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的傷痕』

「――原來雷姆也來了呢」 從旁邊傳來的聲音使得雷姆靜靜地抬起了頭。 在連環(huán)馬車的連接部分，靠著車廂壁的雷姆聽到了聲音，聲音的來源是打開了隔壁車廂門的銀發(fā)少女――愛蜜莉婭。 在她美麗的面龐中，溫柔地低垂著眼角的她，手里牽著一個小女孩。這個小女孩就是在皇城混亂中，和昴一同趕來的碧翠絲。 這是一個溫馨的畫面，但看著她們的雷姆內(nèi)心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 當(dāng)然，她們與雷姆自己并不了解的，喪失的雷姆的『記憶』有關(guān)，但并不僅僅是這個。 與雷姆感覺上確定是自己姐姐的拉姆，以及其他自稱是同伴的人們不同，這兩人是特別的。――作為與昴深度關(guān)聯(lián)的人。 在皇城所發(fā)生的事情，撤退的過程中，甚至在后來昴失去意識的時候，雷姆特別感覺到了這兩人與他的聯(lián)系。 為什么，這會讓雷姆如此在意，她自己也不清楚――。 「愛蜜莉婭小姐，碧翠絲小姐……」 「雷姆也在擔(dān)心會議的結(jié)果嗎？」 「擔(dān)心……是的，我可能確實在擔(dān)心」 在碧翠絲的提問下，雷姆微微低下了頭。 雷姆站在這個空曠的走廊是為了守護一間稍微遠離此處的房間――被分配給菜月?昴作為寢室的一間房，就是為了這個。 在大批的探望客離開，房間恢復(fù)平靜后，現(xiàn)在，昴和埃布爾正在對峙。 埃布爾那劍眉星目的面容，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戴著鬼面具，所以對于雷姆來說，看到他的真面目還是有一種新鮮感。 然而，在雷姆所知道的范圍內(nèi)，無論何時埃布爾摘下面具，他總是面露嚴(yán)肅。只是今天，他那本就嚴(yán)肅的面孔看上去比以往更加緊張。 「雷姆，昴和埃布爾……呃，文森特皇帝一直在一起，你有一直看著嗎？他們相處得好嗎？」 「文森特皇帝，這個稱呼還真是讓人難以習(xí)慣。至于他們是否相處得好，我并沒有這樣的印象。雖然他們的想法可能一致，但是性格卻并不合拍……」 「嗯，果然是這樣嗎……」 「嗯，這是可以預(yù)見的。埃布爾的思考方式，恐怕與昴是水火不容的。貝蒂更喜歡昴那種甜膩的思考方式」 「真是的，碧翠絲就是喜歡縱容昴。也應(yīng)該聽聽埃布爾的意見……啊，文森特皇帝的意見！」 聽到雷姆的回答，愛蜜莉婭的肩膀稍微下垂了一些，然后聽到碧翠絲的觀點后，她又皺起了嘴。 在雷姆看來，愛蜜莉婭的表情總是變化無常，而此刻的愛蜜莉婭看向她，再次發(fā)出了驚訝的聲音。 「還有，雷姆。在佛拉基亞，我必須要被稱為愛蜜莉……」 「……那個，這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嗎？」 「嗯，當(dāng)然有。沒有人會把我當(dāng)作愛蜜莉婭的。對吧，碧翠絲？」 「貝蒂也很寵愛蜜莉婭，所以不回答也是一種溫柔吧」 「哎??？這是怎么回事??？」 愛蜜莉婭對著碧翠絲的溫柔的答復(fù)瞪大了眼睛。 在這令人無法恨的兩人的交談中，雷姆在感受到心情的起伏之余，很快就開始喜歡上了愛蜜莉婭和她們。 首先，如果她聽到的消息是真的，那么她們甚至冒著巨大的危險來到這個國家，只是為了尋找雷姆和昴。她沒有理由討厭他們。 「與那個人不同，沒有任何理由去懷疑」 彌漫著令人本能地警惕的惡臭的昴。雷姆對他的敵視大部分都源于這個原因，然而愛蜜莉婭他們身上完全沒有這種氣息。 因此，他們和路伊、『修德拉克之民』、弗洛普等人一樣，沒有任何理由去對他們表示敵意。 盡管如此—— 「……突然間，那個人身上的臭味變淡，這也讓人感到害怕」 在他們分離的期間，昴身上那股強烈的惡臭消失了，這也讓雷姆感到不安。 盡管她不清楚那是具體的什么，但她明白，相比有那種氣味，沒有那種氣味要好得多，可以說事態(tài)是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就在這時—— 「哎呀？是雷姆小姐、愛蜜莉小姐和碧翠絲小姐嗎！」 從雷姆他們所在的相反方向，一個車廂的門打開了，從中走出來的人高聲喊著三人的名字。 她搖晃著元氣滿滿的手臂，躡手躡腳地向這邊走來。她是一個高個子的女性——她的長金發(fā)自由飄逸，像舞者一樣露出皮膚，何況，她的身體完全符合她的年齡，四肢修長。 