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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天晴!甘雨生病了要刻晴貼貼才能康復(fù)!【單篇同人文】

2022-06-17 20:11 作者:景育  | 我要投稿

具有仙人血脈的甘雨也會生病,最終要刻晴貼貼才得以康復(fù)。想著想著就好甜,于是就寫了出來。

(文中提到的疾病、癥狀、治療方法均為架空,切勿當(dāng)真。)

“這是,這是在哪里……”

甘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著陌生的木質(zhì)天花板,掛著玲瓏的雕花燈籠。尚且是白天,故而燈籠沒有點亮。推窗半開,屋內(nèi)不算昏暗,但也不至于亮得讓人睜不開眼。

甘雨的眼睛也睜不大開,稍微打量了一下四周——古舊的床頭柜放著白瓷的花瓶,里面插著幾株琉璃袋,身上蓋的被子是素白的,很是干凈。

見沒人回應(yīng)自己,甘雨試圖坐起來,可是覺得腰腹使不上力氣。

“啊……”

酸痛的肌肉不聽話,讓甘雨只好躺著。稍稍皺眉,無事可做的甘雨閉上了眼睛。

這里是在哪?

之前我在哪里?在干什么?

甘雨努力回憶昏睡前的最后一刻?;貞?,回憶,可是又似乎回憶不清楚了。

——————

“秘書大人,總務(wù)司銀原廳呈遞過來的急件?!贝┲{色袍子,戴著眼鏡的短發(fā)少女小昭雙手捧著文件,遞給甘雨。

“嗯?說什么?”甘雨很親和,在這里工作上千年的她,卻從來沒有什么官架子。

“說這個季度鹽的調(diào)配額算錯了。請您親自過目吧?!?/p>

“好,”甘雨抬手摸摸頭上的角,又用另一只手接過文件,“我來看看?!?/p>

“您辛苦了!”

重新點亮已經(jīng)吹滅的燭燈,坐會到尚有余熱的坐椅上。窗外的夜已經(jīng)很深了,即便是整個大陸最為繁華的璃月港,此時也陷入了寂靜。緋云坡八九成的店鋪已經(jīng)打烊,刺骨的寒風(fēng)吹過,零星的燈火搖曳,那是兩個小時前剛上夜班的店員還在堅守。

然而此時的月海亭,隨著小昭離去的腳步聲逐漸消散,已經(jīng)陷入了沉寂。

感覺,睜不開眼。

甘雨揉了揉眼睛,看著宣紙上的小楷,那一撇一捺活了似的,像是水缸里的蝌蚪,游來游去。原來是所有鹽礦的產(chǎn)量,和計劃的國內(nèi)外配給量之和,對不上數(shù)字。

記得,明明是對得上的。

蹲在地上,翻動著柜子最下面兩層的抽屜,好不容易,才找到幾張折了角的稿紙。當(dāng)甘雨想站起來時,只覺得膝蓋有些麻木。重新坐到那木椅上,埋著頭,校對著稿紙和報告上的數(shù)據(jù)。

哪里,到底是哪里出錯了。每一個數(shù)字都是自己親筆算出來的,甘雨也不好賴給別人。

小——小憩一會吧。

好困,好困。

“秘書大人,秘書大人……”

“誒?”

甘雨猛地抬起頭,東張西望。眼睛里一片模糊,隱隱約約才能看到自己的木桌前有一個人影。

“秘書大人,今天早上的政報已經(jīng)出來了?!闭f話的人同樣穿著藍色的長袍,甘雨看不清楚,但知道這是小潞,因為之前每天早上自己起來,吃完早餐,剛到辦公室入座,小潞就會把政報送過來,兩個小時后,璃月的幾家商報、民報也會送過來。甘雨是沒有時間全部看完的,只會挑選一些感興趣的看。

“天亮了嗎?”

“回大人,還有大概一刻鐘才會日出。不過外面在下凍雨,可能看不到太陽?!?/p>

“好?!?/p>

“大人,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p>

“你去忙吧?!?/p>

日出前的天空,烏云背后,已經(jīng)泛起了白紫色的光。甘雨想站起來去窗戶邊看看,卻覺得雙腿酸酸的。這就是坐著睡覺的教訓(xùn)吧。甘雨譴責(zé)著自己,東張西望了幾分鐘,才覺得眼神得意恢復(fù),這才看到,自己桌子上校對的表單,還只完成了一小半。

而且,而且忘記睡著前校對到哪了。

怎么會,睡著的?明明只是想閉著眼睛休息一下。

這樣的生活,不是一天兩天了。

“甘雨?!?/p>

趴在桌子上,把文件捏起來放在眼前十幾厘米的地方,目無神采的甘雨勉強支棱起自己那算賬的眼皮。原本皎潔的眼白上已經(jīng)有幾道血絲充血,就連眼袋也變成了暗色。嘴唇同樣是泛白,但是用唇彩裝飾一番,也讓一般人看不出來。

在這里能直呼她名字的人不多,甘雨猜得出來是誰。她立即放下手中的文件,腰腹用力,把自己的上半身挺直,勉強端坐在椅子上。

站在自己辦公室中間的,是刻晴。背著光,可以看到她那動人的輪廓,頭上兩個竹筍一樣的發(fā)髻,牽出兩條辮子,圓圓的臉,細細的身子,和修長的腿。窗外的微光,給刻晴描了邊。

“玉衡星大人。”甘雨想用正常的聲音回答,但是覺得聲音也有些無力。

“今天巳時的會議,你記得帶上去年的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統(tǒng)計報告,我覺得水利工程的建設(shè),促進了農(nóng)業(yè)的發(fā)展?!笨糖缯f話很快。她叉著腰,居高臨下地看著甘雨。

“好、好?!备视挈c點頭,聲音依舊有氣無力。

刻晴四周張望了一下,這里暫時沒有別人。她就前進幾步,來到甘雨的辦公桌前。

甘雨不敢再坐著,想站起來,但是雙腿麻麻的,她雙手撐著木椅的扶手,用盡力氣去起身,身體在顫抖,弄得木椅也搖搖晃晃。

“別起來了,坐著。和我沒必要行什么禮?!?/p>

“好,謝謝?!备视甑拖骂^。

刻晴只是想湊近點看看甘雨,可是甘雨低著頭,刻晴卻看不太清楚。

“最近還忙不忙?”

“不忙?!备视険u搖頭。

“那你今天晚上有空嗎?在北門口新開了一家餐館,我有開業(yè)的優(yōu)惠券。不知道你有沒有空和我一起去?”

甘雨又遲鈍地點點頭:“既然是刻晴的邀請,那我……”

“好!不見不散哦!”

——————

燭光中,彼此能看到對方朦朧的樣子。鉤鉤果的布丁滑滑嫩嫩,而千島醬拌的蔬菜沙拉同樣爽口。不近葷腥的甘雨看著刻晴大快朵頤地吃著炒的帶骨牛肉,自己只是喝一些紫菜煮的素湯。

明明沒有喝酒,刻晴發(fā)現(xiàn)甘雨走開時不要蹣跚,就一把上去抱住甘雨。右手摟住甘雨的纖腰,讓甘雨自然地依偎著自己。

凍雨在幾個小時前化成冰雹,但萬幸的是,這個時候已經(jīng)停了。

一直走了幾百米,到了一個喧鬧的路口,甘雨知道,刻晴租住的房子,就在這附近。

甘雨才從刻晴的懷里鉆出來,直直地站在路邊。

“要我送你回家嗎?”刻晴細心地問。

“不,不用了?!备视晏鹗?,十指伸開,一邊搖搖頭一邊說,很是可愛。

“那,那我先走了,明天見?!笨糖绲靡獾?fù)]揮手。

“嗯,刻晴再見?!?/p>

甘雨佇立在那,目送著刻晴走入小巷。再吃力地邁開步子,搖搖晃晃。腿好疼——腰也好疼——可是,工作還沒有做完。甘雨沒有回家,而是直接走到了月海亭,點亮燭光,坐在冰冷冷的位置上。

——————

后來發(fā)生了什么,甘雨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了。難道是自己暈倒了?這里是哪里,該不會是病房吧?

