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諾娃在她的雷電座艙里晃動，勤務把背帶勒得比她喜好的要更緊點。她看了看旁邊的雷電，妮娜·雅克列娃中隊長在座艙蓋的下面做了模板畫，下面加上了巖石百合這個詞，以及一朵裝飾性的白花，和一行迄今為止總數(shù)有13個的紅十字。這是一架由海軍最高司令部授名的飛機，只有經(jīng)過確認的王牌才能獲此殊榮。

兩機的座艙蓋還開著，所以馬拉諾娃看到雅克列娃向前伸了伸，在儀表板和平視顯示器之間插了朵和機身上畫的那朵一樣的白花。雅克列娃理應是夜嘯中最無情的王牌，難道她是覺得鮮花能讓人類之敵害怕起來嗎？等馬拉諾娃當了王牌，她的座機必將以某種兇惡的掠食者而非花朵來命名。

馬拉諾娃的地面裝配工從飛機上退下，向她豎了個大拇指。馬拉諾娃恢復了標示，輕擊儀表板上的開關以降下座艙蓋。當座艙蓋封閉起來時，引擎的轟鳴，呼喊聲和輪胎的刺耳噪音都消失了。

馬拉諾娃陷入孤獨之中。盡管頭盔里傳來了語言通話的聲音，周圍也還有著航空基地的活動，但是呆在座艙里就是會有種與世隔絕的感覺。帝國衛(wèi)隊的士兵，乃至無畏的阿斯塔特們，在戰(zhàn)斗中都將會并肩作戰(zhàn)。而戰(zhàn)機飛行員哪怕是和其他百架戰(zhàn)機組成編隊，也總得一人獨坐座艙，依靠自己和他們的機器，他們是帝皇最孤獨的戰(zhàn)士。

“尖嘯2號，我是利普卡塔臺，檢查VOX。”

“利普卡塔臺，這里是尖嘯2號，狀態(tài)良好。”馬拉諾娃用拇指捋了捋VOX控制器。

“確認，你可以起飛了，4-7號跑道。爬升并保持飛行高度250。帝皇保佑?！?br/>

“確認，利普卡塔臺。帝皇保佑?！?br/>

馬拉諾娃將她的雷電滑行到跑道上停下，目視儀表板進行最后的一系列檢查。標示全部為綠色。她將油門向前推了推以啟動火箭助推器，隨后立刻被定死在座位上。她將操縱桿向后拉，本能地繃緊腿部和腹部肌肉，一邊艱難地爬升，一邊短促地呼吸著。重力就像巖石一樣堆在她胸前。

當她抵達兩萬五千英尺的高空時，她將座機調(diào)平并轉(zhuǎn)而占據(jù)雅克列娃雷電的僚機位置。盡管她們在以550英里的時速飛行，但是在拉斯科娃燃燒著的橙色天空下，她身旁的這架藍灰色飛機仿若是在一動不動地漂浮著。

在她們的下方，拉斯科娃的景色向遠處延伸，這片鐵銹色的巖石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峽谷和裂縫。

拉斯科娃人居住在緊貼在峽谷兩側(cè)，遠離熾熱地表的陰涼城市當中。大多數(shù)人都在裂縫深處的礦井工作，以開采稀有碳酸鹽礦物的富礦床。

多年前，鈦星人曾與行星政府接洽，提出以先進采礦技術(shù)的分享來換取星球碳酸鹽礦物的份額，他們被回絕了。十年后他們便卷土重來并且不準備在征求意見上浪費精力，星球即可陷入戰(zhàn)爭。由于這基本無法通行的地表，在星球上的廣布移動只能通過空中來進行，因此這個星球的戰(zhàn)斗將由像夜嘯這樣的飛行員來決定。

“尖嘯二號，尖嘯一號，”雅克列娃的平靜聲音在馬拉諾娃的VOX上作響，“切至私人頻道?！?br/>

“尖嘯一號，確認。”

馬拉諾娃向前伸了伸，調(diào)整了VOX頻道至她的飛機和雅克列娃的私人頻道中。

“好了，馬拉諾娃，”雅克列娃說，“這大抵會是場訓練戰(zhàn)，但我希望你把它當真的看。我們將利用起整片天空，但得保持在指定訓練區(qū)域當中?！?/p>

“明白，長官?！?br/>

在她們前方的某處，馬特洛娃上尉和娜卓婭也在空中。這將是場2對2的模擬戰(zhàn)。在這，更高級的飛行員可以將新人們帶入自己的節(jié)奏當中。

“兩架敵機，方位0-8-3，海拔一萬。鳥卜儀有顯示嗎？”

“確認，”馬拉諾娃回答道，“有。”

“保持速度右轉(zhuǎn)，方位0-9-0攔截，升至海拔一萬兩千英尺?！?br/>

“確認。”

馬拉諾娃和雅克列娃保持編隊，她們把兩臺雷電轉(zhuǎn)向戰(zhàn)斗當中，白色的凝結(jié)物在她們的翼尖形成漩渦。馬拉諾娃渴望通過戰(zhàn)斗——哪怕是模擬戰(zhàn)——來證明自己。

