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倒翁先生跌倒了

+ SMRs6期間,可能是盜春人的后續(xù)吧
+ 快銀&紅三+龍蛋&離子幽靈的無cp向,寫的比較給還是預(yù)警一下
+ 球圓性格和關(guān)系均為個人理解
+ 以上沒關(guān)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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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銀撿起腳邊的一塊石頭,以他想象中最標準的投擲姿勢砸向了龍蛋??上皇莿澇隽朔浅7衔锢韺W的拋物線,然后在龍蛋腳邊的塑膠地面上蹦了幾下,滾進路邊的草叢。
“那是……一次謀殺嗎?”
2017年的總冠軍扭頭向還保持著投擲姿勢的人投來目光,后者慢吞吞收起架勢:“知道了還不趕緊停止呼吸?!?/p>
龍蛋于是努力屏息了一分零十秒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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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銀一直覺得龍蛋沒什么存在感,雖然這也一直只是他的個人感受。實際上龍蛋身上的頭銜多得令人咂舌,只不過他不像離子幽靈或是紅三那樣,喜歡去經(jīng)營一些自己的東西或者頻繁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內(nèi)。快銀印象里也完全沒有龍蛋和別人爭執(zhí)的時候,甚至就連自己將2017年的功敗垂成遷怒到他身上時,那雙橙色的眼睛也只是低垂著目光,看不出有什么波瀾。
沙子。對,龍蛋對他而言就像是賽場上那些沙子。他會在整個職業(yè)生涯里研究沙子的賽道有什么樣的特性、要怎么應(yīng)對,但比賽一結(jié)束,甚至用不著走出休息室,沙粒就已經(jīng)在更衣室被洗得干干凈凈,他不會再想起那些沙子。
而現(xiàn)在,不愿再去以往和離子幽靈一同去的訓練場、讓自己身處在一些成功晉級的人之中,快銀只能忍耐自己對面前這個訓練場的一切不滿——偏僻的位置、陌生的跑道、業(yè)余的訓練設(shè)備,還有此時存在感不知為何顯得格外強烈的龍蛋。
“你不和離子幽靈一起訓練了嗎?”
情商還低。
快銀給自己灌下一大口水,毫不在乎胸前被濺濕的衣服。而后他對龍蛋翻了個白眼:“你已經(jīng)被謀殺了。有點代入感,不要說話。”
龍蛋的神情里難得地帶了點委屈。
兩個多小時前就灰蒙蒙的天終于完全陰了下來,練習場上的人也越來越少。說不清是還想再跑幾輪或只是單純地不想面對除了練習以外的其他事情,快銀仍舊站在跑道旁沒有回去的意思。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換過的負重袋系帶擰巴成了細細一縷,勒得腳踝發(fā)痛。
直到雨點開始不時將地面染出小塊深色,干站著的人才主動打破沉默,將目光挪向坐在一旁抱著瓶礦泉水發(fā)愣的龍蛋。
“你怎么還不走?”
“被謀殺的死者又不會走?!?/p>
“你是白癡嗎?”
快銀一邊將負重解下,揉著被勒出的紅印,一邊剜了龍蛋一眼,自顧自往場地出口走去。幾步路出去聽不到后方有起身的動靜,他心頭沒由來地涌起一股煩躁,轉(zhuǎn)身大喊:“復(fù)活!復(fù)活行了吧!?”
伴著逐漸密集的雨點,龍蛋終于起身也向練習場出口走去。
其他人是怎么和這家伙和平相處這么多年的?咬牙再度邁步,快銀抓了抓頭發(fā)似是想把無名火從腦袋里趕出去。冰冷的雨正催促著他加快腳步,好死不死剛復(fù)活的尸體還惦記著那個沒有得到回答的話題。
“——所以你到底為什么不和離子幽靈一起訓練?”
快銀站定,深呼吸,活動了一下指關(guān)節(jié)后轉(zhuǎn)身面對龍蛋。
而后,伴隨著熱血漫畫主角喊話一般的破音,他使出了一記即使在現(xiàn)實中也姿勢很標準的直拳。
“——你不也沒和紅三一起訓練!”
