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只對那些能適應戰(zhàn)場變化的人微笑.”——朱里奧·杜黑

金蘭灣以北20海里，一場空中行動正進入尾聲。

“呼叫三角劍，呼叫三角劍，巫毒前方3點鐘方向，發(fā)現(xiàn)2個目標，信號特征不明?！?/p>

“雷母”[1]在戰(zhàn)斗頻道急促的呼喊著。

“用IFF呼叫，保持10km距離警戒。支援馬上到來?！?/p>

斯沃德冷靜的說，一邊向基地發(fā)起交戰(zhàn)請求。這是最近一個月少有的“米格day”，敵人似乎并不希望在圣誕節(jié)讓她們休假。不過，這只能怪國防部長的“圣誕突襲”計劃，他以為只要在圣誕節(jié)的凌晨策動空襲，就可以打那些隱藏的薩姆一個措手不及。越南可不過圣誕節(jié)，斯沃德想著，解鎖了獵鷹導彈的導引頭，一邊看了看與泰國南部基地的距離。最多還有半個小時，她的護航任務就能結束了。

“這些米格不要命了嗎？居然敢飛到17度線以南這么遠[2]，摔下來可沒有好果子吃?！彼_布爾塔有點氣惱：“不過這樣她們也沒法打完就溜了，我要為第9聯(lián)隊的戰(zhàn)友們報仇！”

“三角劍呼叫超佩刀，請按基地指示出擊，攔截后方7點鐘兩個目標?！?/p>

斯沃德按照當前的空情布置攔截戰(zhàn)術?！癛oger that.”薩布爾塔左橫滾脫離左翼編隊，向后方轉過去。

她隱約看到叢林上空出現(xiàn)兩個危險的白點，朝空襲者編隊的后方襲來，剛好處于護航編隊的空當中。

“呸，地面肯定有眼線給這群近視眼指路。”

薩布爾塔打開加力，朝那對米格的上空沖去。云頂一片靜悄悄，她置身于東南亞潮濕水氣凝成的云朵中，靠雷達指示目標。突然，RWR傳來一陣突兀的報警聲。

“呼叫基地，呼叫基地！超佩刀被敵方從兩萬英尺上空鎖定！”薩布爾塔放棄了發(fā)射，開始全力做蛇形機動。此時負責后續(xù)包抄的兩位隊員被之前那對米格纏住，陷入對峙接近狀態(tài)。即將返回基地的空中編隊陷入了短暫的混亂。

“3號5號，轉入右翼警戒，4號跟隨我掉頭支援！”斯沃德意識到今天的對手有備而來，“我們怎么辦？”雷母在電臺里緊張的叫道，此刻她的右翼完全暴露了出來。

“空襲者編隊降到3000英尺低空返航，左右翼護航編隊保持高度警戒。”

斯沃德沉穩(wěn)自信的聲音是編隊里的菜鳥們作戰(zhàn)時賴以生存的基礎。她打開節(jié)流閥，強勢的在空中大幅轉彎，飛向交戰(zhàn)區(qū)的左側外圍。

飛過大編隊時，她向仍心有余悸的雷母做了個鼓勵的手勢：“忘了和大家說，Marry Christmas！”她在編隊電臺里說完這最后一句，頭也不回的飛向薩布爾塔。

1. 巫毒和雷母：巫毒為麥克唐納F101戰(zhàn)機，越戰(zhàn)中主要做火力偵察。F105雷公戰(zhàn)斗轟炸機：越戰(zhàn)時對地面打擊的主力，共和公司最后的作品。小說中“雷母”為代號

2. 中美簽訂北緯17度線為美國陸軍的停止線，以南的空域是美軍的絕對制空區(qū)。金蘭灣北緯12度，此役北越明顯是越線突擊
   

西雅圖的雪，從來不曾在平安夜遲到。

一本杜黑的《制空權》正平躺在阿德法面前的書桌上。小石榴好奇的打量著她從未見過的姐姐，只覺得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zhì)，知性，又成熟。

