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學生時代·校園怪譚
之前聊到，我上高中那會兒大校長因為心梗突然離世。
這本來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兒，但不知道為什么學生間就開始傳大校長其實是被小人毒殺的，行兇者就是被替換的食堂承包商——可能有部分原因是當時社會新聞有不少鉈中毒的案子，再加上隔壁班有幾個人不知道啥原因中午在食堂吃完飯后接連上吐下瀉，搞得學校從上到下以為是食物中毒，一番雞飛狗跳。
當然，投毒這種事兒社會上總還是有的，前幾年不還是有某家游戲公司老板中毒身死的事兒么。
現在想起來，大校長出事的前后日子還真是不太平。
我們隔壁班有位老師，教地理的，不知怎么搞的，下樓時腳底不慎踩空，從二層一路滾落至一層，后經醫(yī)院診斷為右腳踝骨折，需要安心調養(yǎng)好一陣子。
有一天，教務處處長晚上回家不幸被鎖在電梯里，還好只是電梯故障不能運行不能開門，如果垂直降落，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如果說這兩件是正兒八經的意外，那么，有些傳聞就像是“校園怪譚”了。
更有住校的人傳，晚上泡的咖啡第二天突然就變白水了，夜里三點公共衛(wèi)生間的窗外會有“鬼影”。
反正各種傳聞越來越有模有樣，最為夸張的“故事”，是同班一個姓杜名撰的住校生，聲稱自己夜里上廁所時居然進入異次元，拜訪了已經往生的大校長。
杜同學一拍驚堂木，開啟了自己的說書——
那天晚上，我是被尿給憋醒的，到了廁所，聲控開關明明是好的，也沒見什么人影啊！
因為還有些迷糊，我就閉著眼睛撒尿，抖的時候還打了個寒顫。
奇怪的事情就在這時發(fā)生了，我睜開眼，發(fā)現自己根本沒有身在廁所，而是在一架飛機的客艙，每個座位上都是人，但我卻看不清他們的臉！
對，就是看不清！
見了鬼了真是！
哎呀，那時我害怕呀，你說這飛機萬一像前蘇聯(lián)一樣，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全面解體了，那多可怕啊！
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剛這么想，我感覺腳下一空，身體一沉，就從飛機上掉下去了！
然后，我就“啪”地一下，結結實實落在一片草坪上，我一看，遠處還有一座大別墅，原來，我正好落在一座私家園林的前院里！
這片顯然經過仔細修整的圓形草坪中心位置，落了一座一人多高的石質波特酒杯。
這通身珍珠白的高腳杯似乎還有些半透明的感覺，仔細看杯身，上面雕刻著各種復雜的花紋和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用不同姿勢健身的圖案——簡言之，這就是十分精致的藝術品。
你問這是什么材質的，大概是雪花石吧，就是古埃及文物中常見的那種。
我隱約聽到這座好像積木搭出來的別墅后面有聲音，就向后院走去。
來到后院，我發(fā)現后院的草坪呈長方形，與前院一樣，修整的十分干凈，但沒有什么裝飾物。院子的東南、東北兩角各有一棵高大的槐樹，槐樹像一只從地底伸出的大手向天空伸去，從遠處看，感覺整個天都是由這兩根粗壯的擎天柱撐起來的。
東北角的槐樹下，有個簡陋的小木屋，似乎是用作擺放雜物的雜物間，但小木屋似乎還有個煙囪，裊裊的炊煙從煙囪口冒出，看來這也是個臨時的廚房。
木屋門口，有十來個坐在小凳上的孩子正圍著一位“魔法師”打扮的人，這位“魔法師“坐在草坪的搖椅上，身子一邊搖著嘴巴一邊動著，看樣子在給孩子們講故事。這群孩子不時發(fā)出歡樂的笑聲。
剛才我聽到的聲音正是來自這里。
這十多個孩子有男有女，看頭發(fā)和膚色，好像各色人種都有，你要說特點嘛，就是和飛機上的人一樣，看不清面容，而且，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抱著個類似于巫毒娃娃的玩具。
我注意到一個男孩手中的娃娃，居然和自己當時穿的衣服一模一樣！
我的天哪，再認真觀瞧那位“魔法師“——正是大校長??！
