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旅人·落花溪》(4)
十月二十七,夜
? ? ? ?天光早暗下來,雨是停了,云卻沒散,星星和月亮都看不見,南暮山退縮在黑暗里面,變成一個塞滿了視線的巨大影子。酒館里燈火通明,連一邊的落花溪也被映出一片一片明亮的波光來。燈光波影里面,人聲喧嘩,笑語如潮,真正熱鬧得很。
這多少得算一件稀罕事情。
酒館離錦屏還有些路,往日里的客商多在黃昏時分就散去,北上的自然早趁著白晝?nèi)チ?,南下的也得趕去錦屏投宿,只有些鎮(zhèn)里的閑人在這里消磨。然而人若少了,趣味也少,不待夜深,那些閑人也要離去。
這次的情形大不相同。錦屏鎮(zhèn)里的人從黃昏時分一批批趕到酒館來,不但塞滿了正廳,水榭里也是人頭涌動。眼下已經(jīng)近了二更,錦屏來的官道上還能聽見一陣陣的馬蹄聲響,看樣子怕是要加座了。
王伯和詹鎖子早忙得滿頭出油,精神頭倒是好得很,因?yàn)檫@滿座的客人嘴里傳說的都是鷹旗軍那位索隱索英雄的故事。說起來,這位索英雄還是他們白日里親手救下來的。想到這份兒上,詹鎖子的胸膛固然挺得比鼻尖還高,王伯就更得意,手里還托著兩盤醬牛肉,站在堂中就嘩啦啦地開吹。難得點(diǎn)了菜的客人也不催他,要不是白憐羽時不時沖上來收收他的筋骨,只怕這酒館里一半的桌面上都得空空蕩蕩的。
青石和錦屏的消息斷絕已經(jīng)有些時日了。燮軍在青石圍城之初就把東大營設(shè)在了南下的官道上,后來又逐空了南暮山上那些村子,山嶺上也滿是燮軍的斥候,當(dāng)真是連只狗都逃不出來。只是,到了流言都聽不到的時候,誰都知道青石戰(zhàn)事吃緊了。
青石之戰(zhàn)關(guān)系到宛州大局,縱然是販夫走卒之流也沒有不關(guān)心的。今天下午,忽然有青石來的信使出現(xiàn)在錦屏鎮(zhèn)上,這本身就是天大的消息,更何況索隱還不是一個普通的信使,就算錦屏人不知道鷹旗軍的三路游擊,那一身沒人見過的重甲也足以說明他身份不凡。索隱的到來震動的不只是錦屏大營,只怕連沁陽、淮安都能聽見那匹奪來的北陸戰(zhàn)馬的蹄聲。
酒館里的人,見過索隱的腰板都要直些,王伯說話就更加氣粗,也難怪他可以端著牛肉盤子顧盼自如了,一段在水里救人的故事也不知道講了幾遍,儼然覺得自己已經(jīng)成了宛州的救星,只差沒有去取一身盔甲穿上站在正廳中間讓大家瞻仰。倒是平時活潑跳脫的白憐羽沉靜了許多,只是豎著耳朵聽,卻沒有什么話說,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到的關(guān)系。
不過,盡管客人們一再提起索隱的俘虜,酒館里的三個人卻誰也沒有跳出來說那是兩個燮軍的探子。也不僅僅是因?yàn)樗麟[離開時的囑咐,而是因?yàn)檫@事實(shí)本身。即使白憐羽這樣無法無天的大小姐也能體味到這個事實(shí)背后的陰冷。整整一個下午,他們?nèi)齻€都沒有再提這個碴。這感覺說不清楚,總覺得比南暮山壓下來的影子還要巨大還要黑暗些。
索神箭啊!一個絡(luò)腮胡子大聲說,什么是索神箭你們知道么?四百步有多遠(yuǎn)你們留心過么?人頭才那么大!他用手比劃,那么遠(yuǎn),索神箭說射他左眼就決不會射到他右眼。嘖嘖!要我說,這就是鷹旗軍第一能人了。
? ? ? ?瞎說!有個野兵模樣的漢子搖頭,你要說索神箭如何了得,那也由你??墒钦f什么四百步箭無虛發(fā)你知道什么?若非床弩,哪里有能射四百步的弓箭?他說著從腿邊的弓囊中抽出一柄弓來,我這柄弓是云中柳氏的河絡(luò)精品,當(dāng)初花了我整整兩百個金銖。如此良弓,過了兩百步也沒了準(zhǔn)頭。你道射箭那么簡單?弓力夠強(qiáng)就可以了么?四百步,就是離弦的時候吹上一口氣,那箭也偏了幾十步了。
? ? ? ?絡(luò)腮胡子漲紅了臉,大聲說:你射不到,別人就射不到么?云中柳氏又有什么稀奇,如今連趕馬的漢子都能帶柳氏的刀劍。他在身上亂摸了一陣,拔出一把切肉小刀來,我若說這刀是云中柳氏的,你信不信?