“姐姐你終于回來了！”小石榴感到這個圣誕不會無聊了?！拔冶緛硐氚缡フQ老人，在晚上潛入你的臥室,”阿德法似乎很愛開玩笑：“不過嘛，現(xiàn)在也好，我們可以一起等圣誕老人了?！?/p>

“姐姐，你一直一個人住嗎....這么多年？”小石榴看著姐姐點了點頭，頗為關切：“姐姐...你是怎么一個人度過的.......之前你也不知道我的事嗎？”

阿德法垂下眼簾，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有一個妹妹。當劉易斯先生告訴她時，她立刻就請求搬到西雅圖，她覺得自己欠一個作為姐姐的陪伴職責?！安贿^以后，我們就在一起了！我再也不要讓你一個人住了！”

阿德法驀然抬頭，小石榴字正腔圓的話讓她一時百感交集：“小石榴，你長大了，再也沒機會讓姐姐照顧你了......”

“姐姐，你也知道我的小名？”阿德法爽朗的笑了：“我知道的事可多著呢，比如你剛剛入圍了TSD初選，比如你和學校誰關系最好......”小石榴紅了臉，不由的從沙發(fā)上朝姐姐靠了靠。在這個不一般的平安夜，她第一次離開舅舅和表姐，此刻她突然特別期盼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我其實并沒有那么優(yōu)秀......上次贏薩布爾塔姐也是因為她不裝導彈，其實我....”她突然有點想哭：“......我一直想證明，我們康維爾家族沒有孬種......”她的聲音突然哽咽了，小屋靜悄悄的，能聽到外面落雪的聲音。阿德法輕輕把胳膊繞在她背后，任憑小石榴把頭埋在她懷里，久違的大哭起來。

窗外慢慢飄大的雪讓窗子起了一層霧氣，但阿德法體會著親妹妹的溫度，覺得溫暖極了。過了許久，小石榴不好意思的抬起頭，姐姐的衣服被她弄濕了一大片。

“你在學校一定有人喜歡，”阿德法調(diào)侃著妹妹：“不然怎么會這么黏人?！?/p>

“扯--我才不隨便和人打交道呢?！毙∈窀杏X當姐姐的都愛這么戲弄妹妹：“姐，雖然我沒見過母親，但我其實，其實成長的挺幸福的?！彼窒氲搅怂刮值卤斫悖骸安恢浪刮值陆憬隳抢锵卵┝藳]，她可喜歡和我堆雪人了?！?/p>

阿德法笑了：“熱帶哪會下雪，她那里正是炙熱的旱季呢。說不定回來后就曬黑了。”

兩人吃吃笑了起來。小石榴有點嫌兩人還是太冷清：“啊，我好想把凱莉她們也叫過來，咱們一起過一個不一般的平安夜！”

“這個主意不錯，要不我們找她去吧?！泵妹玫氖露甲尠⒌路ǜ信d趣。

“格魯曼先生不會讓她夜不歸宿的......”

“...怕她以后嫁不出去嗎(￣▽￣)？”兩人的笑聲回蕩在窗欞里， 在雪夜的氛圍中格外溫馨。

“嘶——好冷的雪?！泵劭蓛簡轮?，闖進了一間還未下班的工廠，煤油味的蒸汽撲打在她被凍紅的臉上。眼前是還未下班的工人，她看到他們從流水線上裝配著成批的飛行姿態(tài)調(diào)整裝置。

“這里就是傳說的波音工廠了?！币宦暰薮蟮臋C器轟鳴聲把她嚇了一跳，“小孩子讓開，這么晚還不回去?！彼环獾霓D身想和對方理論一下，哪知這一轉不要緊，剛好碰落了旁邊一疊精細的零件，撒的遍地都是，那工人見到這場面，立刻就擼起袖子想抓住蜜可兒問個是非。蜜可兒徒喚奈何，跺跺腳啟動隨身噴氣推進器，轉眼就飛向了工廠的鋼架大棚棚頂。