那是—— 「——米迪婭姆小姐」 「嘿嘿！難道大家也在擔(dān)心埃布爾先生和昴先生嗎？」 「是的，是這樣的。米迪婭姆小姐也是嗎？」 「對的！你看，我終于恢復(fù)到大個子的樣子了，不是嗎？現(xiàn)在和我小時候不一樣，我可以制止大人們的爭吵，所以我想這可能會有用」 她自豪地挺起胸膛，如此回答的米迪婭姆——雖然沒看過多長時間，但她和昴一樣，也是一個從成年人變?yōu)楹⒆拥娜恕?年幼的米迪婭姆雖然保留了她的活潑個性，非?？蓯?，但她的魅力并不因為四肢的長度而改變，雷姆更喜歡熟悉的樣子。 米迪婭姆小的時候似乎很煩惱，看到她恢復(fù)到大人的樣子，她顯然是滿懷喜悅地享受著這一刻。 總之—— 「要去制止?fàn)幊场鞘侵?，昴先生和埃布爾先生的嗎？?「對啊～兩人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談話了，可能會起沖突，不是嗎？」 「我不確定……我可以想象昴先生會暴跳如雷，但埃布爾先生卻難以想象」 雷姆的印象是埃布爾總是一臉嚴(yán)肅，說話嚴(yán)厲，甚至有些痛苦。 然而，雖然雷姆對米迪婭姆的擔(dān)憂皺眉，愛蜜莉婭和碧翠絲卻傾向于贊同米迪婭姆的觀點， 「貝蒂贊同米迪婭姆的看法。至少，昴肯定有很多話想對那個皇帝說，可能會吵起來」 「是的。我，愛蜜莉，也有點擔(dān)心。爭吵不僅僅是彼此相互攻擊，也可能是用言語傷害對方」 「……是這樣的嗎」 的確，埃布爾并不像是會動手的人，所以應(yīng)該不會發(fā)生肢體沖突，但昴可能會變得情緒化，而言語沖突的可能性則很大。 雷姆有感覺，昴通常會被理智的埃布爾說服，但現(xiàn)在埃布爾可能也沒有余裕。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作為皇帝的身份，雖然沒有和他多交談，但是雷姆能理解米迪婭姆他們的擔(dān)憂。 然后這種猜測很快就得到了驗證。 「——聽好了？無論如何，我們要偷偷地去找加菲爾。他應(yīng)該會理解我們的無奈」 「要讓王國的騎士對帝國的皇帝動手，這是個丑聞吧」 「我告訴你，如果真的要上法庭，我有最后的手段，就是揭露你的一切，你可別忘了……！」 在他們低聲交談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從那里探出頭來，檢查走廊是否有人的兩個黑色的雙眼，與等待他們談話結(jié)果的雷姆他們相遇。 「啊」昴張開口，「嗯」埃布爾皺著眉頭。 然而，雷姆他們看到的兩人的情況，遠非如此。因為，昴和埃布爾兩人都滿是血跡。 「難道……」 「他們兩個，真的大吵起來了嗎??？」 「這、這太糟了！碧翠絲！快用治愈魔法……！」 「你看！果然應(yīng)該讓貝蒂在場嗎??！」 女性們的歡迎變得一片混亂，昴和埃布爾相視一眼。然后，埃布爾嘆了口氣，昴好像認命似的舉起了雙手。 然后， 「那個，我知道你們一定會生氣，所以我先說……我們已經(jīng)和好了」 他露出尷尬的笑容，好像想要說一些好話的樣子。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結(jié)果，兩人的傷勢僅僅是稍微割破了手，看上去并不嚴(yán)重。 「雖然這樣說，房間里一片狼藉……我們沒有空余的房間可以準(zhǔn)備了」 「哎，我們并沒有傲慢地要求準(zhǔn)備其他房間。我們真的正在反省……啊！米迪婭姆小姐！你已經(jīng)恢復(fù)原狀了！」 「嘿嘿～，沒錯，昴醬！不過，不行不行！即便你說了那么令人高興的話，我也還是在生氣哦。你們兩個真是沒救了～」 米迪婭姆這么說著，手插在腰間，責(zé)備試圖轉(zhuǎn)移話題的昴。 昴低下了頭，表現(xiàn)出了反省的態(tài)度，但是受到了米迪婭姆更嚴(yán)厲的訓(xùn)斥的，比昴更讓人擔(dān)憂的，是與昴發(fā)生爭執(zhí)的埃布爾。 「埃布爾醬也是，昴醬還那么小，你不能做那么不成熟的事哦？」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嗎？你竟然對皇帝動手了」 「就是因為你總是擺出一副了不起的樣子，不讓任何人教訓(xùn)你，埃布爾醬，你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對吧？」 