“她們在翻轉(zhuǎn)，”她瞥了眼鳥卜儀并報告道。

“準備正面進攻，”雅克列娃說道，“依照我的指示，準備高G力左轉(zhuǎn)，我們要設法沖到她們里邊去?！?br/>

馬拉諾娃注視著鳥卜儀。她們之間的距離在以一千兩百英里的時速快速縮小。馬拉諾娃抬頭搜尋空中向她們飛來的兩架飛機。

馬拉諾娃緊盯著拉斯科娃的天空，她一向善于觀察敵機，但是此刻盡管已經(jīng)掃視了前方，卻看不到任何動靜。又過了數(shù)秒，在她的兩點鐘方向的遠處有兩個黑點出現(xiàn)，“正在確認目視情況?！?br/>

馬特洛娃和娜卓婭的戰(zhàn)機正在放大。這兩個黑點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迅速變成了可辨識的雷電戰(zhàn)機的粗略形態(tài)，似乎再過一秒她們就會如一團模糊的色彩一般而過。馬拉諾娃立刻扭頭以試圖保持目視，但它們已經(jīng)消失在了她的視野之外，遁入她的盲區(qū)當中。

“MARK”雅克列娃在VOX里喊道，馬拉諾娃立刻拉動操縱桿，狠踩方向舵踏板，使其座機開始左急轉(zhuǎn)。她松開油門，踩下了減速踏板——以犧牲空速來換取急轉(zhuǎn)半徑。G力將她摁在椅背上，她的飛行服立刻在其腿部收縮，以防止血液流出大腦，只因她現(xiàn)在比正常體重驟增了八倍。

當馬拉諾娃的雷電急轉(zhuǎn)而來時，她再次看見了馬特洛娃和娜卓婭的座機。她們在向同一個方向傾斜，使得兩對飛機再次向?qū)Ψ經(jīng)_去。馬特洛娃和娜卓婭也嘗試同樣的策略，但是她們都沒能勝過對方。

“照我指示，平直向前，”雅克列娃說道，“她們會沖過去，抵達我們的六點鐘方向?！?/p>

“我知道你是王牌，但我們不是應該竭力避免讓她們處于我們后面嗎？”

“我要從高處分開來到她們后面去，你只要保持足夠久的直線飛行時間，準備，”雅克列娃停頓了一下，“就是現(xiàn)在?！?/p>

馬拉諾娃從轉(zhuǎn)彎處恢復水平。雅克列娃也是如此，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馬特洛娃和娜卓婭還在繼續(xù)她們的急轉(zhuǎn)，從她們身后飛馳而過。她們一到那個位置，雅克列娃便停下來脫離和馬拉諾娃的隊列。馬拉諾娃在鳥卜儀上看到馬特洛娃和娜卓婭在她后方回轉(zhuǎn)。她確信這次她能擊敗她們，從后面給其來上一炮。拒行雅克列娃的命令成了她證明自己屬于這里，屬于是最好者的機會。馬拉諾娃猛地轉(zhuǎn)向。

“我將前往另一后方方向。”她說。

雅克列娃的回復是通過全頻道VOX來傳達的，“作戰(zhàn)部，這里是尖嘯一號，我在取消行動?！?/p>

“尖嘯一號，這里是作戰(zhàn)部，確認，靠近時聯(lián)系利普卡塔臺。”

“什么？”馬拉諾娃說道，“我們?yōu)槭裁匆厝?？?br/>

雅克列娃無視了馬拉諾娃，“尖嘯三號和四號，返回基地?！?/p>

“確認?！?br/>

雅克列娃的雷電飛回了馬拉諾娃的側(cè)翼。馬拉諾娃轉(zhuǎn)頭看向這另一臺雷電的駕駛艙。雅克列娃戴著頭盔的臉正在對著她。

“長官，這是怎么了？”馬拉諾娃再次問道。

“我給你下達了命令，而你違命了?！?br/>

“中隊長，請允許我解釋.....”

“你不需要解釋，飛行員，你應照我說的做。”

“長官，我.....”

“你以訓練中隊第一的成績畢業(yè)，我有那一剎那還對你抱有很高期望。合著你只是又一個自負的能手。通通你的腦袋，新兵。你是帝皇的勇士，是個職業(yè)軍人，你就不該把你那自負心沾到這臺雷電上去，懂嗎？”

馬拉諾娃震驚地咽了咽口水，她感到自己的喉嚨已經(jīng)被卡住了。

“我說，你懂嗎？”

“是，長官?！?/p>

“太多飛行員以為自己是神皇天賜的禮物了?！毖趴肆型拚f道，“而我們是要在這里對拍梭魚。他們有更好的武器，轉(zhuǎn)的還更快，他們一鎖定你你就可以完球了。把你的頭撐在肩膀上聽我講，或許你還能活到超過五分鐘，懂嗎？”

馬拉諾娃的回復被馬特洛娃打斷了。“鳥卜儀顯示有兩架不明航空器，北面，十三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