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過了很久一般，北堂墨染高聲喊道：“謝公子！”

謝允胸口微微一震，仿佛有一只蝴蝶將要飛出一般。

北堂墨染接著喊道：“謝公子！我一生自負(fù)，任性妄為，以為我想給你什么，從來不管你要不要。謝公子， 北堂墨染今生有愧于你，給你造成的傷害，再也無力彌補(bǔ)。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日月可鑒，可是唯有這人間不可鑒。謝公子， 墨染此次出征，身后是萬名將士，是千萬百姓，我，我不能因?yàn)橐患褐蕉龀鲆侨胧抑聛怼?/p>

謝公子，還記得我曾與你說天無絕人之路么？我現(xiàn)在領(lǐng)會到啦！你放心，我一定會攻陷這座城池，等我戰(zhàn)勝了，我，我就一刻不停到黃泉去與你相見，到時候給你做牛做馬……”

“呵！你看，他沒有選你?！奔矝_靠近謝允的耳邊跟他說道。?

可是謝允卻笑了，他歪頭看向疾沖，道：“疾沖，你打不過他的?！?/p>

看著城墻下的那個人，謝允想起來前幾日，那時他們晚上圍著篝火靠在一塊兒，墨染突然虛張聲勢的摟住謝允的肩膀：“唉，后悔了?！?/p>

“后悔什么？”好奇心讓謝允都無暇去打掉墨染的胳膊。?

墨染道：“打仗是很危險的事情，不該把你留在這里?！?/p>

“我又不是為了你留下的?！敝x允低頭道。

“嗯，可是我怕，我怕別人知道我的軟肋，利用你?！?/p>

“說的跟話本子似的，”謝允那時候笑道：“是不是那種要江山還是美人的劇本？那你選誰？”

“自然選你?！蹦拘Φ?。

“昏庸！你要是選我，我就看不起你?！?謝允卻突然認(rèn)真了。?

“要你看得起我有什么用，只要你好好活著。”?迎著火光，墨染的話也隨著火苗顫動。?

“我是說真的?！?/p>

“我也是說真的?！?/p>

“不想和你說話了?！?/p>

“好好好，那你要我怎么樣？”

“要是只有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么趣味？” 謝允反問道：“那些有家人，有愛人的人好好活著，才是活得有趣味呢?！?/p>

北堂墨染沒有想到謝允會這般說。謝允自然明白，若是北堂墨染選了謝允，那么墨染自己一定會自愧而死，而謝允說自己一個人活著有什么趣味，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可是那一刻，前方的戰(zhàn)況不明，北堂墨染卻反而不敢去接住他的情，只好假裝沒有聽明白他的話。?

可是謝允現(xiàn)在知道，他明白了。不僅明白，還愿意尊重謝允的想法，謝允的選擇。?

謝允歪頭對疾沖說道：“要是我死了，你能答應(yīng)停戰(zhàn)么？”

“什么？” 疾沖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謝允說道：“疾沖，你還記得你說你很喜歡訓(xùn)鷹么？你說你會像訓(xùn)鷹一樣馴服我，可是你沒有，你不舍得我受傷， 我知道你是個很好的人?？墒俏乙仓溃獎e人答應(yīng)你什么，總是需要付出一點(diǎn)代價的。”

謝允突然用力掙開了押著他的侍衛(wèi)——那些侍衛(wèi)原本就不敢用力，他突然向前邁了一步，伴隨著一聲聲尖叫，謝允從高高的城墻上墜了下去。?

像是一片雪花。?

如果一片雪花也有力量，那么就融化人與人之間的爭奪，憤恨，嫉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