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淚水之隕

堡壘

此乃吾等之誓

? ? 西格納斯主星的天穹被原子烈焰與連綿的熊熊能量火光點燃，天幕之上的戰(zhàn)爭恍如一席暴力織就的錦緞。從死亡中復(fù)生的地獄之船、冰冷的尸體殘塊噴射著火柱或是其他某些更轉(zhuǎn)瞬即逝的事物，將自己擲向圣血天使的戰(zhàn)艦。

? ??有許多叛徒的艦船依然保有其船員——勉強稱其為船員，但在他們身上再也無法找到那些曾經(jīng)盡職盡責效忠男女的分毫形象；最接近人類的則是那些狂信徒，那些精神上的弱者、靈魂層面的懦夫，將自己與生俱來的權(quán)力與忠誠獻給了布魯加救贖的謊言。他們對死亡的恐懼將他們引領(lǐng)上一條被奴役之路，即將迎來無數(shù)次的死亡。

? ??接著還有其他一些東西——怪物與畸形，通過披掛亡者尸體以從亞空間邁入物質(zhì)界的血肉形體。這些東西，套著無骨的人類皮肉，在惡魔的名義下擠擠挨挨地嬉戲。祂們已厭倦了捕殺孱弱的西格納斯殖民者，正渴望著新的獵物以供撕咬、抓撓、切割。在誘惑并謀殺了數(shù)個世界之后，已到了祂們沐浴鮮血與仇恨的時候了。

? ??在這滿目瘡痍之地，兩位黑暗之神的子嗣共同聯(lián)合起來，發(fā)起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戰(zhàn)爭。西格納斯主星便是灘頭堡壘，是祂們在物質(zhì)界的立足之處，而祂們彼此均心知肚明——戰(zhàn)爭自今日而始，將在之后綿延的千年、在不可計數(shù)的世界上重復(fù)成千上萬次。

? ??在一片混亂之中，在道道激光與尖聲慘叫之間，一滴宏偉的有翼淚珠，由精金與鋼鐵鑄就，在星球的遍布瘡疤的天空中燃出了一道漆黑的弧線。

? ??紅淚號以不可阻攔之勢撞進了西格納斯主星的重力井，在橙色火花灼成的洪流間吻上了星球的外層大氣。原子火焰舔舐著船腹，戰(zhàn)艦的主軸上纏繞著電磁輻射閃亮的絲帶。天線與細長的光束炮管在逐漸穩(wěn)定攀升的高溫下融化，枯萎、蜷曲，如同沐浴了狂暴森林烈焰的植物葉片。如動物呻吟一般的巨響在這艘巨型戰(zhàn)艦船體長達數(shù)公里的部分上響起，船身在她本不該經(jīng)受的巨大壓力下扭曲了。

? ??紅淚號是一艘宏偉強大的戰(zhàn)艦，為在成百的戰(zhàn)爭中施加懲戒而生；她并非某些纖弱的星系航船（solar sailer）或是船體輕薄的異形快艇（Yacht）。這艘戰(zhàn)艦鍛造于真空，為宇宙深空而建；軍團旗艦并非那種將被星球擁入懷中、任由大氣撫摸其外殼的設(shè)計。這艘原體的座駕本該遨游于虛空，亦將死于斯——但雅典娜杜卡德用一聲槍響改變了她的命運。

? ??紅淚在隕落，尖嘯著切開晨昏線，西格納斯主星的地平線正緩緩上揚，迎接她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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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希爾不得不大聲吼叫以讓自己的聲音改過走廊里雷鳴般的隆隆巨響：“你到底能不能行？”

? ??軍士和他下屬腳下的甲板在顛簸翻騰。技術(shù)軍士凱德跪在通往艦橋的中央艙門邊上，一只手支撐在甲板上，另一只手臂手肘以前的部分都埋進了控制裝置邊上洞開的面板中。他的雙眼沒有焦距，顯示他正處于深度集中的狀態(tài)。

? ??“你能打開它嗎？”凱希爾再度問道，回頭瞥了一眼雷提奧。另一名血天使手中舉著一把熱熔槍，表示他已準備完全，一接到指令便將對著堵塞的艙口開火。

? ??在他們身旁，薩加蹙了蹙眉，呼吸間似乎小聲嘟囔了些什么。就在戰(zhàn)艦開始失控下沉的那一刻，凱希爾和他的一小撮戰(zhàn)士發(fā)現(xiàn)他們剛好正處于通往艦橋的合適位置——但如今在他們與指揮室之間，正隔著一道厚得連激光都切割不開的裝甲屏障。凱德的悲觀評價并未收到肯定，即便是雷提奧的熱熔武器也要花上數(shù)個小時才能燒穿這道防爆門。

? ??“我能打開它?！奔夹g(shù)軍士最終說道。面板里的什么東西迸出了一道火光，電流的熱浪伴隨震動沖刷過整個走廊。艙門顫動著，在軸承運作間向后滑開，多層艦橋的內(nèi)部展現(xiàn)在了軍團戰(zhàn)士們的眼前。

? ??凱希爾領(lǐng)頭走入，一陣融化玻璃與烤熟肉類的味道向他們襲來。他身邊，薩加正以爆彈槍左右掃視警戒。每一個機仆與仆從、軍官與助手，都死在自己的崗位上、或是癱倒在地。有許多在逃跑過程中上身，激光燒灼洞開了他們的背部，露出濕潤粉色的創(chuàng)口。

? ??雷提奧跟著他們進入，一臉苦相：“更多瘋狂之事。他們在互相殘殺？為什么？”

