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歷80年1月7日

平斯堡的冬天是不下雪的，無論氣溫低成什么樣子，天上都不會落哪怕一片雪花。

整座城市還沒有完全從圣靈節(jié)的喜慶中走出來，路邊店鋪上點綴著的各種裝飾和房屋上的彩燈還在表達著對佳節(jié)的戀戀不舍。即便已經(jīng)到了上午十點，慵懶的氣氛仍然在城市中徘徊著，街道上沒什么行人，畢竟在這樣的天氣中，蜷縮在壁爐邊才是最佳選擇。

可汗聽到了敲門聲，于是放下手中的茶壺前去應門。

一個衣著得體的年輕男人正站在門外的寒風中，見可汗出現(xiàn)在門口，他摘下帽子禮貌地向可汗鞠了一躬。

“新年快樂，可汗先生?！?/p>

“推銷什么？”可汗從褲兜里摸出了錢包。“大過年的你也不容易，照顧下你生意。”

“哈哈，您誤會了，可汗先生?！蹦腥诵α诵?，把一張名片恭敬地遞給了可汗?！拔医胁闋査埂ぜ游鱽?，是來自《真理月刊》的記者，不知您是否有閑暇時間接受我們的采訪？”

嘖，記者。

“那快進來吧，外面可夠冷的，這鬼天氣?！笨珊拐f著把屋門開出一道縫隙，讓查爾斯進入了屋內(nèi)。

查爾斯一腳踏進可汗的屋里，瞬間被屋內(nèi)的暖氣所拯救。壁爐的爐火燒得正旺，一旁小桌上的茶壺嘴上還在冒著熱氣。

“隨便坐，我去準備些點心?！笨珊挂贿呎泻舨闋査棺拢贿呑哌M廚房翻找了起來?！翱蓯?，沒什么像樣的點心了，奶酪和火腿可不可以？”

“不必麻煩了可汗先生，有茶就足夠了?！?/p>

“招待不周，真是抱歉?！笨珊箯膹N房里走了出來，手中的盤子里還擺著兩塊拳頭大小的火腿?！澳蔷蛠睃c茶吧，這是來自臥龍的茶，好喝得很?！?/p>

“您太熱情了可汗先生，不過我已經(jīng)用過午餐，這就不必……”查爾斯看著可汗將那盤火腿放在桌上，為難的神情出現(xiàn)在了臉上。

“哦，不，先生，這是我需要吃的?！笨珊拐f著拿起一塊火腿送到嘴邊咬了一大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拔冶仨氼l繁且大量地進食，不然這里就……呃，就會不對頭。”

“隨威廉那小子第一次起兵的時候落下的小毛病?！笨珊寡a充道。

查爾斯有些驚訝地看著可汗三口五口就吃完了那一大塊火腿，更令查爾斯驚訝的是，可汗在咀嚼那風干得像樹枝一樣堅硬的火腿時，輕松得仿佛像是在吃一塊松軟的蛋糕。

“你要來一點嗎？”可汗把盤子往查爾斯面前推了推。

“真的不必了，可汗先生。”查爾斯連忙擺了擺手?！罢f起來，您的身體……是怎么一回事？”

“小毛病?！笨珊谷魺o其事地回答道?！按蛘痰臅r候出了點小意外，胃……不，大部分器官都出了問題，所以我必須吃很多很多的東西，還得是這種重口的，我的味覺也壞了，若不是辛辣油膩高鹽高糖的東西，基本吃不出味來。”

“感謝您為共和國做出的犧牲與奉獻。”查爾斯雙手合十，對可汗表達著自己的敬意。“沒有您的付出，我們是無法獲得現(xiàn)在的美好生活的。”

“客套話免了。”可汗說著抓起另一塊火腿吃了起來。“進入正題吧，有什么問題想問我？”