“給我下來！不然我要叫管事的來了！”那工人不依不饒的叫道。蜜可兒朝他做鬼臉，這時頭頂突然傳來一個嚴肅的女聲：“不要喧鬧！都好好干活，早點下班?！?/p>

話音剛落，那工人就像被封住了嘴，不再饒舌。蜜可兒大驚之下，回頭看到一個女子身著整齊的雪白大衣，朝她悠然飄過來。最令她吃驚的倒不是對方絕美的容顏，而是從自己身上掃過的超強脈沖掃描波。她正要解釋，就看見對方用手遙遙指著她，她感到身體似乎被某種強大的雷達波穿透，怎么逃都無可遁形。就在她滿頭大汗之際，掃描波漸漸減弱。

“你是麥克唐納家的三小姐？今天來埃弗雷特玩啦？”白衣女子好奇的打量著蜜可兒，這時蜜可兒才發(fā)現(xiàn)她后方懸浮著一個巨大的圓盤。

“我是圣崔特·波音[3]，這里的管事人。妹妹既然到訪，就跟我來吧?！痹捯魟偮?，她就悠然向廠房遠端漂去。蜜可兒一時沒了主意，只好跟著她。

“你怎么知道我的，我們好像沒見過吧？”她忍不住問道。

“所見未必為實，但雷達會為黑暗中的眾人指引唯一的真相?！笔ゴ尢赜朴频恼f著，真是故弄玄虛，蜜可兒覺得這姑娘似乎并不比自己大多少。

“你身后這個圓盤子......是傘嗎？”她又問。

“這是一把制造真相的傘，傘外未被遮蔽處皆為「不可知」?！?/p>

蜜可兒吐了吐舌頭，心想這女子真是太奇怪了。

工廠比蜜可兒想象的寬廣許多，剛才她走進的原來只是冰山一角。下面來來往往的機械師如同蟻穴里的工蟻，因為兩頭相隔太遠，甚至有很多人騎著三輪車[4]。“二小姐！請留步。”蜜可兒低頭看到一個老頭正朝她們叫道。

“普惠先生，你說的推進參數(shù)我明白了，眼下我先送麥家的三小姐去府上，請稍等片刻?！?/p>

這聲音以數(shù)據(jù)鏈的形式傳到普惠和蜜可兒耳中，蜜可兒咦了一聲，她之前并沒有打開接收機。兩人來到了一扇巨大的高墻面前，蜜可兒看見圣崔特速度不減，眼看就要直直撞在墻上，急的叫了起來。墻上突然露出一道貫穿上下的縫，像是兩扇巨大的門從中對開，兩人剛好從那縫隙里飛了出去。

“這簡直就像一座城堡！”蜜可兒喃喃道，她剛從巨大的空間感里緩過神來，就看到前方波塞西笑盈盈的等著她們。

“妹妹不和我們說一聲，一個人過來多不安全?！辈ㄈ魑兆∶劭蓛豪浔氖郑骸澳憬憬悴粊硗鎲?？”

“她有一些事要處理......”見蜜可兒有點心事，波塞西也不再多問，牽著她向波音莊園飛去。圣崔特在原地目送她倆飛去，露出了一絲若有所思的笑。

“挑這個時候來，我可沒工夫和你躲貓貓。”她望向遠處一個方向，偷窺者被這一下鎮(zhèn)住，大氣不敢喘。

“又是龍女[5]？她不過平安夜的嗎？”圣崔特聳了聳肩，飛向廠房找普惠先生去了。此刻她可不能放假，因為波音家族即將迎來一位重要的成員[6]。

3.E3 Sentry預警機：美空AWACS計劃研制的全天候遠程空中預警和控制飛機，按時間線此時正處于籌備階段。圣崔特為音譯

4.西雅圖艾佛雷特的制造廠是世界最大的飛機制造廠，相當于50個足球場。初建于1967年，用于生產(chǎn)747。因為太龐大，里面有2000多輛三輪車。而工廠的正大門就像兩棟大樓一樣高。

