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lrc

校對：黑軍克星斯派爾

隨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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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目遠眺，入眼盡是炫目的藍天，那是她年輕時的天空，還沒有被石化排放與烴類廢氣污染。地球埋藏著燃料的秘密已經(jīng)被知悉，但全球范圍的大規(guī)模應(yīng)用仍是千年以后的事。

????????山巔的景色是如此雄奇秀麗，霧谷氤氳，深林幽邃，黑沉沉的大海掩蓋了無窮的奧秘。

????????但每次回來，最吸引她的仍是這片天空。

????????在那之后的歲月里，阿里維亞曾見過許多世界的天空，但全都無法與舊地球的璀璨相提并論。也許這確實有些狹隘，但她無法抗拒家園世界對她靈魂的召喚。

????????所以我們?yōu)槭裁匆绱舜颐Φ仉x去……？

????????痛苦的記憶涌上心頭，但她拋諸腦后。

????????阿里維亞不想離開這充滿回憶與寧靜的地方。

????????她明白這只是對她出生之地的眷戀，一個舊日的幻象，在世界向她展現(xiàn)它的真面目，并殘忍地揭示她自身的秘密之前。上一次她在夢境中來到這里時，約翰·格拉瑪提卡斯用一個警示篡改了它。

????????想起上次的情形，她的目光從無垠的天際轉(zhuǎn)向林地的邊緣。草木繁盛，在虬髯的枝干之間只能看到緩緩投下的斑駁月影。

????????再次看到那只強壯的牡鹿時，她笑了。它正在林地的邊緣漫步，精純的壯美無論第幾次看到依舊動人心魄。但這一次它的光彩卻變得黯淡，金紅色的皮毛在絕望的奔逃中傷痕累累，曾經(jīng)威猛的鹿角在血腥的戰(zhàn)斗中破裂、折斷。

????????曾經(jīng)他是群山的王者，帶領(lǐng)著獵群跋山涉水，但此刻他隱遁于此，積蓄力量。

????????阿里維亞屏住呼吸，即便最輕聲的低語也會打破這片寧靜。

????????牡鹿抬起頭，它的鼻孔一張一翕。

????????上一次她看到這頭牡鹿時，它正奔向高聳的山峰，雙目赤紅的狼群緊咬不放，撕扯著它的蹄子，而現(xiàn)在它正緩緩向她走來。

????????每踏出一步，牡鹿的外形都在變化，蛻去象征寓意的皮毛，化為她上次見到他時的形貌：一個高瘦俊朗的男人，穿著挺拔的農(nóng)人衣裝，蓄著硬實的褐色胡須，雙肩寬闊，強壯的臂膀上布滿舊傷疤。

????????另一個偽裝，但至少討人喜歡。

????????但無論祂以什么形象面對世界，都無法隱藏祂雙眼背后狂野的力量與威懾。

????????“離開泰拉的時候我告訴過你，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彼f道。

????????“我知道，我也想尊重你的決定，我真的想，但是……”

????????祂的話語懸在半空中。解釋是多余的。

????????“我為你守在摩洛克，但我無法阻止他?！?/p>

????????祂不需要問那個人是誰。

????????“我知道。那是個不可能的任務(wù)，阿里維亞。沒人能阻止他，就算與曾經(jīng)的他同樣強大的人也不行?！?/p>

????????“我們試過了。”阿里維亞說道?！昂萌藶榇硕鵂奚??！?/p>

????????“但你沒有?！?/p>

????????“是的，我沒有?！彼酀卣f道。“我從來都不是犧牲的那個人?！?/p>

????????他們在沉默中坐下，望著眼前的大海。在漫長的一生中，她曾踏足過許多天涯海角，但她從未厭倦過觀看和聆聽海浪拂過沙灘，拍打礁石。

????????“你為什么在這里？”阿里維亞說道?！澳銢]有更重要的事嗎？比如說，銀河系的命運，泰拉的防衛(wèi)之類？”

????????祂點了點頭。“我有不計其數(shù)的重要事情要去做，阿里維亞，而且很多事快有結(jié)果了?！?/p>

????????“那我猜你在這里是因為其中一件事牽扯到我？”

????????“確實?！?/p>

????????“我會喜歡這件事嗎？”

????????祂想了一會，說道：“不，但這是必要之舉?！?/p>

????????“那你去死吧?！卑⒗锞S亞說道?！澳悴辉倌苤甘刮伊耍僖膊荒芰?。你發(fā)誓摩洛克是我最后的任務(wù)。”