? ??凱希爾并未回答這個問題，徑直走過指揮臺，走到艦橋的頂端。在他面前躺在甲板上的，是女艦長那高貴披風皺巴巴的綢布下遍布焦痕的尸體。

? ??他移開視線，望向巨大的瞭望窗外。他看到紅淚號箭尖型的船首沐浴在火光之中。

? ??“有幸存者！”凱德在一個控制槽里喊道。

? ??軍士走近，看見一個伏在粘稠鮮紅血泊中的男人。他穿著二級通訊官的制服，他鮮血的氣味充滿了凱希爾的鼻腔。在他戰(zhàn)斗頭盔的遮蔽下，血天使反射性地舔了舔唇。

? ??“他活不下去了?！眲P德冷酷地說，通訊員蒼白的臉色清楚地證明技術(shù)軍士說得沒錯。“在我們需要梅洛斯的時候，他跑哪去了？”

? ??“無關(guān)緊要了?！避娛績A身貼近瀕死的船員，“你。告訴我這一切是誰干的?！?/p>

? ??“上將……”這個單詞是種干澀模糊的低語，在船體連續(xù)不斷的轟隆聲中幾不可聞，“殺了我們?！?/p>

? ??凱希爾回頭掃了一眼隔間外被毀壞的控制舵，緩慢地頷首，“是的?？磥硎撬傻??！?/p>

? ??士官并未再說出什么便死去了。凱德將他留在原地，從隔室內(nèi)起身。他嚴肅地審視著那些嚴重損毀的控制裝置，搖了搖頭?！斑@簡直瘋了。沒有任何一個主板是完好的?！?/p>

? ??“能修好嗎？”中士問道。

? ??“可以，”凱德回答，“但這需要一打技術(shù)兄弟和機仆花上數(shù)個小時才能完成。早在那之前，這艘戰(zhàn)艦就將在平流層中滑出幾千公里了。”

? ??“你這么快就否定了我的船以及她的力量？”這聲音使他們都回身垂下了頭。

? ??天使邁進艦橋，身側(cè)隨侍著兩名圣血衛(wèi)士和拉多隆隊長。即便在這般處境下，凱希爾——和他的所有戰(zhàn)士——的第一反應(yīng)依然是跪下，向他們的軍團之主表示忠誠。

? ??然而原體省略了禮儀，選擇直接將審視的目光投向凱德，“你知道這艘星艦有多少年歲了嗎，我的兒子？”

? ??“我知道，大人，”技術(shù)軍士說道，“紅淚號在大遠征的歲月之前便是您父親龐大艦隊的一份子。”

? ??圣吉列斯頷首，“她是我們軍團的艗首，她的時代亦不會終結(jié)于此?！彼馉N燦的鎧甲反射著艦橋內(nèi)部遠處燃燒的火焰，微光閃爍，天使擇徑邁過廢墟，走向了指揮座。

? ??原體的視線掠過死者的尸身，凱希爾在他的基因之父臉上所捕捉到的神情只能被稱之為悲傷。軍士震驚地眨眨眼：天使距離船員侍從之流的凡人是如此遙遠，甚至對他基因所造子嗣們而言亦是如此，凱希爾一直以為他會超脫于這樣的感情——不是冷酷或是漠然，只是單純的……高于他們。看到圣吉列斯表現(xiàn)出了這樣的痛惜，哪怕只是一瞬間，都讓血天使對其主的本性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否能活得足夠長以思考明白這個問題。

? ??拉多隆站在薩加身邊，端詳著損毀了的全息儀。“這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隊長說，“下沉率在逐漸升高，虛空盾毫無反應(yīng)。有幾艘輔助艇（auxiliary craft）已緊急脫離，但停機坪已著火。”

? ??衛(wèi)隊指揮官阿茲卡隆邁到原體身后，“大人，我請求您下達發(fā)射逃生艙的命令。”

? ??“但這樣又能保全多少條性命？”圣吉列斯在雅典娜杜卡德的尸體邊猶豫了，“下層甲板仍一片混亂。如果現(xiàn)在發(fā)射逃生艙，它們都會被分散開去。有些會被困在低層軌道上，還有一些會被吸進我們的軌跡里邊，更多會散布在西格納斯主星云層之下那不知埋伏著何物的地表上?！眲P德無聲地點頭，對他原體的悲觀估算表示同意。片刻之后，圣吉列斯簡短地搖搖頭?！安?。這是我的命令。向所有還能聽到的人播送消息。告訴他們前往核心甲板，前往最深、防護最嚴密的區(qū)塊?！?/p>

? ??天使在杜卡德的尸身邊跪下，羽翼微微張開，在女人身上投下一片陰影。迫近星球大氣產(chǎn)生的等離子流紋閃爍著猩紅與橙光，點亮了他潔白的羽毛。

? ??拉多隆敏捷地做了一個手勢，凱希爾隨之點頭；片刻間凱德、薩加與雷提奧都開始通過廣播和交流頻道重復(fù)原體的命令。

? ??天使立起身，凱希爾看向阿茲卡隆，“這艘船會分崩離析的，”指揮官堅持道，“即便未被下沉的力道拆散，她也會撞碎在地表上?！?/p>

? ??“不，”圣吉列斯并未施舍他的副官任何一眼，相反，他走向舵輪主控臺，將他的手放在一塊由青銅與黃金打造的面板上。面板鑲嵌在操作船只以太羅盤（etheric compass）的平臺上，上面鐫刻著帝皇和泰拉的印記。這刻字象征著紅淚為帝國與阿斯塔特軍團的服役生涯。“不，我不接受那樣的結(jié)局。這艘戰(zhàn)艦攜著我的旗幟穿越無數(shù)戰(zhàn)爭與和平，從未動搖。她已為軍團服役數(shù)個世紀?，F(xiàn)在她也不會讓我們失望。”