好困,既然起不來,那就再睡一會。

“不要……”

甘雨說著夢話,情不自禁地蜷縮起來。等甘雨再次睜眼,看到的,是熟悉的身影。紫色的裙擺,黑色的絲襪,目光順著身體往上尋找,直到看到那皺著眉的臉。

“甘雨,你醒了?!?/p>

“嗯?!?/p>

“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還,還好。就是有些沒力氣。”

“我聽你的夢話,似乎是很痛苦的樣子?!?/p>

“夢話?我說了什么夢話?!?/p>

“‘不要……’‘嗚嗚嗚……’”刻晴不但復(fù)述著,還模仿著甘雨的腔調(diào)。

“我,我做噩夢了。我身體沒什么事?!?/p>

“那就好。”刻晴點點頭。

“我這是在哪里?”

“栗樹院??倓?wù)司下屬的療養(yǎng)院?!笨糖缁卮鸷芸?,從不拖泥帶水。

“我來了多久了?”

“昨天早上來的,有一整天還要多了?!?/p>

“這么久……”

甘雨低下頭的同時,才察覺到屋子里還有別人。那人的存在感很低,腦袋勉強比床沿高,站在刻晴的側(cè)后方。和刻晴一樣,藍紫色的頭發(fā),紅紫色的眼睛,戴著一頂帽子,很是乖巧。

“甘雨姐姐,清心。”七七遞上一捧新鮮的清心。

“餓了吧。這是七七大清早去山上采摘的,新鮮得很?!笨糖缃榻B說。

“好,謝謝?!?/p>

“甘雨姐姐喜歡就好,七七先回去,做別的事去了。”七七看著甘雨接過清心,然后就飛快地跑出去了。

這下,房間里只有她們兩個人了。甘雨雖然很餓,但是沒有先吃清心,而是放在了一旁的床頭柜上。

“刻晴,銀原廳的報表核算對了嗎?”

“對了?!?/p>

“那就好?!?/p>

“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這些。你應(yīng)該多關(guān)心你自己!”刻晴叉著腰,同樣是居高臨下地看著甘雨。

“我……我……”甘雨有氣無力地說著,“還有,港口的防災(zāi)檢查……”

“那個我替你弄完了?!?/p>

“謝謝,謝謝刻晴。”甘雨說話很客氣。

“我要謝什么。我覺得你應(yīng)該先想想自己的身體,這些東西別人可以替你做,但是你的身體,沒人可以替你遭罪。”

刻晴坐在了甘雨的床邊,從被褥里摸到了甘雨的一只手。甘雨的手還是涼涼的,刻晴握住她的手指,想焐熱一點。

“盛露廳的商談紀(jì)要……”

“那個也不用你操心了?!?/p>

“還有藍染花鳉的……”

“那個也有人在替你做了。你怎么把這么多事情攬在自己身上?”

“我……我……”甘雨的臉蛋稍稍泛紅,不敢直視刻晴。

在刻晴的手里,甘雨的手指稍稍溫?zé)?。她很希望刻晴能多握一會兒,可是,又不敢說出來。

“我也有別的事,我要走了。白術(shù)先生等下會來,你有什么情況如實和他說,不要隱瞞。晚上我再來一趟?!笨糖缙鹕?,準(zhǔn)備離去。

“刻晴,等一下?!?/p>

“嗯?”

“你替我?guī)坠抟探o七七。”

“你先關(guān)心好自己?!?/p>

——————

太陽剛落山,刻晴在路邊攤快速地吃完簡單的晚飯,就急匆匆地趕到栗樹院了。和甘雨也就分開幾個小時,可是她覺得這是度日如年似的。自然,她沒有忘記給隔壁不卜廬的七七帶上幾罐椰奶。

也就是在這幾個小時里,甘雨的病房里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得知甘雨醒來之后,一些人開始造訪甘雨的病房。他們并不懈怠,送花的送花,送禮的送禮。

當(dāng)刻晴推開房間門的時候,就看到那兩個床頭柜上堆滿了禮盒和花束。甘雨多墊了兩個枕頭,眼簾還是睜不大開的樣子,雙眼低落地看著。在她的床上有一個又一個信封,大多是淺綠色的。

昨天來到栗樹院的時候,刻晴已經(jīng)給甘雨換好了衣服,換上了輕盈柔軟的睡衣?,F(xiàn)在甘雨有氣無力地半躺半坐著,幾枚信封已經(jīng)拆開,手里還握著一封信。但是她似乎已經(jīng)沒有力氣抬手來看了。

刻晴很驚訝,她本來以為甘雨可以在這里安安靜靜地休養(yǎng)的。自己這才幾個小時不在,怎么就這個樣子了。

“刻晴……”甘雨輕聲開口,聲音很虛弱。

刻晴立即從門口跑上去前去,俯下身,聽著甘雨講話。

“有什么事嗎?”刻晴還是那么急切。

“幫我,幫我把這些慰問信,還有床頭柜上的東西拿走?!备视曷掏痰卣f。

“好?!笨糖缌ⅠR伸手去撿床上凌亂的信封和信紙。她很生氣,甘雨都成這個樣子了,這群人還要這樣折磨她。起初兩封信件刻晴還是想整理文件一樣疊好,但是越想越氣的刻晴,到后面就直接把信件揉成一團,像是丟垃圾一樣塞進一個紙袋子里。

不一會兒,刻晴就把這些五湖四海帶來的慰問信全部收干凈了,又抱起那五顏六色的禮物盒,一個個搬到房間外的過道里。

甘雨好久沒有生病了,似乎上一次生病,還是一百多年前??粗切┬偶穆淇?,又是XX商會,又是XX廳局,或者XX研究所、XX聯(lián)合會,她以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半坐起來查閱。有的言簡意賅,有的語言華美,但全都只是一些祝福她早日康復(fù)的內(nèi)容,看一封兩封還好,多看幾封信,就覺得千篇一律。故而甘雨也就不想看了。

“刻晴?!?/p>

聽到甘雨呼喚自己,刻晴又立馬湊上去。

也就是在短短幾個小時里,璃月七星里有六個給甘雨寄了慰問信,唯獨刻晴沒有??糖缂炔粫o甘雨寫慰問信,也不會給甘雨送禮物。她只希望,陪在甘雨身邊,看著甘雨康復(fù)??糖缈帐謥砜床∪耍蛟S有不少人在背后指指點點,但是刻晴無所謂這些。

“刻晴,我,我什么時候能好?”

甘雨急切地問。她兩個小時前又想下床,但還是覺得渾身沒有力氣,只好作罷。

刻晴其實也不知道:“大夫來檢查過了嗎?他怎么說?”

“他什么都沒說……”甘雨懊惱地低著頭。栗樹院的醫(yī)生已經(jīng)來過兩三次了,中午、下午、傍晚,有一次,連不卜廬的白術(shù)也跟過來了。但是他們沒有當(dāng)著甘雨的面交流,除了問甘雨一些問題,什么都沒說。

“那我去問問他?!?/p>

“好?!备视觊]上眼,再緩緩地睜開。

“你先躺好,休息好吧?!?/p>

“好的,我會的?!?/p>

——————

刻晴囑咐甘雨不要再想工作的事情,幫甘雨拉上窗簾,要甘雨繼續(xù)休息。吹滅燈光,掩上門,順著古香古色的回廊,走到一個裝點精致的房間。

“回玉衡星大人,甘雨大人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礙。只是疲勞過度而已?!?/p>

“那應(yīng)該?”

“多休息就好。昨天和今天都已經(jīng)給她服用了湯劑,這個治療疲勞過度的方子,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準(zhǔn)沒錯。老朽給白術(shù)先生也看過了,他也沒有意見。按照這個湯劑,大概后天就可以下床。大后天就可以出院了。不過出院之后,還得再休養(yǎng)小半月。”

“那,那謝謝您了!”刻晴稍稍鞠躬,朝著這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他姓于。于老其實并不算很老,大約也就五十歲的樣子,在他手上,不要說月海亭的秘書,就連璃月七星也有在這里起死回生的故事??糖绗F(xiàn)在還是很相信他的。

刻晴折回了甘雨的房間,就坐在甘雨旁邊的椅子上,守望著甘雨。不知不覺,同樣陷入了睡眠。

——————

“刻……刻晴……”甘雨的聲音,還是想昨天一樣虛弱。

坐在旁邊的刻晴,靈敏地聽到了這細微的聲音,立即就睜開眼,晃了晃腦袋,湊了上去。

“刻晴……你,你是在這里陪了我一晚上嗎?”

