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組】等待(續(xù))
? ? ? ?啊,已經(jīng)兩萬四千八百三十二天了,明天就是第五十二周年了吧,不知這次會搞什么新花樣出來。一個頭扎麻花辮的棕發(fā)女子面對幾個巨大的冷藏柜,心中暗暗的想。柜中彌漫著淡藍(lán)色微光,一瓶瓶拇指大小的藥劑瓶擺放整齊(剛剛又加入一個新成員),它們一個個盛裝著晶瑩剔透的紅色液體,散發(fā)著熒光。
? ? ? ?這并不是什么危險品,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不過是樂正教授一點小小的樂趣罷了。她每天都會從手下那接走幾只剛摘下、最美麗、最芬芳的玫瑰花。然后樂此不彼的將它們最精華的部分提取出來,裝入瓶中,再放入冷藏柜中。她自己倒也不用,只是放著。
? ? ? ?樂正綾轉(zhuǎn)過身,苦澀地笑了笑,踱步到床邊,取出枕頭下那邊緣磨損嚴(yán)重的照片——只有半張。照片中的女孩燦爛的笑著,似乎擁有全世界的幸福,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微風(fēng)拂過她的發(fā)梢,臉頰微微泛著紅,眉眼間都充滿了愛意——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 ? ? ?樂正綾又看呆了,她伸出手,輕輕撫摸照片中的人兒,嬌好的容貌,絲絲灰發(fā)劃過指縫,一雙碧眸深情的凝視著她。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回過神來。馬上就可以回去了!如今任務(wù)已全面完成,只要最后的檢測階段不再出岔子就可以了!樂正綾鼓了鼓氣,又轉(zhuǎn)念想到:之前也有幾次都結(jié)束了,檢測卻接連失敗,這次真的可以回去了嗎?不會半路被拉回來吧?而且,她呢?她在哪兒呢?她還愿意見我嗎?她應(yīng)該也結(jié)婚生子了吧,說不定孫兒都有幾個了,我去找她真的合適嗎?她還記得我嗎?當(dāng)初明明是我先拋棄了她,還讓她忘了我......幾十年過去了,我怎么就是放不下呢。
? ? ? ?樂正綾越想越苦惱,昏昏沉沉間順勢躺倒,是時候好好休息了。
? ? ? ??“阿綾~”樂正綾被一聲甜甜的聲音喚醒,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兒。那人正趴在她肩頭,“呼呼”地朝她的耳朵鼓氣?!疤煲?,別鬧了,癢。”阿綾寵溺的看著灰發(fā)小人,天依抬起身子,抓著綾的胳膊。
? ? ? ?“阿綾是個大壞蛋!”撅起小嘴的樣子,感覺委屈極了?!鞍??那你怎么才能原諒我???”阿綾求恕地問道。天依不吭聲了,低頭蹙眉,似乎很難決定。腦海中浮現(xiàn)一道光,天依撲到阿綾身上,開心的說:“那就罰阿綾以后都要時刻陪在我身邊,少一秒就給我買一個包子!”阿綾笑了,摸摸天依的小腦袋。“那天依不會為了包子,故意離開我很久吧?”天依抬眸,對上阿綾的視線。“才不會呢,反倒是阿綾,你離開我那么久,作為補(bǔ)償,我可不只要包子哦!”阿綾輕輕晃了晃頭,“好好好,我和wallet都聽天依的?!?/p>
???????天依這才滿意,她把身子向上伸了伸,鼻尖觸到了阿綾的臉頰,灰絲與棕發(fā)交纏在一起。阿綾緊緊抱住了天依,雙臂環(huán)住她的腰。少女將全部身心都依托在了身下人上,她們忘情地?fù)砦?,霎時花開,隨風(fēng)搖曳,完美地為她們提供了芳香的婚床......
