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渡者 ???清·周容《春酒堂詩文集》 【原文】 庚寅冬，予自小港欲入蛟川城，命小奚以木簡束書從。 時西日沉山，晚煙縈樹。 望城二里許，因問渡者：“尚可得南門開否？” 渡者熟視小奚，應曰：“徐行之，尚開也；速進，則闔?！? 予慍為戲，趨行。 及半，小奚仆，束斷書崩，啼未即起，理書就束，而前門已牡下矣。 予爽然，思渡者言近道。 天下之以躁急自敗，窮暮而無所歸宿者，其猶是也夫！其猶是也夫！ 【今譯】 庚寅年冬天的一天，我從小港打算進蛟川城去（予自小港欲入蛟川城），吩咐書僮小奚用夾書的木板捆了些書，挑著與我一起進城（命小奚以木簡束書從）。 這時，太陽已快要落山（西日沉山），傍晚的煙霞已將樹木籠罩著，薄霧繚繞著樹枝稍頭（晚煙縈樹）。 到了離城大約二里的地方，看看離城還有兩里路（望城二里許），我于是向擺渡的人詢問說：“尚可得南門開否（我們能否在城南大門關(guān)閉以前趕到那里，還能趕得上南門開著而來得及進城嗎？）” ? 那位擺渡者仔細打量、認真地看了書僮小奚一會兒（渡者熟視小奚），回答說：“徐行之，尚開也；速進，則闔（如果慢些走，還可在大門關(guān)閉之前趕到，進得城去；如果快速前進，那么就不能在大門關(guān)閉前趕到）?！? 我以為擺渡者是拿我開玩笑，對他的這個挑皮話心里感到很惱火（予慍為戲），于是我們倆就腳步匆匆，一個勁兒地往前快步趕路（趨行）。 走到了大約一里（兩里的一半）路的樣子，書童小奚摔了一跤（小奚仆），捆書的帶子斷了（束斷），書籍也散亂了一地（書崩），書僮小奚又哭啼起來，老半天才起身（啼未即起），等到我們把書理齊、整理好，捆好（理書就束），再繼續(xù)前進，走到城門下，城門已經(jīng)下鎖，（門已牡下），門關(guān)了。 我忽然明白了（予爽然），想起擺渡者的話是有道理的，接近哲理（思渡者言近道）。 天下有很多人和事都因為急躁而失?。ㄒ栽昙弊詳。?，到了天黑還找不到歸宿的人（窮暮而無所歸宿者），也是這樣，也是這樣?。ㄆ洫q是也夫！其猶是也夫）！ 【賞析】 作者從容有致地記敘了自己親身經(jīng)歷的一樁生活小事，從擺渡者觀察推斷的準確：“徐行尚開，速進則闔?！? 在城門關(guān)上之前的有限時間里，書僮要是避免摔跤的折騰，就需要徐行，穩(wěn)當?shù)刈撸雌饋硭俣嚷?，所需時間長了，但換來的是書僮力能勝任，不出意外，時間反倒贏回來了。 ? 以及作者由小及大的反思：凡急于求成，魯莽行事，往往反倒適得其反、自取失敗。 使讀者體會出“欲速則不達”、“躁急自敗”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