????????“也許可以說你的任務(wù)失敗了。”

????????“滾蛋。”阿里維亞厲聲說道?！澳銊傉f過沒人能阻止荷魯斯進入那個傳送門。我記得帶你走上那些臺階，然后你告訴我咱倆從此再無瓜葛。”

????????“當時我是認真的?！钡k說著，伸手握住她的手。“現(xiàn)在也是，我也希望不用再麻煩你。但請讓我給你看看眼前的危機。”

????????她抽出自己的手，說道：“我看著摩洛克陷落。我也去過你皇宮的城墻外面。相信我，我知道有什么危險。再說了，就算荷魯斯贏了，我看他也不會比你更糟。”

????????“你并不相信?！钡k說道?！澳阒篮诎抵须[藏了什么。你聽過未生者的低語，你見過人們屈服于混沌會發(fā)生什么。如果有其他方法，我就不會向你開口了?！?/p>

????????“你是個騙子，怪物，陰謀家和殺手?！卑⒗锞S亞說道?！澳愕能婈犚越y(tǒng)一的名義屠殺了數(shù)以百萬計的生命，摧毀了所有反對你的人。你用自己的血肉創(chuàng)造了怪物，又把他們?nèi)釉阢y河里，現(xiàn)在你又驚訝于他們居然敢反抗你？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只有你能看見的愿景。你知道馬格努斯殺了馬爾卡多嗎？”

????????祂頹然地點了點頭?！拔腋惺艿剿乃劳?。我感受到他被馬格努斯終結(jié)時的痛苦?！?/p>

????????祂流下的淚水飽含真切的痛楚，阿里維亞對祂的愛恨交加令她陣陣心悸。她的眼中噙著淚水，但她憤怒地抹掉它們。

????????“你的雙手背負了太多血債?！彼f道。“我們所有人的手都是。我只想結(jié)束這一切?！?/p>

????????“那就幫我結(jié)束它?！钡k說著，再次向她伸出手?！白屛遗c你分享我的所見所感。”

????????違背了理性的判斷，阿里維亞緩緩握住了他的手。

????????帝皇在一瞬間向她展示了宇宙的一切。

????????阿里維亞仰起頭，放聲尖叫。

????????沉淪無間，如同她眼中被鎖在黃金王座上的腐尸。

????????踏過那扇不協(xié)調(diào)的木門時，馬格努斯短暫地感到被拉扯的錯覺，就像一次傳送，但更加深沉。溫度驟變，一股戰(zhàn)栗傳遍全身。

????????無論他們現(xiàn)在在哪兒，都遠比之前的位置更深入地下。

????????啟示正等著他們，祂金色的雙目愈發(fā)明亮。

????????“我來過這里?！?/strong>馬格努斯說道，一陣恥辱的浪潮席卷他。

????????“您的靈魂碎片的記憶嗎？”阿里曼問道。

????????“不?！眴⑹巨D(zhuǎn)向阿里曼。“你的基因之父來到這里的時候并不是一個影子，也不是借自他的某一部分的記憶，而是赤紅的馬格努斯，驕傲而忠誠的帝皇之子?！?/p>

????????“這里是……？”阿蒙說道。

????????“王座室?！?/strong>馬格努斯接下話頭。

????????盡管千子宣誓效忠戰(zhàn)帥的大業(yè)，并與那些意圖摧毀帝國一切的戰(zhàn)士并肩作戰(zhàn)，但此地的傳承卻偉大得無法被輕忽。啟示引領(lǐng)他們深入帝皇的內(nèi)室時，它一直沉重地縈繞在他們頭上。

????????地下暗湖所在的洞穴已經(jīng)大得不可思議，而這個地底要塞的規(guī)模卻較之更大了一個量級。其中塞滿了各式機器：長度似乎無窮無盡的蒸汽管，鋪滿地板和墻壁、如同垂死巨蛇一般的交纏線纜。高聳的設(shè)備連綿成行，夾雜著無數(shù)面板和量表，盡管馬格努斯無從猜測它們度量的東西。

????????深埋的機器運作產(chǎn)生陣陣搏動，永不停歇的活塞在洞穴最遠端持續(xù)往復，地板因之而不斷震動。龐大的地形改造設(shè)備噴發(fā)出刺鼻的臭氧，在空氣中揮之不散，閃爍的電火花在用于維持能量流的巨型機器之間穿梭跳躍。