“好的，那么。”查爾斯掏出筆記本放在腿上，又從上衣口袋里取出了油筆?！拔蚁肼犚幌履诩尤牍埠蛧暗墓适隆！?/p>

“嗯？”可汗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警覺。

“啊，是這樣的，幾年前我在臥龍進行游覽時在當?shù)鼐用窨谥新犝f了一些關于您的傳說。”查爾斯說著打開手邊的公文包，將一些自己搜集到的資料展示在了可汗面前?！芭e當?shù)鼐用袼v，您的真名叫做馬漢。”

哼，記者。

“您可是黃州城的英雄人物，但在他們口中，您早在統(tǒng)一戰(zhàn)爭開始前就犧牲在了戰(zhàn)場上?！辈闋査惯€在說著自己的調(diào)查結果。“而且官方似乎也不愿承認您的存在，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么動人的故事?！?/p>

“有沒有可能，您不小心認錯了人，加西亞先生。”可汗把手里最后的火腿丟進了嘴里，雙眼盯住了查爾斯的眼睛?！澳鞘桥P龍的英雄，而我只是共和國的一位普通市民罷了?！?/p>

看樣子可汗不愿談及這件事情，這其中一定有什么隱情。

“或許我只是在二位身上看到了相同的英雄氣概，是我的失誤，十分抱歉，還望海涵?！辈闋査孤冻隽饲敢獾奈⑿Α！澳敲次覀儞Q個話題好了，是出于什么原因，您決定加入共和國的呢？”

“大義?！笨珊共患偎妓鞯亟o出了那個自己一直在使用的答案?！拔艺J可了威廉向我展示的宏偉藍圖?！?/p>

“只是私人恩怨罷了。”同時，可汗的心中一直回蕩著真相。“我和我的家人都有絕不能原諒某個混蛋神明的理由?！?/p>

“我曾經(jīng)是個……呃，土匪?！笨珊拐酒鹕?，走進了一個房間里，沒過多久他便又走了出來，手上多了一桿查爾斯沒見過的長柄冷兵器?！拔液唾v內(nèi)……呃就是我的妻子，我們和幾百號兄弟占據(jù)著瓦爾羅斯隘口，我們和帝國軍斗了好多年，直到威廉找上門來。”

“他向我描繪了未來的樣子，并成功說服了我為他效力?！笨珊拱涯情L柄冷兵器立在地上，一邊講述一邊捋著下巴上的白胡子，威武地像個老將軍。

“那個是您曾經(jīng)的武器嗎？”查爾斯指了指可汗手中的那桿兵器。

“是的，這正是我還在瓦爾羅斯隘口時用的那桿。”可汗把兵器在空氣中旋轉了幾圈，又再次將其牢牢地抓在了手中?！斑@玩意叫關刀，是臥龍的傳統(tǒng)兵器之一。”

“您當時一定戰(zhàn)績彪炳吧?！辈闋査咕磁宓貑柕馈?/p>

“那當然。”可汗自豪地將關刀在手中顛了一下?！爱敃r帝國軍上山圍剿我們，我就帶著兄弟們，追著他們滿山跑?！?/p>

“可以想象您當時神勇的樣子。”查爾斯輕輕鼓了幾下掌。“說起來，在對抗阿爾庇提斯時，您就是用的這種兵器嗎？”

“阿爾……什么？那是什么？”可汗皺起眉頭，開始在回憶中尋找這個奇怪的名字。

“阿爾庇提斯，是曾經(jīng)帝國信仰中的戰(zhàn)神?！辈闋査拐f著從桌面上的那一堆資料中找出來一張展示給了可汗。“據(jù)說他能變成二十米高的巨人，還能用兩把戰(zhàn)錘擊碎一切頑敵。”

“哦，那家伙，我都還不知道他還有個名字叫阿爾什么什么?！笨珊共恍嫉仄擦似沧臁！斑@關刀啊，砍人可以，砍神就……不太靠譜，于是那次戰(zhàn)斗中我用的戰(zhàn)斧，一支由最棒的矮人工匠鍛造的可靠戰(zhàn)斧?！?/p>