不知是因為看到了遠來的訪客，還是故事講完應該散場了，只見大校長雙手一攤，孩子們便發(fā)出一種飽含“戀戀不舍“的聲音。
之后，這群孩子站起身，或是上前擁抱老校長，或是向老校長揮揮小手手以示告別，然后，他們紛紛蹦跳著跑出后院，走著走著就消失了！
唯獨抱著和我衣服一樣娃娃的男孩，走進小木屋。
我心想，不對啊，校長不是已經往生了么，怎么還會見到，難不成我也翹辮子了？
當時我心情極為沉重，耷拉著腦袋，不知為什么，還情不自禁、心懷忐忑地走到校長面前，好像犯了錯的學生在等待著老師的批評。
老校長指了指草坪上留下的小方凳，平靜地說：“長途跋涉很辛苦的，先坐下吧！“
我趕緊誠惶誠恐的坐下，
老校長又說：“喝茶？“
我點點頭，老校長身子向后一躺，拍了兩下手。
那掌聲真是洪亮，整個小山谷好像都能聽到回音。
只聽后院的小木屋里先是發(fā)出“嘰嘰喳喳“的聲音，緊接著，木屋的門自動打開，兩個高約一米似乎底部有輪的木質大玩具一并從屋中溜出，”吱呀吱呀“朝老校長的位置駛來，最后平穩(wěn)地停在老校長身邊。
這兩個連在一起的木玩具，一個形似牛，一個形似馬，每個玩具背上都有可以放東西的凹糟。
只見那個牛背的凹糟里放著一壺茶，茶香已經逸壺而出，而馬背上的凹糟里則放著兩只小茶杯——顯然，校長早已料到我的到來，難怪剛見面的時候神情中沒有流露出絲毫驚訝。
校長將沏好的兩杯茶端起，一杯給我，一杯直接放在了搖椅邊的置物架上。
我那杯冒著熱氣，他那杯則沒有，莫非是涼茶？
我當時渴極了，啜著香茶，贊嘆之詞不絕于口。
我轉念一想——擦，莫非是說“人走了，茶就涼了”？
喝著熱茶的我，打了一個冷顫。
我尋思要說點什么，就開了口：“呃——校長，這就是武鄉(xiāng)侯當年發(fā)明可以自行千里的‘木牛流馬’吧！今天看到這失傳的技術再現，真可謂三生有幸??！校長您真是太偉大了！“
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何會冒出一番阿諛奉承之辭。
只聽校長冷冷地回答：“ 不，下面有軌道的，電瓶供能?！?/p>
我趕忙低頭察看，這才發(fā)現原來草地里真有像鐵軌般鋪設的兩條軌道，如果不仔細觀瞧，真不容易注意到，如此再一來看，這“木牛流馬”更像是一列電動小火車。
我心里暗罵，自己到底是平時信口雌黃慣了，即使執(zhí)意弄斧于班門，好歹也留個心眼了解清楚了再發(fā)言，不是說“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嘛！
于是，吸取教訓的我趕緊接話：“那也厲害！我猜校長您用的是最先進的聲控開關吧！聲控開關雖然不稀奇，但您這種開關的智能之處在于能判別每個人的掌聲頻率，只有主人的掌聲頻率才能啟動，這才真是高科技啊！大家想想，誰胡亂拍個巴掌都行，還不得亂了套了，是吧？哈哈哈哈——“
我一邊連忙挑起大拇指，一邊陪著大笑，這“爽朗“的笑聲在山谷中居然回蕩地猶如鬼哭狼嚎。
于是，我又打了個冷顫。
待笑聲平息，校長這才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我椅子上有個開關。我先按了開關，再拍的手?！?/p>
說完，又按了下?lián)u椅上那難以覺察的開關，停在校長身邊的木牛流馬馱著空茶壺又”吱呀吱呀“地慢慢駛回小木屋了。
對這“梅開二度”，我先是一愣，本能地希望趕緊嬉皮笑臉地說點什么話來暖和氣氛。
我先是準備說“校長您真幽默”，才準備開口，頓覺不對，后來又準備說“校長您真是才高八斗！”，想想也覺得不對，稱贊校長那怎么能是八斗？是十八斗好不好！
你肯定要問，怎么會有那么多心理活動？
因為我怕呀！我怕剛才的茶是孟婆湯，接下來，校長要帶我去走奈何橋。
結果，校長先說話了，“你不適合這里，留下娃娃就行了，你還是走吧！”
校長端起搖椅邊置物架上的茶碗，啜了一口。
哎喲我去，這不就是端茶送客嘛！
走吧？！
走哪兒？真的要上奈何橋？！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陣風拂過，我眼前的一切人與物都瞬間沙化、坍塌，然后被由這陣清風吹得什么都消失了！
我居然身處在一片黃沙中！