5.U2偵察機：Dragon Lady蛟龍夫人。洛克希德于55年試飛的高空偵察機，能在24000米巡航，至今依舊在服役。

6.指波音747，于1970年投入使用。至于普惠，則是波音707系列三姐妹（KC-135、E-8、P-8）的發(fā)動機生產(chǎn)商。

蜜可兒走進了一座粉色調(diào)的宮殿，長廊里飄蕩著鋼琴聲，大廳前發(fā)光的圣誕樹讓一切都蒙上了夢幻的色彩。她跟著波塞西推開一扇又一扇門，走過一幅又一幅裝裱的畫，仿佛在白金漢宮覲見女王。她們沿著螺旋臺階走上了3層，再繞過前廳穿過長廊，到了一處有著水晶吊燈的圓形禮堂里。這時鋼琴的聲音越來越近，那是舒伯特的小夜曲，此時正達到了第二段熱情飽滿的后奏。蜜可兒循著音樂的節(jié)奏，慢慢走向一扇虛掩著的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穹頂上后現(xiàn)代風的壁畫，月夜下一架超級空中堡壘在大洋上孤獨返航。視線的盡頭，一名曼妙女子正坐在一臺鋼琴前傾情獨奏。蜜可兒屏息凝神，一步一步走過去。在她們走到簾幕近前時，最后一個音符正好從指間奏響。

遠處傳來了教堂的圣歌，已經(jīng)到了燭光崇拜的時刻了。那女子轉過身，明亮的目光直直透過蜜可兒內(nèi)心。

“波音夫人...波音小姐，我......”

蜜可兒剛開口就犯了錯，波音絲毫不在意，起身輕柔的合上琴蓋：“Christmas greetings，天使被我的琴聲吸引過來啦。”

蜜可兒有點不好意思：“波音姐，我是不是來的太冒昧了?！?/p>

波音攜著她的手：“我的圣誕小天使，你總喜歡給姐姐驚喜?！彼劭蓛鹤拢澳阆矚g舒伯特嗎？或者更愛‘花叢里的大炮’[7]？”

蜜可兒紅著臉：“姐姐彈得太好了，比他們都好?！?/p>

一旁的波塞西忍俊不禁，蜜可兒的臉更紅了。波音笑了：“你是想捧殺我呀~時間不早了，讓我們先共進晚餐，待會姐姐再給你露一手。”

偌大的城堡，卻只有寥寥幾名賓客，蜜可兒感到挺不可思議——爸爸的McDonell's餐廳現(xiàn)在應該爆滿了吧。波音走下樓梯，向席上幾位賓客欠身致意：“普惠先生，韋爾奇先生，休斯先生，劉易斯先生，讓你們久等了。這位是我的朋友麥克唐納三小姐?！?/p>

蜜可兒向他們鞠了一躬，在這里遇見休斯老師讓她有點發(fā)憷。

“蜜可兒，怎么不和你姐姐一起來呢？”普惠現(xiàn)在一見到麥家人就要提起他相當看重的伊格爾。

“姐姐因為準備復賽，抽不出身......”蜜可兒突然有點羞愧，她以前從不瞞著姐姐做任何事。

“這就叫學而不輟，這個時代很稀缺的品質(zhì)，”休斯議論到：“蜜可兒，你要學習你姐姐，她是注將在歷史上留下痕跡的人?！逼栈莺托菟挂怀缓停_始大談“論時代的焦躁與新生代的教育”，蜜可兒眼看又要被豎成反面典型，頗為窘迫。

波音適時解圍：“這年頭孩子們也不容易，聽說USSR那邊會把孩子們從小放進軍隊里，很早就經(jīng)歷生死考驗，真是殘酷?！?/p>

“沒錯，我們的教育可不能像那些毛子一樣，揠苗助長反而適得其反?！?/p>

韋爾奇說著瞅瞅普惠，意在諷刺他在渦扇技術上急于求成，置孩子們于實驗失敗的風險中?！昂撸洗卧诼甯魑菀恢狈裾J我們的創(chuàng)新，但凱莉的表現(xiàn)證明了我們的正確性，你說是不是，普惠先生？”休斯又提到了他可以吹很久的話題。

“也不能這么說，新的突破帶來的是整個空戰(zhàn)理念的革命，這需要時間來檢驗，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跨越的?！眲⒁姿归_口道。