????????數(shù)以千計遍體油污的機仆在身穿紅黑色斗篷的機械教技術(shù)神甫的監(jiān)督下維護著這些機器。馬格努斯聽到了代表警示的二進制尖嘯，但這些臉上嵌合了機械和血肉的機仆沒有逃跑，他們判定服務(wù)機器的優(yōu)先級仍然比這些新出現(xiàn)的戰(zhàn)士更高。

????????在巨大洞穴的幾何中央，坐落著一個奇詭而可怕的黃金構(gòu)造，馬格努斯曾在預視和夢境中親眼見過。那是個龐大而聳立的高臺，足有數(shù)公里高，通體鑲嵌著銀色的符文電路。其中蘊含的科技是如此神秘，連馬格努斯都無法測度的運作機理將自上而下的每一臺機器都束縛住，這是一個由線纜和管路組成的戈爾迪烏姆[1]網(wǎng)絡(luò)，正將無窮無盡的能量送入它跳動的神秘核心。

????????但它們并沒有吸引馬格努斯的眼睛。

????????在山巒般的高臺之上，許多金色的大門環(huán)繞成陣，它們的表面都被難以想象的巨大沖擊力壓得彎曲變形。每一扇門都大得足以讓機械教最大的戰(zhàn)爭機器昂首通過。整支軍隊都能夠穿越這些大門，它們的尺寸比馬格努斯在皇宮外廷見到的所有門戶都要大。

????????甚至連巨像之門和戈耳工堡壘的門戶也相形見絀。

????????就連雄獅之門都無法與它們的宏偉壯麗相提并論。

????????但這些非人尺寸的傳送門同樣沒有吸引馬格努斯的眼睛。

????????他的目光緊鎖在黃金高臺頂端升起的，由黃金和白銀構(gòu)成的巨大王座。它的外表被青銅和鉑金層層修補，似乎內(nèi)部機件已經(jīng)失效，被修復了很多次。端坐在這臺不可理喻的機器上，祂的頭被向后鎖住，雙目緊閉，從頭到腳包裹著鎏金的鎧甲。

????????琥珀色的澄澈幽光輕柔地在祂堅毅的皮膚上閃爍，照亮了祂蒼白的軀殼，繃緊的下巴，不斷逸散的力量和承受的痛苦。無法想象的力量正通過機器流入他父親的體內(nèi)。

????????“我應(yīng)該和你還是和他說話？”

????????“我們是一體兩面，但還是和我說吧。”啟示說道。“你對黃金之門造成的傷害迫使我全力應(yīng)對。未生者在另一側(cè)的進攻毫不停歇，網(wǎng)道中的戰(zhàn)爭愈演愈烈。”

????????“這是我做的？”馬格努斯震驚地說道。“在我嘗試警告你荷魯斯的不忠時？”

????????“是的?！眴⑹敬_認道?！拔也]有混肴你的初衷和諷刺性的結(jié)果，馬格努斯，但阻止未生者的代價太大了，以至于我真的沒有辦法感謝你。成百上千的生命在對抗無窮無盡的污穢與腐化中犧牲。如果沒有我一直留在黃金王座上，泰拉現(xiàn)在就會變成一個惡魔世界?！?/p>

????????“我……我當時不可能知道?！?/strong>馬格努斯說著，不由得用力握住權(quán)杖，力量之大使得它的護木和精金核心開始崩裂。他的魔法書發(fā)出嘶嘶聲，被謀殺的世界的受害者開始蠢蠢欲動，從多變的書頁中噴吐出搖曳的巫火，沿著手臂蔓延，饑腸轆轆而又野心勃勃。

????????“告訴過你的?！眴⑹菊f道。“你得到過指引，你受到過警示，但你知道得太多了?！?/p>

????????“我只知道你告訴我的?！瘪R格努斯厲聲說道，晨星的光芒在權(quán)杖上閃耀。

????????“我承認這是個錯誤。”啟示說道?！澳闵鷣砭捅热魏纹渌值芸吹酶h，但我比你更了解亞空間是何等黑暗而可憎。而當我告訴你有些地方連我也不想去，有些底線連我也不想觸碰的時候，你應(yīng)該知道你的界限在哪里。”

????????啟示言語中的自負與傲慢如同一記耳光。

????????“你的狂妄驚世駭俗，你的傲慢無出其右?！?/strong>馬格努斯說道。

????????他感到自己對訴諸暴力的欲求正在壓倒對答案的需要，但他努力控制住情緒。

????????馬格努斯環(huán)視整個廳堂，無法理解帝皇置身于此卻沒有重重護衛(wèi)。

????????“你的禁衛(wèi)在哪里？”馬格努斯說道。“城墻上的戰(zhàn)斗已近油盡燈枯，我看到上千個康斯坦丁的手下在巨像之門戰(zhàn)斗，但禁軍統(tǒng)帥不可能讓你毫無防備?！?/strong>