“您是孤身一人，就用戰(zhàn)斧擊敗了阿爾庇提斯？”查爾斯在筆記本上寫著什么，一邊寫還一邊抬起眼望向可汗。

“不?！笨珊沟碾p腿突然軟了一下，于是他把關刀立在一邊，自己則坐上了沙發(fā)?！爱敃r還有賤內(nèi)，山上的兄弟們，以及小弘?！?/p>

“小弘？”查爾斯停止了書寫，疑惑的目光停留在了可汗臉上。

“啊，是那個，就是那個，那個那個，媽的他叫什么來著？”可汗有些惱火地閉上眼，拼命回想著那個名字，過了好久才回想起來。“哦對了，天田弘昭，來自日出河谷的小娃子，又機靈又能打還長得俊，非常討人喜歡?！?/p>

“天田弘昭?！辈闋査沟哪樕铣霈F(xiàn)了驚喜的表情，連忙在筆記本上記錄了下來?！澳€與天田將軍并肩作戰(zhàn)過。”

“將軍？哈，他才不是什么將軍，他就一小卒子，恰好遇上了我而已?！笨珊剐χ鴶[了擺手?！安贿^那小子確實有做將軍的潛力?！?/p>

“不是的，可汗先生?！辈闋査褂衷谀嵌奄Y料里翻找了起來。“這里的將軍是幕府最高統(tǒng)治者的稱呼。”

可汗聽完愣了好一會兒。

“那小子……成了大官兒？”

“是的，可汗先生，他現(xiàn)在是日出河谷地區(qū)的最高領袖?！辈闋査菇o予了可汗以肯定的答案。

“不錯……不錯……”可汗?jié)M意地笑了起來?！斑@小子，發(fā)達了。”

“說起來，您當時，是如何擊敗阿爾庇提斯的？”查爾斯再次攤開筆記本，將采訪繼續(xù)了下去。

“當時有我，賤內(nèi)，兄弟們和小弘，在其他兄弟們吸引他注意力的時候，我們用繩索爬上了他的脖子，然后我掄起戰(zhàn)斧，嘿——刷！歘的一下給他脖子上豁一大口子。”可汗一邊說一邊用手在空氣中揮舞著，模擬著當時的情景。“然后他脖子上就開始冒光，然后……然后他全身都開始冒光……然后就……炸了?！?/p>

查爾斯停止了記錄，聚精會神地聽著可汗的講解，但可汗的聲音開始慢慢小了下去。

“就……炸了。但是她和小弘都向我伸出手……可我沒法同時救他們兩個，我只能……我拉著她的手，把她甩到我身后，我本以為我能用身體護住她……結果我被那沖擊波打暈過去，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束了……但只有我和小弘……我……”

終于，可汗的聲音哽咽了起來，于是他停止了講解，舉起茶壺對著嘴里就是一頓猛灌。

“聽到這些我非常抱歉，可汗先生?！辈闋査剐÷暟参康馈?/p>

“沒事，都過去了?！笨珊骨辶饲迳ぷ硬亮瞬裂劢牵M可能讓自己看上去鎮(zhèn)定了一些。“繼續(xù)說吧，還有什么想問的？”

“那……”查爾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筆記本?！澳侨绾巍瓋H用戰(zhàn)斧就對阿爾庇提斯造成了傷害的？”

“你什么意思？”可汗突然警覺了起來，他眼中的悲傷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是說，我非常好奇，您僅憑凡人之軀……就砍殺了戰(zhàn)神，這……有些不合理?！辈闋査箯墓P記本上抬起頭，質疑的目光直射向可汗?！拔也殚嗊^大量資料，并發(fā)現(xiàn)在那場戰(zhàn)爭中參與了對神作戰(zhàn)的幸存者只有您，您說天田將軍在場，但我沒有找到任何相關資料?！?/p>

“你說什么……”可汗有些錯愕，一時竟感到了一絲不知所措。

“確切地說，您是我唯一查閱到的目擊過諸神的人類?！辈闋査购仙瞎P記本，眼神中的質問愈發(fā)強烈。“在那場戰(zhàn)爭中有無數(shù)支部隊曾收到成功戰(zhàn)勝諸神的消息，但沒有一支部隊曾表示是自己戰(zhàn)勝了諸神，在戰(zhàn)后也沒有任何人表示看到過神們的尸體，或殘渣什么的?！?/p>

