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無憂(十五)

拜無憂(十五)
巡城司靳烈估計(jì)已經(jīng)焦頭爛額了!
元宵佳節(jié),本應(yīng)是普天同慶的日子,京都竟然出了踩踏事件,弄出了人命!這頭一個就是巡城司的責(zé)任!
這會兒估計(jì)靳烈也沒時間在巡城司“喝茶”,我也就不去給他裹亂了!
但,引起騷亂的人想干什么?
我想,一個小小的巡城司也不值得引起這樣的“軒然大波”!
我撥轉(zhuǎn)馬頭,決定去趟西山大營——今年的京都有些不太平!
高叔像是知道我來似的,竟還沒睡,披著長袍、披風(fēng),在油燈下費(fèi)勁兒的看著書!
我解下披風(fēng),近著火盆烤著微微發(fā)僵的雙手,默不作聲,心里不斷翻滾著今夜發(fā)生的一切。
他冷眼打量了我一番,給我倒了一杯酒:“這種天氣,你來干什么!府里可只有小一和小二,你也放得下心!”
雖是呵斥,卻也帶著無限“溫情”!
我咧著嘴傻笑一聲兒:“府里不會有事!”
高叔淡淡看了我一番,在唯一的一張小圓桌前坐下。
眼神淡淡,但我知道,他是許久沒見著我,看我瘦了沒有!
高叔就是這么個人,嘴上永遠(yuǎn)說得不咸不淡,心里卻是喜歡得緊!
我輕輕靠著椅背,緩緩活動著自己的手指:“想來理一下思路!最近京都的事有些蹊蹺!”
“你為什么不回你的北地去!”
我一怔,被他這么一句跳躍的話噎了噎,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京城齬齟,你來攪和什么!”他直直地盯著我,仿佛要將我看穿!
我淡淡一笑,胸中卻泛起半腔苦澀——無話可說,只好拿手指摩挲著酒杯,掩飾心情!
“楊九郎!”他提高了聲音!
“北地一戰(zhàn),血流成河!到現(xiàn)在,我依舊時時夢魘!”我猛地握緊手中的酒杯,借以緩和心中涌起的巨大憤怒!
“十萬定北軍全軍覆沒!我大哥……我大哥連個完整的尸首都找不回來——馬!踏!成!泥!”
“咚!”我一拳打在一旁的木桌上,桌上的杯盤狠狠地顫了一下——劇烈的麻木稍稍阻斷我內(nèi)心不斷翻滾的怒濤。
“我大哥有什么錯!不過是想讓北地的防線一勞永逸,想讓北地的百姓安居樂業(yè),想讓大靖的國庫不再空空如也!這樣結(jié)局,是不是太過分了!”
“那幫子廢物還要說我大哥‘貪功冒進(jìn)’!”每每想到這里,我的心就像被刀絞過似的,鈍鈍的疼,疼得喘不過氣來:“高叔……你知道我站在茫茫雪原……不,那是血海——的那種痛苦嗎?滿目的死人,血肉模糊,卻還要強(qiáng)撐著……找我大哥……的尸首!”
高叔抓過酒壺猛灌了一口,豁然起身:“楊九郎!”
他略帶猩紅的雙眼緊緊盯著我,伸手一把抓住我的衣襟將我猛地拉近些,一字一頓道:“楊九郎!你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我勇敢地迎著他的目光,斬釘截鐵:“我知道!”
高叔揪著我的衣襟,越揪越緊,緊到顫抖……許久,才緩緩放開,像是下了什么決心,輕輕道:“聽清楚——我不是勸你一定要放下,而是——徐徐圖之!”
我微微一怔,略有些吃驚地看著這個從來忠君不二、不茍言笑、剛正不阿的叔叔!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用力攥著我的手,攥得生疼:“從來,我信奉的是這條!”
我竟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高叔!
“但是,九郎,你要記得你如今是定國公府的頂梁柱,是小一、小二的天!做事要留有退路,知道及時抽身!”
抽身!我內(nèi)心咀嚼著這個詞,牙根卻慢慢咬緊:來不及抽身又如何!不能后退,那就不退好了——末路也是路!
我端起酒壺,也猛灌了一口。
高叔盯了我許久,低頭略略苦笑,卻什么也沒說,只又拍了拍我的肩,輕輕一嘆。
“所以說,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
我微微一怔——原來……原來……高叔以為……
“我只是查到當(dāng)年有人從中作梗,才使我大哥被困雪原!”我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呆呆看著火紅的炭盆:“高叔,當(dāng)年知道大哥計(jì)劃的,總共不過五人!除去父親,還有四個!但這四個人都是看著我大哥長大的,都是我父親的心腹,怎么會……”
“人心難測!”高叔輕輕一嘆,眉目間聚起些淚意,思緒有些飄散……
“是什么樣的利益,才能讓人變得如此冷心冷情,棄人命于不顧,棄國家于不顧!”哭得太多,如今我已經(jīng)哭不出來了,只是眼眶一陣一陣的酸疼,顯示著曾經(jīng)悲痛過!
高叔靜靜地看著我,許久,淡淡道:“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shí),心也不一定不會說謊!你只能循著線索抽絲剝繭,到最后剝離不了的那個,就只能是真相!”
我有一種強(qiáng)烈的感覺——高叔,一定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只是,他在等待什么?為什么不能跟我講?
眼見不一定為實(shí)?
他指的是什么不實(shí)?
心又怎么說了謊?
我的?!還是誰的?!
最近上班班,真的感覺啥時間都沒有了,連摸手機(jī)都是種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