????????“我把他們從我身邊移走了，孩子。”啟示說道?！把巯滤麄冞€在試圖闖進這里，擔心我在謀劃什么可能威脅自己生命的事。”

????????“是嗎？”馬格努斯說著，向啟示走近一步。

????????“很有可能?！钡k說道?！澳愕哪_步引領(lǐng)你踏入冷宮是有原因的。我曾希望你還記得通過大天文臺的密道，而勝利大廳一直以來都是我微服私訪我的人民所用的秘密通道?！?/p>

????????啟示話語中的暗示給了馬格努斯當頭一棒。

????????“是你讓我看到靈能護盾的裂縫……”

????????啟示點了點頭?！笆俏?。沒有我的召喚，你永遠都進不來。”

????????“那你為什么召喚我？”馬格努斯追問道。“你一定知道，當我站到你面前時我會做什么?！?/strong>

????????啟示向前邁出一步，把手搭在馬格努斯的肩上。祂的雙眼就像是一池熔融的金水，深不見底，如同恒星內(nèi)核般明亮。

????????祂搖了搖頭，說道：“我希望我知道，孩子，但在你置身于此之前都是個謎，這就是為什么這次豪賭非常危險，以至于我不得不對除了馬爾卡多之外的所有人和康斯坦丁保密?！?/p>

????????“危險？像薩特奈恩的計謀一樣危險？”

????????啟示輕聲笑了笑?！傲_格的計劃與之相比簡直是板上釘釘。”

????????“那就讓我揭開謎底吧?！瘪R格努斯說著，將權(quán)杖的尖端擊向啟示的胸口。一道超自然炎流從權(quán)杖竄出，由內(nèi)而外地摧毀了他父親的化身。

????????至純的火鳳之焰吞噬了祂創(chuàng)造的肉身，令那個非人之人發(fā)出尖叫，靈能火焰同時在物質(zhì)界域和非物質(zhì)界域燃燒。它向啟示的四肢蔓延，點亮祂的軀體，灼燒祂的手臂，祂像落入陷阱的野獸般嘶吼、蜷縮。

????????火光燃盡，連同啟示一并消失了。

????????只有那個人佩戴的銀戒指幸存下來，跌落在石頭地板上，發(fā)出一聲脆響。馬格努斯彎腰撿起它，將戒指滑入右手中指，信手用權(quán)杖的底端撥弄著啟示的殘灰。戒指扁平的頭部刻著一枚風格奇詭的眼睛，雕琢得異常精巧。

????????馬格努斯在他的子嗣們向他聚攏時攥緊了拳頭。

????????他感受到他們的困惑，他們的無所適從。沒有人預見到這一刻，連他也沒有。沒有黑鴉學派的戰(zhàn)士能接受對未來的一無所知。

????????“您殺了他……”阿蒙說道。

????????“我殺了一個傀儡，而不是主人?！?/strong>馬格努斯說著，開始攀登黃金高臺。踏足高臺的第一個階梯時，他轉(zhuǎn)身望向滿懷期待的子嗣。

????????“這次重逢不是你們能參與的?！?/strong>他說道。“組成曼荼羅陣形，或者至少合三人之力盡量組成，在這里等我?！?/strong>

????????阿里曼踏前一步說道：“行所當行，吾主。”

????????馬格努斯點點頭，心懷一念，朝著黃金王座上的偉岸身影攀登。在他身后，他的子嗣們在臺階底部組成殘缺的曼荼羅陣型，舉起爆彈槍，進入戰(zhàn)斗心境。

????????他的步伐修長而堅毅，盡管山巔的王座看似遙不可及，但頃刻間他已經(jīng)到達高臺寬闊的頂端。

????????盡管他在遠處已經(jīng)看見了祂，但如此近距離地與父親面對面仍然深深刺傷了他。自從尼凱亞以后，他們再也沒有共處過，而那一天的虛偽依然糾纏著他的內(nèi)心，就像一枚危險得無法摘除的彈片。