波音抓住機會問他：“劉先生，都知道你教導有方，所培養(yǎng)的人個個是國家的中堅，請問我們波音家族要如何才能出現(xiàn)軍界的人才呢？”劉易斯客套的說：“我豈敢妄議貴家族子弟的教育，只是不知當家的希望達到何種地步，貴府子弟已經(jīng)遍布歐亞，還想再進入軍界，此等眼界，在下欽佩萬分?！辈ㄒ粑⑿χ鴶[擺手，心知碰了硬釘子。

晚宴結束，四位分量十足的客人陸續(xù)離開。波音悄悄用胳膊肘碰碰如釋重負的蜜可兒：“怎么樣，不錯吧?！眱扇藢σ曇恍?。蜜可兒滿懷著感激，她覺得波音雖然位高卻毫無架子，而且對自己有一種莫名的看中，后者尤其讓她感動。

“波音姐，上次我的信......”

“我看到了，你的心意姐姐也細細思量過了?！辈ㄒ粑兆∶劭蓛旱氖郑骸澳懵斆饔钟兄饕?，不是會隨大流的人。眼下的迷茫微不足道，妹妹，你只管走自己那通向偉大的漫長道路?！?/p>

她真誠的看著蜜可兒的眼睛：“而我，會做你身后的航標燈，始終給你指著彼岸?！泵劭蓛盒念^一熱，不知怎么說，眼淚從她的鼻頭不爭氣的落下。是久違的委屈、迷茫、失意，波音牽起她的手，和她一起做到了鋼琴前，掀開琴蓋，演奏了一支柔美的《夜曲》。窗外夜?jié)u深，燈火闌珊。

伊格爾靠在窗外，靜靜傾聽著肖邦如泣如訴的樂章，不知自己在外站了多久，只覺得雪停了又下。一路上她一直默默的跟著妹妹的行蹤，還差點被波音二小姐發(fā)現(xiàn)。她知道妹妹大大咧咧的性格之下藏著怎樣的敏感，上次父母的爭吵似乎對她影響頗深，伊格爾想問明緣由。

“不管怎樣，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度過平安夜的?！币粮駹柾蚴种刑嶂臋烟业包S酥，那是蜜可兒的最愛。

天邊升起了啟明星，凌晨6點的空氣里吹著熱帶的暖風。這里許多人第一次在異國他鄉(xiāng)度過圣誕節(jié)。薩布爾塔頭暈腦脹，胡思亂想著金德伯格家豐盛的圣誕早餐.......“超佩刀！三角劍呼叫超佩刀！”她模糊的聽到斯沃德在電臺里呼喊。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她恢復了意識，發(fā)現(xiàn)自己正處于危險的尾旋中。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她頭疼欲裂，看到鮮血染紅了左膝。想起自己剛做了一個極限的佩刀Loop,依舊被環(huán)礁的近炸碎片波及，眼下要怎么辦......“薩布爾塔！別緊張，給我挺??！”斯沃德毫無辦法，眼看著老友拖著黑煙急劇下落。

這時基地傳來新命令：“Navy已經(jīng)出動最近的中隊，請盡快返回編隊維持護航！”如果眼下返回，薩布爾塔準會沒救，編隊后部也將暴露在敵人潛藏的火力下。斯沃德考量再三，放棄了被追的屁滾尿流的目標，回轉過去接應薩布爾塔。

“4號接管空情，注意盯緊上方。”她與薩布爾塔保持同速俯沖，薩布爾塔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游泳圈。

“聽著，做一個深呼吸，然后慢慢伸出雙臂，再后踢右腿用力改出?！彼粗眲∠陆档母叨缺?，故作輕松的鼓勵薩布爾塔。薩布爾塔慢慢打開雙臂，三秒后，兩人終于穩(wěn)住了高度。