? ??然后天使做了一個無人預(yù)料到的舉動。他閉上眼睛彎下頭顱，巨大瞭望窗外的火焰如躍動的煉獄火光，映在他的身上。“向您致敬，”他對戰(zhàn)艦說道，一字一句、真誠無比，“老朋友，如今唯有一事相求。載我的兒子們渡過這次考驗。將我們送至敵人的心臟?！?/p>

? ??甲板的顫動轉(zhuǎn)為劇震，變?yōu)槠鸱掷m(xù)的轉(zhuǎn)向。凱希爾的目光被艦橋甲板瞭望口閃耀的那地獄般的光芒牢牢吸引。

? ??前方，西格納斯主星填滿了他的全部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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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zhàn)艦一頭扎進了真空與地表世界的交界處，化為一顆熾熱的深紅彗星。紅淚號包裹著一席狂暴空氣與破碎離子的斗篷，比城市街區(qū)還要長的火焰拍打著尖端船首，順著林立的通訊塔、槍炮陣列（gun batteries）與堡壘（warkeeps）流下。

? ??橫跨船體外層的融化裝甲消亡為排排閃光的碎片，在熾熱的烈焰中剝落下去、破碎為熾白的塵埃。瘋狂的熱浪如同水波般涌過，對流沖刷過旗艦艦身的垂直平面。層層空間硬化涂層（space-hardened pigment）皺起、沸騰，那些繪制名稱與口號的猩紅標志與驕傲刻畫燒灼成漆黑難以辨別的條痕。柔鋼（flex-steel）制成的旗幟蒸發(fā)了，化為一幅幅灰白素描，然后消失殆盡。

? ??在艦身外殼表面各處，曾有許多來犯敵艦堆積的攻擊之物，對戰(zhàn)艦造成了小規(guī)模的破壞；這些奴仆生物——從亞空間深處被帶至現(xiàn)實的，頭腦簡單的小型掠食者——在烈焰風暴中燃燒萎縮著。構(gòu)筑起聯(lián)系的肉體化為灰燼，不滅的魂體（anti-souls）則尖聲嘶叫著回到亞空間，被驅(qū)逐、被消滅。

? ??熱量愈發(fā)猛烈，金屬彎曲崩起，裝甲玻璃冒泡碎裂，紅淚號深深埋下頭，開始全速墜落。進入大氣的火焰風暴瘋狂地撕扯著她，如同木工刨下木屑一般片片剝下在熱量中扭曲變形的塑鋼。即便戰(zhàn)艦尖銳的外殼在外層大氣中刀削斧鑿，尖叫著的天火依然摸索到了內(nèi)層甲板的入口，將其夷為廢墟。綿延數(shù)公里的走廊涌動傳遞著燃燒氣體的波濤，推送來一聲失壓的尖銳咆哮。軍團戰(zhàn)士與船員在烈焰中喪生，后者命喪當場，但前者得益于他們動力甲的庇護經(jīng)歷了更緩慢的終結(jié)。死黑色的灰燼與滾滾濃煙緊隨大火而來。揮發(fā)物與儲存的彈藥接觸到超高溫的空氣激發(fā)氧化，二次爆炸在甲板表面炸出了坑洼不平的大洞。列列火焰燃遍整艘戰(zhàn)艦，超負荷系統(tǒng)（overtaxed systems）掙扎著鎖閉各個艙室，觸發(fā)滅火系統(tǒng)。

? ??紅淚號突破了西格納斯主星電離層的頂層，繼續(xù)墜落。旗艦的推進器已經(jīng)停止工作，但飛船重力控制矩陣中的自動系統(tǒng)遲緩地對下墜做出了反應(yīng)。戰(zhàn)艦的下落勢不可擋，但系統(tǒng)中的每一絲力量都在盡其所能地減緩她。電離能量的弧光伴隨著嗡嗡巨響閃爍咆哮著，與下方星球引力無可改變、無處逃避的拉扯作著斗爭。

? ??短暫而絢爛的激光從羽翼狀的金屬外形中放射出來，構(gòu)成了任何自然現(xiàn)象都難以望其項背的圖案與色澤。輻光閃耀、消失，不可見亦不可捉摸?？諝庥l(fā)濃重，密度越來越高，飛船以超音速撕開天穹，真空的寂靜在越發(fā)響亮的雷鳴咆哮中逐漸消退。如污水般盤旋的不自然云層在紅淚闖入時如旋渦翻騰分開。

? ??陰霾如一張病態(tài)的厚重外袍籠罩著這個星球，就如同緊緊粘連在垂死之人身上的死亡臭味。但圣血天使的戰(zhàn)艦將其豁然撕裂，在她經(jīng)過的那短暫剎那，環(huán)繞四周的粘膩黃色迷霧被迫散去。

? ??戰(zhàn)艦墜落的速度之快、勢頭之劇，以至于在其尾跡上被排開的空氣產(chǎn)生了負壓現(xiàn)象。云層噴涌而出填補空隙，震天的轟鳴雷聲甚至連綿傳到了遠在其下的地表。當旗艦轟然穿過云層、穿過平流層時，產(chǎn)生了無數(shù)極小的風暴微粒。在此處，當隕落飛船劃過如蜂群盤旋的蝠翼惡魔與其他飛翔的恐怖之物的領(lǐng)域，祂們?yōu)樵馐艿臎_擊而啐著唾沫嚎叫咆哮。

