍在被推入炙熱的粒子加速器之前看到的最后的畫面，就是自己曾經(jīng)一起戰(zhàn)斗了幾十年的戰(zhàn)友突然反叛，并且親手結果了自己的生命，但是在馬上消失的意識里，他還看到了一群是十字軍的祭祀，此刻已經(jīng)從陰影中現(xiàn)身，降臨在了這個空間站上。

事情發(fā)生的非常突然，天人用來掩蓋過去的黑歷史的剩下的兩臺思維控制器此刻突然就失去了聯(lián)絡，原以為被封鎖在地球上的十字軍此刻突然出現(xiàn)在了宇宙中，并且，在聯(lián)邦最核心和重要的工具上出了問題。

“核心重定向還要多久？”一名祭祀問。

“用不了多久了，發(fā)射范圍雖然不能覆蓋全球，但是至少80%的人口都會受到影響，東半球基本上處于完全的覆蓋范圍?！狈磁训氖勘卮稹?/p>

“要重新啟動月光蝶，完成未竟之事，就必須重新喚醒鋼彈的相關系統(tǒng)，我們必須抓緊時間，在聯(lián)邦奪回控制之前啟動程序，為了這個藍色清凈的世界清除掉妖怪的存在……”

“找到你們了，這群害人的蛀蟲！”

“什么？”

按理說完全封鎖了對內(nèi)外的通信，不可能有任何的聯(lián)邦軍前來支援，但是就在他們還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自己的工程的時候，上方的天花板突然被一雙碩大的手鑿穿，將那些來不及準備的敵人全部吸進了太空里，聯(lián)邦軍幾乎把所有現(xiàn)在能夠恢復運行的機動戰(zhàn)士全部部署到了地球表面，而這些十字軍，也不能重新把他們自己的機體拉到宇宙中，所以這一出其不意的襲擊，直接在幾秒鐘內(nèi)就送走了這幾十個人的生命，丟進了宇宙深處。

但是這還沒完，在踏進了總控室以后，前面就是還在運轉的反應堆核心，若是蠻力破壞的話，大概又會發(fā)生和幾天前一樣的悲劇，但是這臺沒有駕駛員的流浪者，并沒有打算浪費時間，右手就朝著旁邊的防護罩那么一扒拉，閃耀著白光的核心就已經(jīng)暴露在它眼前。

“約翰，停手！我叫你停手??！你這樣只會害死更多的人！”

愛麗絲歇斯底里的喊叫聲終于打斷了短劍的行動，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作為一個魔女的精神活動總算是足夠劇烈能讓這個被困的亡魂聽到。

“你知道……我的名字？”真正的約翰利用駕駛艙里的音響發(fā)出了難以置信的疑問。

“對，我知道，約翰·克勞斯，那個被安置在火星上的只是掩人耳目的替身，我知道你發(fā)生了什么，在失去肉身永久困在了這臺短劍里面之后，你因為不想被聯(lián)邦因為要掩人耳目被銷毀，因此就動手拆毀了運輸你的飛船，而且殺光了里面所有的人，是這樣吧？”

愛麗絲盡力讓這個暴走的靈魂安定了下來，說實話，她一開始根本就沒有覺得她會成功，打算用洛基人偶解決問題，但是當她被這個以亞光速飛向地球的機體灌輸了對方的想法和回憶之后，總算是在一切失去控制之前找回了控制權。

“你是怎么知道的？現(xiàn)在是……100年以后了嗎？”

“得了吧，我沒有那么蠢到去相信一個替身的一派胡言，天人都是擅長權術的老骨頭，我怎么可能不比他們清楚呢？”愛麗絲收回了早已經(jīng)散落的上海和洛基，“千萬別再拆掉核心了，引起的爆炸能引起半個地球的電磁脈沖，讓我關掉它……好了。”

總算是拆掉了這顆馬上就要引爆的定時炸彈，哪怕讓一個二十萬年的古跡變成廢鐵，也絕對不能讓他再次造成傷亡，不過，約翰為什么可以遠在幾億公里外能察覺到這一切，如果不是因為那個時代就有的某種量子通信技術，那就只有可能是一開始就知道這場變節(jié)了。

“這幫無恥的敗類，把我們這些無法被蒙騙的新人類殺害，就可以安然無事的繼續(xù)做著欺騙大眾的夢嗎？謝謝你把我從里面救出來……剛才因為過于激動了，忘記打招呼……雖然這種情況，我原本只是擔心你也會把我一起拆掉?！?/p>

約翰的人格數(shù)字化建模出現(xiàn)在了愛麗絲的駕駛座位上，如果是給一個普通人來分辨，他大概會認為這是某個價值連城的一百年前的作戰(zhàn)AI的副本，但是愛麗絲可以感覺到，那種流淌在自己身邊的情緒，人工智能是不可能提供這些的，只有靈魂憑依上去的人類能夠做到。

“我叫愛麗絲，愛麗絲·瑪格特羅依德，你或許沒有聽說過我，因為月都降下作戰(zhàn)我沒有直接參與，但是關于你們這些量產(chǎn)的機動戰(zhàn)士，我可以說能把他們的各個系統(tǒng)一字不漏的背下來的。”

“哦，愛麗絲是吧，就是那個幻想鄉(xiāng)的人偶魔女？”

“你聽說過我？”

“戰(zhàn)爭前的幾個月，宇佐見蓮子和我提起過你們，幾乎是完全刷新了我對世界的認識，那么多現(xiàn)實中不曾見過，甚至不留下痕跡的美好，都是被封印在了那些小世界里面，是這樣吧？”

“對呀……只是……”

愛麗絲說到這里，突然忍不住鼻子一酸，結界內(nèi)外的聯(lián)系，早就應該重新產(chǎn)生了，而不是像現(xiàn)在，自己所珍愛的一切幾乎全都失去了才姍姍來遲。

“只是幻想鄉(xiāng)已經(jīng)沒有了，那個世界里面的一切，如同被掃地出門一樣胡亂的倒在了現(xiàn)實里，妖怪們死的死，傷的傷，只有很少部分能被安排到一個安穩(wěn)的位置重新生活……”

“就和那個他娘的占卜師一樣的想法……你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等會……”

“什么？”

“還有一個控制器完整，時間快不夠了……愛麗絲，雖然我知道這會讓你不太舒服，但是你得讓我馬上去下一個控制器……不然一旦占卜師用控制器的信號穿透的障礙，地面上的鋼彈就會全部進入月光蝶啟動，至少受影響范圍是的！”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愛麗絲重新在駕駛座位上面綁好了安全帶。

“五分鐘，如果你不介意……”

“都這個時候還問我介不介意，就算是超越光速都快給我趕過去??！”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