“嗯。我怕你出事?!?/p>

“不會的,不會的,”甘雨搖搖頭,“我是半仙的血脈,我不會有事的?!?/p>

“胡說!”刻晴叉著腰,“你也是半人的血脈,你也一樣會生老病死,怎么不讓人擔(dān)心?”

“真的不會有事的。”甘雨從被褥里抽出一只手,還對刻晴搖著手。

“反正你先在這里養(yǎng)病。別想著帶病回去工作。”

“我……”甘雨又閉上了眼睛,很少憔悴的樣子。

刻晴看著甘雨難受的樣子,自己也很難受。她無法體會到甘雨身體上的感覺,只能從她的表情上加以推測。

“甘雨,餓不餓?要不要我去幫你找早餐?”

“刻晴……”甘雨說話吞吞吐吐。

“嗯,我在?!笨糖缈锤视觊]著眼睛,大概是看不見什么,只好去握住甘雨的手,十指相扣,好讓甘雨感受到自己的陪伴。

“刻晴……這些事情讓別人做就可以了,你是璃月七星……”

“這,我擔(dān)心別人照顧得不好。”

“不要緊,完全不要緊的。”

“那……”

“你快回去工作吧,栗樹院有專門的護工照顧我,你放心就好。玉京臺更需要你?!?/p>

“我……”吞吞吐吐的人,變成了刻晴。

甘雨緊閉著眼睛,松開了和刻晴握住的手:“你快回去,我沒事的?!?/p>

“好,我這就去玉京臺?!笨糖缰桓杏X自己的眼睛也模糊了起來,她真的好想再多陪甘雨一會兒。忍痛松開甘雨的手,刻晴轉(zhuǎn)過身,就向門口跑去。

“刻晴。”

刻晴剛走出門口,又聽到甘雨那虛弱的呼喚。于是緊張的她又立即回身,跑到了甘雨的床前。

“很對不起,又叫你回來了,我平時不是這種人……”

“別道歉了,有什么事情直說吧?!?/p>

“好,好……”甘雨還是閉著眼睛,說話聲音很小,刻晴要俯下身側(cè)著頭,才能聽清楚,“我……我什么時候能好?你幫我問了嗎?”

“我問了,于大夫說大后天就可以好?!?/p>

“好的,我知道了,你走吧?!?/p>

——————

接下來的三天,刻晴就不回家了。每天兩點一線地穿梭于自己的辦公室和甘雨的病房。她在甘雨的病床旁邊又搭了一張小床,每天夜里,都配著甘雨度過。

但是甘雨的病情,卻不見得好轉(zhuǎn)??糖缫彩菬o精打采的樣子,她在想,要不要暫時擱置自己的工作,全心全意地來陪甘雨。

甘雨是盡力地配合于大夫的治療。每天早中晚都有湯劑,甘雨不怕苦,但是怕多,有時候一大碗濃藥下肚,半坐個幾十分鐘再躺下,就覺得那湯藥要吐出來一樣——她也確實吐過兩次了。

每次服用的湯劑,就有一大碗,服完之后,就覺得已經(jīng)吃飽了一樣??糖缰税局啵视暌仓皇欠旁谝慌?,有時要刻晴喂,才勉強吃下幾口。

甘雨喜歡吃清心的花瓣,刻晴就讓她吃,一瓣一瓣地,剝下來遞到她的嘴邊。

她還是覺得,甘雨一天不如一天。每天睡眠的時間更長了,以前甘雨可以一天工作二十個小時,現(xiàn)在就可以一天睡二十個小時。而且,動作范圍也越來越小,連擦擦嘴什么的都不可以。

直到,連眼睛也睜不開。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送到栗樹院的第六天了,刻晴放下了所有的工作,全天候地陪伴著甘雨。現(xiàn)在的甘雨,靜悄悄地躺在床上,有時呼吸平穩(wěn),似是閉目養(yǎng)神;有時則呼吸急促,光用鼻子還不行,還要張開她的嘴。

刻晴把絕大多數(shù)的訪客都拒之門外,也就這兩天,她覺得訪客又翻了一番??墒撬幌ML客再打攪甘雨,有什么要說的,就直接告訴刻晴。

昨日申鶴來了,說是從在華光林聽聞此事之后立即出發(fā),這才趕到。

申鶴帶的禮物有幾百斤重,她把留云借風(fēng)真君、理水疊山真君、削月筑陽真君的禮物一并帶來了??糖缦胍犏Q原封不動送回去,申鶴就說刻晴如果拒收就把刻晴從天衡山上丟下去??糖鐭o奈只好讓她送到甘雨家中去。

今日煙緋又來,說本來想第一天就來的,但是最近被甲方請到輕策莊去調(diào)查了,趕回璃月港還沒歇腳,就立馬來了。她知道刻晴在陪甘雨,所以什么都沒有帶。來到病房,甘雨還是躺著,但是面目還算祥和。倒是刻晴一副憔悴的樣子。

煙緋又是摸摸甘雨的手,又是摸摸甘雨的額頭,看著甘雨沒有反應(yīng),也同樣愁眉苦臉。拉著刻晴出門,走到走廊盡頭的休息室。

“玉衡星大人。”

“不要對我這么客氣。”

“栗樹院建立兩千多年以來,我都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睙熅p從窗戶看出去,可以看到緋云坡繁華的街市。

“我,我還是第一次在這里陪病人?!?/p>

“你可能聽說過,大概是十幾年前,于大夫治好了當(dāng)時搖光星大人的慢性胃病。”

“我聽說過,那個時候我還在牙牙學(xué)語?!笨糖琰c點頭,這個故事她也是從長輩那聽到的。

“你應(yīng)該沒有經(jīng)歷過,成百上千的人,從七星到八門,在這里走向人生的……”

“煙緋!”刻晴聽到煙緋這么說,頓時就急了起來。她可以想象,這兩千年來,多少大人物,或曾一度權(quán)傾天下,或曾立下汗馬功勞,躺在這栗樹院的病床上,在彌留之際,看著滿房的同僚與晚輩,合上雙眼。

刻晴是急了起來,咬牙切齒。煙緋轉(zhuǎn)過身,注視著刻晴的神態(tài)。

“刻晴,不要那么緊張啦。甘雨姐姐有仙人的血脈,不會那么輕易……羽化的。”

“她自己也這么說,”刻晴稍稍松開握緊的拳頭,“我不懂,你也有仙人的血脈,你應(yīng)該比我更懂一些。”

“我們和你們一樣,也會生病的。只是頻率少一些,我上次生病還是六十年前吧,是吃錯了東西?!睙熅p的眼神里沒有緊張或者焦慮,看上去還是那樣的活潑。

“真的不會有事嗎?”

“不會的。甘雨姐姐,她,她以前還被魔獸吞下去過呢?!?/p>

“不許開玩笑?!笨糖绮嫜?。

“是真的?!?/p>

刻晴不敢相信,不過聽聞此又要開心了一點:“那你說甘雨這病最壞的結(jié)局會怎樣?”

“最壞的結(jié)局,就是一直這樣躺下去。”

——————

于老坐在房間里,刻晴畢恭畢敬地跪坐在他的對面,茶幾上的茶水,還冒著白霧。

“玉衡星大人。我有一言,不敢相瞞。”

“請直接說?!?/p>

“月海亭秘書大人的病,可能不只是積勞成疾?!?/p>

“你怎么現(xiàn)在才說?”刻晴瞪著他。

“因為之前,老朽也不確定。待這幾日的表現(xiàn),不單是身體生寒,脈象也虛弱無力,老朽才越加疑惑。不過老朽至今也不能確認(rèn)……”

“那怎么辦?”刻晴本能地向前俯首,

“玉衡星大人,要么請別國的名醫(yī)來,但是老朽恐怕這會給璃月的顏面抹灰?!?/p>

“完全不必?fù)?dān)心,正常交際而已?!?/p>

“要么……有一位游醫(yī)姓周,幼時飽讀醫(yī)書,在璃月行醫(yī)十年,發(fā)現(xiàn)了舊時醫(yī)書里的諸多錯誤,編了一本《古今方藥定訛》……”

“他現(xiàn)在在哪?”刻晴打斷了于老。

于老搖搖頭:“老朽也不清楚。只知道七八年前,他就已經(jīng)離開璃月了。而且他還在璃月的時候,收取的診金也頗不低廉?!?/p>

“那我也要把他找回來?!?/p>

——————

明月高懸,穿梭于璃月港的飛橋與回廊之間??糖鐑刹讲⒆饕徊缴现_階,朝玉京臺趕去。她已經(jīng)兩天沒有回來了。

“參見玉衡星大人。”沿街的千巖軍戰(zhàn)士對她行禮。

“免禮?!奔鼻械目糖纾瑳]有那么多心思管這些,剛上完臺階,又小跑起來。

她恨不得馬上趕回栗樹院。甘雨能醒來的每一分鐘,對她而言都很珍貴?,F(xiàn)在甘雨每天只有兩三個小時清醒,而且還是隨機分布的,可能是黎明,也可能是午夜。

“誰?”

