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普通人(上)
????????一個普通人死掉了。
????????死掉后,她來到了天堂,見到了那個她心心念念的上帝——準(zhǔn)確來說是中國第16分帝。當(dāng)然每個上帝的職權(quán)都是一樣的?!芭段铱蓯鄣暮⒆樱憧雌饋聿皇呛苡淇斓臉幼?。”16分帝如是說。上帝并不都這么說話,只是因為祂是一個譯制片愛好者?!吧系郯?,我度過了我平凡的一生?!?/p>
“是的。但你做了許多善事不是嗎?”
“我想要我下輩子可以不這么平凡。我渴望刺激感和新鮮感?!?/p>
“這個當(dāng)然是可以辦到的?!?6分帝把手指從面前桌子上的冊子劃過——祂的手指頭簡直有籃球那么大“你瞧,你所做的善事,全部轉(zhuǎn)換成了投胎幣。你可以用這些貨幣去選擇你投胎的結(jié)果。”
說完,16分帝熟練地向面前機器里輸入一段數(shù)字,旋即就響起了硬幣碰撞的聲音。這種聲音持續(xù)了有十來秒。
“去拿吧。它們?nèi)慷际菍儆谀愕摹!?6分帝指了指桌子下面。實際上普通人已經(jīng)看見了,那個大的紅色箭頭指向著一個管口,下面放著一個小桶,里面幾乎盛滿了硬幣。
“謝謝?!逼胀ㄈ速M力地提起這個桶,走向下一個箭頭指向的地方。那里有一扇門,通往下一個房間。
她離開沒一會兒,硬幣掉落的聲音又響起了,這回只持續(xù)了不到一秒。下一次硬幣掉落持續(xù)了有三秒,之后最長有五秒,但是再也沒有連著響動數(shù)十秒,還把桶幾乎填滿的情況出現(xiàn)了。
“哎,上帝啊?!蓖蝗挥腥撕捌饋?。這是一個桶里只有幾枚硬幣的年輕人,他的鼻子和耳朵上打了一堆釘子鐵環(huán),此時正互相碰撞著發(fā)出脆響“剛剛是不是有個人提了滿滿一桶的硬幣?為什么我只有這么點?”
上帝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只是用鼻子一哼,噴出的氣流就卷著他在空中翻滾著飛出了房間,他大聲尖叫,硬幣桶被他死死抱在懷里。隊伍后的人都變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再不敢有一絲不滿。
普通人此時已經(jīng)來到了下一個房間,房間里有兩兩三三的人在幾臺機器前挑選著東西,她走近一瞧,上面寫著:自助投胎機。
“這么現(xiàn)代化的嗎?”她點了開始,屏幕上顯示出幾行字:
?。挭z模式:0)
?。ɡщy模式:38)
?。ㄆ胀J?88)
?。ㄐ蓍e模式:138)
………………
諸如此類往下一直排了有許多行,到了最后一行,價格足有18888,叫究極豪華模式,想來會是一個很幸福的生活。
她想了想,點擊了最后一欄,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么多硬幣。屏幕上的畫面變了:
第033595號用戶
您目前共有0枚硬幣
?。ú榭础ɡ^續(xù)→)(返回)
她往下看,機器下面有個柜門剛好可以放入硬幣桶。她把門打開給自己的桶放進去,點下查看。這下屏幕上的字變了:
第033595號用戶
您目前共有13887枚硬幣
?。ú榭础ɡ^續(xù)→)(返回)
“13887,感覺不妙啊?!彼祷厣蟼€頁面查看,18888的下一個檔次是13888,她剛好差一枚。再下一個檔次就是8888。
她四下瞧了瞧,大部分人都忙于在屏幕上點擊,也有一些人站在一旁觀望,時不時往別人的屏幕上瞅兩眼。
“你選完了沒有???”后面的男人不耐煩了“你要是不行我先來算了?!?/p>
“那個,先生,真不好意思。”她尷尬地笑了笑“我想選擇一個檔位是13888,剛好差一個硬幣才行,您能借給我一枚嗎?”