???????樂正綾醒來時已是大汗淋漓,她微微喘著氣。環(huán)顧四周,沒錯,還在研究所。不禁又想起剛才那一幕。撫額,綾羞惱著:怎么回事?一大把年紀(jì)還會做這種夢,樂正綾你真TM不是人!樂正綾想起手中的相片,又拿起看了看,似乎一切都沒變,莫名的安心感傳達(dá)到她的內(nèi)心。
???????她終于回過氣來,出去透透氣吧。話說,這大半天,所內(nèi)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樂正綾長舒一口氣,走到門扉處。門悄然打開,外面仍是一片寂靜。不對,平常這時候,我的助理應(yīng)該在這里。樂正綾開始疑惑,第六感告訴她,有事兒了。她片刻不敢耽擱,尋著內(nèi)心的聲音,立刻前往會議廳。
???????一路上都沒人。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會議廳大門了,里面透出些許光亮,微微喧囂的聲音告訴著樂正綾:廳內(nèi)的人都手忙腳亂。她的腳步越發(fā)急促起來,到門口時直接沖了進(jìn)去。
???????砰——“ Surprise! ”彩色紙片在奇妙絢麗的霧中紛飛,樂正綾上氣不接下氣地看著眾人,待彩霧散去,這才看個徹底。那個手中仍端著禮炮筒的人遞給她一杯水,“怎么樣?樂正教授,好玩吧?嘿嘿?!睒氛c輕抿了一口水,清清涼涼的感覺爬遍全身,瞬間恢復(fù)了大半。
???????好玩你妹?。氛c暗自肺腑著,卻只是瞪著他。想殺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禮炮人”打了個寒顫,趕忙開口:“哎呀!樂正,別在這么好的日子掃興啊,再說這禮炮和這水都是我特制的呢!是不是覺得自己容光煥發(fā),現(xiàn)在就能去跑個五十公里馬拉松,且一舉奪魁?”
? ? ? ?他期待的看著樂正綾。樂正綾卻面不改色,雖然她已猜出大半,但還是問道:“所以,重點是什么?”禮炮人激動起來:“成功啦!樂正,我們成功了!現(xiàn)在就可以回去了,你趕緊收拾收拾,一會兒我們一起,回家!”
? ? ? ?廳內(nèi)人們再次激動起來,“對,趕緊的,回家!我已經(jīng)等不及了?!薄斑€有幾個人不知道吧?樂正,咱們耍耍他們,然后,一起回家?!睒氛c眼眶泛紅,過于高亢的氛圍讓她實在是哭不出來。頭一次會因為分別而感到快樂,她內(nèi)心感慨萬千。
???????“樂正,感覺如何???”一頭灰紫波浪的女人朝她款款走來。“啊,弦姐。我,我有點...怕?大概是?!睒氛c眼神往四周瞟著。墨清弦笑了笑,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疤澞阋恢蹦敲聪胨?,現(xiàn)在能見面了,怎么還不敢了呢?”綾支支吾吾道:“不就是太久沒見了嘛,再見不知道該怎么和她相處,她可能已經(jīng)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要是恨我的話就更難辦了...”墨清弦早已看透她的心思,這個平常不茍言笑的教授在愛人的方面上還是很可愛的嘛!“不會那樣的啦,畢竟是刻骨銘心的愛人呢。歲月將一切情感消磨,留到最后的只剩懷念。等見面了,她保準(zhǔn)會和你鬧別扭,你只要用心哄哄就好啦。”樂正綾諾諾地點點頭,“好吧,但愿如此。”