“3號接應到位，已經(jīng)看到超佩刀?！?/p>

斯沃德把薩布爾塔交給前來接應的戰(zhàn)友，轉身回去斷后。趁這段功夫對手已經(jīng)占據(jù)了足夠的高度，領頭的長機開始朝她俯沖。斯沃德討厭低空，但也勉強拉了一個Split S，從樹梢險險擦過去。追擊者開始噴吐火舌，米格落后的火控雷達技術決定了她們不愛用導彈。斯沃德從容的蛇行規(guī)避，一邊觀察前方可能的埋伏，她預料肯定有敵人會伺機盤旋在低空，這是躲避早期導彈的最佳區(qū)域。轉過一道山溝，迎面突然飛來第二個米格，一顆航彈擦著臉飛過。她冷哼一聲，左腿右臂一字橫開，以極詭異的方式從對手下方掠地溜走。感覺到身后的“尾巴”已經(jīng)接近到200米內(nèi)，她突然向右側90度橫滾，見對手急忙跟進，又連貫的切回左側來了個180度滾轉，待追擊者再度跟過來時，她突然一個負G側俯沖沉了下去，對手立刻就丟掉了目視接觸，向前盲目沖了出去。趁這個窗口，斯沃德努力抬升高度，終于恢復了和基地的通訊。

“呼叫基地，我油料不足，請求支援?！?/p>

“附近無值勤加油官，請求撤回。三角劍隊長，立刻返航??！”

斯沃德無奈之下，飛向相對省油的中空，朝金蘭灣外海方向飛去。她算過到基地的距離，知道如果聽從指令，自己要么被緊追不放的米格擊落，要么耗盡燃油迫降在兇險的地面戰(zhàn)場。眼下，她只有賭一把，用海軍的方式在“珊瑚?！焙侥干掀冉怠?/p>

金蘭灣的海面波瀾不驚，晨曦中，珊瑚海的甲板上一片混亂。

“鬼怪請求立刻起飛！”潘芬心急如焚，她的空軍戰(zhàn)友們此刻正處于最危急的時刻，而海軍部的調(diào)度人員依舊遲遲不肯支援。她沖進了艦橋的PRI FLY區(qū)[8]：“還在猶豫什么？敵人正在攻擊我們的飛行員！”

“我們負責的先鋒防空壓制任務已經(jīng)完成，現(xiàn)在大家需要整備休息，不能隨便插手未經(jīng)上面批準的任務。”Air Boss不慌不忙的攪拌著咖啡。

潘芬捏起拳頭，又慢慢冷靜下來：“我以空軍海軍聯(lián)合作戰(zhàn)部隊長的名義，請求以個人身份出戰(zhàn)！一切責任均由我個人負責?！?/p>

幾分鐘后，艦隊的人們看著這名空海軍的雙料王牌只帶著兩枚響尾蛇，從彈射器上呼嘯著起飛。

“姐姐，我一直聽說空軍海軍存在很久遠的矛盾，為什么呀？”面對小石榴窮追不舍的問題，阿德法有點難以招架：

“這個嘛，似乎要追溯到USAF成軍那年，當時的主要矛盾在陸海之間......”

阿德法一邊攪拌著咖啡一邊說起軍中的事情，小石榴不時的插話打斷：“姐，你說在外面作戰(zhàn)是不是很cool，感覺會變得很有名氣欸。”

阿德法搖搖頭：“如果有可能，這世上最好不要有戰(zhàn)爭?！彼氲搅撕芫眠h的往事：“一支強大的空軍能保護自己不受侵略，但也要小心不能濫用。戰(zhàn)爭是死神的鐮刀，有太多英勇的前人折翼沙場?！?/p>

她看到小石榴突然心事重重，便靠過去，輕柔的問她怎么了。小石榴輕輕的說：“姐，你以后也會像表姐一樣去外面打仗嗎？”阿德法沒有回應，也無法回應。

小石榴起身去看外面的雪，地面屋檐已經(jīng)鋪上了白地毯。

“姐，我們?nèi)ザ岩粋€雪人吧！”

她興沖沖打開門，撲進了雪白的夜色。阿德法倚著門，看妹妹高興的奔跑著，默默在心里為她許下一個心愿，愿她平平安安的度過此生。

“為什么草莓沙拉要拼成三角形呢？”

“小傻瓜，康索妮夫人生前喜歡三角式的飛行器[9]，我的作戰(zhàn)代號就是康姑姑為我取的?！?/p>

“那為什么我姓法爾肯，不姓康索妮呢......”