? ? ? ?那野兵微微搖頭,滿臉的不屑:你不要胡鬧了。只要你能把我這柄弓拉開三成,什么都由你說。絡(luò)腮胡子也不傻,看那弓堅實(shí)厚重,知道自己多半拉不開,微微有些躊躇。
有人認(rèn)得這是白水來的野兵頭目鄭唯勇,大聲附和說:白水鄭五爺是宛中第一條好漢,那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他說的怎么會錯?咱們都敬佩鷹旗軍神勇,你說索神箭了得我們也聽得高興,可多少得有個譜?。?/p>
? ? ? ?絡(luò)腮胡子大怒,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合著鄭五爺會射箭,我這就成了瞎說?你又不認(rèn)識我,怎么知道我說得沒譜?他四下一望,指著個禿頭說,廖禿子,你知道我,你告訴他們,我是哪里人?眾人的眼光一下都落在廖禿子身上,這人在錦屏開了家皮貨行,認(rèn)識他的人不少。廖禿子見眾人都看過來,緩緩點(diǎn)頭說:這位敖兄弟過去在棗林收皮貨,打起來以后才跑到錦屏來,那是沒錯的。聽到棗林兩個字,大廳里的喧嘩聲登時小了不少。鷹旗軍首戰(zhàn)火燒棗林,這是青石戰(zhàn)役宛州軍頭一次大勝,人人都聽得熟極了。
那個姓敖的絡(luò)腮胡子見眾人都不做聲了,拍拍胸膛說:索神箭我可不是頭一次見,只是頭一次遠(yuǎn)了看不清面貌。那時候鷹旗軍燒了姬野的糧倉,帶著我們出棗林。老百姓走得慢,燮軍的騎兵跟著我們過了草葉橋,眼看就要趕上來,索神箭回身三箭,把打頭的燮軍射倒了四個,嚇得后面的騎兵都退了回去。鷹旗軍后衛(wèi)趁機(jī)燒了草葉橋,我們才能逃得出來。索神箭是在林子邊上射的箭,這我可是親眼看見的。從林子到草葉橋,正經(jīng)四百一十七步,這也是我自己數(shù)出來的。你們?nèi)羰遣恍牛俏乙矝]辦法,要說我胡扯嘿嘿,我憑的是自己的眼睛,你們憑的什么?酒館里靜悄悄的,就是那個白水鄭唯勇依然是將信將疑的神色,倒也沒有再出言譏諷,只聽見白憐羽脆生生的聲音:敖大哥,你說索神箭放了三箭,怎么能射倒四個人?聽見有人說索隱的好話,白憐羽自然是一千一百個樂意,不過這絡(luò)腮胡子的話多少有些奇怪,她也忍不住出聲詢問。
錦屏鎮(zhèn)上的人每日里只是聽說青石如何,沒幾個真見過燮軍的。絡(luò)腮胡子親身經(jīng)歷棗林大火,大家都被他鎮(zhèn)住了,一時不敢多嘴。這時候聽見酒館的白大小姐發(fā)問,紛紛點(diǎn)頭私語。
本來絡(luò)腮胡子沒把這話說明白,就是故意賣個關(guān)子。這時候聽見白憐羽的問題,真是撓到了癢處,端起面前的酒壺就要鯨飲一口,不料酒壺輕飄飄的竟然空了,面色不免尷尬。詹鎖子反應(yīng)極快,想也不想就從旁邊的桌上拿過一壺酒來送到他手邊。旁邊那桌人也是一臉的猴急,哪顧得上跟詹鎖子計較。