「――――」 埃布爾皺著眉，雙臂交叉在胸前，而米迪婭姆正盯著他。令人吃驚的是，米迪婭姆竟然打了埃布爾的頭。 看著房間的狼藉，雷姆也想責(zé)備一番與昴打斗的埃布爾，但她卻被米迪婭姆的勇氣所震撼。 「如果米迪婭姆小姐同意的話，我也可以打他一頓嗎？」 「不要做多余的事?，F(xiàn)在沒有時間處理每一次的不敬行為。等戰(zhàn)后，我會根據(jù)功勞來決定是否懲罰，不要徒增麻煩」 「那真遺憾」 當(dāng)然，雷姆并沒有期待得到許可，但是，能從埃布爾的口中聽到「戰(zhàn)后」這個詞，對她來說是一個收獲。 至少，埃布爾正在看向未來。盡管不清楚他們在房間里談?wù)摿耸裁?，但與進入房間前相比，他的眼神和面色都顯得更為精神。 「――嗯，這樣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不換衣服的話，大家會擔(dān)心的，所以在見大家之前一定要好好換一下」 「真是的，讓人操心。為什么你就不能讓貝蒂安心一下呢」 「對不起對不起。但是這種情況還挺新鮮的。畢竟很久以來，除了坦薩以外，都是男人在關(guān)心我」 愛蜜莉婭拿著毛巾為昴擦掉臉和手上的血，然后撫摸著他的頭。 貝蒂似乎對他的傷口進行了治療，現(xiàn)在聳聳肩，表情看上去是如釋重負，但是又好像混雜了一些喜悅。 兩個人都在照顧昴，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們很高興能夠幫忙。 看著這一幕，雷姆的心里也感到有些癢癢的。 「嘿，埃布爾醬，你覺得自己能挺過去嗎？」 在雷姆思緒萬千的時候，米迪婭姆歪著頭問埃布爾。 聽到這個問題，埃布爾瞇起了黑色的眼睛，然后點點頭。 「沒有問題。別說什么是否能奮斗的問題。從我決定登上皇帝的寶座的那一刻起，就沒有資格隨便對待事情了」 「――？那是不是意味著，你要全力以赴地做好皇帝的工作？」 「――。你的解釋真是讓人提不起勁，但大致上是這個意思」 「那就好！我也完全同意！一起加油吧～！」 米迪婭姆滿臉歡喜地伸出手向埃布爾，埃布爾瞪了一眼米迪婭姆的手，然后轉(zhuǎn)過了臉。 對于埃布爾的冷淡態(tài)度，米迪婭姆把自己伸出的手與另一只手相拍，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聲，然后說， 「那我們?nèi)フ掖蠹野?？阿哥也想和埃布爾醬說說話的」 「雖然沒有時間和他閑聊，但是塞琳娜?德拉克洛伊的飛龍船也差不多該回來了。無論如何，我都想和主要的人物進行一次談話」 「――啊，等等」 米迪婭姆催促著，埃布爾點了點頭。 對于如此急于進展事情的埃布爾，雷姆明白接下來會有關(guān)于如何處理帝都發(fā)生的問題的重要討論。 當(dāng)然，她想象中的場合必然需要昴和愛蜜莉婭等重要人物的參與，但在此之前，雷姆有一件必須說出的事情。 雷姆站在這里的原因一半是因為擔(dān)心昴和埃布爾的關(guān)系可能會發(fā)生僵化，另一半則是為了這個。 「埃布爾，我在去找大家之前也有一些事情……我必須做的事情。所以，你們先去吧」 「啊……」 正當(dāng)雷姆試圖阻止他們并告訴他們自己的目的時，昴打斷了她，并將目光轉(zhuǎn)向了這邊。 那個目光讓雷姆理解到，他必須做的事情，就是雷姆想要說的事情。因此，雷姆閉上了嘴，點了點頭。 然后――， 「――雷姆，你能帶我去卡秋婭的地方嗎？」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喂，小鬼。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一走進目標(biāo)房間，昴就被粗俗的聲音迎面而來，吃了一驚。 站在開著的門的另一側(cè)的是一個佩戴眼罩的男子，他的臉上露出了與粗鄙聲音相稱的表情。昴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從記憶中找到了這個人的信息。 「你是……賈馬爾吧？」 「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可不認識你」 「你還活著啊……」 「你這小子真沒禮貌，啊??？」 張開整齊潔白的牙齒，發(fā)出嘶啞的聲音的男人名叫賈馬爾。 昴被送到佛拉基亞帝國時，他是第一個遇到的帝國人之一。也是托德?芬格的搭檔。 