刻晴猛地回頭,看那旁邊,一團團霓裳花靜靜地裝點著廣場,遠處還有拿著長戟巡邏的千巖軍官兵。

看來是,自己太緊張,草木皆兵了。

刻晴低下頭,扶著額頭。甘雨倒是休息得很好,自己每天卻精疲力盡似的。應(yīng)該不會,真的有人跟蹤自己吧。

她的第一個目的地,是天權(quán)星凝光的私人宅第——群玉閣。

刻晴還喘著氣,凝光穿著華貴的衣裳,坐在鑲嵌金玉的木椅上,就連那坐墊,都是上好的絲綢與繡花。

“凝光,我要借錢?!?/p>

“刻晴也有今天啊。”凝光左手捧著白瓷的茶托,右手握著茶杯柄,低著眼,細細啜著茗茶。

“你就別笑話我了。我要借錢請醫(yī)生給甘雨看病?!?/p>

“多少?”

凝光身旁還有兩位仆從,一位幫她濾茶,另一位則搖著團扇,給她扇風(fēng)。

“一千萬摩拉。兩三天就要給我,很急?!?/p>

凝光放下茶杯,抬起頭,看著刻晴??糖缒橆a上滿是汗水,衣服也濕了小半,雙手撐著桌子,喘著氣,那“狼狽”的樣子,和雍容的凝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別說一千萬摩拉,就連一億摩拉,我也可以在天亮前搬到你家里去?!?/p>

“那謝謝您??旖杞o我。”

“不過刻晴,你有什么抵押嗎?”

刻晴立即抬手,解下自己背上系著的神之眼,放到桌子上。那紫色的神之眼,在燭光中熠熠生輝。

“我把神之眼抵給你?!?/p>

“你以為你的神之眼,真的可以值一千萬摩拉嗎?”

“不值?!笨糖缯\實地回答說,她知道凝光嘗試賣過神之眼,不過這已經(jīng)共鳴過的神之眼,很少有人愿意收藏。

“看樣子刻晴也有自知之明呢?!?/p>

“我……我沒有別的值錢的東西了……”刻晴低下頭。

凝光看著刻晴,她也明白刻晴的處境,刻晴在璃月港也是租住,都沒有自己的房產(chǎn)。

“那你要是還不上怎么辦?”

“我……我不知道……”

刻晴是實話實話,凝光也知道刻晴是實話實話。

“那這樣,你要是還不上,你就每天晚上花四個小時,聽我安排,打工兼職。就算是端茶送水你也要做。我給你算每個月十萬摩拉,你大概一百個月就能還清了。”

“一百個月……”刻晴咬牙切齒,雙手緊握。

“你還借不借呢?”

“我借?!?/p>

“恐口無憑,立字為據(jù)。”

“我簽?!?/p>

握著羊毫竹管,在借條上欠下自己的名字,再摘掉手套,蓋上自己的手印。刻晴的身體都在顫抖,她知道,自己這是在走向絕路。凝光也注意到了刻晴顫抖的身體,和她那堅定的眼神。凝光知道,如果自己不借給刻晴,刻晴就會去找別的地方借,那才是真正的送她走上絕路。

——————

刻晴的第二站,是自己的辦公室。

“鄰國名醫(yī)的請柬,已經(jīng)全部發(fā)出去了吧?”

“回大人,全部發(fā)出去了?!闭镜米罱囊晃慌k事員回答。

“好,還有,周大夫在哪里?”

“這是璃月港海關(guān)的出入境記錄,他八年前離境前往須彌,三年前回來過只待了半個月,又離境前往楓丹?!币晃蝗醪唤L(fēng)的年輕人,戴著眼鏡,穿著深灰大褂,腋下夾著文件袋,向刻晴匯報。

“他在楓丹嗎?在哪個城市?”

“這就不得而知了。”

“派人去找,必要時聯(lián)系駐楓丹的大使和領(lǐng)事。我會去聯(lián)系外務(wù)部門的。五天之內(nèi),能把周大夫找到嗎?”即便是在自己的辦公室,刻晴也是汗流浹背。

“五天?去楓丹的航程就不止兩天了?!蹦贻p人向后一仰,險些摔倒。

“那六天?”

“大人,您也不能這么焦急啊。”旁邊的人提醒著刻晴。

“我私人提供一百萬摩拉的懸賞?!?/p>

大家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找到一個人。這無異于大海撈針。

刻晴看大家沒有回答,很是焦慮,覺得略微有些目眩。

“大人,我有一言不知道當(dāng)不當(dāng)說?!?/p>

“但說無妨?!?/p>

“大人,我覺得你太急了。月海亭秘書大人根本不會出事的,用不著如此興師動眾,浪費人力物力?!?/p>

刻晴又氣得抬起頭,等著那人。那人知道刻晴在生氣,只好灰溜溜地躲在人群中。刻晴是生氣,但是她不想對這些人發(fā)泄出來。她恨不得對那個人大罵一番,但她還是極力克制住。

“我可以去。六天就能找到周大夫,送回璃月港?!?/p>

大家齊刷刷地循著聲音看去,那人站在門口,大家都不認(rèn)識她,不知道她是哪來的。

“你怎么在這里?”刻晴很疑惑。

“師父叫我跟著你,說看能不能幫你什么忙?!鄙犏Q無視眾人,徑直走到刻晴面前。

“所以那只鳥自己不來,要你尾隨我一整天是吧!”刻晴剛剛的怒火還沒有消,這下實錘自己被跟蹤,更是怒發(fā)沖冠,拍桌而起。

“放肆!你要是再把師父叫做‘那只鳥’,我就把你的胳膊擰下來?!?/p>

剎那間,房間里的幾個侍從和下屬拔出佩戴在腰間的寶劍,握著劍柄,邁開弓步,正對著刻晴辦公桌前的陌生人。更多的是,那些文員,一聲聲尖叫,然后抱著頭躲在角落。

“持械擅闖京臺,按律當(dāng)徒?!币晃恢心耆宋罩鴦?,擲地有聲地提醒著申鶴。

“她還沒持械呢,你們,你們都冷靜點,”刻晴像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提醒著大家,然后又詢問申鶴:“你要是六天之內(nèi)找不回呢?”

“那我把自己的胳膊擰下來?!?/p>

“立字為據(jù)?!?/p>

——————

又過了三天,這三天甘雨還是臥床不起,偶爾稍稍睜眼,含含糊糊地說幾句話。

“來,甘雨?!?/p>

現(xiàn)在甘雨已經(jīng)不能像之前那樣,自己端著碗喝藥了。

刻晴手里握著勺子,吹了好幾口氣,用嘴唇沾沾勺子里的湯藥,確定沒有太燙,才緩緩送到甘雨的嘴邊。

“我是不是,快……不行了……”甘雨說話不但氣息很弱,也很朦朧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邀請的專家,這兩天就會陸續(xù)趕到了?!?/p>

“好……”甘雨又閉上了眼,用力張開嘴,很是配合地喝著湯藥。

“昔日的若陀龍王,最終也是那副模樣……和帝君大人一同,出生入死的五位夜叉,如今也只剩下一位……”

“甘雨,我的甘雨,你不要想這些?!笨糖绡偪竦?fù)u著腦袋,兩條辮子隨風(fēng)而起。

“我……已經(jīng)比他們幸運太多了……愿向國民祈一抔黃土,以為安息之地……帝君隕落之后未有修宮筑陵……我亦如此,無須勞民傷財……愿璃月與天地同壽,共日月齊輝……”

“甘雨!你在說什么呀甘雨!”刻晴的只覺得眼睛里淚水在打轉(zhuǎn),但是她又不想讓甘雨看到,就埋頭在甘雨懷里。

“刻晴……是我言重了嗎……”

“甘雨!”刻晴的聲音也哽咽起來。

“那我不說了。”甘雨想抬起手,摸摸刻晴的腦袋。倒像是,刻晴是需要哄的病人。

可是沒有力氣啊。

——————

“愿風(fēng)神護佑你!”