? ??紅淚在西格納斯主星陰云密布的天空中畫出了一道燃燒的線條，伴隨著她軀殼上撕扯而下的碎片，如雨落下。就如同古老傳說中的龐大巨鳥，她從渾濁陰云的底層爆出，在這星球唯一一片超級板塊的高聳山脈上方燃燒而過。

? ??屬于屠戮者的天空哀泣著猩紅與漆黑的淚水，這艘渾身披火的戰(zhàn)艦進行了最后的著陸。星艦燃燒的陰影掃過荒蕪的山坡，掠過被蹂躪殖民點的殘骸，短暫遮蔽了從千米高的葬儀柴堆與地獄般的紀念碑——由那些對自己所追尋力量一無所知的蠢貨樹立——上升起的道道煙柱。

? ??地面越發(fā)接近，高峰的利齒抬起，刮鑿著戰(zhàn)艦底部。黑曜石山體被磨平、沾滿了飛船下落軌跡上擠擠挨挨大地的黑色血液，它們中最高的那座山峰削到了紅淚底部船腹上延伸開的巨大鰭翼。在超乎想象的壓力下，這片精金沿著長條裂開了，噴吐出烈焰。巡航艦泊港在摩擦的沖擊下撕裂，帆板徹底被撕去。數(shù)千噸塑鋼和陶鋼化為燃燒的殘骸洪流，沖毀了下方的山脈，在可媲美一個城市的范圍內(nèi)鋪滿了光滑的碎屑。

? ??帶著腹部那巨大而舛錯的流血創(chuàng)口，旗艦降落在一長片無垠的低矮草原上。在侵略者腐蝕這個世界之前，此處被稱為心臟地帶—— 一片充滿壯偉自然美景與無盡豐饒財富之地。

? ??如今一切已蕩然無存，只余無盡浸透鮮血的枯萎污泥，以及在灰白色布滿塵埃的燃燒天空下、石化樹木的殘存骨架。此乃被詛咒者的荒原，祂們張開雙臂擁抱了紅淚狂暴的降臨。

? ??旗艦撞進欺負的荒漠，大地顫抖著開裂。船頭如劍尖撕開了死亡的荒地，將被污染的泥土與碎石推擠成丘陵。戰(zhàn)艦沖下的余速沖刷開熾熱閃電的漣漪，灼燒地表，引發(fā)了數(shù)百簇火焰。在紅淚切開的途徑上，她身后延伸開一座焦黑沸騰泥濘構(gòu)成的山谷，著陸的猛烈撞擊在星球表面上刻下了一道可怖的新疤。

? ??伴隨著飽受折磨的金屬最后一聲長嚎，原體圣吉列斯的旗艦最終安歇在了枯萎的荒野之上。在火焰與蒸汽煙云的籠罩下，戰(zhàn)艦呻吟著在自身的重量下找回了平衡。在她身后幾英里處都散落著她自身的碎片，部分在墜落時脫落，部分在最終的碰撞下解體。

? ??破碎不堪，墜落在地，但屹立如初。紅淚蔑視著來犯的敵人，貫徹了天使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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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多隆眨眨眼撇去眼中的塵土，吼叫一聲立起身，將一塊從頭頂華麗的天花板砸至甲板上的精金鍍板掀至一旁。在他周圍，金屬在歸位時發(fā)出呻吟與破碎之聲。甲板微微傾斜，但他們似乎相對完好地進行了一次行星迫降。他微微一笑，為這對情況的冷靜估計。

? ??他推開軌道墜落過程中脫落的廢墟殘骸，喉嚨里有一股塑料燒焦后的辛辣惡臭。在艦橋各處，他的戰(zhàn)斗兄弟們都正從自己摔倒的地方爬起。那最后一次與地表的劇烈碰撞將他們都甩了出去，把巴爾之子們擲倒在死去的船員之間。

? ??只有一人例外。

? ??天使站在羅盤主控臺（compass podium）前，一只手放在破損的裝置上，另一手垂在身旁。他的羽翼直直從背后伸展而出，如潔白船帆一般攏起。圣吉列斯駕馭著戰(zhàn)艦一路而下，雙腳穩(wěn)穩(wěn)站立，從未移開一步；透過艦橋?qū)γ婢薮蟮牟t望口，他始終凝視著前方，就仿佛在向試圖擊倒他的命運宣戰(zhàn)。

? ??而命運，似乎并未膽敢一戰(zhàn)。

? ??阿茲卡隆幫著朱利爾立起身，向首席連長投去一眼，表情難以捉摸。他轉(zhuǎn)回身去。

? ??原體的手從羅盤上抬起，拉多隆看到那塊金屬已經(jīng)在天使超人力量的抓握下扭曲變形。他的主人大步走向橢圓的窗戶，艦橋的瞭望眼已破碎裂開，一股寒風從碎裂的裝甲玻璃縫隙中悄悄襲來，帶來死亡的氣息。

? ??圣吉列斯站在窗口前，嘴唇闔動。拉多隆并未捕捉到他的言語，但他看出了他主人眼中的情緒。一個疑問，他想。但對誰說的呢？

? ??他吸了口氣?！按笕?。我們還活著?！?/p>

? ??“確實，”原體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了，一些困擾從表面拂去，被堅強與自信的一面掩蓋，“想要打倒我們，拉爾，這還遠遠不夠。”他將一只手覆在連長的肩甲上，“吾等均是天使；當我們從天而降，世界都將顫抖著見證?！?/p>

? ??然而阿茲卡隆似乎并未如此肯定。“吾主，軌道上的戰(zhàn)斗還在繼續(xù)。沒有了紅淚號的火力，對我們兄弟來說戰(zhàn)斗可能不會那么容易?！?/p>

