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馬娘們的鞋子【2】

我萬萬沒想到,會在進行模擬賽的時候遭遇難得一見的雷陣雨。
掏出鑰匙打開訓練員宿舍的門,我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后的擔當們,無一例外,她們?nèi)煌蝗缙鋪淼年囉炅艹闪寺錅u。距離馬娘們的宿舍還有一段距離,思來想去,我還是帶著她們進入了自己的房間。畢竟,我可不希望這些小祖宗因為集體感冒影響到之后的比賽。
【嗚哇,訓練員的房間好小!】
【再這么說的話,我就把你趕出去哦,】反手在詩歌劇的頭上劈了一掌,我脫下被雨水淋濕的訓練員制服,伸出手指了指一旁的洗衣筐,【快把你們的鞋子和決勝服換下來吧,我?guī)湍銈兒唵翁幚硪幌?,衣柜里有我的襯衣,你們先湊合著穿?!?/p>
擔當們面面相覷,最終統(tǒng)一開口道:
【變態(tài)!】x4
【你們不介意穿著濕鞋子得腳氣的話就隨便吧,反正到時候跑步把腳皮磨爛的人不是我!】
……
浪費了二十分鐘,可算是說服這些小祖宗將她們的鞋子脫了下來。望著洗衣筐里漂浮的四雙鞋子,我真想把這些決勝服的設計師掐死,這些白癡難道不知道,賽馬娘們的體質(zhì)有多么容易出汗嗎?以大和赤驥為例,長筒靴加吊帶襪的操作足夠殺死每一只路過的臭蟲,真不知道在遇到我之前她們都是如何清理鞋子的。
言歸正傳,鞋子我還是要洗的,畢竟已經(jīng)答應了這些小祖宗。我作為隊伍的訓練員,即便前方是大門敞開的地獄,也要毫不畏懼地挺胸向前。
戴上防毒面具,我將大和赤驥那雙白色的長筒靴握在手里,垂直向下倒出了足足三十毫升的雨水。好家伙,隔著防毒面具我都聞到了那雨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作為隊伍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優(yōu)等生,大和赤驥對自己有著異常嚴格的要求,無論是儀表還是成績,都必須遙遙領先眾人,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易出汗的體質(zhì)也是她人望塵莫及的一等賞。
【這孩子平時洗襪子用的是薄荷味的洗衣液嗎?我去……清新的薄荷香氣和汗臭味混合在一起……干脆利索地殺了我吧?!?/p>
我無法屏住呼吸太長時間,最終還是打開鼻腔,吸入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怎么形容這味道呢?與薄荷糖很像,但清新的氣息褪去后帶來的不是涼爽,而是香港腳泡水一個小時后散發(fā)出的腥臭。由于鼻腔被薄荷香氣打開的緣故,這臭味幾乎是直沖我的大腦,若不是我意志力足夠強,只怕已經(jīng)倒地不起,當場駕鶴西去了。
【還行,還行……與白仁的相比確實不算什么,大和啊大和,作為優(yōu)等生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腳部護理啊,香薰什么的不會挑我可以借給你啊?!?/p>
將大和赤驥的靴子甩手丟入水池,我緊接著拿起了侍謙詩歌劇的棉鞋。
和詩歌劇帶給我的第一印象一樣,她的鞋子也是軟軟的,香香的。但現(xiàn)實很殘酷,外表再可愛的女孩子也不可避免地會在夏天出汗,更不必說在鞋子上標記自己的味道了。
由于總是穿著棉襪跑步的緣故,詩歌劇鞋子內(nèi)測的棉花團已經(jīng)變成了黃褐色。恰逢暴雨,灌進鞋子內(nèi)的雨水因為長時間與汗液和污漬混合在一起,已經(jīng)變成了一泡污濁的黃湯,透過防毒面具,我居然還聞到了一陣太陽的香氣。
回想起來詩歌劇確實對我說過,她很喜歡將鞋子放在太陽下曬,讓自己的腳變得暖暖的。
祖宗啊,問題是你就不能洗干凈再曬嗎?將藏鞋子放在太陽下烘干……你這根本就是在煉丹啊,和你住一個宿舍的室友對此就沒有任何意見嗎?