“你難道懷疑……你難道懷疑神是我們憑空捏造出來的？”

“是的?！辈闋査瓜蚯疤搅颂筋^?！耙磺械淖C據(jù)都不足以證明諸神曾經(jīng)存在過，或許一切都是出于宣傳需要，畢竟諸神是舊帝國的信仰，又或許……您只是……”

查爾斯說完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你這……！”可汗突然從沙發(fā)上跳了下來，他張了張嘴，像是想對查爾斯說些什么，但最終什么聲音也沒有發(fā)出來。

“我有理由懷疑，利安德爾家族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在利用人們的恐懼來完成自己的目的，這就是為什么他們在隱瞞一切的真相?！辈闋査拐f著開始將資料與筆記本放回公文包。“今天與您的交流也讓我更加確信自己觀點的正確性，與您的談話讓我非常開心，非常感謝您的耐心，或許我們今天應該就到此為止?！?/p>

“你這臭小子！”可汗壓低了聲音怒吼道?！澳憧刹荒馨堰@些話發(fā)表出去！你會叫秘密警察給抓起來的！”

“如果他們抓我，豈不證明了我的正確？”查爾斯從容一笑，拎起公文包向門口走去?！翱珊瓜壬?，難道您就不想生活在一個，沒有恐懼與壓迫的世界嗎？”

“不，孩子，你什么都不知道?！笨珊箛@了口氣，癱回了沙發(fā)?！澳阏娴氖裁炊疾恢??！?/p>

“這就是為何我正在挖掘真相，可汗先生?！辈闋査勾蜷_屋門，踏進了寒風中?！叭嗣裼袡嗔χ酪磺械恼嫦?，他們需要知道自己的恐懼究竟來自什么，可汗先生?！?/p>

“祝您有美好的一天，再會?！辈闋査拐f完輕輕合上了門。

屋內(nèi)立刻陷入了安靜，除去壁爐中木柴的劈啪聲外不再有任何聲音。

過了很久，可汗突然跳了起來，他大吼一聲，一腳飛向旁邊的桌子。

“狗叼草的！”

桌子被可汗踢上了半空，在撞到天花板并變成了一堆碎塊后又重新落回了地板上。

?

一個星期后 在伊特諾北部海域

一支隸屬共和國考古協(xié)會的探險小隊在兩天前成功登陸了傳說中的龍島。

這片神秘的土地果然是存在的，這里的地表遍布著伊特諾大陸上從未見過的植物，風格各異的形似蜥蜴的原生生物在叢林中竄來竄去，速度快到根本無法捕捉。

更有趣的是，在探險隊從重錘堡的軍港出發(fā)時，重錘堡還是一片冰天雪地的情景。但在前往龍島的過程中，氣溫開始迅速提升，很快探險隊成員們就由于汗流浹背而被迫放棄了厚重的冬裝。

探險隊在登陸后原地扎營，在抵達的前兩天，他們都在觀察和記錄當?shù)氐淖匀画h(huán)境。

在第三天清晨，探險隊的領隊——安迪·瓊博士在把頭探出帳篷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雙絕對不是人類的腿。

瓊博士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但很快他便冷靜了下來，因為面前那個非人生物似乎對自己沒有敵意。

“抱歉，嚇到你了嗎？”

那個渾身都被粗糙且?guī)в屑y理的表皮所覆蓋，手上還有利爪與蹼的蜥蜴人突然用不那么流利的通用語問道。一時間瓊博士的內(nèi)心同時被好奇和恐懼所填滿，他立刻從帳篷里跳了出來，并開始與面前的蜥蜴人進行交談。

很快，探險隊的其他成員也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他們在看到隊長和蜥蜴人正在交談時也是一驚，但很快他們也加入進了這場兩個文明之間的第一次交流，并爭先恐后地提出著自己的疑問。