據(jù)昴所知，他應(yīng)該是在城郭都市古拉爾被托德放走的將領(lǐng)抓到，并作為戰(zhàn)俘被捕的。 那之后，昴也發(fā)生了很多事，對于賈馬爾的安危，昴實話說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 「為什么，你會在這個房間？」 「我在我妹妹的房間有什么奇怪的？」 「妹妹……啊」 聽到那個回答，昴想起了一些事情。 說起來，托德曾經(jīng)說過他的未婚妻就是賈馬爾的妹妹。也就是說，眼前的賈馬爾和那個卡秋婭是親兄妹。 那個憔悴的卡秋婭和粗暴的賈馬爾，竟然是兄妹。 「頭發(fā)的顏色和卷發(fā)程度是相似的……吧？」 「雖然我不太明白，但感覺你在說些讓人惱火的話。小子，如果你不想受罪的話，就快點……」 「哥哥！住手！」 看來昴的態(tài)度讓賈馬爾忍無可忍，他卷起袖子，打算用武力把昴趕出去。但在那動作被實施之前，從賈馬爾的背后傳來了一個高亢的聲音，阻止了他的行為。 透過賈馬爾的胳膊看進房間，昴發(fā)現(xiàn)房間的布局與他曾經(jīng)待過的客房差不多，深處的床上躺著一位女性。 那就是—— 「卡秋婭小姐」 「你終于醒了啊……真是的，你睡得太久了。真的，真的……」 穿過擋在前面的哥哥，卡秋婭在床上坐了起來，注視著昴。賈馬爾快步走過去，說道： 「別勉強自己！你現(xiàn)在隨時都可能會死，你應(yīng)該安靜地待著」 「我沒那么脆弱！別把我和死都死不了的你比……」 「我本來就沒死，是你們自作主張地把我當(dāng)成死人……！」 賈馬爾被人無視他的擔(dān)憂，還被冤枉成死人，憤怒地身體微微顫抖。 看來這對兄妹的重逢也有很多曲折，但挖掘這個并不是昴的目標(biāo)。他來這里是有別的目的。 「——你還好嗎？」 昴微微低下視線，他的腳步在房間的入口處猶豫不決。一起來的雷姆注意到了這個，所以她問道。 昴向愛蜜莉婭和埃布爾道了歉，只帶著雷姆來到了這個房間。 作為卡秋婭的朋友，雷姆有資格出席這個場合。——因為昴想讓她聽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嗯，沒問題」 昴點頭，踏入房間。 卡秋婭和賈馬爾還在床邊爭論著什么，但當(dāng)昴和雷姆一起出現(xiàn)時，卡秋婭閉上了嘴。 然后，她垂下被長長的睫毛環(huán)繞的藍眸， 「……你，身體已經(jīng)好了？」 即使這只是正題之前的敷衍話，關(guān)心昴身體的她很溫柔。 她的話語雖然冷淡，但她的心是純潔的，這是無可質(zhì)疑的。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和沒有依靠的雷姆成為好朋友。 昴必須告訴這樣的她。 「嗯，我很好。謝謝你的關(guān)心」 「……我并不是在擔(dān)心你。只是，那個孩子看起來很不安」 「——」 昴偷偷瞥了一眼雷姆，站在他身邊的她表情很緊張。 大概，她已經(jīng)知道接下來要討論什么了，所以對卡秋婭的話并沒有像平時那樣反應(yīng)過度。 期待這種反應(yīng)，只是他想推遲正題的弱點，昴責(zé)備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呼了出來。 然后——， 「對不起。我沒能把托德帶回來」 說出了在那個帝都發(fā)生的決定性分別的事情。 「——」 昴緊握著拳頭，疼痛和殘酷的事實同時傳達出去。 在帝都的戰(zhàn)斗最后，托德幫助他們突破僵尸的包圍，但他們還是必須對抗。 托德厭惡昴的存在，惡心他，甚至試圖解決他。面對這樣的托德，昴決定不殺他，只好與他斗爭。 但是，最后——， 「那個，被洪水沖入的城市，他被洪水沖走了，之后就……」 「――啊」 「只是，他為了成為僵尸的誘餌而戰(zhàn)，身上也有各種傷。所以……」 聽到昴的報告，卡秋婭的喘息聲微微震動。昴照他所看到的，用他沒有親眼看到的方式，向卡秋婭傳達了這些。 如果他愿意，昴完全可以給卡秋婭帶來希望。 實際上，昴最后看到的托德被濁流吞噬，消失在視線之外。如果尚未發(fā)現(xiàn)他的尸體，那么也可以暗示他可能還活著的希望。 但是，昴并沒有這么做。 「――――」 昴最后看到的托德，被那股渾水席卷吞噬。 然而，這并不是一個準(zhǔn)確的描述。準(zhǔn)確地說，昴最后看到的托德是他的狼人形態(tài)，胸口深深地被斧頭砍中，然后被渾水吞沒。 ——重傷昏迷，被渾水吞沒，還能活下來么。 「――！」 