往詩歌劇的鞋子里擠了半瓶消毒水,我才喘息著拿起了第三雙鞋子。雙渦輪,我隊伍內(nèi)最像小孩子的賽馬娘,平時總是因為一些小事吵著要和東海帝王比試,帝王不同意就開始一哭二鬧三上吊。因為本人比較孩子氣,所以穿著的決勝服和鞋子也比較低齡化,看起來并不是很難洗。
但,雙渦輪致命的地方從來都不是鞋子,而是她穿在身上的褲襪。
因為褲襪不吸水,再加上雙渦輪的鞋子及其合腳的緣故,雨水并沒有如愿進入鞋子中。經(jīng)過幾個小時的熏陶,雙渦輪的鞋子已經(jīng)被悶出了蒸汽,我只是看了一眼,就被那霧氣遮住了防毒面具的玻璃保護罩。不知是不是被熏出了幻覺,我仿佛看到三女神站在房間的另一邊對我揮手。
【口區(qū)……】
渦輪你還是個孩子啊,味道怎么會這么重。
我趕緊打開水龍頭,將冷水灌入了雙渦輪的鞋子,仿佛冰水澆在燒紅的鐵塊上一樣,雙渦輪的鞋子內(nèi)頓時散發(fā)出了大片大片的霧氣,直到將身處洗手間的我徹底籠罩。
【決定了,從今天起你就是白仁第二?!?/p>
將雙渦輪那足以熏死人的鞋子丟入蓄水池,我拿出了最后一雙被雨水浸泡過的鞋子。它們的主人是我隊伍中大小姐感最強的馬娘——圣王光環(huán)。
說起來,我和圣王光環(huán)之間的關系算不上深厚,明明已經(jīng)在一起奮斗了兩年,我們卻一直沒有單獨交談過,更沒有過外出游玩的時光。星云天空不止一次說過,圣王喜歡我這種年紀大的訓練員,但我卻從未聽她親口表示過。嘛,青春期的孩子都是這樣的,說起來魯?shù)婪蛳笳髯鳛閷W生會長,也會因為我的緣故爭風吃醋,如何平衡擔當和訓練員之間的關系,始終都是我們頭號需要跨過的難關。
【圣王的鞋子……這不是一點味道都沒有嗎?】
我低下頭,使勁聞了聞圣王光環(huán)的鞋子。不臭,真的不臭,除去一點點雨水的氣息,鞋子內(nèi)散發(fā)著好聞的香氣,看得出來,圣王光環(huán)一直在為自己的鞋子除臭。不愧是一流的賽馬娘啊,在個人生活管理這方面已經(jīng)暴殺隊伍內(nèi)的大多數(shù)擔當馬娘了。
只有你考慮到了我這個訓練員的感受啊,環(huán)環(huán),你好溫柔。
就在我感動得涕淚橫流的時候,紅著臉的圣王光環(huán)輕輕推開了洗手間的門,看得出來,她已經(jīng)在門口偷聽多時了。
【那個,訓練員,可以的話可以把我的鞋子放下嗎?實在是羞死人了……】
我再也按耐不住內(nèi)心的感動,當即拎著鞋子將圣王光環(huán)緊緊摟在了懷里。
【訓訓訓訓訓、訓練員?】
【救救她們吧,環(huán)環(huán),那些孩子需要的不是訓練計劃,而是一個可以照顧她們的媽媽?。 ?/p>
【哈?你到底在說些什么?。俊?/p>
或許是我們鬧得動靜太大了,在客廳等待的三個擔當因為嫉妒相繼趕過來,如同餓虎撲食一般投入了我的懷抱。人類哪有可能是賽馬娘的對手,我很快就被四個人按倒在地,死死壓在了下面,與此同時,那些尚未被完全清潔干凈的鞋子也因為嬉鬧的緣故相繼落在了地上,之后發(fā)生的事我就統(tǒng)統(tǒng)不記得了。
【所以,你因為氣體中毒,才和你的擔當馬娘被相繼送進了醫(yī)院?】坐在病床旁的秋川理事長愣愣地看著我,接過韁繩小姐遞來的扇子,沉默片刻后開口道:【同意,在訓練員你療養(yǎng)這段時間,我們會叫其他訓練員來替你的班,你有什么話想對他們說嗎?】
我掙扎著站起身,把住理事長的肩膀,瞪著血紅色的雙眼,一字一頓地開口道:
【告訴他們,遠離賽馬娘的鞋子,那里只有流血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