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姜文儷的行蹤，找到了?！?/p>

江子舟進(jìn)來時(shí)，楚一寒正坐在院子的搖椅上，手機(jī)播的依舊是那首歌，這么多年，他一直在重復(fù)聽，好像永遠(yuǎn)不會(huì)膩。

聞言，楚一寒按停手中的音樂，起身一瘸一拐的往里屋走去“在哪里？”

“在姜家老宅，我們的人一路追蹤，在姜家附近消失，她留了口信，說要見你?！苯又鄹M(jìn)了屋。

楚一寒穿好衣服，拿起書桌上的照片，滿眼復(fù)雜，嘴角微微上揚(yáng)“這一天終于來了，娜娜，她說過要來找我賠命的，我一直在等，你姐姐回來了?！?/p>

江子舟看向他手里的照片，是個(gè)紅衣女孩，笑起來很好看。關(guān)于這個(gè)女孩，他聽局里的前輩們說過一些，只知道她是曾經(jīng)最大黑幫的小女兒，其他的一無所知，這些年他也問過楚一寒，只是每次說起，他都很難過，江子舟也不好刨根問底。

“師傅，你的腿不方便，還是別去了，她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遲早會(huì)落網(wǎng)的?！苯又坌闹杏行┎缓玫念A(yù)感，勸道。

楚一寒笑，輕輕擦拭手中的照片，放回桌上“我必須去，見不到我，她不會(huì)罷休的，這么多年了，娜娜也想見她?！?/p>

一行人趕到姜宅時(shí)，姜文儷已經(jīng)泡好了茶，等著他“楚警官，好久不見了?！?/p>

“師傅，別去，小心埋伏?！苯又劾〕缓?/p>

楚一寒推開他的手“沒事，讓我去和他聊聊，如果有任何意外，不必顧及我，立即行動(dòng)?！?/p>

“師傅?！苯又鄄豢稀?/p>

“這是師傅的命令?！背缓f完已經(jīng)朝里走去。

在她對(duì)面坐下“姜小姐，不，古小姐，多久了？快十年了吧？”

“是啊，十年了，如果娜娜還在，她的孩子已經(jīng)上學(xué)了?！苯膬χe起手的茶杯，輕輕抿一口放下。

楚一寒也端起身前的茶杯看了看滿院的落葉“如果娜娜還在，她不會(huì)希望看到你今天這樣。”

“是你害死了她?！苯膬珡亩道锾统鍪謽?，指著他。

楚一寒依舊平靜的喝著茶“不錯(cuò)，是我害了她，你開槍，讓我下去和她道歉。”

看他面不改色，姜文儷越發(fā)怒氣上頭，槍口直指他的頭“你以為我不敢嗎？”

“你逃了這么久，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開槍吧，為娜娜報(bào)仇?！?/p>

“哈哈哈哈哈，你想的倒是挺美，想死了一了百了，我告訴你，我想殺你，早就動(dòng)手了，我要你活著，帶著對(duì)娜娜的愧疚長(zhǎng)長(zhǎng)久久的活著?！苯膬蝗皇栈厥种械氖謽?，大笑起來。

“我父親是古木嵐沒錯(cuò)，他作惡多端，我的丈夫，舅舅，都是犯死罪的人，包括我也是，但娜娜沒錯(cuò)，她從來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你憑什么？你們，為什么，不救她？”

姜文儷越發(fā)激動(dòng)，站起身來，將面前的茶壺摔得稀碎“我早就勸過娜娜，離你遠(yuǎn)一點(diǎn)，可她就是不聽，為了救你，去和阿庫(kù)合作，拿了獵槍去救你，還為此和裴老四那些人攪在一起，為了你，丟了命，這一切都是因?yàn)槟?。我們?cè)撍?，你也是，你害死了她?！?/p>

她的話將楚一寒拉回了十年前的那次行動(dòng)，對(duì)他來說，那是一次終身無法忘記的回憶。因?yàn)槟谴螄?，他失去了師傅，母親，最好的兄弟，還有他最愛的人。