聽著昴的話，房間里回蕩著賈馬爾緊咬牙關(guān)的聲音。 對賈馬爾來說，托德也是他的伙伴，更是他決定把妹妹卡秋婭托付的未來的妹夫。昴的報告，同樣讓他受傷。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但昴也希望托德能活下來。 他被托德狠狠地背叛，甚至生命都被威脅，實際上在『死亡回歸』的世界里，托德多次奪取了他的生命，即使這樣。 但是，正因為他和托德多次交鋒，他才明白。 托德，只是一個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的平凡存在。狼人的身份，并不能帶來足以扭轉(zhuǎn)致命危機的優(yōu)勢。 在昴將要死去，無法存活的情況下，托德也會失去生命。 托德?芬格，被那股洪水吞沒，死去。 這是昴，作為他最近的人，親眼目睹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的答案。 「――――」 房間里陷入了沉默。 沉默燒灼著他的額頭和頸后，昴決定自己要承受這種感覺，這是他必須接受的心痛。 于是，他持續(xù)體驗著這種像被烘烤的感覺，過了一會兒。 「……你，你沒有看到關(guān)鍵的地方，對吧？如果是這樣，他可能還沒死。」 艱難地，一道破碎的聲音擠出，昴抬起了頭。 不僅是昴，雷姆和賈馬爾也都看向床上的卡秋婭?？ㄇ飲I在撫弄自己的長發(fā)，她的藍色眼睛在左右擺動， 「如果，如果吧？如果你看到托德的頭被砸碎，或者身體被切成兩半，或者被燒成焦炭，那樣的話，也許我會認為是這樣的，但是……」 「卡秋婭小姐……」 「但是你知道嗎，他是一個非常，非常難以殺死的人。而且，在離別之前，他也說了。他會很快，回到我身邊……他絕對，不會撒謊的。所以，他不可能死！他只是，說錯了而已！」 「卡秋婭小姐！」 聲音越來越高，卡秋婭開始抓自己的頭發(fā)。雷姆緊緊地抱住開始撓頭發(fā)的卡秋婭，她的頭埋在雷姆的胸口。 雷姆抱住卡秋婭的頭，輕輕撫摸著她的背。 「慢慢地，慢慢地呼吸。我在你身邊……」 「不對，不對的……他不會那么容易就……對吧？對吧，雷姆……」 「卡秋婭小姐……」 大滴大滴的淚水從卡秋婭的眼中滑落，她的淚水濕透了抱著她的雷姆的衣服。雷姆無視這些，繼續(xù)撫摸著哭泣的朋友的背。 面對卡秋婭這樣真摯的反應(yīng)，昴的心被深深地刺痛。 昴知道這個事實。 一旦昴提起托德的事，卡秋婭就會如此受傷。這真的是一種非常、非常復(fù)雜的關(guān)系，但是，昴知道托德對卡秋婭的感情是真實的。卡秋婭也真的被托德珍視著。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眼淚。 所以，昴沒有說出更殘酷的事實。 那是雷姆也沒有察覺的事情?！癁槿死堑耐械?，是被雷姆的斧頭所殺。 為了保護昴，雷姆殺死了托德。 那個時候，托德已經(jīng)變成了人狼，直到最后一刻才恢復(fù)了人形，所以雷姆并不知道這個事實。昴也沒有打算告訴她。 真相有價值嗎？昴并不這么認為。 托德愛著卡秋婭，卡秋婭也是。這就是有價值的事情。沒有理由去堅持真相，以至于破壞這段記憶。 「托德，他真的很珍視卡秋婭。一直到最后一刻」 這是面對托德?芬格的赤裸殺意，昴能告訴卡秋婭?奧雷利的真實動機。 泣不成聲的卡秋婭將手臂搭在抱著她的雷姆的背上，緊緊地握住。然而，雷姆無言地接受了這份痛苦。 在這個充滿了哭聲的房間里，雷姆瞥了一眼昴，然后搖了搖頭。 那個動作包含了讓我來處理卡秋婭的事，以及對知道會變成這樣還來的昴的感謝。 「對不起，讓你扮演這個討厭的角色，小鬼」 留下雷姆和卡秋婭，走出房間的賈馬爾對昴說。 對于賈馬爾出乎意料的真誠的話，昴皺起了眉頭。他對昴不悅地皺著眉頭，說道： 「告訴死者家屬的任務(wù)是艱難的。即使你告訴他們，那個人是多么勇敢地死去，還是會有人想要哭泣」 「……那你呢？」 「?。俊? 「對你來說，托德也是你的伙伴，是你妹妹的未婚夫，是特殊的存在，對嗎？」 賈馬爾扭曲了臉頰，對昴的問題陷入了沉思。 沉默了一會兒后，他用手指觸摸了一下遮住自己右眼的眼罩， 「我也不知道。如果那家伙活下來，我想我們可能都會笑說是死里逃生，但我們錯過了那個階段。嗯，如果他在戰(zhàn)斗中死去，那他作為帝國士兵是盡到了他的職責(zé)。盡管他一直在嘲笑這一點」 賈馬爾一邊說，一邊小聲地笑了。 他是在想著托德不像他的最后一刻而笑，還是根據(jù)昴難以理解的帝國的方式而笑，我不知道。 