在年輕蜥蜴人的描述下，探險隊得知他們所在的地方被一位賢明的蜥蜴王所管理，而他們面前的這位年輕蜥蜴人正是這里的王子，名叫……

由于蜥蜴王子的名字過于拗口，瓊博士便詢問是否可以用“小蜥”稱呼他。

蜥蜴王子欣然同意，他看上去十分開心。雖然蜥蜴人的笑容在人類眼中完全和恐嚇沒有什么區(qū)別，但王子還是通過手舞足蹈把自己的情緒傳達給了探險隊。

“朋友！朋友！”蜥蜴王子把帶有蹼的右爪伸向瓊博士。

瓊博士猶豫了好一陣，最終還是勉為其難地拉住那只像是沾了黏液一般的手掌搖了幾下。

在蜥蜴王子的熱情邀請下，探險隊隨之進入了叢林中蜥蜴人的國度。蜥蜴王子帶著眾人穿越濕熱的叢林，跨過湍急的溪流，最終在一個被木樁城墻包圍的聚落面前停住了腳步。

“歡迎來到，我們的家鄉(xiāng)！”

蜥蜴王子向探險隊展示著當?shù)氐娘L貌，這里的居民全部都是長相幾乎一致的蜥蜴人，他們看上去有著完整的社會體系，他們會用奇怪的語言進行交流，還會做一些探險隊根本看不懂的活動。

更有趣的是，他們竟然會穿衣服。

這里的建筑都是由未加工的木頭做成的簡易吊腳樓，雖然看上去十分落后，但一切都在瓊博士的預料之中，他在抵達龍島時就對當?shù)乜赡艿奈拿餍螒B(tài)做出過推測，現(xiàn)在來看自己的推測大體正確。

蜥蜴王子帶著眾人進入了一棟相對豪華的吊腳樓，并自豪地向他們展示著一塊被供在里面的寶石，那塊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絢爛奪目。寶石的周圍是十三尊人形的雕塑，瓊博士一眼就認出了那些雕塑，是伊特諾十三神。

“拍下來！通通拍下來！”瓊博士激動地招呼自己的同伴?！八鼈円残叛鍪瘢c世隔絕的它們竟然和古帝國有相同的信仰，這或許……或許能證明諸神是真實存在的！”

探險隊的其他成員紛紛舉起相機進行拍攝，全然不顧一旁的蜥蜴王子還在表達著自己對遇見異族客人的驚喜與歡迎。

“這個，帶回去。”瓊博士完全沒有理會蜥蜴王子，他只是用手指向了那塊正在閃閃發(fā)光的寶石?！斑@是重大發(fā)現(xiàn)，帶回去會震驚整個伊特諾的。”

“博士？”探險隊成員們向瓊博士確認道?！澳鷦倓偸钦f帶膠卷回去……對嗎？”

“不，我是說那塊石頭，你這白癡?！杯偛┦恳娞诫U隊成員們紛紛后退，于是親自走上前去，一把將那塊寶石從祭臺上取了下來。

“朋友！不！不要這樣！”蜥蜴王子立刻慌了起來，他抓住瓊博士的胳膊，試圖勸說他把寶石放回原位?！澳鞘牵衩?，恩賜的！不可以觸碰！”

“它屬于整個龍族！”蜥蜴王子焦急地喊出了聲。

瓊博士一把甩開蜥蜴王子黏糊糊的爪子，同時從腰間掏出了一把左輪手槍。

“不，孩子?！杯偛┦砍扉_了一槍，巨大的聲響把蜥蜴王子嚇得連忙抱著頭蹲了下去?！八鼘儆诓┪镳^?！?/p>

“我們該走了，快，回船上去?！杯偛┦空泻羝鹜閭冸x開了吊腳樓。

“博士！這會不會有些不妥！”一位探險隊成員大聲問道。

“不妥？”瓊博士頭也不回地答道?！半y道你認為我們應該低聲下氣地求這些令人作嘔的低賤生物嗎？”