???????“哈?。 币徽婆脑跇氛c的肩膀上,險些將她撞倒。樂正綾尚未火冒三丈,只聽略帶嘲笑的聲音響起:“叱咤風(fēng)云的綾爺現(xiàn)在怎么慫了?不就是見個老婆嗎,難不成是擔(dān)心自己年齡大了,不能給她幸福了?沒事沒事,你也不過六十出頭(實際馬上七十大壽了),正值人生壯年,實在不行,我給你寄點保健品過去?保證你回光返照,夜夜笙歌!”話沒講完,樂正綾已是滿臉黑線地盯著這個嬉皮笑臉的人,一頭白發(fā)顯得格外扎眼?!澳愕故菦]變,說話從不過腦子。言和,你的那些小玩意兒還是自己用吧,我發(fā)過誓再也不會碰你的東西了?!毖院腿再N個臉上來:“不就是那一次過了點火嗎,你當(dāng)時不也挺開心?”樂正綾沒好氣地說:“然后就讓她一周都下不了床?害得她一個月沒理我,不敢離我太近了?!蹦逑以谂赃吢牭每嚥蛔⌒?,幽幽來了句:“祝你幸福。”
???????宴會結(jié)束了,所有人都離開了研究所,來到地面上。“一切都變了??!”樂正綾感嘆。“又不是沒上來過?!毖院筒遄斓?。樂正綾瞅了她一眼,“可是之前知道哪怕上來了也不能離開,現(xiàn)在倒有種刑滿釋放的感覺?!?/p>
???????是挺像的,早先總想著出去,真的出去了卻有種落差感。也許一切都不再屬于自己了,還有誰會在乎一個快入土的老人呢?“欸,別說那么多沒用的了,快回去看看?!毖院妥顭氛c的人生感慨了,推著她向家的方向前進(jìn)。樂正綾掙脫開,“我自己會走?!薄澳蔷挖s緊啊!”“哦。”綾內(nèi)心猶豫著,抬眼望向那棟紅色大樓,安然無恙呢。終是受不了言和的催促,只身向紅樓走去。
???????旁邊的一切似乎并無太大變化,樂正綾路上想著。她還是怕太早見到天依,不知如何回答,才選擇一路走回去。嗯?這包子店竟然還在?她走進(jìn)去,曾經(jīng)的老板坐在把扶椅上,樂呵地看著兒女們忙活。
???????“來一份小籠包、叉燒包、奶黃芝麻豆沙包,全都打包帶走?!薄昂绵?!”新老板應(yīng)和著,“您先坐!”扶椅上那老先生聽著這話有幾分耳熟,目光追隨著樂正綾?!澳闶?..樂正?!”樂正綾以為老板認(rèn)不出她了,微微怔了下。“嗯,是的?!崩舷壬痼@不已,“你不是,在雪山失蹤了嗎?”她點點頭,“回來了?!薄盎貋砭秃?,回來就好...”老先生平舒心情,不覺已熱淚盈眶。
???????樂正綾試探地問:“老板,你知道天依,她最近怎么樣了嗎?”老先生許久沒聽人這么叫他了,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時光?!疤煲腊。彩呛眯╆囎記]看見她了。但聽說自你離開以后,她就一直是一個人。大病過一場,不過也早已好了,就是不知有沒有落下什么病根...”樂正綾聽得心里一陣陣刺痛,沒有再多問,拿好包子就立刻向曾經(jīng)的家走去。
???????她沒有和別人一起過,那應(yīng)該還在那里吧。樂正綾心存這一絲的僥幸,步伐又加快了幾分。到了小區(qū),摸出五十多年沒用的門禁卡,還能開,這質(zhì)量真是好啊。她幾步跑到家門口,門沒關(guān)緊,悄悄進(jìn)入,這分明就是自己的家!除了滿墻她和天依年輕時的照片,其余的一切都是她離開的模樣。
???????此時屋內(nèi)無一人影,玄關(guān)處卻擺著一件男士西服。這是誰的?她皺起眉頭,不愿多想,還是先找到天依最重要。臥室的門緊閉,她走上前,轉(zhuǎn)動門把手,門后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兒
???????天依此刻睡得正熟,阿綾走到床邊,將包子放在床頭柜上,剛好瞥見那半張自己的照片。她從衣服里摸出剩下半張?zhí)煲赖恼掌?,小心翼翼放在一起。兩位分別已久的少女終于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