“在這里就別這樣說了吧?!笨糖缭谛厍敖徊嬷帧?/p>

第一個到的,是蒙德的芭芭拉。偌大的蒙德,其實連專職的醫(yī)生都沒有。

可是刻晴可不敢看不起別人,每一位請來的人,她都仔細款待。芭芭拉不會把脈,倒是因為同為女性的緣故,幫甘雨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呆頭呆腦的七七聽說要檢查甘雨姐姐,也過來湊熱鬧,刻晴還像帶小孩一樣,給七七帶了椰奶。

她的結(jié)論和于老的也差不多,就是積勞成疾,照道理只要好好休養(yǎng)即可。

體溫偏低、心率偏低,也同樣讓芭芭拉迷惑。她囑托要多吃有營養(yǎng)的東西,以及保暖。用熱水袋放進甘雨的被褥,稍稍加熱她的身體。還有就是,不要用元素力,要她自己不要使用元素力,也不要使用元素力進行治療。

“沒有什么別的事的話,那我先走了?!?/p>

“好。您慢走?!?/p>

蒙德和璃月之間有商路,來往也頗多??糖缢桶虐爬鋈?,才走到走廊上,就被人叫住。

“月海亭秘書大人她開始發(fā)抖了?!币晃焕鯓湓旱淖o工站在房間門口,喊著刻晴。

“嗯?”

芭芭拉似乎比刻晴更焦急,立即跑向房間,刻晴則緊隨其后。

甘雨并不是持續(xù)的發(fā)抖,而是每隔幾十秒就顫抖一會兒。

芭芭拉伸手去摸甘雨的手腳,和剛才一樣冰涼。旁邊呆頭呆腦的七七也學(xué)著樣子,摸了摸甘雨,然后繼續(xù)抱著自己的椰奶罐子——她喝得很慢,往往一罐子可以喝好幾個小時。

“加熱水袋?!?/p>

“好?!币慌缘淖o工立即去準(zhǔn)備。

“看樣子今晚是走不了了?!?/p>

“辛苦您了,診金可以再加?!?/p>

“這不是診金的問題?!卑虐爬瓝u搖頭,繼續(xù)在甘雨的被褥里摸著,感受各個部位的溫度。甘雨的顫抖越來越頻繁。

于老也聞訊趕來,說是甘雨神思紊亂,應(yīng)該服用安神定心的茯神、元肉、遠志藥劑。芭芭拉則說這是無意識的顫抖,吃藥也解決不了。

好在大家都素質(zhì)高,不至于在這里吵起來??糖缱匀唤诡^爛額,在確認(rèn)不會有沖突的情況下,只好“我全都要”,熱敷和服藥雙管齊下。

“甘雨,甘雨,你醒醒?!笨糖绶乖诟视甑纳磉?,對著甘雨的耳邊呼喚著。

甘雨沒有回答。

“甘雨,你醒醒。你醒醒?。∧氵@樣我好急!”刻晴繼續(xù)呼喚著,“你有什么不舒服,就說出來??!”

再觸摸甘雨的身體,比剛才稍稍溫暖了一些。

芭芭拉拽了拽刻晴的衣袖:“別叫了,她可能一時半會醒不來。”

——————

不知不覺,又過了好幾個小時,夜又深了。

刻晴鄭重地關(guān)上門,送七七和芭芭拉離開栗樹院。希望這次不會在走廊上走幾步就被叫住。這只有幾十米的走廊,仿佛有幾千米遠一樣,走得刻晴每一步都膽戰(zhàn)心驚。

走到一半,身旁的七七就有了異樣。她立即躲到一根柱子后面,站得筆挺,靠著柱子。

“七七……”刻晴和芭芭拉一同轉(zhuǎn)身。

“玉衡星大人,你先不要管我,你先送芭芭拉小姐去客棧吧。我沒有事的。”

“好?!笨糖绮恢榔咂咴谙胧裁?,就繼續(xù)領(lǐng)著芭芭拉朝栗樹院的門口走去。這里有假山松柏、白石青磚,不過她們可沒有心思看這月色。

走到走廊的盡頭,栗樹院的門口,刻晴才發(fā)現(xiàn)有人等著她們。

“那我,我先自己回去了?!卑虐爬醋约翰槐愣嗦?,就告別了刻晴。

等著刻晴的,正是往生堂的堂主胡桃和客卿鐘離。之前刻晴一次購物之后,捧著花束向甘雨表白求婚的時候,也是這兩人在場。故而刻晴被他們稱為“甘雨大人唯一的家屬”。

“你來干什么?我現(xiàn)在不想看到你?!笨糖缋碇睔鈮训匕l(fā)語攻擊著胡桃。

“喲喲喲,我今天可沒有帶家伙來。你不要多想?!?/p>

“快走!甘雨她沒有事的?!?/p>

“喂喂喂!可不是我要找你,是他!你這樣沒禮貌,以后不給你打折了?!?/p>

“不勞煩您的折扣,把我骨灰灑在云來海里就可以了!”刻晴繼續(xù)理直氣壯地說著,仰起頭,很不屑的樣子。

等刻晴再睜開眼,發(fā)現(xiàn)剛剛還在眼前的胡桃,已經(jīng)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那位客卿。

“鐘離先生,請問找我有什么事?”

“我曾經(jīng)拜訪瓊林,偶遇幾位仙人,聽聞其中一位仙人可以懸壺濟世、妙手回春。恰巧我與他還有稍許來往。此番月海亭秘書大人身患重疾,愿意的話,可以尋求仙人的力量?!?/p>

“不必了?!笨糖缁卮鸬暮軟Q絕。

但是這似乎并沒有出乎鐘離的意料。

“現(xiàn)在的璃月,是人治的璃月,而不是什么神明或仙人的璃月。剛才芭芭拉小姐一見到甘雨,就說什么‘愿風(fēng)神護佑你’,我立即打斷了她。這不是因為什么信仰的差別。即便說的是‘愿巖王帝君護佑你’,我也會制止。鐘離先生,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玉衡星大人的高見,自然知曉。不過人治與神治的差別,只是公事而已。甘雨是你的伴偶,這是你的私事。從來只聞以私代公,未聞以工代私?!?/p>

“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我都不會去尋求神明的力量?!?/p>

“你在豪賭,”鐘離不得不提醒得更直白一些,“借下一千萬摩拉去賭自己伴偶的性命?!?/p>

“我……”刻晴啞口無言,這樣說來,她確實是在豪賭。

“你在賭人的力量,在賭人可以戰(zhàn)勝病魔?!?/p>

刻晴之前,都沒有想到這些。

她的嘴唇也顫抖起來,她不得不承認(rèn):“對,你說得對!我是在賭。人怎么了?人就只能依仗神仙才能生存下去嗎?”

“我想提醒玉衡星,現(xiàn)在我去幫您聯(lián)系仙人,尚是為時不晚。莫要人財兩空?!?/p>

“如果真的人財兩空,我也可以接受。為了友人而長眠寂燼海的斯坦利,出于勇氣從高處躍下的塞留斯,還有那直面雷霆的無名者……和……和我們的志瓊……如果我們確實沒有沒有救治好甘雨……我說如果……那也是我們作為人,最盡的努力。雖不能至,心向往之?!笨糖缬值椭^,哽咽起來,“但是如果我們贏了,這就不是我私人的勝利,這是人的勝利!”