無論是哪一種，昴都無法笑著面對某人的死。 「但是」 在昴的眼前，賈馬爾突然這樣接著說。 昴對他的聲音感到驚訝。賈馬爾接下來的話語中充滿的是期待，而非憤怒或悲傷。 然后，這種印象是正確的。賈馬爾說道： 「我不認為那家伙會輕易死去。卡秋婭所說的也是正確的……因為我們并沒有真正看到他死去」 「那是……」 「閉嘴，小鬼。無論我怎么想，那都是卡秋婭的希望」 賈馬爾的手指彈了彈正要反駁的昴的額頭。對被默默的昴，賈馬爾用下巴指向背后的門，這樣告訴他。 昴無法區(qū)分賈馬爾所說的希望是光明的，還是殘酷的。但是，他明白自己沒有發(fā)言的資格。 只有那些被邀請參與卡秋婭和托德的生活，并得到許可的人，才有權(quán)對那些感情發(fā)表評論。——昴沒有那個資格。 「真煩人，他總是說他討厭戰(zhàn)斗，但他的脾氣很暴躁。正因為如此，他比我走過了更危險的橋」 賈馬爾抬頭看著走廊的天花板，這樣評價托德。 賈馬爾沒有露出臉，他的聲音也在顫抖，昴也沒有資格指出這一點。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哎呀，昴君，你看起來精神多了。難道是帝國的食物功勞嗎？」 「厲害啊。只有羅茲瓦爾能看著我這副樣子還開這么無情的玩笑」 「哦，大家都這么緊張。對了，這里我是以達德利的名字為人所知?！院笳堃策@么叫我好嗎？」 羅茲瓦爾瞇起藍色的眼睛，留下黃色的眼睛給昴送去了一個眨眼。看著他久違的面孔，昴的表情有些失控。 看到縮小了的昴還能毫不動搖的果然就是羅茲瓦爾，但昴也決定不去提他那與平時的小丑服裝不同的打扮。部分原因是有些不甘，還有他強調(diào)時語氣的不同，讓他沒有必要特意解釋。 關(guān)于托德的最后，昴向卡秋婭報告完后，來到了連環(huán)龍車的中間，那里準(zhǔn)備了一個較大的客車。 連環(huán)龍車——從昴的知識來看，它的結(jié)構(gòu)類似于電車或列車，但與其它國家相比，平原較多的佛拉基亞帝國更適合這種交通工具。 本來，陸龍的數(shù)量是露格尼卡王國最多的，如果選擇地形，也可能準(zhǔn)備同樣的東西，昴在腦海的一角記住了這一點。 「這連環(huán)龍車也是帝國機密的一部分呢。據(jù)說是被譽為智者的『九神將』設(shè)計的……」 「果然是這樣。這種東西在王國我從沒見過?！@么想來，我們真的深入帝國的內(nèi)部看到了很多東西」 「哈哈哈，如果因為我們看多了帝國的黑暗面而阻礙我們返回，那就麻煩了?，F(xiàn)在開始，閉上眼睛過日子可能更明智」 「這兩個都不是笑話啊……」 當(dāng)羅茲瓦爾笑著同意昴的話時，對這個話題感到厭煩的是奧托。 這個客車就像餐廳車一樣，放了很多桌子，大概可以容納二十人。不過，有那么多桌子的目的不是吃飯，而是開會或軍事會議之類的討論。 已經(jīng)聚集在這里。 當(dāng)然，先前向客車走去的愛蜜莉婭和碧翠絲，他們同一張桌子上也有拉姆的身影。 看到單獨來的昴，拉姆向他投來疑惑的眼神， 「小巴魯斯，雷姆去哪了？她應(yīng)該跟你一起來的吧？」 「不需要那個頭銜……雷姆現(xiàn)在在卡秋婭那里。我想她暫時不會出現(xiàn)在這次的討論中」 「——我明白了」 拉姆嘆了口氣，沒有再進一步追問昴的回答。 拉姆終于和她的妹妹雷姆見面了，但看來她并沒有像昴所想的那樣時刻和雷姆在一起。原本，他們兩個給人的印象就是非常親密，昴希望他們作為姐妹可以一直手拉手。 「拉姆和雷姆都是獨立的個體。別把幼稚的巴魯斯的任性情感強加給他們。真讓人討厭」 「別讀別人的心！我沒有讓人討厭！」 「在拉姆不能陪在雷姆身邊的時候，支持雷姆的是周圍的人。我不想忽視這些人際關(guān)系。真是厚顏無恥，不成熟的巴魯斯」 「我很期待看到你對我稱呼的變化何時會用盡，姐姐……！」 面對拉姆的言行，昴的臉頰微微顫抖，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拉姆的話是對的，他不能過于急躁。首先，姐妹們已經(jīng)重逢了，他應(yīng)該慢慢地推進事情。 他并不需要擔(dān)心，拉姆和雷姆之間有著其他人無法插足的深厚情感。 他能夠相信這一點，因為當(dāng)他們兩人一起來看望他時，他感受到了那種氣氛。 「但是，只有我們這些人在場嗎？佩特拉，法蘭黛莉卡和加菲爾呢？」 「佩特拉和法蘭黛莉卡正在照顧正在戰(zhàn)斗的士兵們。