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三)宵月
宵月
足球場中央,艦船們興高采烈地聚在一起合影,雙手各持一枚金牌,嘴里還叼著兩枚的凱旋成了全場的寵兒。
信天翁站在觀眾席最高處俯瞰整個運動場,他在尋找眼睛如繁星夜空的女孩?!霸撍溃€真不見了!。”信天翁一拍腦袋,飛奔下觀眾席。
宵月這丫頭,轉(zhuǎn)眼就不見人了,春月她們在宿舍也找不到她。真是頭疼……宿舍不在,只能在外面了。
信天翁快步走著,沒有搭理跟他打招呼的艦船,心里想著跟宵月的往事。
一個月前,信天翁在一棵大樹下坐著輪椅,看著深秋的夕陽緩緩落下,溫吞吞的陽光把宵月的影子拖得很長。
宵月在煤渣跑道上邁開步子跑步,小口喘息,穿過秋風吹下的落葉,繞著旁邊的小湖,一次又一次經(jīng)過信天翁面前。
宵月每次經(jīng)過時信天翁都會看他一眼,信天翁能看出宵月是想對他說些什么。
宵月跑了六七公里后才停下來從遠處走回,信天翁把水杯遞過去說道:“抬起頭來呼吸,不要立刻停下,去走走?!毕潞苈犜挼乩@著大樹走了幾圈,喘息聲也平緩下來。汗珠在下巴滴落,嬌嫩的肌膚在被汗液浸濕的運動衫下若隱若現(xiàn)。
“真要練習跑步的話還得在運動場練習,你來著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嗎?”信天翁聽到身后有踩踏枯葉的聲音。
宵月走到信天翁面前,伸出雙手似乎想抱上來,但又收了回去:“我現(xiàn)在滿身汗,先等我換件衣服……不許偷看?!?/p>
宵月到信天翁身后背對著他,但在脫衣服時遇到了問題。
“春月不在……指揮官能來幫下我嗎?”宵月在身后扎了個幾乎跟自己一樣大的馬尾辮,這導致她很難脫下上衣。
信天翁連忙轉(zhuǎn)過輪椅,宵月的衣服正卡在馬尾辮上,信天翁一手抓頭發(fā)一手把衣服慢慢扯下來。宵月接過衣服用來擦去多余的汗水,晃了晃馬尾辮說:“指揮官什么都看不到的?!?/p>
“是啊?!毙盘煳讨荒芸吹较吕w瘦的手臂和偶爾露出的肩膀。
宵月穿上一件干凈的打底衣,這她自己一個人就能完成,接著理了理黏在臉邊的頭發(fā),確認自己打理好后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信天翁。
“指揮官……”
“說吧,這里沒有其他人?!毙盘煳虦厝岬負崦骂^發(fā)上的白色挑染。
“我之前說過要保護指揮官的。”宵月垂下眼簾,看著信天翁的大腿。
信天翁的心里抽動了一下,宵月確實這么說過。信天翁立刻回過神來,說道:“會好的。對了,你是要參加運動會吧?”信天翁轉(zhuǎn)移話題。
宵月點頭。
“那……如果你拿了冠軍,就教你約會。”信天翁想起宵月很久以前問的問題。
……眼前的景色與記憶中朦朧重疊,只是更加寂靜,只能聽見凄凌的風聲。
信天翁高估了宵月的心理狀況。
艦船心理學指出所有艦船在無法達到指揮官的要求下會產(chǎn)生自責和失落感,小部分艦船會因為性格特點而出現(xiàn)人類常有的現(xiàn)象……“她們和人類一樣會堆積負面情緒,最終造成不可預料的后果?!?/p>
天啊,這段還是我親自寫的論文。信天翁心想。
終于看見那棵大樹了,信天翁放慢了腳步,不出所料宵月果然在那。她正躺在長椅上蓋著自己的頭發(fā)枕著自己的手臂,幾片落葉在靛青色的頭發(fā)上像巨浪中飄忽不定的小舟。
鼻息聲很重,一定是大哭過一場。
長椅下有一塊反光的金屬,信天翁拾起被隨意丟在地上的銅牌,用手抹去上面的塵土收進衣兜里。
跟鳶尾的驅(qū)逐艦賽跑也真是辛苦你了。信天翁撿走宵月身上的落葉,脫下大衣蓋在她身上。
“指揮官是你嗎?”宵月一直都沒有睡著,一顆“星星”透過靛青的頭發(fā)和信天翁對視。宵月又立刻把臉埋進頭發(fā)里,沉悶地說:“宵月沒事的,只是想一個人待一會?!?/p>
信天翁直接把宵月抱起來,宵月的身體本來就又輕又小,被抱起來之后還蜷縮了起來。信天翁坐在長椅上,讓宵月坐自己大腿上。
撥開遮臉的頭發(fā),宵月兩眼有點腫,臉發(fā)白又帶兩點紅,嘴巴鼓著在對信天翁突然地肢體接觸表達不滿。
“要哭就來找指揮官,好嗎?”信天翁把宵月?lián)Ьo。
“好。”宵月覺得信天翁懷里很溫暖,更加貼近了一點?!爸笓]官,宵月又……”
“我們現(xiàn)在就在約會呢?!毙盘煳檀驍嘞碌脑挕?/p>
“是、是嗎?”宵月用大衣緊緊裹住自己。
“約會就是男女之間做一些互相表達愛意的事情,比如男生給女生披上衣服保暖或者像我們這樣抱在一起……”信天翁試圖用自己慘淡的感情經(jīng)歷以及從電視劇里看來的歪門邪道滔滔不絕地講著,宵月偏著頭聽得入迷了。
“更親密些可以是接吻、咬耳朵和做那些你會拿刀砍我的羞羞事?!?/p>
“那種事也算嗎?”宵月認真地問。
“只有雙方訂下海誓山盟、為彼此廝守一生后才可以?!?/p>
“那宵月想保護指揮官一輩子,這也算海誓山盟嗎?”
