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心了然

　　回到總部時，大雨依然下著，夏斗他們今天排了夜班，要去巡視，所以選擇先去訓練一下，而哈里斯這邊，他讓格蕾絲先回休息室，自己要到生化組去一趟。 　　“叮咚—” 　　機械門開啟，生化組的所有人對哈里斯的突然造訪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畢竟他從這里走出來。 　　哈里斯簡單詢問了一下最近的研究項目，便篤定似的朝三號實驗室走去。 　　“嗚—” 　　當門開啟的那一刻，他果然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把他制造出來的人。呂龍，現(xiàn)生化組大組長。負責生化組的所有運轉管理。 　　呂龍穿著實驗服，彎著腰在超凈實驗臺上，仔細的注視著手中的試管，同時不忘對著桌上的打印單，似乎并沒有注意到門被哈里斯打開了。 　　“爸爸……” 　　呂龍愣了一下，放下試管，從實驗臺上轉過頭來，露出了慈愛的目光。 　　“怎么了？哈里斯。” 　　哈里斯是呂龍畢生的心血結晶，雖然他有妻子兒女，但他一直把哈里斯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子看待，而那時的總部，只有那么幾個人全心全意的對他好，哈里斯也愿意在沒人的時候叫呂組長一聲爸爸。 　　不是嫌棄，而是軍令。 　　難道父親是一位聞名世界的生物學家和基因?qū)W家對孩子來說一件很丟面子的事情嗎？ 　　“沒什么，就是來看看您，很晚了，該休息了?！?　　“好，可以，那要聊些什么嗎？我辦公室里有咖啡粉和花生米，去拿些來？” 　　“好……” 　　不多時，哈里斯便拿著零食和罐裝咖啡粉回來了，呂龍隨手找了兩只裝器材的箱子拖到另一個堆滿資料的實驗臺前，又將實驗臺的一角掃干凈，示意哈里斯坐到他身邊來。 　　“我對你說過，我很忙，盡量不要擾亂我的日程，哈里斯，親愛的孩子，你向來很懂事，是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不然，你不會這么晚專程來看我的。” 　　“確實有一件事，我想對您說?！?　　“嗯，我在聽。” 　　“我希望爸爸能讓生化組的各位，不要對格蕾絲投入過多的熱情，她是我的愛人，不是你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實驗品?！?　　“如果我停止一項實驗能讓我的孩子得到幸福，我樂意停止。但更多的時候，總部不會讓我這么隨意?！?　　呂龍依然和藹的看著哈里斯，話語里的意味哈里斯也懂，這段時間，呂龍自己也在不斷認識一個全新的生物層面，他和所有人一樣興奮并樂意將人類帶到這一個層面。 　　可與利益追求者不同的是，他恐懼這不人道的實驗最終所呈現(xiàn)的代價。 　　哈里斯沉默了。 　　因為大多數(shù)時候，父親確實不能如意的進行或停止一項實驗。 　　“不過孩子，你可知道，我和盧叔叔，還有你遠在桑塔諾的樹澤叔叔，都是有著自己的理性且站在同一條線上的嗎？” 　　“我們?nèi)?，能讓生化組，不再效力總部?！?　　哈里斯的瞳孔一下子變大了不少，這種話，是呂龍能說出來的？ 　　“孩子，不必驚訝，你長大了，有些事情我該告訴你了?！?　　呂龍放下咖啡，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最開始，是拒絕啟動這項研究的，但他們告訴我，我要造的是一個人，而不是機器。換言之，成功了，你就是我的孩子?！?　　“可當你出生時，總部卻要求給你裝上操控大腦的芯片，我?guī)еС治业男母挂黄鹆T了一周工，才讓你現(xiàn)在這么自由。只有一個終端負責在你失控的時候臨時接手你。” 　　“為什么？” 　　“這是在傷害你，扼殺你成為人而非機器的道路，也是在扼殺我的孩子，我不會忍讓?！?　　“孩子，一個人可以忍，可以順從，可以忠于職守，可以服從命令，但唯獨一件事不能做。” 　　