? ??“趨勢并非對我們不利，”圣吉列斯堅持道，“我無需夢境便知道這一點。通知上方的戰(zhàn)艦，將巴爾之盟號任命為新的指揮艦，告訴他們繼續(xù)戰(zhàn)斗?！彼麑⒔鹕氖旨拙o握成拳，“我要西格納斯的天空屬于我們?！?/p>

? ??“那這里呢，大人？”護衛(wèi)指揮舉手示意外邊墜落點周圍的荒涼地帶。

? ??天使的臉上綻開了一個笑容。“這里？我兒，戰(zhàn)爭之風已將我們送到了敵人的心臟。此處將成為我們的灘頭陣地，將成為我們的堡壘，于此我們將給予那些膽敢冒犯帝國的敵人迎頭痛擊！”

? ??原體話語中堅硬純粹的意志讓拉多隆心中生起了全新的鋼鐵信念。他感到他的手掌收握成拳，耳中聽聞了血液遠遠涌動之聲。

? ??“這些天來，我們小心翼翼地穿過西格納斯星群，遭遇了無法理喻的怪誕之事，”圣吉列斯說道，話語仿佛正來自拉多隆自己的心底，“寄生在這些世界里的生物玩弄血天使夠久了。我的耐心已經(jīng)耗盡?！彼寡劭聪虻瓜碌拇瑔T?！八麄児袅宋覀冎凶畲嗳醯娜?，襲擊了那些為軍團服務(wù)而獻身者——即便他們未曾有幸被我父親的基因技術(shù)改造。這種戰(zhàn)術(shù)是懦夫行徑，吾兒，這不可容忍。”原體指向荒蕪的遠方，“它們在那片荒野中等著我們。它們相信它們已重創(chuàng)了我們，以為我們對任何安排好的骯臟戰(zhàn)爭手段都毫無準備。”

? ??然后他笑了，強有力、無所畏懼地笑了?！八鼈儾涣私馕覀儭！?/p>

? ??

? ? 不過數(shù)個小時，紅淚號就已不再是一艘星艦。戰(zhàn)船變?yōu)榱艘蛔荆優(yōu)榱诉@死亡之地中央的一座被灼燒過的巨型猩紅金屬島嶼。軍團戰(zhàn)士們檢查清掃了戰(zhàn)艦，評估了損失。能用于戰(zhàn)事的事物被優(yōu)先處理，無法挽救的被丟棄。幸存的人類船員數(shù)量很少：許多人死于大火與撞擊，但更多的死于侵蝕了他們心靈的巨大精神創(chuàng)傷。他們只是死于恐懼，在他們駛?cè)脒@被遺棄世界的黑暗陰影中時，他們胸膛中的心臟被揪碎了。

? ??西格納斯主星的天空似乎對這些敢于踏足于其枯萎表面的血天使深惡痛絕，上方醞釀的厚厚云層緩慢而持續(xù)地落下了燃燒的硫磺石雨。硫磺的惡臭與灼熱的狂風肆意橫行，裹挾著針尖大小的磨砂顆粒。

? ??起初，軌道上的消息零星傳來。巡洋艦與護衛(wèi)艦消失在上空，消失在原體的視線里。那些地獄艦船遭遇重擊，攻擊陣型被打破，變異船只們逃回到了厚厚的小行星帶中的安全區(qū)域。于是一場攻擊與反擊、攻擊與逃遁的游戲開始了，帝國的戰(zhàn)艦在布滿鐳射的天空中獵殺著變節(jié)戰(zhàn)船。

? ??從伊格尼斯號傳來的消息報告，艦隊已經(jīng)開始對這幫殘骸集群進行系統(tǒng)性的密集轟擊，打算將其全部碾為放射性的塵埃。沒有任何東西能逃出西格納斯主星。

? ??天使冷冷地笑了；他清楚那個生物凱瑞斯和祂的爪牙并不希望離開這個地方。祂們希望軍團自己送上門，而現(xiàn)在這個愿望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無論雅典娜杜卡德在她生命的最后恐慌時刻，是被祂們陰險之手所操縱，還是被她本身所感染的瘋狂所影響，都已不再重要。圣吉列斯之子已至，而前所未有的戰(zhàn)爭伴他們同行。

?

? ??梅洛斯的后腦勺有一種奇怪的不適感。那是一種微小的失衡感，雖然事實絕不可能是如此；不，更多是那種他難以忍受的、熟悉的感覺——有什么不對勁兒。

? ??他抬頭看了看黑壓壓的云層，敏銳地察覺到了這種。這顆星球看上去就不對勁，而且是以一種以語言不易表達的方式。這就仿佛他正在望著一個瘋狂畫家在黧黑的畫布上用血與火描繪的創(chuàng)作，望著一副源于傳說而非現(xiàn)實的圖像。

? ??他所站立的巨大空曠廣場更加重了這種感覺。數(shù)隊軍團戰(zhàn)士全副武裝，以松散的隊形聚集在一起，抬起臉龐，穿過地面星艦的層層塔樓與尖頂望向這異星的天空。他們?nèi)佳b備齊全，準備好——不，渴望著戰(zhàn)斗。

? ??站在這里，站在紅淚號脊柱的一個堡壘上的感覺就有些奇怪。梅洛斯從未站在這艘巨艦的外殼上過，尤其是在天空而非是漆黑的真空環(huán)境里，這便顯得十分奇異。艦體周圍已被開鑿出了一望無際的防御墻與壕溝。蘭德速攻艇已經(jīng)部署完畢，邊上是排排仍能運作的地面載具。第九軍團正在逐步深入。

