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n & The Name》26.【Orphans孤兒院·1】√
“你好,Adewwi小姐?!?/p>
設(shè)計師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咬著下嘴唇的我,突然叫出了在我的記憶中從未告知過他的我的名字。
我心中大駭,竟然顧不上一旁的一直關(guān)注著我的反應(yīng)的Carl,倉皇著提起裙子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店鋪。
Carl見女孩突然的離去,收起了焦急的神色,沒有叫住她。
他與Trenderman對視了幾秒。
見對方向自己默然地點頭后接著低頭繼續(xù)做著Trenderman自己的工作后,Carl帶著凝重的表情,攥緊了口袋中的東西,大步追向了Adewwi。
Trenderman嗅到了空氣中摻雜著的“敵人”的氣味,用眼角的余光精準地盯著遠去的Carl的口袋。
細線游弋著,宣告著其主人的被壓抑的戰(zhàn)意與殺意。
“啊呀!”
我心神不定地只顧往外面的大街上跑去,卻不小心撞到了一對情侶。
身材高大健碩、長相英俊的男人正被其魅力所迷倒的女人挽住,而那個女人正對我的莽撞而發(fā)著牢騷和抱怨。
寬大的風衣隨風微動。
我盡力壓抑下心中懼意,連連道歉,那個女人才宣示主權(quán)似地示威般更加整個身體都貼近了男人,仿佛是想和他融為一體。
我無端聯(lián)想到了撲火的飛蛾,與吃掉自己的伴侶的螳螂。
他們張狂地揚長而去。
我呆呆地目送他們遠去的身影,直到英俊得魅力接近于類似傳說中的夢魔的男人突然回頭,對我露出了迷人的笑,并且隨后收獲了女人惱怒的瞪視。
我這才從胸前變戲法兒似地出現(xiàn)的玫瑰花、它那熟悉的玫瑰花香中清醒過來,絲毫沒有被男人揩油的自覺,只有遍體縱生的寒意。
“逃不掉了……”
我低著頭喃喃道;肩膀被人輕拍了一下——是Carl。
我轉(zhuǎn)過身,不再逃避,將頭埋入Carl精瘦的胸膛。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跟著Carl來到這家陌生的咖啡館的。
我呆呆地坐著,手中溫燙的咖啡升騰著霧氣,其表面被操作者仔細地用奶泡畫上了一個不常見的符號——
一個不怎么規(guī)則的灰白圓形被兩條猙獰的線給撕裂了。
這個符號對于我來說真是太熟悉了!
可是,我到底在哪里見過?
……
“小姐,您的咖啡再不飲用就要涼透了?!?/p>
一個溫潤的嗓音在面前響起。
只見一個咖啡店的侍應(yīng)生正笑意盈盈地仔細地擦拭其手中的玻璃高腳杯。
“Tendy……你是Tender,對嗎?”
我抬起無神的眼睛,與他對視。
可對方并沒有正面回答我,在我的想象中,他甚至把我當成了一個嗑藥的癮君子或者喝醉了的精神病人。
他只是笑著說:“你好,小姐,你在說什么?”
聲音的確是和Tenderman截然不同。
我低下頭嘆了口氣,輕輕地啜飲了一口涼掉了的咖啡。
很苦,放了再多的糖和牛奶也沒用。
Carl端來一份熱氣騰騰的薯條,鮮紅的番茄醬觸目驚心。
這居然觸動了我的不安的回憶,回想起孤兒院的灰暗與罪惡——
“看什么看?快吃!”
“別愣著!不想被餓死就給我吃下去!”
“要不然下一個就是你!”
身材臃腫肥胖的院長的手中拿著一條沾染了不明的褐色液體的鞭子,兇狠至極的揮舞著,好像地獄中的行刑女惡魔一般。
大部分的孩童們膽怯著擠作一團,如同南極的風暴中報團取暖的公企鵝群。
盡管他們互相推搡著、叫嚷著,但是仍然免不了有幾個漏網(wǎng)之魚被迫承受一些落在身上就如火燒般的疼痛。
年紀大一些的孩子則是趁機將一些瘦小的孩子拉到外圍好讓自己少受些無目的的懲罰。
在狹小卻擁擠的房間內(nèi),沒有一把像樣的椅子或矮凳;殘破的木桌上,赫然是一些看不出物種的肉類。
由于在這個民不聊生的饑荒時代,在這種貧瘠的孤兒院中并不會出現(xiàn)那些昂貴的佐料甚至是最基本的食鹽,所以把珍貴的食物和肉類只能用比較干凈的水煮一下就了事,而因為柴火只能由孤兒被派去危險的森林中撿拾枯枝,所以用量也不能多——
因為政府發(fā)放的那一點經(jīng)過層層剝削的微薄而可憐的救濟金,早就已經(jīng)填充進了院長她們的脂肪中。
而在這種環(huán)境與氛圍中格格不入的一塊塊像是沒煮熟的肉塊,它們甚至還在滲出滴滴淡淡的血水——它們的原料來自于哪里,大部分的孤兒們和所有的大人們都心知肚明。
前幾天因為犯了小錯而被關(guān)禁閉的小女孩,護工嘴里說著是因為她自己不好好吃飯而被餓死了,可是大家都知道——下一個“被餓死”的說不定就是自己。
這就是黑暗的、殘忍的、令人作嘔的人吃人的世界。
“Adewwi,你不吃嗎?”
Carl笑嘻嘻地遞給我一塊看著像是小腿上的肉,上面的暗紫色的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我屏住了呼吸。
“啊呀,番茄醬不小心落到地上了。真是可惜。”
Carl輕松的語調(diào)和神色讓我一下子回過神,打破了我的幻覺。
我掩飾自己的不正常與慌亂,顫抖著接過被擠上過分多的番茄醬的薯條和薯餅。
“別擔心,Adewwi,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p>
青年撐著頭,微笑著接近于對待寵物一樣的溺愛的眼神讓我十分不自在。我只是在用門牙磨著要斷不斷的薯條罷了。
我點頭應(yīng)著。
Carl抬頭對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下擦拭的動作的Tendy說:
“Tender,你能幫我把鋼琴蓋打開嗎?”
侍者從抽屜中拿出一把古銅鑰匙,走向了店里最昂貴的物件——象牙材質(zhì)琴鍵的立式鋼琴,看上去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
他看了一眼我,用鑰匙打開了上了鎖的琴蓋。
Carl一邊活動著手指和四肢,白皙而骨節(jié)分明額手指又一次晃花了我的眼睛。
我低頭快速地瞥了一眼自己略顯嬰兒肥的小手,隱秘地苦笑。
他啊……它也是有著那么一雙大手……
沒過多久,Carl行云流水的音樂從顆粒感十足的鋼琴鍵中緩緩傾瀉而出。
不過這又讓我記起了一些并不真實的不祥的記憶。
我這是怎么了?總是在不適宜的時間回憶起不真切的記憶?
Chapter 26.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