絡(luò)腮胡子長飲一口,滿足地嘆了口氣,道:這就要說起索神箭的冰牙箭、逐幻弓了。他看一眼鄭唯勇說,這位鄭五爺是練家子,說的多半不錯;不過你的弓箭再怎么精良,那也是云中買來的,有些兵器可是多少錢都買不到。這句話一說,酒館里的人多有點(diǎn)頭的,絡(luò)腮胡子更加得意,聲音也高了起來,我過去聽說楚衛(wèi)國白毅白侯爺?shù)淖芬砉?、長薪箭是天下神兵,不過白侯爺是高官,等閑不上陣,誰也不知道有什么人死在那長薪箭下。索神箭這副弓箭可就不同了,聽鷹旗軍的人說是從巫妖峒的流浪羽人手里得來的,三十三支冰牙箭每支都鑄著秘道咒文,不僅射得遠(yuǎn),而且連重甲鋼盾也擋它不住,也不知道有多少燮軍死在他箭下。那天的燮軍也不是尋常兵馬,黑旗黑甲,樣子剽悍得很,舉著一桿大旗就沖過橋來。索神箭從林子里沖出來老遠(yuǎn)地喊一聲索隱在此,那些燮軍大概知道厲害,立刻就有兩個兵擋在那舉旗子的兵前面。說起來,我那時候才跑過橋頭不遠(yuǎn),真是跑得腳都軟了,口干舌燥。他說到這里,仿佛也口干舌燥了一樣,端起酒壺又是一大口。
這時候酒館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暗暗罵他:誰要聽你跑得累不累?偏偏又吃他賣的這個關(guān)子,誰也不敢說出口來。
總算絡(luò)腮胡子頗有眼色,接著又說:我實(shí)在是跑不動了,坐在地上一回頭,正好看見索神箭的箭射過來。一團(tuán)藍(lán)光!真是一團(tuán)藍(lán)光!當(dāng)前的一個燮軍明明是著了甲胄的,卻好像只穿了層紙,胸前嘭地一亮,人就掉下來了。接著的那個燮軍更倒霉,第二箭沒有奔著他胸前去,我只看見那藍(lán)光一閃,人頭飛起來老高;那箭接著往后飛,正好射進(jìn)那個打旗子的燮軍嘴里。要說那些燮軍也真頑固,轉(zhuǎn)眼倒了三個,第四個還沖過來搶那面旗,結(jié)果又被索神箭一箭穿心。索神箭射了三箭,殺了四個燮軍,那面繡著老大一朵花的赤旗也倒了。后面的燮軍可嚇壞了,連忙退過橋去。鷹旗軍的人就沖過來把橋燒了,那面旗子也撿了去。
? ? ? ?絡(luò)腮胡子口齒便利,又會掌握輕重緩急,這個故事講得生動精彩,就如親身重歷一般。眾人聽到這里,都是鼓掌歡呼。雖然早聽過鷹旗軍火燒棗林倉的故事,可從來沒聽說撤離時還有這么一段驚心動魄的故事。青石城里有一面燮軍雷烈之花的軍旗,這也是有人說過的,卻不知道是這樣的來歷。也不知道這姓敖的絡(luò)腮胡子早去哪里了,一直也沒有在酒館里露過面。
? ? ? ?白憐羽更是低頭微笑,心想:這下可聽見了一個值三壺落花春的好故事,等哥哥回來了便要講給他聽。
? ? ? ?等眾人安靜些,絡(luò)腮胡子又說:這么著,三箭四命。鄭五爺,不是我瞧不起你,你手里那副弓箭可射不出這樣的威風(fēng)來。鄭唯勇點(diǎn)點(diǎn)頭說:三箭四命倒也罷了,那種神弓奇箭實(shí)在也要有緣人才配得上。只是這存亡定危的本領(lǐng),挽狂瀾于未倒的氣概,三個鄭某加起來也趕不上。這位索隱索神箭果然是英雄好漢,待我回營去找他。若是索神箭看得起我,鄭某定要敬他三大杯。他端起一杯酒來,敖兄,我剛才胡言亂語,那是沒有見過世面,這里賠罪了。說完一飲而盡。這個鄭唯勇是白水?dāng)?shù)得上的好漢,能當(dāng)眾認(rèn)錯,也算氣度不凡。
