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時有董大人者，往曲阜游孔，乘涼華冠之下，遇眾繕勞工，忽來潮問答。仆往宣之：“此盛名矢章先生，領(lǐng)江東心匠高廈。嗟爾黔首，妄沖金駕，腌臜虧陋，慈廉目察。余有山任擇肩，誨言借曾閑話?？虾?？”勞工有陶氏名升獲者，乍驚而詫，乃當(dāng)頭領(lǐng)開言：“事有詳略，請則誦罷?！彼煲裕葟R之側(cè)，華蓋之圍，董先生擁仆階塌，傳教五、四勞工于輕沙。

? ? ? 董矢章問曰：“諸野參差，紛形繁色，濁染朽堪，混刁木訥。然世云所見，皆精積奮戈；有龍鳳突城，或守根卓沃。常聞饒海載康載同，庶山滿嘉滿德。此誠云泥分高下，徑庭兩相別。當(dāng)頤是，從何也？”陶升獲答曰：“昔自鹽鐵開營，林立萬千新社。豐草廬之飽暖，賞典慶之喧熱。灑諸朱戶員外，瞻峻山之盤紆，撩澤水之清澈。而吾叢之眾，納故本園相鬻，收皆其者，遂是勞碌工機，械然苛刻，此之終也?！睂υ唬骸霸敢栽敎y?！?/p>

? ? ? 勞工有名白玲者，道：“予嘗赴稷下，有舊友熟識。其往京都，監(jiān)生國子，雞舞螢?zāi)遥峥睂W(xué)仕。乃名流之門生，又官人之臣弟。指點青年，揮斥文藝；翻覆傳聞，激蕩媒體。后家財略盡，宮院截期，遂應(yīng)召馳聘，捉刀操持。而為海市仙工，居華銀闕，乘彩恭車，于融金司，理昆玉事，此非得勞工之至？然締制千金，鐵銖得一，則遮雨身棲，累盡所值，秉夜恒旦，聊為柴米，翌年今日，必驚猝逝。余不過逍遙門外，窺縫醉迷，而已。”

? ? ? 又有名鐘嬋者，續(xù)道：“或吾眾之領(lǐng)師，衣質(zhì)料而表佩珂者。族家顯赫，富庶層迭，凡俗行事，閑浪奪奢。嘉名底蘊，若土城之王謝；暗下別時，屬廳苑之行列。其親戚九族，中廿卅眾亦作工人，而屬君長佐側(cè)；區(qū)吾眾乎，實謂天淵相別。吾敲砌乏深夜，時凜風(fēng)送霜雪；其游戲樂多辰，偶強愁頌明月。屢翻書卷，滿口空言，虛懷仁義，大智成雀。見諸端，皆此無憂溢產(chǎn)之士，傳諸能略才杰。若夫守成，則是其些?！?/p>

? ? ? 復(fù)有名常仁者，異言道：“非也哉，暫乎停！請以小眾親前試言之。鄙故家貧，凄涼光景；族叔伯眾，亦皆空庭；遍村如是，食糧賴耕；山南水北，黎民此盈。清貧吝嗇于油鹽，窮匱慳惜于昏燈，秋荻沙地以代筆，拂曉劃粥以充餅。家父愁需，百計傭工，伐薪鏟泥，壘筑房棟。目展遙望，結(jié)眾友遂遠行；深府廣鎮(zhèn)，亟千萬于白丁。潮浪熙熙，洪流攘攘，光華燼燼，原是冥冥。及鄙舞象，時略初成，衣食住行，覆轍接踵?！?/p>

? ? ? 董矢章止之：“然則，海市豪奢，不解于悟；誠晦于爾鄙哭泄亂之語！”仆中有名祁旺者，解之曰：“無可言度，終勤奮進雖徹日，冷缸殘庫亦虛枯，此近偽妄，難意真如。擇中事，兩室廳，數(shù)十載，寸金土。朝雞暮狗，年歲絕休，尚值狹室，何不凄楚？”陶升獲亦道：“知之，知之！南有佳港，恰極貧富。其作一留影之戲，乃至俗眾勞工以入。不知言者，其或一二可訴?！?/p>

? ? ? 然而，董先生已起探知，遂召仆眾而離，寄言一語：“善，竭誠親訪，惑昧實記。幸有知心察道之端，然唯虛妄夢得之惜。悲矣，悲矣！”陶升獲覺成所似，自言之：“此未解之難至，亦無所與系。幸矣，幸矣?！?/p>

注1：此文屬昔先漢之時，子虛、烏有之事也。

注2：韻腳分列：馬、克、思、列、寧、主、義凡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