“是什么？” 　　“你不能觸碰我的逆鱗?！?　　呂龍輕輕的飲了一口咖啡。 　　“孩子，你長大了，明白了自己要守護什么，我很高興?！?　　“你要守護的，從來不是蘇浦和那些城民，你要殺死的，也不是諾瓦利玻姆的感染者?！?　　哈里斯放下了手中的花生。直勾勾的看著呂龍。 　　“我希望你成為人，明白你要守護的，是自己的家人，要殺死的，是抱著惡意傷害自己家人的人。介意我再談起她嗎？” 　　“您說，爸爸……” 　　“那天下午，我可以用終端攔住你出去復仇，但我沒有?！?　　哈里斯不說話，只是看著呂龍。 　　“你早已視列文娜和生化六隊為家人，你明白這份憤怒和不理智的來源?！?　　呂龍放下咖啡，目光炯炯有神的感慨道：“這是你成為人的第一步，雖然父親無法接受孩子離世，但比起你戰(zhàn)死沙場，我更害怕你沒有憤怒，沒有復仇的想法，更害怕你等著我的命令，像一臺機器一樣?！?　　“逆鱗被觸，拼上性命又有何不可？哈里斯，你記住，既然現(xiàn)在格蕾絲是你的逆鱗，那觸碰他的人，就算是我，是總部，也將變成你的敵人！” 　　“我明白了，爸爸…” 　　“你的臂甲和武器，我已經(jīng)讓軍備組重新做了一套，需要的話，自己去拿吧?！?　　哈里斯沉默了一會兒。 　　“我想，我不會需要它的，它會讓我想起以前在諾瓦利玻姆的日子。” 　　“不，你會有用到它的時候。因為你有一個無法徹底丟掉它的弱點?！?　　“是什么弱點？和我的能力使用限度有關嗎？” 　　“不，不是?！?　　呂龍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因為你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呂龍露出一個慈愛的微笑，輕輕的理著哈里斯的頭發(fā)道：“記住，曾經(jīng)的驅(qū)逐者已經(jīng)倒在了諾瓦利玻姆，作為一名科學研究者，我畢生的心血就這樣被感染者們毀掉，我很郁悶……但作為父親，我很高興看見自己的孩子現(xiàn)在以一個活生生的人的身份向我談話。” 　　夜談就此結束。 　　…… 　　“只要我還有想守護的人，它就一定還能發(fā)揮作用…” 　　哈里斯暗暗的低語著，洗衣機里翻滾著他的衣服，而他正仔細的搓洗著格蕾絲的風衣，無數(shù)個日夜，他就像現(xiàn)在這樣，用香草，在溪邊或者在家里搓洗著。 　　燒水，做飯，打掃，似乎令人恐怖的生物兵器已經(jīng)變成了幾乎全能的家政達人。 　　“這樣也不錯……” 　　哈里斯撇去盆中的泡沫，重新?lián)Q上清水。 　　他見慣了血，不論是人的，還是怪物的。但沒有血的日子，他從未奢求過。 　　格蕾絲告訴過他，殺戮是為了果腹，當食物不再缺少時，也就不再需要殺戮，僅此而已。 　　兩年里，格蕾絲教會了他很多，讓他看起來更像個人，讓他逐漸忘記自己的使命。 　　但他始終沒有忘記，那些他想守護的人。 　　當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在星空中化成泡沫時，哈里斯只能絕望的看著悲劇發(fā)生，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一直都很清楚，列文娜已經(jīng)離開了，生化六隊全員殉職了，但他還想著麻痹自己，所以才意志消沉到宛如一具喪失靈魂的空殼。 　　他多么希望自己的世界沒有破碎，他不想承認，所以他選擇麻痹自己，他選擇消極度日。 　　而最終喚醒他的，讓他勇敢面對過去的，是格蕾絲，賦予他新生的，也是格蕾絲。 　　他很清楚格蕾絲最開始把他當做什么。 　　明明知道她的一切話語是在騙自己，知道這是一張永遠也逃不出去的蛛網(wǎng)，但他愿意被格蕾絲欺騙，愿意陷入更深的網(wǎng)中央，換做以前，就連一個騙他的人也沒有。 　　他未曾想過告白會成功。 　　因為翡翠仙境，盧索本皇都，魔法，仙粒，一個“愛他”的人，一切就像是一場自我欺騙的美夢。 　　但皇都的魔法師曾說過，當謊言在盧索本蔓延的時候，子民就會信以為真，最后將謊言弄假成真。 　　現(xiàn)在，他確實擺脫了過去，過著全新的生活，有一個足夠他去愛并守護一輩子的人。 第20章 非人類的