絡(luò)腮胡子心下激動,拱手說:不敢不敢。說句實(shí)在話,咱們宛州人日日都是在商言利,若不是姬野來打青石,咱們又怎么會知道有那么多鷹旗軍的英雄好漢?東陸人人都知道宛州人重利,向來尊商輕武。早在蠻族南下的時代就有笑話說,指望宛州人去打仗,得等到公雞下蛋才行。其實(shí)那不過是沒有逼到極處,被逼得狠了,狗也會跳墻,何況咱們七尺高的漢子。我敖某不過是個小商人,不比鄭五爺弓馬了得,可我知道什么是背井離鄉(xiāng)什么是家園凋零。要是宛州軍今日北上青石,我頭一個來給宛州軍領(lǐng)路。絡(luò)腮胡子這番話說得極為誠懇,眾人都轟然叫好。
酒館里眾人都是滿懷激情,氣氛熱烈得好像生了一團(tuán)大火,連白憐羽都捏著小拳頭咬著嘴唇想:等索大哥回來取馬,我就跟他到青石去打仗!全然不顧自己連弓也拉不開的事實(shí)。
歡聲笑語里面,突然聽見有人說:方才一位老兄說看見索神箭一身鋼甲,那是刀槍不入的?,F(xiàn)在這位敖兄又說索神箭冰牙箭無堅不摧。我就奇怪了,要是用逐幻弓、冰牙箭去射那鋼甲,到底是射穿射不穿呢?這問題問得刁鉆古怪,眾人都愣了一下。王伯說:當(dāng)然射不穿。與此同時,絡(luò)腮胡子也大聲說:當(dāng)然射得穿。兩個人對對方都是怒目而視,分明覺得是別人說錯了。這情形十分怪異,白憐羽不由噗地笑出聲來。
大家正僵在這里,那人又說:這位說索隱神箭無敵,那位說賀南屏神力驚天。我們可還沒算上界明城界帥的刀、尚慕舟的槍、鷹旗軍左路游擊的一千重甲、青石金矩軍的銅弩鋼車,還有扶風(fēng)營的死士和秘道家哩!那么多了不起的英雄好漢在青石,那么多熱血男兒在錦屏,姬野好像早該被打敗了??!不知道青石城里被圍困的是誰?先前的問題還有些許搞笑,等最后這句話說出來,人人都知道那人是當(dāng)頭潑來一盆冷水。想一想,那人卻又沒有說錯,眼下岌岌可危的可不正是青石城么?錦屏大營可不就是沒有往北挪一步么?有咽不下這口氣的客人,站起身來朝著那人說話的方向罵道:哪里來的狗娘養(yǎng)的許多人聽得心中快活,都以為罵得結(jié)實(shí),不料那客人一句惡語剛出口就咽了回去,臉上表情十分古怪。
被罵的那人走出來,中等身材,一身的青緞衫子十分華貴,手里輕輕搖著一柄鯨骨蝠翼的灑金扇子,面色黧黑,四方臉,眼睛似笑非笑,嘴里念叨著:錯了錯了,我可不是狗娘養(yǎng)的。知君仙骨無寒暑,千載相逢猶旦暮。諸位,這詩說的是誰呢?乃是本朝興安公爵白長慶老大人。他環(huán)顧一下,把扇子收起來往手中一敲,便只有我是上等人!原來正是酒館主人白征羽。
白征羽平時說話有趣,從來也沒有拿過那捐輸公爵的架子,這時候說出如此話來,人們也知道他是說笑,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賣的什么關(guān)子。
有個客人就笑吟吟地問白征羽:倒要請教公爵大人,若依上等人的看法,這索神箭倒是為什么來的?白征羽豎起手指搖搖:若是依上等人看他也繃不住了,笑出聲來道,這哪里需要什么看法,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青石完蛋了。
? ? ? ?白憐羽怒道:哥!你亂講什么?