加菲爾也忙著處理受傷的人們……」 「你說的『正在戰(zhàn)斗』，是指現(xiàn)在仍在進行中嗎？」 「嗯，對。我想昴也在帝都見到很多……」 對于不在場的成員們的所在，回答的愛蜜莉婭稍微猶豫了一下。 她剛剛說出的話，昴也能想象出來。 「僵尸嗎……」 「那，那個是什么奇怪的叫法」 「指的是四處移動的死人。在我老家，我們叫它們僵尸。我覺得起個什么名字總比沒名字好，所以暫時這么叫它們」 「你的家鄉(xiāng)，是什么都有嗎？」 奧托向昴投來了嚴(yán)厲的目光，昴把嘴角扭成了一個『へ』字。 在這種情況下，應(yīng)該主張實際上僵尸出現(xiàn)的這個世界更奇怪，還是應(yīng)該認為創(chuàng)造了許多以不存在的僵尸為題材的小說的昴的世界更奇怪，這是個很難理解的維度問題。 「原來如此，叫僵尸也挺好的。至少，我希望避免叫它們尸兵」 那么，插嘴進昴和奧托的對話的，是羅茲瓦爾。 他說出的這個詞，讓昴反復(fù)思考「尸兵……」。 「感覺，這與不好的記憶直接相關(guān)嗎？」 「實際上就是這樣。這是我不想回憶起的記憶之一」 「就像我在帝都說的，那可能是『不死王的秘術(shù)』的結(jié)果。據(jù)記錄，最近一次使用是在王國的內(nèi)戰(zhàn)」 「所以這就是不好的記憶嗎」 面對昴的目光，羅茲瓦爾以模糊的笑容避開了明確的回答。 羅茲瓦爾對過去的歷史也有深厚的了解。即使他本身沒有參加那場內(nèi)亂，也可能在與『不死王的秘術(shù)』相關(guān)的事情中遭受了不愉快的經(jīng)歷。 「只是，據(jù)貝蒂所知，那種秘術(shù)應(yīng)該更不穩(wěn)定。產(chǎn)生那么多僵尸，且復(fù)制的程度如此之高，是不可能的」 「但是，實際上所有人都在動、在說話，所以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貝蒂也在煩惱這個問題。達德利，你也不要偷懶哦」 「哎呀，被認為我在偷懶真是冤枉。我也是當(dāng)事人，沒有理由在這里偷懶。畢竟，這也關(guān)系到你們的生命」 「到底該相信到什么程度呢……」 「我明白了。因為你的生命也在其中」 「你到底明白了什么！只是增加了惡作劇吧！」 將下巴放在交疊雙手上的羅茲瓦爾回答之后，碧翠絲臉紅地大聲吼叫。 被戲弄到爆發(fā)不滿的碧翠絲，不過，昴也不清楚羅茲瓦爾的真意。只是，碧翠絲是昴的搭檔，所以他只是做了個鬼臉。 「那個，我不太清楚具體的事情，但是，昴說的『僵尸』這個稱呼可以用嗎？」 「可以啊，比『尸兵』的發(fā)音要短一些」 「這真是典型的奧托的贊成……」 就在昴他們的對話結(jié)束的時候， 「陛下，這是卡夫馬二將的報告，他暫時留在蓋拉哈爾熱帶地區(qū)，盡可能地阻止后續(xù)的進攻」 「奧爾巴特一將也表示，他會和他的忍者們執(zhí)行拖延戰(zhàn)術(shù)！但因為對方不需要水和食物，我們能采取的手段可能減少了一半！」 「告訴卡夫馬?伊魯克斯和奧爾巴特?鄧克爾肯，他們應(yīng)該繼續(xù)執(zhí)行計劃。塞琳娜?德拉克洛伊，飛龍船怎么樣了？」 「還沒有回來。比預(yù)定時間稍微晚了一點，我只希望這并不意味著要塞城市已經(jīng)陷落」 「……如果他們已經(jīng)做了該做的事情，那么要塞城市應(yīng)該沒有準(zhǔn)備」 這樣，重要的對話飛快地進行著，走進客車的是埃布爾和他的帝國隨從——一個老人，一個高大的男子，和一個美女。 昴并不知道這些人的名字。 「那位老者是貝爾斯提茲?馮達爾福宰相，高大的男子是哥茲?拉爾馮一將，那位女性是塞琳娜?德拉克洛伊高級伯爵」 「謝了……哥茲，他不是被捕的那個人嗎？我記得他幫埃布爾逃跑了」 站在昴旁邊，皺眉的奧托猜到了昴的困惑，為他做了解釋。他聽到的名字，應(yīng)該是被認為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的『九神將』之一。 如果他還活著，那么他應(yīng)該是埃布爾的盟友，因此，他實際上在埃布爾的身邊，這是值得歡喜的。 「你們都到齊了嗎。正好，我們開始軍事會議」 「那么，弗洛普他們呢？」 「如果是城郭都市的人手不足，還可以理解，但在現(xiàn)狀下，讓一個旅行商參加軍事會議，對我們沒有任何幫助」 「確實如此。為什么我會在這里呢……」 在昴疑惑的同時，奧托也對埃布爾的話感到困惑。 然而，奧托的困惑，包括昴在內(nèi)，愛蜜莉婭陣營的其他人都不明白。