　　“嗚呼……” 　　格蕾絲睜開眼睛，看了看墻上的掛鐘，早上七點十分，昨天哈里斯給她說了，呂組長說目前沒有什么特別要用到生化組的安排，只有需要采集樣本的時候讓格蕾絲去一趟生化組就行了，平時可以多熟悉一下這里的作息和布局還有GS是如何運作的。 　　準確來說，是高層給了格蕾絲足足一個月的適應期，這段時間她不會被安排訓任何事物。 　　一般剛錄入的新人適應期是兩周。因為格蕾絲不是這個時代的居民，她不了解的東西比一般人更多，而人們想要了解她，也需要更多的時間。 　　“起床啦，哈里斯。” 　　格蕾絲看了看身邊用蛛絲做成的抱枕，伸手晃了晃便剖開一道口子將哈里斯從里面放出來。 　　“嗚……幾點了？” 　　“七點，親愛的?！?　　“好，稍等一下，主人，馬上就好?！?　　哈里斯頭有些暈乎乎的，昨晚似乎有些過頭了，但格蕾絲的面色看起來依舊很好，他便不多說什么，直接下床去廚房準備早餐了。 　　早餐是酥軟的烤面包和新鮮的蔬菜色拉，還有牛奶，培根和煎雞蛋。 　　在這里，確實比在翡翠仙境方便許多，先不說冰箱相比于冰窖所具有的優(yōu)勢，其次就是這里的設備更完善，功能更齊全，不必再局限于沸水煮或明火烤等原始的烹飪方式。 　　“滴滴！” 　　正當兩人用餐時，哈里斯的手環(huán)響了，一看，是威格森打來的。 　　“將軍，是有什么安排嗎？” 　　“對，哈里斯，你帶著格蕾絲，半個小時后到2號訓練室，這幾天高層經(jīng)過商議，決定挑幾個人加入你們生化組的特別行動小隊。到時候我?guī)е麄儊砗湍銜?。?　　“好的將軍，我會轉達給她的，半個小時后見?！?　　哈里斯放下了手環(huán)。 　　“半個小時后出發(fā)嗎？早點也吃的差不多了，走吧，希望新來的家伙不是一些很容易成為獵物的自大狂?！?　　格蕾絲站起身，端上盤子往廚房走去，哈里斯也跟著一起，待哈里斯洗完碗后，格蕾絲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就等哈里斯了。 　　2號訓練場 　　“喂，哈里斯，這邊！” 　　剛進訓練場，同樣早到的威格森便看見了那顯眼的白色衛(wèi)衣，沖他們招手。而他身后，站著兩名女生和一名男生。 　　“他是老大？” 　　“喔喔，米菲爾想和他打一場！” 　　男生著棕色夾克和厚筒靴，夾克的左肩帶了一塊甲胄，灰色的刺猬頭，臉龐上很違和的扎著兩條辮子，背上掛著一把帶鞘長刀。 　　而自稱米菲爾的女生，同樣著裝非常，她穿著一條棕色的短裙和皮靴子，上身只有一件內(nèi)衣，卻披了一條毯子一樣的絨邊紅色披風，腰間掛著小圓盾和一把中等長度的寶劍，頭頂一副金色的騎士頭盔。很像神話中的角斗士。 　　“你……你好，我叫艾澳迦，以后，我們就是同伴啦！我會好好努力的！” 　　哈里斯帶著格蕾絲剛靠近，一直未說話的女生卻在此時主動自我介紹起來，并伸出手和哈里斯握手。 　　這個叫艾澳迦的女生同樣很怪異，她的皮膚白凈的像是陶瓷娃娃，右手卻被黑色的紋身完全覆蓋住了，仔細看，像是糾纏中的獵豹和蜈蚣，他背著一把科技感十足的復合弓，穿的卻是古老樸素的綠色披衣和淺棕色的長靴，但最詭異的莫過于她尖銳的耳朵。 　　“勒米斯.齊軫，聽說你是老大？” 　　男生看著哈里斯，伸出手略帶傲慢的問好。 　　“不，我不是，領頭的是我的主人，但我可以替她向你問好?！?　　哈里斯柔和的接過勒米斯的手誰聊他卻突然發(fā)力，雖然他力量大的出奇，但哈里斯依舊面不改色。反而用起了力，在人造兵器可以達到一噸的握力面前，勒米斯立刻感受到了不妙。 　　“喲，你臉紅了？是緊張嗎，別緊張，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　　哈里斯松開了勒米斯，而勒米斯卻意味很深的淺笑了一下。被格蕾絲看在眼里。 　　“輪到我啦！米菲爾，你可以叫我小米！請多指教啦！” 　　戴金頭盔的女生大跨步的上前，雙手握住哈里斯粗大的手掌上下?lián)u晃著。