? ??來自三百大連，混編的軍官與戰(zhàn)斗兄弟們已經(jīng)聚集在一起；有些來自于之前便已登上旗艦的分遣隊，其余則是新近從軌道上的艦隊搭乘風暴鳥與鷹翼（Hawkwings）而來。

? ??第二次了，梅洛斯覺得不太適應(yīng)。確切說來，這次比之前在全息會議室內(nèi)，他被帶到連長們與指揮官們面前介紹自己的那一次感覺更加強烈。他切切實實地走在圣血天使最為人稱道的英雄們之間，且不是在任何儀式或者慶典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藥劑師甚至敢將他身邊的軍官們看成與同胞戰(zhàn)士們一樣的存在，因心中同樣的、對天使與帝皇的忠誠而匯聚一堂的巴爾與泰拉之子……但他不能如此。

? ??在這一生中，梅洛斯從未覺得自己如此無足輕重過。他身周戰(zhàn)士們的鎧甲與裝備都華麗無比，裝飾著各式榮譽徽記與貢獻勛章。即便身著常規(guī)動力甲，他們看上去都像是從高貴傳說中大步走出的英雄人物。

? ??這一刻過去了；在目睹了先前一切后，想要長時間維持某些情緒就變得十分艱難，就像是天穹上籠罩的漆黑風暴一般，陰暗的情緒再度縈繞在他腦海。每一個出席的血天使臉上都覆蓋著一種黯淡的氣場。其他人都只聽說過軌道上所發(fā)生事情的片段，原體將他們召集在一起便是為了讓他們都清楚了解完整的經(jīng)過。

? ??天使希望他的兒子們親耳聽到他述說，而非通過朦朧的全息影像——面對面地，他們可以看著他的臉，了解一切真相。

? ??他的主人身披鎧甲，他金色的手鎧被西格納斯陰郁的光線映成了琥鉑色。他指向梅洛斯，“告訴他們，梅洛斯兄弟，”他命令道，“告訴他們你看見了什么?！?/p>

? ??梅洛斯猶豫了，他的視線逡巡，望向了站在拉多隆連長身邊的卡諾。他的朋友輕輕頷首，鼓勵他開口，但得到的反應(yīng)并不算良好。梅洛斯小心翼翼而清晰地重述了他在成群的敵人強行登上旗艦的前一刻，在紅淚的傳送長廊上所見的一切。引起不安的，并非是對軍團戰(zhàn)士們已驅(qū)散過的畸形怪物的描述，而是塔努斯.克里德與黑暗之頁號的行徑。

? ??“你有看見克里德的戰(zhàn)艦向來犯者開火嗎？”問題從克洛滕（Cloten）兄弟的語音編碼模塊（vocoder block）中轟然響起，他是一名來自88連的無畏戰(zhàn)士。

? ??“沒有?！泵仿逅垢嬖V他，“我只看見了他掉頭逃跑時的船尾?！彼曇衾锏脑箲桓緹o法掩蓋，“黑暗之頁號的撤退輕易暴露出了紅淚號的弱點。這一點無可置疑?！?/p>

? ??“這名藥劑師并不在那艘戰(zhàn)艦上，”克洛滕哼道，“他并不知道那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 ??“切肉者[1]說的是實話?！焙绽锟?紅刃站在原地，雙臂交疊在胸前，“我也看到了?？死锏聫膽?zhàn)場上逃跑了?！碧找袄卿J利的眼睛轉(zhuǎn)向阿茲卡隆，“告訴我是否是這樣，衛(wèi)隊指揮?！?/p>

? ??阿茲卡隆堅毅、鷹隼一般的臉龐僵硬了。“就如梅洛斯兄弟所說一樣。黑暗之頁號在我們急需之時拋棄了我們。猩紅號跟蹤她進入了碎片區(qū)，然后失去了她的蹤跡。他們沒有回復(fù)任何通訊。克里德的戰(zhàn)艦在任何時候都沒有與敵軍交火。”他蹙眉道，“敵人完全無視了她?！?/p>

? ??所有人都在交換各式尖銳的言辭；許多在場的戰(zhàn)士難以接受，一個星際戰(zhàn)士兄弟——即便來自于其他軍團——會如此明目張膽地背棄同袍。

? ??“此地正潛伏著某些黑暗的陰謀，兒子們?！笔ゼ兴拐f道，他的聲音從呼嘯的狂風中傳來，“他們正試圖挑戰(zhàn)我們?！彼蛩麄償⑹隽四莻€自稱凱瑞斯的生物，說起祂是如何敢于天使的圣所中現(xiàn)身，向他挑戰(zhàn)、故作姿態(tài)地挑釁?！叭羰潜匾覀儗⒃谶@飽受折磨的世界上全面開戰(zhàn)。而這個存在，我會將其送入墳?zāi)?。我們必須砍下毒蛇的腦袋，殺死這憎惡之物凱瑞斯，結(jié)束它的統(tǒng)治?！?/p>

? ??“我們依舊在說‘憎惡之物’……”

? ??這串詞句是一種低沉的咆哮，一些戰(zhàn)士挪開身子以便看清發(fā)言者的身份。阿密特連長上前，走到了廣場中央，面對他的原體?！拔覀?yōu)楹尾恢苯咏谐鏊鼈兊纳矸?，大人？我們難道就不能直呼其名嗎？”