突然，清風變成狂風，我的身子也輕盈起來，我感覺自己的肚臍好像被什么東西鉤住，頓時整個身子懸空起來，跟著眼前天旋地轉，耳畔呼呼作響，仿佛自己是被射出的子彈，在穿越一個時空隧道，努力想看看周圍，但眼皮沉重地就像被三山五岳壓著，勉強睜開一絲絲縫隙，卻什么也看不到！
難道這是童話里愛麗絲曾經掉入的兔子洞？
然后，我就醒了！
天哪，我居然一直在床上！
一切居然都是夢??！
但是，我渾身都是汗啊！
我仔細一算日子，我擦嘞！原來正是頭七啊！
當然，這樣明顯胡編的段子我們不僅不信，還覺得無聊，考慮到他說書時那是一個聲情并茂，我們也只好點頭表示對他“胡吹”的精神表示肯定——這種精湛的演技未來不去從事影視業(yè)，不僅是行業(yè)的損失，更是國家的不幸。
其實，這個段子的背后，還有“夢的解析”。
和杜同學同宿舍的人說，他們早上醒來的時候，發(fā)現杜同學是躺在地上的，內褲前檔濕了一大片，也不知道這個大小伙子是怎么從床上滾到地上的，還好是夏天，沒怎么著涼。
想來也是，如果是冬天，怎么著也會被凍醒。
考慮到那個年紀的男生往往“無處發(fā)泄”，一個懷春的夢被解構得如此“清新脫俗”，杜同學該是有多大的心和勇氣哪！
聽說他碩士畢業(yè)后因為家里的關系進了券商，從事的工作好像是什么研究員，需要撰寫大量的買方和賣方報告，雖然說書的本事沒用上，但“編書”的能力倒也沒丟，應該算是廢物利用了吧！
其實高中時代并沒有太多有趣的事兒，倒是有不少想吐槽的事兒——食堂是必須要說的。
食堂的問題，主要是不算便宜但難吃。
我們高中的食堂，內部方方正正，因為里面打了吊頂，看不出有【粱】，所以，戲稱為【無梁殿】！
當然，聰明的讀者一定能想到，這是在暗罵承包食堂的老板是奸商、無良！
對嘛，【無良殿】！
每到中午飯點，一排排饑腸轆轆的學生們進入煙霧繚繞熱氣騰騰的食堂，再加上食堂里的五根立柱（其實一共有6根），仿佛置身如來佛祖的五根手指之中。
一開始，我們會大笑，覺得自己是被高考戲弄的猴子，想翻出這掌心實在太難，大笑之余，覺得自己既然來到了天涯海角，那不如在石柱上刻字，“xxx到此一游”——因為擔心被學校處分，紛紛作罷。
后來，倪首薦當上大校長后，食堂雖然依舊難吃，但口感好了不少——原因很簡單，食堂進行了翻修，承包食堂的人也換了一撥。
承包食堂的人換了一撥，沒啥故事，你們猜也能猜得到。
至于食堂為啥要翻修呢？
這里倒是有些故事。
話說有個高三的男生因為?？疾患眩n間偷偷跑到食堂里抱著柱子哭，好巧不巧，年久失修的吊頂掉下來一塊，帶著屋頂竟然簌簌地掉下一層石灰來。
這事兒不知道怎么就傳出去了，你們也知道，事兒一旦通過媽媽的嘴巴和耳朵就會變樣，媽媽們炒菜多了，難免把添油加醋的習慣帶進去，頓時“滿城風雨”——
說食堂不僅有食品衛(wèi)生問題（掉石灰），還有建筑質量問題（掉吊頂），說什么吃飯的房子要是會成為吃人的房子該多可怕啊！
雖然如今補習班太多，老師都想著校外發(fā)財了，間接導致師德淪喪，但道德還不應該淪喪到下水道里的地步。
結果上了社會新聞，事情就開始有轉機和推進了。
當然，我們學生之間傳的是另一個版本，說有人被孫悟空附身，來到了無良殿，以為立柱是已經石化的金箍棒（無非是水泥柱版），于是，興奮地直搖，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其實，關于食堂還有另一個故事。
我們食堂只有一層，二層是體育館，反正我們高中三年只有“百日誓師大會”才用過那里一次。
我們去食堂吃飯，總覺得體育館像是春節(jié)家里貼的【?！孔?，不過就是個裝飾品。
由于體育館不是圓頂的嘛，再加上在食堂吃飯不是一種享受而是一種受罪，于是，戲稱這一整棟樓是“碉堡”，還編出各種段子。
其中有一則，是說上一屆畢業(yè)的為了紀念自己的高中時代和這個管飯三年的建筑，將這一類異乎尋常、匪夷所思的事件統(tǒng)稱為“碉堡”，并希望將這個文化符號傳播到中華大地。
于是，就有了日常中的使用案例：
有兩個人對話
——“他哥今年被人安排考上哈佛了！“
——”就是那個英文中國人聽不懂，外國人聽不明白的那個？“
——”是啊“
——”我擦，真是碉堡了！“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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