奧托在這里是理所當(dāng)然的。 拉姆甚至都用鼻子「哈」地笑了出來。 「塔莉塔和米澤爾妲他們也在客車后面待命，他們不參與我們的討論，這樣可以嗎？」 「是的，我從修德拉克那里得知了這個情況。如果有機會使用他們的力量，他們會全力以赴，這真是令人鼓舞的回應(yīng)」 「我真沒想到有一天會和那個以勇猛果敢而聞名的『修德拉克之民』并肩作戰(zhàn)！如果不是在決定帝國存亡的時候，我會更加激動！你們這些人！」 「別吵了。閉嘴」 埃布爾用他那如同孩子頭大小的拳頭默默壓制住了努力掙扎的哥茲。雖然這樣的說法有些無情，但由于沒有其他人做出反應(yīng)，這大概是他們通常的互動方式。 總的來說，他們理解了弗洛普等人以及『修德拉克之民』不參加的原因。 「昴，你的帝國朋友們……」 「我已經(jīng)告訴陣營的每一個人，我會代表他們在這里發(fā)言。因為我有一些問題想和大家討論，特別是碧翠子」 「為什么是貝蒂？……我有不太好預(yù)感」 「嘛嘛嘛」 他們也委婉地拒絕了普雷阿迪斯戰(zhàn)團成員們的參與。 畢竟，這是昴和埃布爾同席的場合。稍有不慎，維茨可能會攻擊埃布爾，并試圖奪取王位給昴。 昴正在持續(xù)他的謊言，他是埃布爾——文森特?佛拉基亞的庶出子，『黑發(fā)皇太子』。他們還需要解決這個問題。 「至少，我認為坦薩應(yīng)該在……」 考慮到她的面色不佳，帶她出來也讓人不安，所以最終，只有昴作為戰(zhàn)團的代表出席。 他在探望她的時候也是這樣，他一定要和坦薩談話。 「另外，我沒有看到路伊……」 「那孩子應(yīng)該在米迪婭姆和弗洛普那里。她似乎非常喜歡他們，巴魯斯你打算怎么處理？」 「……那個，我們稍后再一起討論」 看到拉姆淡紅色的眼睛變窄，昴只能這么回答。 在普雷阿迪斯監(jiān)視塔，就在昴和雷姆被送往帝國之前，拉姆知道路伊在那個場合。顯然，拉姆和埃布爾都應(yīng)該已經(jīng)告訴大家路伊的真實身份了。 即便如此，路伊能乘坐這輛連環(huán)龍車，這究竟是誰的功勞呢？他也想知道這個。 在這之前，他們必須尋找最好的安置地點。 「如果你們的人都到齊了，那就讓我們開始軍事會議，菜月?昴」 「你別忘了，我掌握著一個巨大的把柄？不過，這不是我要說的」 雖然他清晰地記得埃布爾謙遜地低下頭，但他的表面態(tài)度并沒有改變。昴在他的態(tài)度下抱怨了幾句，然后提出了一個問題。 還有一個他們還沒有確認動向的人。 那個人是—— 「——普莉希拉在哪？她應(yīng)該在古拉爾，而且她也應(yīng)該來過帝都，還有，按照坦薩的說法，也應(yīng)該有尤爾娜」 昴邊看著埃布爾邊問道。 普莉希拉和她陣營的同伴以某種方式來到了佛拉基亞帝國。阿爾甚至一直陪伴他們到魔都卡歐斯弗萊姆，所以他們肯定也參與了帝都魯普加納的戰(zhàn)斗。 關(guān)于尤爾娜，昴他們也已經(jīng)得到了她已經(jīng)投靠了叛軍的消息。坦薩在帝都感覺到了尤爾娜的存在。 自然，這些人也應(yīng)該在這輛連環(huán)龍車上。 他還沒看到的人，包括他還沒看到塞西爾斯。塞西爾斯的任性在劍奴孤島離開前就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來，所以對他的擔(dān)憂—— 「——嘿？」 然而，在昴的提問下，埃布爾沉默了，半閉上眼睛。 看到這種反應(yīng)的昴感到困惑，他看著周圍的人，皺起了眉頭。 不知為何，沒有人告訴他關(guān)于普莉希拉他們的動向。 如果在帝都攻防戰(zhàn)之前，普莉 希拉他們默默地回到了王國，那么愛蜜莉婭他們應(yīng)該會對普莉希拉的名字感到驚訝。 但這并沒有發(fā)生。而這個令人不安的沉默的答案是—— 「——昴，是為了避免混亂而對昴隱藏的情報嗎？」 「碧翠子？」 緊接著，不知何時站起來的碧翠絲握住了昴的手。在碧翠絲的鋪墊下，昴的臉頰變得僵硬。 然后，昴在無意識中緊緊握住碧翠絲的手，愛蜜莉婭看了過去， 「請冷靜地聽我說，昴。關(guān)于普莉希拉和尤爾娜……」 停頓了一下。 對于焦急的昴來說，這段時間感覺漫長。接著，愛蜜莉婭繼續(xù)說道。 那就是—— 「當(dāng)我們從帝都一起逃跑時，那兩個人沒有被找到?！蚁胂嘈潘齻兤桨矡o事」 —— 這是帝都攻防戰(zhàn)中，已知昴這一方所承受的確切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