? ??“記住你的身份，撕肉者?！卑⑵澘【娴?，但阿密特沒有理會他。

? ??“如果你不愿，那就讓我來說?！彼^續(xù)道，他的眼睛從未從天使的雙眼上挪開，“惡魔?！?/p>

? ??聚集的人群中泛起一陣低語的漣漪，梅洛斯聽到了安內(nèi)魯斯熟悉的曲折口音：“這個名字不過是小孩故事里的存在，是那些被帝皇光輝所放逐的、古老神話傳說的些許遺物罷了！”

? ??阿密特繞著守望者轉(zhuǎn)了一圈，抬手直指向他，“不要否認你親眼所見的事實。我們與之戰(zhàn)斗的敵人并非拿非利人，它們從來不是！它們也并非外星異形，它們已超越了那個范疇?！彼h(huán)顧四周，瞪著其他人，“你們中的任何人，有人敢和我說你們沒有同樣感受到這一點？沒有任何從我們宇宙中誕生之物能蘊含這般恐怖，我們已付出的代價就證明了此事！”

? ??“你已經(jīng)表達了你的觀點，阿密特——”圣吉列斯開口道。

? ??“不，”他厲聲道，斗膽打斷了他主上的話語，“還沒有，吾主。我還沒說完?！?/p>

? ??圣血衛(wèi)士門德里昂震動著離開了他伺立于原體身側(cè)的位置，走上前去懲罰連長，但圣吉列斯舉手將他定在了原地。

? ??“我還有更多想說的，”阿密特吟道，“很多人也許并不愿意聽到這些話，但以巴爾與泰拉的名義，必須有人開口道出此事！”

? ??梅洛斯感到渾身血液都開始發(fā)涼，他看見原體天使般的面容變得如同大理石雕像一般堅硬。“那就說吧，我的兒子?！?/p>

? ??阿密特點頭，梅洛斯在連長臉上看見了前所未見的情緒：一瞬間的懷疑，一瞬間的哀傷?！拔覍ξ鞲窦{斯主星的擔憂被證明是正確的。這個地方是個針對我們軍團的陷阱。自從我們起航出發(fā)以來，我們就始終在受到謊言與陰影的攻擊?！彼虝旱仄沉丝ㄖZ一眼，然后移開了視線，“而克里德將我們引到此處的表里不一的行為，只能說明一件事。我們被背叛了?！?/p>

? ??“克里德也許缺乏勇氣，”拉多隆說道，打破了他的沉默，“但他沒有理由將我們引向毀滅?！?/p>

? ??“你仍需深思，首席連長，”阿密特回答道，“塔努斯.克里德不是這一切的幕后黑手。他只是個執(zhí)行者，并非主使之人?！?/p>

? ??“艾瑞巴斯？”阿茲卡隆不假思索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 ??阿密特搖搖頭，“叫我來說，還是往更高處看看吧，兄弟們。誰將我們派遣至此？”

? ??“慎言[2]?！痹w說道，語調(diào)變得極為冷凝。

? ??連長發(fā)出了一串毫無幽默感地含糊笑聲，“你知道那并非我的做派，吾主。我必須說出我所相信的真相，我相信戰(zhàn)帥滿嘴謊言地將我們派遣到了這里，他完全知道他——”

? ??金甲如閃電般閃過，梅洛斯在金屬擊打陶鋼的爆裂沖擊聲下瑟縮了，極速沖過的潔白羽翼重重拍擊著空氣。突然間，阿密特就已躺倒在了戰(zhàn)艦外殼上，他陳舊的裝甲上有一個嶄新的凹坑，而圣吉列斯正立在他身前。天使的動作如此迅速，藥劑師甚至幾乎沒能看清他的動作——他橫掃而來，用大劍的圓柄將阿密特擊倒在地。鮮紅的長劍如今持在原體手中，劍鋒正抵在連長裸露的喉頭。

? ??“你將為你對我的兄弟荷魯斯如此的誹謗之言而祈求寬恕，”他啐道，表情是雷霆般的震怒，“然后我將剝掉你的這身盔甲，讓你接受懲罰?！彪S這威脅而來的寒冰般怒火，幾乎奪走了梅洛斯的呼吸。

? ??“我——我不會的，”阿密特掙扎著說，嘴唇上血跡斑斑，他的全部勇氣都在方才那一刻耗盡了?！皭耗冎牢覀円獊?。誰告訴他們的？”

? ??“凱瑞斯知道你的名字，大人?！崩嗦“察o地說，“它認識我們。”

? ??“我的兄弟不會背叛我！”圣吉列斯吼道，否認的話語在風中飄散，“背叛一人即是背叛全部，也會是對我們父親的侮辱！荷魯斯忠心耿耿，而羅嘉或許有些任性，但他也絕不會違逆帝皇。我們中無人會那么做！”

? ??“并非如此，大天使?！奔t刃向前邁了一步，“這樣的行為已被證實發(fā)生了。”

? ??原體轉(zhuǎn)身，劍刃對準了太空野狼?！安灰諒澞ń?，芬里斯之子?！?/p>

? ??紅刃垂首?！拔业刃值苁菫楸O(jiān)視你而來，大人。奉狼王之命，以攝政之名。是為匯報你是否偏離正軌，就如同其他人一般?！彼а?，“就如猩紅之王一般。”

? ??“馬格努斯？”原體臉上劃過復(fù)雜的情緒，沒有哪個戰(zhàn)士敢在此時開口。圣吉列斯的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他食言了。”這不是一個問句。

? ??在如此可怖的可能性面前，一股顯而易見的震驚之色掃過了在場的血天使們。這看起來幾乎不可想象：原體間的羈絆本該遠遠超越普通人類所具有的這種感情[3]（the fraternity of the primarchs should have been beyond the base human potency of such sentiments），但當梅洛斯聽著這些話，他的心在胸膛中砰砰直跳；當他望向他的主人，他就知道真相正在他們面前緩緩鋪開。