看著小石榴天真無邪的眼睛，斯沃德笑著捧起了她的臉蛋：“因為呀，這樣無論何時我都會帶著‘法爾肯（獵鷹）’[10]戰(zhàn)斗啊~”

7.鋼琴詩人肖邦：波蘭最好的鋼琴家，作品多細膩的自我剖析與敏感精致的轉調(diào)

8.主飛行控制室(Primary Flight Control-PRI FLY)：負責保證航母上的艦載機能夠迅速、安全起降。

9.康維爾的三角翼設計：康維爾的XF-92是戰(zhàn)后無尾三角翼的先聲，這種簡潔有特色的設計也被后來的F102/106系列承襲，可謂無尾三角翼的探路人。

10.AIM-4導彈：又稱為“獵鷹”(Falcon)，是美國戰(zhàn)后第一種空空導彈，休斯的成名作。Falcon也是F16“隼”的代名

一段往事浮現(xiàn)在斯沃德腦海里，眼下她正正處在三個米格的夾擊中，就像一個三角形的三個頂點包圍住重心。左后方的米格發(fā)射了一枚環(huán)礁，她深吸一口氣，朝最前方被追擊的米格撲過去，對手使出渾身解數(shù)試圖擺脫，但斯沃德無意浪費最后一枚獵鷹。她心里默數(shù)到三，以一個高攻角爬升脫離了對手，被追擊的米格剛松了口氣，身后的環(huán)礁就炸開一團絢爛的火花。今天的第二個戰(zhàn)果，斯沃德冷靜的調(diào)整著姿態(tài)，此刻她的燃油已經(jīng)見底，不過這樣她也能把格斗發(fā)揮到極致。后面的兩架米格展開了鉗形攻勢，她知道對手不敢飛離陸地太遠。朝陽從海面冉冉升起，斜斜的照在斯沃德正前方。感覺到對手又發(fā)射環(huán)礁，她咬牙一個俯沖撲向海面。瞬間達到9G的過載讓她短暫的黑視，不過她也借此從被追擊的身位繞到了另一架米格迎頭的位置。

“這就是你的圣誕禮物?！?/p>

斯沃德輕聲說道，發(fā)射了最后一枚獵鷹。休斯研發(fā)的這種早期導彈可靠性頗低，只有斯沃德能用它打出不可思議的戰(zhàn)果。她與對手擦身而過，背后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只剩最后一個敵人了，但此時自己已經(jīng)沒有能量擺脫6點的對手了。她聽到身后傳來機槍噠噠的聲音，火舌開始無情的舔舐斯沃德的身體，可能這就是結局了。

正在這時，遠方的海平面?zhèn)鱽硪魂嚲薮蟮囊孓Z鳴聲。“斯沃德！能聽到我說話嗎？堅持??！”

潘芬急促的聲音從廣播中傳來，接著變成一團雜音，她的信號接收器被擊穿了。斯沃德勉強朝右側橫滾，左腿又被掃中兩槍，血肉橫飛。她咬緊牙根，防止劇痛讓自己失去知覺。潘芬將節(jié)流閥推到頂，不敢從太遠發(fā)射，因為此刻敵人與斯沃德的距離非常近。她終于看到了那持續(xù)射擊的火力點，一枚響尾蛇噴著藍色的尾焰飛過去，敵人不得不放棄了射擊，轉身脫離。無暇繼續(xù)追擊，潘芬飛向拖著滾滾烈焰的斯沃德。

“斯沃德！”她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聽不到了，后方的推進器也停止了工作，急的不知該怎么辦，她冒著風險，用最近的距離貼上去：“斯沃德，你把尾鉤放下來，我推你[11]”

她看見斯沃德沾染鮮血的臉上露出微笑，并搖了搖頭，不禁急的冒汗：“相信我，你不是還有妹妹在等你回去嗎？你怎么能在這里結束！我會帶你返航的！”她飛到斯沃德后方，用手頂住發(fā)燙的尾噴管，忍著灼燒的痛感朝前方飛行。斯沃德感到高度降落的速度明顯放緩。