挨了一拳的人非常富有鏡頭感地直直倒下,給不存在的特寫機位露出快銀喊了一聲全力出拳后大喘氣的模樣。
雨下大了,嘩嘩啦啦的聲音在露天場地里回蕩,填充著話語與話語之間的空白。
S6的消息流刷得很快,而屹立話題人物無外乎那么兩個,一個披上了三連冠的榮光,一個或許就要在這兒葬送自己的整個職業(yè)生涯、搞不好還是整個人生安全。對前者,龍蛋并非心胸狹隘到不愿意前去恭喜,也并非冷淡到注意到了那大片的磕碰還一句關(guān)切也不說,僅僅是覺得自己與舊友已經(jīng)從賽事規(guī)則的心理層面上都已不在同一個賽場,開口變得很難——就像讓尸體說話那么難。
而對后者,快銀覺得自己本該幸災(zāi)樂禍一下的,但那些負面的猜測愈演愈烈的時候他很狼狽地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自己甚至很難扯起嘴角露出浮于表面的笑容——他居然還是希望能在同一條跑道上堂堂正正分個勝負,而不是遠遠看著傳言把自己的死對頭溺斃??烧f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散在砂石之中頃刻間就無影無蹤,幾年之后種子長出來撐裂了石頭,當事人才會反應(yīng)過來“啊,當時是不是刻薄了點”。
悔恨也好,遺憾也罷,埋在心底愈演愈烈的情緒找不到出口,最終只能揪著那個比自己要更靠近情緒源頭的人,質(zhì)問他你這時候為何不在那人身邊。
龍蛋到底是不善言語的。雨聲之下,先開口的仍是快銀。
“抱歉?!?/p>
輕飄飄的話語沒有再連著點解釋或者其他什么,與其他雨點一同落在龍蛋身旁,連水花都沒濺起。比之前還要更敬業(yè)地扮演著一具尸體的人一聲不吭,只是躺在地上望著天幕。
訓練場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在出口旁沖他們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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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沒下多久,兩三個小時之后就止了。剛在住所旁的車站下車的龍蛋接到了快銀的電話,說是想請他吃頓飯。
本以為會是比較正式的餐廳,龍蛋還特地換下了訓練服,未曾想照著導航走過去的時候面前連店鋪門面都沒有,只是個零散擺了折疊桌椅的推車攤子。
放足了調(diào)料和配菜的炒飯熱騰騰地端上桌,剛下過雨的微涼空氣中立刻騰起白霧,龍蛋幾乎看不清桌對面的快銀。
“這是什么避免目睹不雅吃相的防護措施嗎?”
“不會說話可以繼續(xù)當尸體。”快銀開了瓶汽水,“然后我吃兩份?!?/p>
正是下班的交通高峰,來來往往的人群很快將小攤的位置占滿。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沒人在意這個攤子的角落坐著兩位換在別處見一面就得費盡心思的沙地拉力賽的選手,他們自己倒也樂得做街邊不起眼的小石子。
等快銀伴著飽腹的滿足感將勺子丟回沾著米粒的盤中時,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了。不遠處的城市中心廣場上也零零散散支起了夜市攤子,燈光如同螢火蟲般聚集。
“你看過休息室里面那些雜志嗎?”
忽然沒頭沒尾的一句問話將龍蛋從“多少運動量才能消耗掉這一餐”的計算中扯出來。參賽時從來沒怎么關(guān)注賽場之外那些零零散散東西的人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有什么很重要的東西嗎?”
“倒沒有,都是些閑言碎語。分析、傳言、緋聞,還有寫得很奇怪的像是小說一樣的東西?!?/p>
快銀扯了張餐巾紙,順手將面前的桌面抹了一遍。
“我有時候會覺得其實那才是我們參賽生活的大部分?!?/p>
沒有熱飯騰起的白霧了,但龍蛋還是覺得快銀的神情模糊不清。人總是會比機器更會讀懂另一個人的情緒,可此時龍蛋在想,說不定自己通過不了圖靈測試。
快銀沒想多解釋,起身付了賬擺擺手便走,毫無客氣客氣詢問一下被約出來的人還沒有什么打算的意思。被留在原地的龍蛋沉默了片刻,起身給其他前來就餐的人讓位。
來往的人們與他們來時看不出有什么差別,即便其中的每個人都全然不同??煦y沒停步,混入人群也成為街道上挑不出來的一分子。
相談的人走掉后,街道的種種細碎忽然在龍蛋身側(cè)充盈起來。接連亮起的霓虹燈伴著促銷的錄音喇叭環(huán)出夜的輪廓,下班族們的腳步聲片片混雜。堵在車流中的車輛拉下了玻璃窗,外放的音樂和爭執(zhí)一同飄出。不知哪來的小孩子在巷子里玩著踢罐子游戲、吵鬧著一哄而散沖出巷子口,惹得被撞到的人群起了一片抱怨。
恍然間,龍蛋聽到了不知道是孩童玩鬧、還是更遠處的什么聲音。
“——不倒翁先生摔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