信天翁沒有說話,看著宵月如晴朗夜空般澄澈的眼睛笑了,接著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宵月臉上的紅點迅速擴散成兩圈紅暈,挺直腰來想親吻信天翁的額頭,但只能啾在臉上。
宵月害羞地在信天翁懷里縮成一團,信天翁也把下巴貼在她的頭發(fā)上。
……“時間不早了,該走了?!毙盘煳陶f道。宵月微微顫顫地站起。
“指揮官,先幫我換件衣服吧,很抱歉弄得你滿身汗?!毕陆忾_發(fā)帶,當著信天翁的面掀起上衣。
“敢偷襲的話就等著吧?!毕掳l(fā)覺信天翁的眼神不對。
“我才不想挨刀子呢?!毙盘煳處兔Π岩路撓?。
“沒帶干凈衣服……”
“穿我的外套吧?!毙盘煳堂撓螺p薄的擋風衣,給宵月穿好,拉上拉鏈。“暖和吧?”
宵月把衣服里的頭發(fā)理好。“又薄又暖,很舒服?!?/p>
信天翁穿上大衣,掏出銅牌遞給宵月,“輸贏無所謂,盡力了就好?!毙盘煳堂骂^發(fā)的白色挑染。
宵月沒有接過銅牌,眼睛黯淡了一些,低聲說:“不想要這個……”
信天翁有點疑惑,半蹲,外骨骼發(fā)出滋滋聲,和宵月平視,“怎么了?盡力而為……你說過的,不要勉強自己。”
“那種感覺很討厭……那種看著自己被超越的感覺……”宵月抬起頭看信天翁,眼角帶著淚水,“指揮官你體會過這種感覺嗎?不管怎樣努力,別人總會跑在你前面,看著自己被一點一點拉開差距……我只是想為你拿枚金牌……”
信天翁聽到這心都要碎了,握宵月肩膀的手顫抖著。
“沒關(guān)系的……”信天翁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俯下身來,抱住宵月的同時小心翼翼地親吻她。
宵月也抱住了信天翁,小小的身軀盡力貼近著。
能感受到溫熱的淚水從宵月的臉頰流來。
宵月緊張得不敢呼吸,生怕打斷了倆人之間的接觸。
……
“哈……哈……”宵月掙脫開來,大口喘息,滿臉淚痕。
信天翁用手輕輕抹去宵月臉上的淚水:“哭了就會變丑了咯?!?/p>
“宵月很堅強的?!毕鲁藴I水沒有其他地方能看出悲傷。
“走吧,她們估計在收尾,去參加娛樂項目吧?”信天翁起身,伸出手。
“好?!毕聽孔⌒盘煳痰氖?,用手指感受那些舊的或新的傷疤、食指的厚繭以及溫暖。
……
“指揮官好笨拙……”宵月說著挽住了信天翁的手臂。
兩人三足踩氣球比賽,宵月和信天翁一組,結(jié)果三組混戰(zhàn)時,喝飽醋的棲拖著一臉懵逼的貝法一腳一個氣球,第一輪進攻6秒時間就把另一組人淘汰了。第二次進攻宵月拖著不知道往哪邁腿的信天翁防守,貝法配合著棲5秒就把信天翁和宵月腳周圍的三個氣球全部抬走。
“哈哈……抱歉啦?!毙盘煳毯拖抡驹谝慌?,把兩人腳綁在一起的繩子還沒解開。
宵月玩兩人三足確實很強,如果直接把信天翁踹倒甩著的話那勝算很大。不過棲看到信天翁牽著一個小女孩就火冒三丈,“我覺得您可以當潛艇部隊的戰(zhàn)場指揮。”貝法的評價。
“為什么?”