鐘離知道多說無益,大概刻晴心意已決,就不會改變。再說幾句客套話,便也離去。

——————

趴在甘雨的身邊,刻晴細細地聽著甘雨的鼻息。偶爾甘雨會抽搐一番,把刻晴驚醒。

恍惚之間,似乎已經(jīng)是正午,似乎這狹小的房間里,站滿了人。凝光、天叔、七星八門的其它官員、魈、萍姥姥、煙緋、申鶴、各國駐璃月的大使……還有被擠到房間外的鐘離和胡桃……還有從走廊一直擠到栗樹院大門外的人群……

“甘雨,你要挺住??!”刻晴握著甘雨的手,極力壓制住淚水。

這比“帝君遇刺”要更為壯觀,比較帝君遇刺是不可預(yù)料的。而病房里的甘雨,似乎已經(jīng)裝上了倒計的時鐘。

窗外的狂風(fēng)席卷起草木,幾道驚雷落下,隨后是傾盆而下的大雨,比那奧賽爾的風(fēng)暴更為強烈。雨幕沖洗著丹紅的朱砂墻、青碧的琉璃瓦,和荒郊廢墟里的折戟斷刃與孤墳獨冢。

“甘雨——甘雨——”刻晴繼續(xù)呼喊著。

可是甘雨靜靜地躺在那,無力地睜著眼,看著天花板。

“……愿向國民祈一抔黃土,以為安息之地……帝君隕落之后未有修宮筑陵……我亦如此,無須勞民傷財……愿璃月與天地同壽,共日月齊輝……”

說罷,甘雨便緩緩地合上了眼。

“甘雨!”刻晴握緊了甘雨的手,大聲哭泣起來。

熱淚在臉頰上流淌,只覺得甘雨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刻晴?!?/p>

刻晴揉了揉眼睛,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做了噩夢。甘雨正握著自己的手,眼睛半睜。窗外沒有什么風(fēng)雨,清澈的月光照亮了甘雨的眼。

“刻晴,不要哭了。”甘雨像哄小孩一樣跟刻晴說話,刻晴從不當(dāng)著別人的面哭,她似乎是一直都是高冷的女強人。但是在甘雨眼里,刻晴就是小孩子一樣。

“好,甘雨。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刻晴結(jié)結(jié)巴巴。

“我,我不會有事的。就感覺,身體暖暖的?!?/p>

看樣子是芭芭拉的熱敷奏效了,刻晴很是欣慰。

“要不要換熱水袋?”

“還……還不需要……”

“好,你舒服就好。我真的希望你快點好起來。但是我又不想找仙人幫忙。我好矛盾啊我!我真的,我覺得我好對不起你……”刻晴一邊抽泣,一邊擦拭著眼淚,“我把你當(dāng)做我的賭注,我對不起你,甘雨……嗚嗚嗚……我的甘雨……”

“我,我不會有事的。沒關(guān)系的?!?/p>

“甘雨……”

——————

看上去是,手腳的溫度重新回暖,原本蒼白的皮膚又變得有了血色。補充能量之后,甘雨似乎是又有了活力,顫抖的癥狀也已經(jīng)消失。只是躺在那,漫無目的地翻身、伸手、踢腳。

“應(yīng)該是在好轉(zhuǎn)了?!庇诶舷轮Y(jié)論。

“那,那就好,”刻晴冷靜地坐在一旁,她已經(jīng)很多天沒有睡好了,她又擔(dān)心甘雨會出問題,又擔(dān)心自己和甘雨一樣陷入疾病,“芭芭拉,謝謝你。你應(yīng)該可以回蒙德了?!?/p>

“不用謝,沒關(guān)系的,”芭芭拉很禮貌地回答,“西風(fēng)騎士團和教會的信函今天早上到了,要我等甘雨康復(fù)再回去?!?/p>

騎士團和教會的想法也很簡單,因為如果不這么做,到時候如果甘雨出事,就會升級為外交事故,跳進果酒湖都洗不清。發(fā)往各國的邀請,也只有蒙德來了。其它國家都出于種種原因,禮貌地回絕了。

“玉衡星大人,甘雨看上去是沒有大礙了。血色已經(jīng)恢復(fù),只是意識尚且模糊。玉衡星大人,您可以去隔壁房間休息……您也許久未眠……”

刻晴聽著栗樹院護工的意見,點點頭?;蛟S,確實自己也該休息了。走路的途中,她覺得的自己的步伐也沉重起來。鉆進柔軟的被褥,刻晴也很快地入眠。

——————

躺在床上的甘雨,似乎是很熱似的,除了踢開自己腳邊的熱水袋,還要掀開蓋在上身的被褥。

“甘雨姐姐?!碧婵糖缡卦诟视昱赃叺钠咂?,察覺之后立即從椅子上跳起來,趴到甘雨的床邊,幫她重新蓋好被子。

甘雨搖搖頭,皺著眉,又再次掀開了被褥,這次比之前更加,讓穿著睡衣的大半個身子露了出來。

“甘雨姐姐,你在干什么?”七七一邊去拉拽被褥的角,一邊撫摸甘雨的身體。甘雨還是冰冰涼涼,甚至,比自己還要冰涼。

甘雨嗯嗯地發(fā)出聲音,完全不是聽得懂的話語。七七一給她蓋上被褥,她就掀開,光是用手掀開還不夠,還要用腳踢被子。

“甘雨姐姐!”就連七七都急切起來。

七七一個人招架不住甘雨,就立即跑到隔壁,搖醒刻晴??糖绮潘巳齻€多小時,又被搖醒,還來不及揉揉眼睛,就跑到甘雨的身邊。也就是一兩分鐘的時間,甘雨把被褥踢到了床的角落,連自己的睡裙都已經(jīng)解開,雙手還像是不聽使喚一般地亂動。

“甘雨!甘雨你這是在干什么呀!”

沒有人比刻晴更焦急,刻晴撲上前去,幫甘雨系睡裙的繩結(jié),偶爾手指與甘雨的肌膚相觸,只覺得已經(jīng)像是鐵一樣冰涼。七七注意到,刻晴眼角已經(jīng)泛著淚光。

“甘雨!甘雨!”刻晴大聲地呼叫著。但是現(xiàn)在的甘雨,就像是瘋了一樣,明明已經(jīng)冷得不行,卻還要褪去身上的衣物。

于老和芭芭拉也聞訊趕到,但是這場面,誰也沒有見過。

“甘雨,你不要亂動,好嗎?你這樣……你這樣會結(jié)束自己的……”

甘雨沒有回答刻晴,刻晴拿晶瑩的淚滴,從眼角落下。七七和芭芭拉也努力地給甘雨蓋著被子。

“甘雨!甘雨!”刻晴嗚咽地喊著。

她不知道是不是甘雨已經(jīng)在刻意尋死了,如果甘雨是在刻意了結(jié),那她們也只好尊重她自己的想法。淚水順著臉蛋滑落,留下兩行淚痕,刻晴抬手用衣袖擦著眼淚,像個小孩子似的。

“算,算了吧,她可能是,不想再受病痛折磨了?!笨糖缤O聛黼p手,看著甘雨繼續(xù)掀開被褥,解開自己的繩結(jié)??墒强糖缒樕?,滿是不甘心的神情。

不甘……又能怎么樣?

只覺得雙腿一軟,刻晴覺得眼前一黑,自己也攤倒了下去。

“玉衡星大人!”“玉衡星大人!”

……

“我,我沒有事!快讓我去見甘雨!”刻晴被擋在房間的門口。

正如刻晴所夢到的那樣,這個時候栗樹院的長廊里站滿了人,甚至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千巖軍都進駐了這里。大家七嘴八舌地小聲議論著。

甘雨的房間已經(jīng)關(guān)閉,門上掛上了“肅靜”的木牌,只有芭芭拉和七七在其中,于老說是去煎什么安心定神的藥。

“大人,您冷靜一下!”攔住刻晴的,正是自己的下屬。

刻晴喘著氣,她極力地克制住自己,可是無論如何,也冷靜不下來。她打量著四周,記者們調(diào)整攝像機,等待著他們以為的“大場面”。走廊盡頭,往生堂的那兩人似乎也在高談闊論什么。

難道,真的已經(jīng)到了最后的時刻了嗎?

門被拉開,芭芭拉從里面走出來。

“刻晴,第一,你剛剛的想法有誤,甘雨自己應(yīng)該是沒有尋短見的想法的,她現(xiàn)在刺痛無躲避、不能言語、瞳孔對光反射遲鈍,她應(yīng)該是無意識行為了?!?/p>

這似乎是喜報,可是刻晴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第二,如果是在蒙德,我們這個時候會給病人家屬發(fā)一個表單,你們這里應(yīng)該沒有這樣的習(xí)俗,我們就不發(fā)了?!?/p>

“沒關(guān)系,我知道了?!?/p>

“還有第三,她現(xiàn)在血壓、脈搏、呼吸尚有,但是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出事。而且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無意識的,她可能說不了……那個臨別的話……這點也請做好準(zhǔn)備?!?/p>

“好,”刻晴低著頭,“我們會做好準(zhǔn)備的。”

“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全力以赴的?!?/p>

——————

“距離申鶴說的時間點,還有多久?”刻晴問著自己的下屬。

“回大人,還有半個小時?!?/p>

“估計是,盼不到了?!笨糖缈恐鴪A木的柱子,思緒萬千。變革的時機已經(jīng)到來,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是這樣的形式。從帝君遇刺到甘雨病危,前前后后還不到兩年。繁榮了三千年的璃月,在沒有了神明的庇佑之后,又將走向何方?