? ??如同冰冷的匕首一般，瞬間一段清晰無比的回憶切開了他的思緒。這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但納塔巴-奧克圖斯上的戰(zhàn)役距今不過數(shù)周——那時靈族搜魂者[4]幾乎要了藥劑師的命。梅洛斯的手落在了腹部橫亙的傷疤處。

? ??在那之后的瀕死中，梅洛斯在軍團血棺內(nèi)與異形植入他血中的靈能毒素[5]對抗、掙扎求生時，他曾見過一個奇怪而又清晰的幻象。另一位血天使，熟悉卻完全不知名姓，在與他并肩作戰(zhàn)。

? ??那幻影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一個名字。仿佛一個警告。仿佛一個最黑暗的詛咒[6]。

?

? ??荷魯斯。

?

? ??藥劑師眼前的幻象像玻璃一般破碎了，他猛然又回到了當下。同一時間在他身周，每一個戰(zhàn)士都在說話，激烈地爭論著阿密特懷疑所蘊藏的暗示以及紅刃揭露的事實。他看到安內(nèi)魯斯和克洛頓劇烈地爭吵著，而拉多隆失魂落魄般地凝視著遠方，阿茲卡隆一遍又一遍地否認，納吉爾與卡米納斯則在死寂中達成了共識。

? ??接著，天使的羽翼上爆發(fā)出了雷鳴。

? ??圣吉列斯在盛怒之下呲出獠牙，發(fā)出了一聲怒吼，他的大劍旋轉(zhuǎn)著畫出一道閃耀的金屬弧光，在凝重的空氣中嗡鳴。他以撼地之力將劍摜下，劍尖嵌進紅淚船體傷痕累累、焦黑的精金外殼中。巨劍如洪鐘敲擊般，一聲清亮鏗鏘的長鳴在荒原上空回蕩。他的手松開劍柄，任由長劍立在那里，隨著方才重擊的余韻而顫動。

? ??“不，”他對他們說，有那么一瞬間，梅洛斯覺得他這命令甚至足以停滯他們腳下星球的轉(zhuǎn)動。天使逐個看向他們每一個人，他臉龐上高貴輝煌的氣質(zhì)變化了；天使的面容轉(zhuǎn)變?yōu)橐幻麘?zhàn)將的嚴峻氣度，“無論現(xiàn)下隱瞞了何等真相，無論過往掩埋了何等事實……在今日、在此地，都已毫無意義。”圣吉列斯伸手解開了一只護手，將手鎧擲到了甲板上。

? ??拉多隆與阿茲卡隆是最先同樣如此行事的，其后不過片刻，甲板上的每個戰(zhàn)士都跟著天使做了同樣的動作。

? ??“拔出你們的劍，”他告訴他們，停下來向阿密特伸出手，幫助連長重新站起來。

? ??梅洛斯從后背的磁力鎖上拔出鏈鋸斧，環(huán)繞身周，他所能見到的血天使均拔出了戰(zhàn)術(shù)小刀、或?qū)㈤L劍出鞘。黯淡的光線下，一片锃亮的鋼鐵森林閃爍著微光。

? ??圣吉列斯握住他大劍的鋒刃，用力捏下。濃郁鮮亮的猩紅從他的掌心涌出，順著劍身流下。梅洛斯點點頭，握住了他斧頭上尖銳的鎢齒。他的戰(zhàn)斗兄弟們都在流血，鮮紅的血滴流濺在船殼上，流淌、融合。這本是傳統(tǒng)的圣杯儀式，現(xiàn)今其范圍被放大，并施行以殺戮之刃的刀鋒。

? ??“此乃吾等之誓，”天使說道，“吾等將于此地行必行之事。戰(zhàn)，且勝。這便是最重要的。”[7]

? ??暫時如此。圣吉列斯并未道出這個詞句，但他的每一名子嗣都聽明白了這未盡之言。

老翻譯校對并匯總了一遍，放到合集里~

[1] the?cut-flesh：詢問了下子息太太這是不是狼團對藥劑師的啥獨有稱呼，仿佛不是……大概是狗子日常嘴欠所以就直譯了，總不能說‘切肉老哥’_(:з」∠)_

[2]?Choose your next words carefully：糾結(jié)許久要不要用白話，最后還是覺得慎言兩個字就可以表達這個意思了，所以直接用了這個詞。

[3]?the fraternity of the primarchs should have been beyond the base human potency of such sentiments：這句話我不確定是否有譯錯，畢竟大噶都知道日常打架的某某和某某還有相看兩厭的某某和某某……

[4]?soulseeker：靈族的我不太懂……搜了一下好像沒有找到什么專門的名詞翻譯所以就直接用通用意思譯了下。

[5]?telepathic：還是不太清了解的靈族東西，希望能有大佬解答一下otz

[6]?a curse of the darkest order：此處order不太確定指代什么意思，故而忽略了……這里譯的應(yīng)該有問題的，但我是真沒get到原本的意思otz

[7]?We will do what must be done here. Fight and win. That is all that matters.：感恩群友的支持用白話翻譯我舌頭有點打結(jié)……

渣翻譯！要是有其他啥錯誤請大家輕噴，也請大佬們指正QAQ

天使：荷魯斯不會背叛我的QAQ上次見面我倆還可好了??！

卡班哈：嘻嘻。

凱瑞斯：嘻嘻。

阿密特：爹你醒醒！?。。。　颈淮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