“您玩兩人三足時就像潛艇艦長,極具攻擊性、不怕死的賭徒、不顧風險選擇最大收益的目標……”
……
熱鬧的運動會結(jié)束了,因為西側(cè)是山,太陽落下的時間會更早。
信天翁把宵月送到重櫻宿舍門前。
“謝謝指揮官?!毕滦邼匦α艘幌?,就像含苞待放的茶花。
“別忘了這個?!毙盘煳烫统鲢~牌。
宵月愣了一下,最終接了過去,兩手手指翻轉(zhuǎn)這塊金屬,打磨過的光滑部分映出自己的面孔。
“謝謝。”
“記得我說過的話,盡力就好了?!毙盘煳桃酪啦簧岬孛碌念^,“去找你的姐妹吧。”
宵月在進門前回頭看了眼信天翁,他還站在那看著自己。
宵月的身影消失在關(guān)上的門后,信天翁的心瞬間空了下來,仿佛靈魂被抽走了一部分。
“唉……愿意守護我的人不多,謝謝你?!毙盘煳陶玖艘粫D(zhuǎn)身離開。
……晚上
信天翁放下防身刀,把誓約戒指放到臺燈下觀察,確定戒指內(nèi)側(cè)的字沒有刻錯,然后把戒指塞回盒子里,把桌上的銀碎屑收集進一個真空袋里。
信天翁站起,把大衣扔到掛衣架上,脫掉保暖打底衣和褲子,在衣柜的全身鏡面前看著自己。用手觸摸大腿上的外骨骼,順著貼身的導電纖維摸到脊椎的神經(jīng)接口。
信天翁一咬牙,把三個接口內(nèi)的傳輸線全都拔了出來,同時左腿瞬間失去知覺,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劇痛讓信天翁暈厥了幾秒。
“啊……”信天翁大口喘氣,等痛覺減少后給外骨骼解鎖,然后把外骨骼徹底地從腿部分離。
還好后面就是床,信天翁靠著床然后手和單腿發(fā)力……
后面有人托起了信天翁的肩膀,力氣還不小。
宵月跪在后面的床上,雙手繞過信天翁腋下上
把他抬上床,兩人姿勢意外地……。(這里很詭異的不過審)
“指揮官好輕?!毕抡酒饋戆研盘煳掏驳闹醒胪稀?/p>
“謝謝……”信天翁虛弱地說道:“上一次這么拖著我的人已經(jīng)戰(zhàn)死了。”
“難道還要我跪在你旁邊給你包扎嗎?”宵月把信天翁拖到正常的睡覺位置然后輕輕地放下來,信天翁正好枕著枕頭。
“你怎么來了?”信天翁趕緊展開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
“指揮官的衣服,我洗干凈拿過來了,”宵月指了指椅子上那件紅色衣服,“我們擔心你一個人會出事,所以就把門的反鎖功能禁用了,宵月正好進來時看到你倒在地上,被嚇呆了?!?/p>
宵月說完就轉(zhuǎn)過頭去,偷偷抹眼淚。
艦船們總是把信天翁受傷當作是自己的無能,信天翁也為消除這種現(xiàn)象操碎了心。
先是坐著輪椅帶艦船們上街游玩,大辦節(jié)日慶典,又是舉行運動會,但似乎這永遠都抹不去所有人心里的那層陰影。
宵月掃視房間里的物品,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個反光物體上。
“你在看著那個東西?本來就是給你的,去拿過來吧?!毙盘煳膛雠鱿碌氖直?。
星星眼死死盯著那枚戒指,兩只手捧起戒指盒,謹慎地遞到信天翁面前,跪在旁邊。
“感覺會偏大?!毙盘煳桃皇帜煤幸皇秩〕鼋渲?,“左手伸過來吧”
信天翁坐起來,輕輕托住宵月的手,將戒指戴上她的無名指。
“宵月……宵月沒有準備白無垢。”
“你今天才知道約會是什么,怎么會準備白無垢呢?”信天翁微笑著摸摸宵月的頭。
“那……指揮官覺得宵月很笨嗎?”宵月不斷轉(zhuǎn)動手,端詳戒指的花紋和寶石。
“有點笨,好幾次很明顯的表示了,你卻還傻乎乎的不理解背后的感情?!?/p>
“一直以來,指揮官是這么看待我的嗎…?我真的是有點笨啊…”宵月有點臉紅了。
“你也不是喜歡我嘛,不然你怎么會這么想拿一枚金牌呢?”信天翁哪壺不開提哪壺。
“emmmm……”宵月嘟嘴,“總之從今以后,宵月愿意賭上一切,保護指揮官,回應指揮官的每個期待,和指揮官永遠在一起?!?/p>
……
最近的精神狀態(tài)非常差,我盡力把主線寫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