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哈里斯.密斯，不是各位的隊長，隊長是這位，格蕾絲.斯塔勞絲，想必以后會和各位相處的很融洽?！?　　哈里斯禮貌的介紹完便退回到了格蕾絲身后，由她上前。 　　“早上好，德洛伊特的勇士，美麗的精靈小姐，還有，斯奎特小妹妹？” 　　“你怎么知道？” 　　三人雖然語氣不同，但卻說出了一樣的話，同樣驚訝的還有威格森。 　　“格蕾絲小姐，是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嗎？” 　　“不，我只是根據(jù)以往的印象猜測。” 　　格蕾絲平靜的說著，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 　　“哇哦，你猜的完全正確，我對那些無聊的研究員說自己是斯奎特人，他們完全不相信，認為我在胡言亂語。不過居然還有人知道我們斯奎特人，那你一定知道斯奎特人增進關系的最好方法！” 　　米菲爾眼里流露出金色的光芒，她說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決斗。 　　“那個，原來格蕾絲小姐也知道曙光精靈嗎？” 　　艾澳迦靦腆的笑著，因為人類大肆破壞環(huán)境，精靈的生存空間被一步步擠壓，自己已經(jīng)是族人里為數(shù)不多的還活著的精靈游俠了，她是意外被GS的研究員發(fā)現(xiàn)的，也是意外加入的。 　　“切……” 　　就來兩名女生對格蕾絲開始有一些好奇的時候，勒米斯輕蔑的哼了一聲，這引起了格蕾絲的注意。 　　“怎么？我猜錯了嗎？” 　　“不，沒有，只是，既然你知道我是德洛伊特人的后裔，那你應該知道我現(xiàn)在想干什么?！?　　眾人安靜了下來。 　　威格森在帶他們來之前就告訴過三人，格蕾絲是通過裝置傳送過來的遠古居民，可能會比負責研究觀察他們的科研人員更了解他們，但作為GS正式錄員，他們還是要注意禮貌和一些必要的細節(jié)。 　　“好呀，那么，就連帶著斯奎特小妹妹一起吧。哈里斯，艾澳迦，威格森先生，你們退后一點，給我們留出場地?！?　　“德洛伊特人對首領的認可程度，來自他是否強大，首先要打得過自己，才能讓自己心服口服的被統(tǒng)率，對吧？” 　　格蕾絲又看向米菲爾：“斯奎特人同樣以好斗出名，他們的軍隊我雖然沒見過，但聽皇都的魔法師說，他們僅憑幾百人就驅(qū)逐了北境的巨魔大軍?！?　　“為了抵抗寒冷，斯奎特人從出生開始就要被放置到冰天雪地里，凍傷的會被直接丟掉喂雪狼，即使成年了，也只能穿一件帶絨披風和短褲，是這樣嗎？” 　　勒米斯閉上眼睛，默許了。而米菲爾卻更加激動了以至于開始頻頻點頭。 　　“德洛伊特人靠決斗選舉首領，斯奎特人靠決斗來熱身并以此增進感情，你們兩個一起上吧，畢竟……” 　　兩人睜大著眼睛看著格蕾絲，此時另外三人已經(jīng)退了出去，遠遠觀望著。 　　“喂，哈里斯，沒問題嗎？他們兩個和鬼霧可不是一個量級的。” 　　“怎么說？” 　　哈里斯臉上云淡風輕，完全不像是擔憂格蕾絲會失敗的樣子。 　　“根據(jù)我們的觀察，勒米斯眼角突然長出黑色刺青的時候，會陷入狂暴，此時他的單兵作戰(zhàn)能力甚至能截停攻堅載具，而米菲爾是我們這里軍備競賽常年獨占鱉頭的好苗子，放眼總部除了法槌計劃的人幾乎沒有幾個打贏她的。” 　　“你放心吧，上校，我都敗給她了，收拾他們兩個，對格蕾絲來說還不是輕輕松松。你就準備看好戲吧，說不定今天能欣賞到她捕獵的絕活?！?　　“哦？絕活？” 　　…… 　　“不讓你們輸?shù)男姆诜@個隊長也會很沒有威懾力的，對吧？” 格蕾絲睜開眼睛，晶藍色的瞳孔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威壓，惹的周圍不少人開始過來圍觀。 　　打心里講，她并不想也不屑于和以后的新隊員產(chǎn)生摩擦，但她是隊長，需要隊員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