“什么……”探險隊成員一驚，想說的話全部卡在了嘴邊。

“醒醒吧，你們都看到它們的社會了，愚昧又落后，你們肯定也清楚它們一定不會愿意把這玩意兒給我們?！杯偛┦恳贿吪芤贿叞淹嬷菈K寶石，貪婪的笑容浮現(xiàn)在了臉上?！斑@下……我們要出名咯！”

突然，逃跑中的眾人身后出現(xiàn)了嘈雜的聲音，眾人回頭一看，只見一群手持長矛與藤條盾的蜥蜴人正在從后面快速追來。

“回擊，先生們！讓它們后悔！”瓊博士說著揚起手就將幾發(fā)子彈送向了身后的追兵。

見已無退路，探險隊成員們只得紛紛掏出手槍，并對著身后扣動扳機。

高速飛行的子彈輕松穿透了蜥蜴人士兵的盾牌，并鉆進了他們的血肉，很快幾名追兵就撲倒在地。但火器的威懾與同伴的死亡并沒有減慢其他蜥蜴人的速度，他們依然保持著腳下的速度進行著追趕，同時口中不斷發(fā)出種種詭異的聲音，像是在對逃亡者發(fā)出警告，又像是在對同伴進行鼓舞。

探險隊不顧身后的情況，只是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著，很快他們便趕到了海岸邊，那艘蒸汽船還在等待著他們，眾人因此松了口氣。

“好了先生們，我們安全……”瓊博士把手槍塞回槍套，但不等他把話說完，一只從后方飛來的長矛就刺進了他的身體。

“博士！”探險隊成員們紛紛停下來去檢查瓊博士的傷勢，但瓊博士此時已經(jīng)完全停止了呼吸，錯愕的表情也凝固在了臉上。

緊接著，又是幾只長矛從后面飛了上來，幾名探險隊成員躲閃不及被長矛刺中，那些長矛就像長了眼睛一樣，對著那些冒失的人類的要害部位直沖而去，一旦命中就直取其性命。

很快，整個探險隊就只剩下了一名幸存者。

唯一幸存的探險隊成員狼狽地跳上汽船，但不等他啟動引擎，蜥蜴人士兵們就舉著長矛追了上來。

在最后一刻，那名探險隊成員打開了船上的無線電，用盡最后的力氣向著無線電那一邊求救。但不等得到回應，鋒利的長矛就刺穿了他的心臟。

蜥蜴人士兵們在一堆人類尸體中找到了被搶走的寶石，他們在原地為寶石舉行了奇怪的儀式，隨后便虔誠地護送寶石返回祭臺。

蜥蜴王子終于趕到了岸邊，他一邊跑一邊大喊“朋友！誤會！不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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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里，蜥蜴王子每天都會來到岸邊，遠眺著一望無垠的大海。

他相信一切都是誤會，如果大家能夠坐下來把一切都說清楚，那么也就不會有人為此流血犧牲。

那些人類的尸體早已被清理干凈，他們在未來會成為土壤與果樹的食物。

蜥蜴王子在岸邊等到夜幕降臨，此時海平面上依然是除了浪花與海鳥外空無一物，于是他落魄地返回了自己的住處。

但就在幾天后，當蜥蜴王子再次來到岸邊遠眺時，他驚喜的發(fā)現(xiàn)又有船只出現(xiàn)在了海上，并且正在朝著自己的方向駛來。

好多……好多客人！

蜥蜴王子激動地跳了起來，他對著那些迎面而來的大船和天上不知是什么的大鐵鳥揮著手，同時心中已經(jīng)開始溫習早已構思好的歡迎賀詞。

這一次要好好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們，要請他們品嘗最美味的食物與飲料，要耐心地回答他們的每一個問題，這樣就不會造成誤會啦。

但不知為何，蜥蜴王子感覺到了一絲恐懼。

為什么……這次的客人……看上去那么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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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歷80年1月20日 上午9點07分

共和國游騎兵在共和國海軍的協(xié)助下成功登陸龍島。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共和國游騎兵將針對龍島進行調(diào)查、交流與報復性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