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贏下了十二場決斗的南風(fēng)之獅溫妮莎,化作了風(fēng)起地的參天巨樹;追逐“永恒”塵世執(zhí)政雷電影,終是在影向山的櫻雨中消散;直面業(yè)障的浮舍與伯陽,也在層巖巨淵之下銷聲匿跡。

為了限制甘雨的亂動,醫(yī)療團隊等人支持將她的手腳束縛。甘雨卻本能地反抗,拼了命地想縮手,把自己的小手從那手腕上的絲帶扣中抽出。又磨磨蹭蹭,繼續(xù)抖掉自己身上的被褥。

她很熱嗎?沒有人知道,能知道的只有,她的體表溫度格外的低。

呼吸也不平靜,像是剛從水里鬧出來的溺水者,甘雨每一次呼吸似乎都用盡全力。嘴唇開始發(fā)烏,不睜眼,也不說話。

“注意她的心率。”芭芭拉提醒著,她很好奇,璃月人只靠在手腕上把脈,就能知道這么多的信息。

七七點點頭,雖然是呆頭呆腦的樣子,符咒遮住了半張臉,但是做起事來卻很認(rèn)真。

“如果心搏驟停的話,要立即準(zhǔn)備心肺復(fù)蘇?!卑虐爬^續(xù)提醒著。她沒有精力去面對走廊上等待的人——刻晴、高官和記者。拼著她僅有的經(jīng)驗,這樣的低溫、低血壓情況下,心臟很有可能跳著跳著就不跳了。她只是一個普通的牧師,才十幾歲,實在是蒙德無人,她才主動請纓?;蛟S芭芭拉還把是非成敗看得太重,巨大的壓力,讓這位兼職的歌舞偶像,也露不出笑容。

“嗯?!逼咂呃^續(xù)點頭。

——————

“玉衡星大人,那個人……來……”刻晴的下屬瞠目結(jié)舌,連人名也想不起來。

刻晴順著走廊望過去,申鶴在前面領(lǐng)路,大家都很自覺的繞路。那文質(zhì)彬彬的周先生,就緊隨其后。

“人我?guī)砹?。”申鶴對玉衡星并沒有什么禮節(jié)。

“好。”

“荒謬!”周先生氣得跺腳,他似乎是很不配合的樣子。

這可嚇壞了刻晴,兩個眼睛瞪得老大,張著嘴,卻又不知說什么是好。不會吧?這個申鶴不會是把人家抓回來的吧?人家要是不配合,那跟沒請過來又有什么區(qū)別?

“怎么……怎么說話的?還不快見過玉衡星大人?”刻晴的下屬為虎作倀似的提醒??糖绯读顺端囊滦?,以示放低身子。

“原來您就是玉衡星大人,失禮失禮,”周先生稍稍改變了神態(tài),“不過鄙人可不能保證,在這里能醫(yī)好月海亭秘書大人的病?!?/p>

“不需要你保證?!?/p>

“鄙人的意思是,這里既沒有設(shè)備,又可能缺失藥材。因為這些原因?qū)е碌氖。扇烁挪回?fù)責(zé)。”

“不需要你負(fù)責(zé)?!笨糖邕€是直爽地回答到。

“還有。鄙人在楓丹發(fā)揚國光的時候,坐診要五萬摩拉,出診要五十萬摩拉,危及性命加倍,深夜加倍,出城加倍,這出境還得再加倍。車馬舟旅不計,光這就要八百萬摩拉?!?/p>

“我出得起。”刻晴之前打聽到周先生要價貴,沒想到這么貴。

……

去看了看甘雨,又知曉了十幾日來的病歷,那周先生便在辦公室里搖頭晃腦,踱著步子。,刻晴則不厭其煩地站在一旁,她甚至懷疑,這是個的騙子。

“這應(yīng)該是阿德林癥。”

“什么阿德林癥?書之無存、典之無載?!庇诶狭⒓捶瘩g。而勉強騰出時間來的芭芭拉,則默默地聽著。

“于老,您是鄙人的前輩,鄙人不敢冒犯您。兩千二百年前的《去病典》只含糊地記載了三十幾種疾病,而五百年前的《金方要略》就收錄了三千六百種。人發(fā)現(xiàn)和區(qū)分的疾病越來越多,飽讀醫(yī)書的前輩,不會不知道吧?”

“好?!?/p>

周先生繼續(xù)說:“這是楓丹在二十三年前報道出來的疾病,沒有病原體,是非傳染性疾病。病變器官組織沒有不可逆損傷,是功能性疾病。發(fā)病在兩周之內(nèi),是急性疾病?!?/p>

“然后呢?”刻晴迫不及待地問。

“冰雹之后地面的凝冰開始融化,大量吸熱,創(chuàng)造了低溫環(huán)境?;颊弑旧砥冢┲鴨伪〉囊路?,缺乏必要的保暖措施。晚餐只食用了簡單的食物,缺少能量。在獨自一人的房間中伏倒在桌上休眠,體溫調(diào)節(jié)開始失常,長達數(shù)小時,直到天亮才被發(fā)現(xiàn)……這都完全符合阿德林癥的條件。“

“對?!笨糖缗叵肫饋?。

那周先生繼續(xù)擺著架子:“阿德林癥的第一個階段,意識清醒,感受到困倦。結(jié)果你們以為只是簡單的過勞。阿德林癥的第二個階段,身體顫抖,嗜睡,意識模糊。結(jié)果你們只是加熱四肢,補充營養(yǎng)。到了第三個階段,無意識,顫抖癥狀消失,因為體力的回復(fù),開始反常行為,例如掀開被子?!?/p>

“那,那還有希望嗎?”刻晴走近一步,即便是周先生再囂張,她也不能生氣。

“在楓丹就還有希望,在璃月嘛……”

“放肆!你把璃月當(dāng)做什么了?別忘了,你也是璃月人?!庇诶系故窍壬鷼馄饋怼?/p>

刻晴還是按捺住怒火:“周先生,請問,我們?nèi)笔裁???/p>

“在楓丹的話,我們會用給患者包裹電熱空氣毯,并且給患者吸入溫暖加濕氧氣。我印象里璃月,可沒有類似的設(shè)備?!?/p>

“那可以把她送到楓丹嗎?”

“不可以的,時間上來不及。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隨時可能心搏驟停?!卑虐爬嵝颜f。

“如果你的在第一階段就送她出發(fā),肯定可以來得及。”周先生繼續(xù)揶揄說。

“那怎么辦?”

“也不是沒有辦法。就看玉衡星大人,愿不愿意了?”