“潘芬，放棄我，敵人會繼續(xù)追擊的。”

她隔著破裂的后視鏡看到遠處來了兩個光點，潘芬咬緊牙關，沒有回應。敵人慢慢靠近，之前那個米格已經(jīng)射完了導彈，眼下正悄然從后上方包抄過來。

“斯沃德，等我！”

潘芬直到對手進入了1000米，才扭頭接戰(zhàn)。她得用最快的方式獲勝。兩人陷入了剪刀機動，但潘芬的調(diào)整能力遠在對手之上，在第三圈時她捕捉到了對手，響尾蛇繞著彎擊中了對手。同時RWR也傳來了警報，另一個敵人已經(jīng)從不可逃逸區(qū)發(fā)射了環(huán)礁。潘芬急躁的大喊一聲，以非常小的切入角迎著敵人飛過去。

“轟--”環(huán)礁的近炸讓她感到灼燒感，一枚較大的碎片深深切入右腿，不過這樣的代價讓她創(chuàng)造了一次面對面交匯。來吧，兩人迎頭對沖，火舌撩過潘芬散開的發(fā)，她直到100米才按下扳機。海面上劃過一團火球，一個鮮活的生命又在半空中凋零了。

“斯沃德！！”潘芬大喊著，朝著剛才的航向飛過去。

海平面上露出了“珊瑚?！钡呐瀺u，在朝陽的照耀下，就像海市蜃樓一樣。斯沃德開始產(chǎn)生了幻覺，她正朝著一個溫暖無比的藍色床鋪撲上去，海風有著康索妮姑姑的洗潔精氣味，萊婭正敲門約她去外面堆雪人.......沒有戰(zhàn)爭，一切都像10年前那個圣誕節(jié)的早晨。溫暖，柔軟的床墊......她閉上眼，慢慢的與充滿整個視野的藍色擁抱在一起。

11.此處出自真實故事改編（著名的帕多之推）：越戰(zhàn)期間一架鬼怪曾因燃油耗盡失去動力，另一架戰(zhàn)機為阻止其迫降，選擇用機頭推著其著艦鉤，兩機一直飛到安全區(qū)后才跳傘。而此處F-102作為陸基戰(zhàn)機，有尾鉤嘛。

當蜜可兒走出波音府時，已經(jīng)快到12點了。她婉拒了波音的傾情挽留，手里拿著一個平安果，走進了雪夜。心里依舊藏著滾燙的話語。她把波音上次給她的鑰匙送給了芙可如，這樣小芙就不用再孤身在外了，也算是實現(xiàn)了當初芙洛戈的愿望。

她走了一會才發(fā)現(xiàn)自己低估了返程。茫茫的大雪覆蓋住街道，她幾乎看不到先前的車站了。

“早知道就答應波音姐，不回去了?！彼?，“但那樣又會被道格夫人責備的。啊，要是姐姐在就好了，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就在她又累又困地走到一個路口時，她驚訝的看到馬路那頭站著的正是她期盼的人。

“姐姐？！你怎么......”蜜可兒感到深深的愧疚，什么也說不下去了。當她看到伊格爾的衣帽上積著一層落雪時，一切盡在不言中。

伊格爾走過馬路，到蜜可兒身前。

“......姐，我不該騙你......我只是，我只是.......”

“張嘴，給你吃一個好東西。”伊格爾拿起一個櫻桃蛋黃酥。

蜜可兒怔住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轉。她含住這口酥，香甜與溫暖在唇齒間蔓延。不由一頭栽進姐姐的懷中，伊格爾緊緊抱住她。鐘聲敲響，不遠的教堂響起了午夜彌撒的禱告聲。姐妹兩人在埃弗雷特的街道里迎來了新年。

（彌撒歌）“美麗快樂小白冷城，合境平安恬靜，夜已更深寢夢無驚，天上歷歷群星。試看暗街生光明，真光照耀永恒，萬世所望，萬人所敬，今夜全在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