????????靠近之后，馬格努斯能夠看到父親寫在臉上的壓力。皺紋累累，眉頭緊鎖，佩著桂冠的額頭汗如雨下。祂雙目緊閉，盡管祂必定感受到馬格努斯正滿懷殺意靠近。

????????但祂依然端坐著，無視祂兒子的出現(xiàn)。

????????馬格努斯聽到質(zhì)量反應(yīng)彈的轟鳴，回頭望向洞穴的地面。

????????六名戰(zhàn)士正利用龐大的機器作為掩體移動。

????????三個人身穿冰藍色的盔甲，另外三個則是幽深的翡綠。第六軍團與第十八軍團。萊繆爾·高蒙尾隨其后，在邏輯引擎后方敬畏地屈身。起初馬格努斯以為野狼的步伐緩慢而蹣跚，但他馬上意識到父親的超然存在同樣也在影響他們。

????????如斯憤怒，竟戰(zhàn)勝了他們的敬畏之心!

????????馬格努斯瞇起眼睛，他從子嗣們共同的記憶中認出了第六軍團的戰(zhàn)士。

????????“博德瓦爾·比亞爾基的守望獵群?！?/strong>他說道。“你們還帶了夜曲星的盟友?！?/strong>

????????這些魯斯的走狗在卡米提·索納上與他的子嗣戰(zhàn)斗，又一路跟隨穿越浩瀚之洋在水晶迷宮的中心對他們發(fā)起攻擊。

????????這不是巧合……

????????槍火聲在星際戰(zhàn)士之間你來我往。他的子嗣們處于二比一的人數(shù)劣勢，但即使他們無法全力施展，他依然不擔心他們的安危。

????????馬格努斯從下方的戰(zhàn)斗中回身。他不能猶豫。

????????面對共同的大敵，哪怕只是停頓一瞬之息，都會剝奪他的決心。他回想起普洛斯佩羅，想起那些無可替代卻永遠失落的知識，想起戰(zhàn)死的無數(shù)子嗣。想起尼凱亞的謊言與背叛。他回想起那些許諾為真的假象，輕易背棄的諾言，握不住的希望，一同探索浩瀚之洋的希望。

????????他望著父親的臉，手臂回撤，高舉權(quán)杖，如同魚叉瞄準了鯨魚的眼睛。

????????長矛在他手中顫抖，凝成完美的利刃。

????????他的手指緊扣在冒煙的長柄上，直到蒼白失色。

????????利刃的尖端燒至紅熱，閃耀著熔巖般的明亮，被馬格努斯殘破的靈魂中所有的痛苦加持。它足以一擊斃命，足以終結(jié)一個神明的統(tǒng)治。

????????他放下長矛，垂下頭，悔恨梗在咽喉。融入弒神之刃的仇恨與力量消散無跡，如同黎明的燭光。

????????“我愛你，曾勝過所有人?！?/strong>馬格努斯泣不成聲。

????????動作的殘影令他猛地抬起頭，一個身量與他相當?shù)男误w如九天驚雷一般砸落在高臺頂端。沖擊波呈環(huán)形向外擴散，周圍的機器火花四濺，超載的能量噴涌如泉。

????????熔爐的熾熱席卷周遭的空氣，馬格努斯遮住眼睛。他難以置信地盯著那個形體從消散的高熱蒸汽和四散的光芒中現(xiàn)身。

????????一個身穿綠色鎧甲的巨人從他在金屬地面砸出的坑洞中緩緩起身。棕色鱗片制成的閃亮斗篷緊扣在肩部的巨龍頭骨上，身上披掛著帝國最精良的戰(zhàn)甲，巨大的護手咆哮著放射出幽藍熾熱的能量。

????????他的皮膚如午夜一般黝黑，如打磨過的黑曜石一般光滑，他的雙眼通紅得如同血戰(zhàn)結(jié)束后的日落。一只手在拳套中緊緊握住，而一只手抓著一柄用堅不可摧的鋼鐵與青銅制成的巨大戰(zhàn)錘，名為厄卓庫勒——燃燒之手[2]。

????????“所以，傳言是真的。”馬格努斯說道。“伏爾甘還活著……”

[1] Gordian：戈爾迪烏姆。傳說亞歷山大大帝東征時，來到小亞細亞城市戈爾迪烏姆，該城的宙斯神廟中有一輛戰(zhàn)車，被一個極端復雜的繩索綁住。誰能夠解開繩索，誰就能統(tǒng)治世界。亞歷山大揮劍斬斷了繩索，這一舉動預示他能夠統(tǒng)治已知的世界，但這種近乎作弊的解法也昭示他的統(tǒng)治無法長久。

[2] Urdrakule：厄卓庫勒，在歌特語中意為“the Burning Hand（燃燒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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