——————

洗漱后的刻晴趴在了病床上,她已經(jīng)換上了簡單的睡衣。素白的右衽交領(lǐng),輕柔的琵琶袖口。背上披著被褥,用手肘和膝蓋支撐著自己,以避免壓到身下的甘雨。身下的甘雨還在無意識地亂動,似乎是要把刻晴給推開。

“真的,可以嗎?”刻晴側(cè)著頭,看著床邊的眾人。

“成敗,在此一舉咯。鄙人可說過了,因為器械的不足導(dǎo)致的結(jié)果,鄙人可不負(fù)責(zé)?!?/p>

刻晴的臉頰上泛起羞澀的桃紅,她默默低下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甘雨。甘雨還是眉頭緊鎖,閉著眼睛,張開小嘴呼吸著,時不時搖著腦袋。

“甘雨,乖?!?/p>

刻晴愈加放下身體,和甘雨緊緊地接觸著,以把自己的熱量最大限度地傳遞給甘雨。最重要的是,要給甘雨吸入什么濕潤的、溫暖的空氣??糖缰缓茫约何鼩?,然后供給給甘雨。

“對,就是這樣?!敝芟壬粗糖绲膭幼鳌0咨谋蝗煜?,刻晴在盡力地?fù)尵戎视辏视?,還在本能地推卸。

“最少三個小時哦,”周先生臉上又泛起一絲得意的笑容,“那我們先出去了?!?/p>

“如果甘雨呼吸停止或者心搏驟停,請立即出來。”芭芭拉再次提醒。

一行人離開病房,只剩下刻晴和甘雨,在那十幾平米的小房間里。

——————

房間外,空氣像是凝固了似的。走廊上擠著的密密麻麻的幾十人,也不再做聲。

周大夫得意地笑著,站在最靠近病房的門口,雙手交叉著,似乎是結(jié)果和他沒有關(guān)系,他正等著這八百萬摩拉,去投資自己開設(shè)的新產(chǎn)業(yè)。

芭芭拉愁眉苦臉,這“阿德林癥”她聞所未聞。她害怕的倒不是“阿德林癥”,她似乎醒悟了為什么其它各國均不愿意前來。自己,果然還是太單純了點。

白術(shù)蹲下,陪著似乎什么也不懂的七七,那名為“長生”的白蛇,倒是時不時吐著信子。

往生堂的二位,現(xiàn)在看著就讓人生畏,他們在走廊盡頭,或許正在籌辦著自帝君遇刺后最大的生意。

總務(wù)司的政客們盤算著新的制度。各國通訊社的記者們都準(zhǔn)備著第一時間登報。

一門之隔,隔斷了令人窒息的寂靜和氤氳溫?zé)岬臍夥铡?/p>

“甘雨,你不會有事的,相信我……”見甘雨呼氣的時候,刻晴在甘雨的耳邊輕輕說著,等到甘雨再度吸氣,刻晴又對上嘴,把那濕潤的暖氣輸送進入甘雨的身體。

起——伏——起——伏——

二人的呼吸達到了驚為天人的合拍。

甘雨還在本能地推搡著,刻晴不顧那打在身上的拳頭,繼續(xù)給甘雨搶救。三個小時,是何等的漫長,刻晴的手臂,早已沒有力氣支撐起自己,全靠腦子里強大的意志——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倒下就會壓壞甘雨——刻晴,你再堅持一會——就一會。

——————

藍色的仙麟,頭上的暗紅色的羊角,圓圓的像一個小球一樣,在草叢上滾來滾去。

清心——

小仙麟看到那山巔白色的花,是那樣的純潔無瑕。努力邁開步子,朝山頂跑去。偶爾磕磕碰碰,覺得腳都疼疼的。

越是接近那山巔,小仙麟越是開心。眼睛笑得瞇了起來,以至于一不小心,又被嵌在土壤里的石頭絆倒了。圓嘟嘟的她,又滾了一小段路,直到到了一個相對平緩的地方,才緩緩?fù)O隆?/p>

摔倒后重新站起來,抖了抖身子,又重新向那山巔進發(fā)。

俄而狂風(fēng)大作、電閃雷鳴,高聳的山巒頃刻間化為千萬片碎石,就連她腳下的土地,也不再堅實。落——像是自由落體般落下——小仙麟蜷縮為一團,害怕極了。天空已經(jīng)從剛才的碧藍,變成了令人恐懼的血紅。金色的閃電,撕裂深灰的云朵。就連翱翔于穹頂?shù)男埴?,也發(fā)出苦痛的哀鳴。

暗黑的蛟螭,在挺立的山巒見盤踞,那碩大的尾巴掃過,就連重巖疊嶂也要碎裂。舞爪的飛獸,成群結(jié)隊地出動,黑壓壓的,隱天蔽日。龍卷風(fēng)卷起海水,就連魚群也像雨水般從天上落下,那隱匿在大海深處的血盆大口,若隱若現(xiàn)。成千上萬的老鼠,像是大軍一般出動,鉆進了地面上每一個能鉆的空隙……

巖漿涌起,狂風(fēng)的熱浪摧枯拉朽;驚雷落下,驟雨的腥膻直撞橫沖。

越來越昏暗——越來越昏暗——熱——像是墮入了地心——

一只飛獸拍打著翅膀,向小仙麟撲來。

不要——不要——

小仙麟用力咬著飛獸的臂膀,做著最后的掙扎。

——————

吱地一聲,木門被推開。

刻晴喘著氣,肩膀上的血染紅了半條素白的衣服。她有氣無力,呼吸也變得嘶啞,雙腿彎曲著,看著隨時就會倒下。刻晴伸手,那寶劍迅速閃現(xiàn),又極為敏捷地插入走廊的地板??糖绶鲋鴦Ρ?,她站不住了,可是她不想再次摔倒。

“玉衡星大人!”“玉衡星大人!”

肅靜的走廊,又變得嘈雜起來。

——————

“這是六萬摩拉診金,我代表西風(fēng)騎士團和西風(fēng)教會,如數(shù)退還給您。”芭芭拉有禮貌地雙手捧著信封,低著頭,呈給刻晴。

“不行,我們怎么可能把診金再拿回來?”

“我……我感覺我在這里學(xué)到的,比付出的還要多?!?/p>

“你學(xué)到了什么?就‘阿德林癥’?”刻晴還是一如既往地直快。

“不……不止……我學(xué)到了,蒙德的醫(yī)療水平還很落后,連全職的醫(yī)生都沒有。我在走廊的時候,就一直在想,如果這樣的病情,發(fā)生在蒙德會怎樣?……還有,我學(xué)到了,甘雨的病,光靠于老和白術(shù)治不好,光靠我也治不好,光靠周先生也治不好,光靠你也治不好……這就是你們璃月所謂的,勠力同心?!?/p>

“診金你必須收下,這也是我們的精神。”

——————

“合計開支926萬1476摩拉,我自己墊付零頭,先還您100萬,尚欠您900萬摩拉。按照之前的契約,我要每天晚上給你兼職打工4個小時,持續(xù)90個月?!?/p>

刻晴老老實實地坐在凝光的對面,拿著一張張票據(jù),和凝光核對著。甘雨已經(jīng)病愈出院,刻晴自覺地來算起舊賬。

“不錯,90個月,你會后悔嗎?”

“不會。我聽你安排?!笨糖绨逊N種不甘拋諸腦后。凝光應(yīng)該不會真的讓自己端茶送水吧,刻晴估計,應(yīng)該也是幫她整理案牘文件之類的。

“好,”凝光使眼色,“我要你每天晚上,花4個小時陪甘雨休息,避免她再次積勞成疾?!?/p>

“你……”

——————

“刻晴……對不起,我咬傷了你?!备视甑椭^站在刻晴面前,緩緩地?fù)u頭,那藍色的呆毛,也隨之搖擺。

“這有什么關(guān)系?我問過了,你那個時候是完全無意識的?!?/p>

“無……無意識嗎?我也記不清了?!备视昀^續(xù)自責(zé)著,看著刻晴肩膀上被繃帶纏繞的傷口,她很是內(nèi)疚。

“嗯。你以后不許再生病了。為了治你,我感覺我半個人都快沒了?!笨糖绮嬷缤找粯优u著甘雨。

“我……”甘雨繼續(xù)內(nèi)疚地低下頭。

“好了,我想在璃月再建一所新的醫(yī)館。很明顯栗樹院已經(jīng)不夠用了,就指望于老,那璃月只會失去的更多。2200年前的《去病典》記載了31種疾病的應(yīng)對方法,而500前的《金方要略》收錄了3600種。我想,璃月的醫(yī)學(xué)是發(fā)展的、是務(wù)實的,不是故紙堆里的文字游戲。我計劃建立醫(yī)科學(xué)堂,每年派遣生員到國外學(xué)習(xí)……還要采購先進設(shè)備,這次算是幸運,我自己替代了設(shè)備……總共,第一年要10億7千萬摩拉。去年劃撥給民生的財政支出有多少?我看要不要加特別赤字。”刻晴鋪開卷軸,仔細地看著自己的

“我……”甘雨低著頭,扶著自己的角,“天權(quán)星大人是要你來陪我休息的,不是要你來……”

“好,我檢討,”刻晴順手收起卷軸,飄動的衣袖,煞是動人,“那我們到床上休息去?”

“刻晴……”


姊妹篇


雨過天晴!甘雨生病了要刻晴貼貼才能康復(fù)!【單篇同人文】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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