? ? ? ?白征羽把手一攤:我哪里亂講了?這里這么多客人亂講你聽得興致勃勃,你哥說兩句老實(shí)話,你倒不樂意了,這是什么道理?白憐羽說:你開玩笑也別拿青石作話題嘛!那么多事情可以讓你說笑的。她知道自己這個哥哥行事說話一向古怪,只是錦屏人心中何曾沒想過青石戰(zhàn)敗的結(jié)果。姬野窮兵黷武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他吞下的地盤就好像被野火燒過一樣干凈,若是青石門戶被擊破,那不是整個宛州都要遭殃?白征羽再怎么嬉皮笑臉,也不該拿這個事情來開玩笑。酒館里的人多半面色沉重,想的都跟白憐羽一樣。
你怎么知道我是開玩笑?白征羽一臉的冤枉,我難得說正經(jīng)的,你反而說我說笑。我來問你,青石被圍城一個月了,幾時派過信使來錦屏?白憐羽答不出來。
你們說說,白征羽繼續(xù)問,光聽說鷹旗軍交戰(zhàn),錦屏這里幾時看見過鷹旗軍的人?白憐羽還是答不出來。鷹旗軍出夢沼直赴青石,首戰(zhàn)棗林,再戰(zhàn)偏馬,三戰(zhàn)呼圖,都是青石以北,從來沒有來過南邊。就是在圍城之前,來去的青石信使也都是筱千夏的私兵。眾人傳說鷹旗軍如何神奇了得,很大程度上也正是因?yàn)闆]有多少人見過這支神秘的軍隊。
見到大家沉默,白征羽趁熱打鐵:圍城一個多月,錦屏沒有出過一兵一卒,青石都能自持。到現(xiàn)在,反而派出了信使,還是這樣了得的一位神箭索隱,殺出燮軍包圍來錦屏,你以為會是什么好事情么?白憐羽沉默不語。其實(shí)白征羽說的不是什么新鮮事兒,稍稍一想就能想到,只是酒館內(nèi)的人有誰肯往那個地方去想,即便是聽到白征羽說得不錯,心中也要抗拒一番。
可是可是白憐羽皺著眉頭,就算是青石戰(zhàn)事吃緊了,那索神箭也來了?。]有宛州軍青石都撐了那么久,現(xiàn)在錦屏四萬人馬出去,還怕解不了圍?
? ? ? ?哈!白征羽把頭一抬,你個小呆子,那么久了錦屏駐兵沒有出去,為啥青石撐不住了反而要出去?哎白憐羽答不上來,只覺得哥哥的說法有哪里不對,但又說不上,只能嘴硬道,那你怎么知道想到哥哥往日的舉動,白憐羽止住了話頭。白征羽自然知道,白征羽總往錦屏大營里跑,宛州軍諸將都與他相熟,商會的人更不用說,淮安的江老板都喜歡找他說話。白征羽雖然說話行事有些怪,心思卻最是快捷,她做妹妹的自然有數(shù)。今日里白征羽都泡在錦屏大營,想必是知道些什么,直接見到了索隱也說不定。
怎么樣?白征羽得意洋洋地左顧右盼,你們說說看,我要是講一個索隱進(jìn)錦屏的故事,是不是也得值一壺落花春一條清水魚??!大家神色急切,卻沒有人出聲呼應(yīng)。故事還沒有開始說,人們就已經(jīng)感覺到那個不好的結(jié)局正在步步逼近。一片安靜里面,只有白征羽在大呼小叫:還不快給我拿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