余大洛在他眼前犧牲，程樊為了他拿刀刺向自己，林軻在他眼前被炸死，古藺娜為了救他，被裴銀開槍打死。他也算“順利”完成任務(wù)，也因此失去了一條腿和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切。

這么多年，他一直在想，如果他當(dāng)初不跟她走，將她送回警局，古藺娜是可以活下來的，都是他疏忽大意，才讓裴銀有機(jī)可趁。

楚一寒看向院外的天空，蔚藍(lán)無邊，那曾是她向往的自由，她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任何人，只想保全自己的家人和那些無辜的人，卻因此丟了命。

“她從來沒懷疑過你，直到最后一刻，娜娜依然在求我，求我一定要救你，讓你平安的活下去。”楚一寒看著滿臉怒氣的姜文儷，平靜道。

“哈哈哈哈，娜娜。是姐姐的錯(cuò)，姐姐不該騙你，更不該讓你卷進(jìn)這些事里，是我害了你。你那么善良，不該生在我們家，下輩子記得不要再投錯(cuò)胎。哈哈哈，哈哈哈?！苯膬琅f笑著，讓人聽著卻忍不住的傷感。

楚一寒起身去看她“娜娜無辜，那些被你們傷害的人也同樣無辜，你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就當(dāng)是為了娜娜，說出一切真相。”

姜文儷回頭看他“楚一寒，我說過會(huì)回來找你的，我真的很想殺了你，但我不想娜娜傷心，所以，你就好好活著吧，至于沙漠虎遺產(chǎn)，早就被我花光了，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p>

說完，姜文儷手中的槍指向自己的頭，一聲槍響，姜文儷倒在了他面前。外面的警察聞聲趕忙進(jìn)來，將兩人圍住。

江子舟上前查看“死了?！?/p>

楚一寒揉了揉太陽(yáng)穴，轉(zhuǎn)身“帶回去吧，我跟你們回警局做筆錄?！?/p>

做完筆錄，江子舟送楚一寒回去，忍不住問“師傅，十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姜文儷，和您書桌上的那個(gè)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楚一寒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摩托車，想起了那天，他也是這樣騎車帶她離開，她們立場(chǎng)不同，卻互相喜歡，那時(shí)他以為，愛意不能宣之于口，是世間最無奈的事。后來，他才知道，看著最愛的人在眼前死去，才是最無能為力的事。

“她是娜娜的姐姐，親姐姐?！背缓栈匾暰€，開口道。

“她也是古木嵐的女兒？”江子舟疑惑的看向他“古木嵐為禍西北多年，姜文儷這些年也做了不少生意，如果她們是姐妹，那她不是也….....”

江子舟的話沒在繼續(xù)，以他對(duì)楚一寒的了解，不應(yīng)該對(duì)一個(gè)“無惡不作”的黑幫千金念念不忘這么年。

“她和他們不一樣，娜娜，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她只是想保護(hù)自己愛的人，想一直跳舞，是我，害了她?！背缓戳丝唇又?，轉(zhuǎn)頭看向另一邊，無奈道。

“是您一直在聽的那首曲子？”江子舟突然想起了楚一寒一直在聽的那首曲子，每次他想問都沒問出口，原來是因?yàn)檫@個(gè)。

“娜娜很喜歡跳舞，她說，人越是有殘缺，才越要更完美。雖然她腳傷了，但舞卻跳的很好。娜娜離開前一天，她給我跳了一支舞，那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的舞蹈?！?/p>

楚一寒聲音哽咽了一下，又繼續(xù)道“那時(shí)候我不知道，她是在和我告別，她早就做好了保全我赴死的準(zhǔn)備，我卻一無所知，還天真的以為，自己能保護(hù)她，我們，還有以后…….”

很快，車子就在他的院子前停下。楚一寒下車一瘸一拐的往里走去，在書桌前坐下。

“我老了，你還是年輕時(shí)的樣子，還是那么漂亮。”他看著照片上的女孩嘟囔著，好像又看見了她翩翩起舞的樣子。

“娜娜，從今以后，我們就能永遠(yuǎn)在一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