“借?”男人問“說得好像你有辦法還似的。都有什么檔位???”
普通人側(cè)過身子,把屏幕返回到上一個頁面。男人湊近研究一番,把桶抱起來開始點自己的硬幣,一枚、兩枚……總共88枚。
“真不巧,”男人搖搖頭“我如果借給你,我就只能去困難模式了?!?/p>
“沒事沒事,那您先來吧。我再問問別人?!逼胀ㄈ税炎约旱挠矌磐疤岢鰜砗媒羞@個男人放進去。
她走到隊伍后面,開始一個個詢問等著投胎的人們。奇怪的是,大家要不就是剛好達到一個檔位,要么就是也差幾枚能到下一個檔位。沒有人愿意借給她,而且反而還要管她借。
徘徊了許久,她總算下定決心,就投胎8888的,差一個檔次也不會怎樣。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投下去時,一個想法勾住了她:把剩下的幣送給其他人。反正她也用不到了。
“大家先等一下!”她揮著手喊到“大家先不要投胎,我這里有多余的幣送給大家?!?/p>
人們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向這里投向目光,她前面那個男士也不動了,回頭看向她。大家都等著她接下來要說什么。
“我投完胎還會剩下不少,我想把多余的幣送給大家,這樣大家都能投個好胎?!彼贿呎f一邊捧起一把硬幣幣“如果有需要就來這里拿吧。不過數(shù)量有限,先到先得?!?/p>
大家起初都沒有動作,只是立住不再投胎,然后,逐漸有人走向了她。離她最近的人先開口了:“我想要一個硬幣可以嗎?要是沒有這個我就只能投困難模式了?!?/p>
“當(dāng)然可以?!彼贸鲆幻队矌欧旁谒氖掷?。他連聲道謝,說自己下輩子一定多做善事,然后就高興地跑去投胎了。
“小女,我也想要兩個硬幣?!币粋€老人走過來拉住她的手。普通人可以感受到,這是多么粗糙的一只手啊。
“好。”普通人拿出兩枚硬幣,放在那只滄桑的手中。老人道了聲謝,轉(zhuǎn)身走開了。她看見老人一邊走遠,一邊把手伸進桶里摸索。
“老妹兒呀,哥短一個就能休閑模式了,能不能……”一個魁梧大漢走到她跟前,還沒說完,普通人就笑著把一個硬幣放進他腳下的桶里。
“當(dāng)然可以啦?!?/p>
魁梧大漢點點頭,道謝,提著桶走去一邊,背對著人抹起了眼淚。他活著的時候也曾有人對他這么好,但那已經(jīng)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大家已經(jīng)往這邊簇擁過來了,有人說三個,有人要五個,還有些可憐的人需要數(shù)十枚才能免受煉獄之苦,他們只不過是無功無過的人。真正作了惡的,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普通人一邊發(fā)著心里一邊算著,她最多只能拿出4999枚,剩下的她要自己投胎用。算著算著,她自己有時候也亂了,不得不拿到機器那邊檢查還剩多少。因此大家專門騰出來最靠邊的一臺機器,供她來查詢還剩多少硬幣。
后面圍著的人越來越多,不知道情況的人還在問,排隊的人除了關(guān)于送硬幣還會告訴新人多少硬幣對應(yīng)多少檔位,之后沒一會兒這個新人就也加入其中。
隨著硬幣一枚枚送出去,屏幕上的余額也離目標(biāo)值越來越近,她感到越來越輕松,周圍人卻越來越緊張,有人擠著上前想先拿到硬幣,有人則嘆息著搖頭離去。終于,數(shù)字來到了那個值——8888。她可以投胎了。
大家看見數(shù)字,各自知趣的離開。他們并不會為難她,能來到這里的都是善良的人。
正當(dāng)她想要把桶放入機器里時,她突然感覺到衣角被拽了拽?;剡^頭,一個小女孩提著一個空桶正抬著大眼睛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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