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的那次同步操作中似乎發(fā)生了一次錯誤。

?似乎沒有影響到我的云圖，我就暫時忽略了。

?不知道她注意到了沒有？應該不會對她產(chǎn)生影響吧。

眼前的這個人形品嘗咖啡的動作很是優(yōu)雅，但這種優(yōu)雅背后的不安，并不能瞞過我。在格里芬的咖啡廳工作這么多年，我早已練就四項只屬于我的專長：一是沖出全格里芬最好的咖啡，二是泡出全格里芬最香氣撲鼻的茶，而三和四——

——看人和人生相談。

“45，心里有什么就一吐為快吧。憋在心里可是會把自己憋壞的哦？”

“……”

她頓了幾秒，但沒有說話。

“那孩子單獨來找過我了呢，所以，我能猜到你想問我什么哦？”

“‘我’，來過了？”

“是的呢?！?/p>

“春田，我想，她問的并不是我想問的?！?/p>

“誒？“

45垂下頭看著手里的杯子，許久才緩緩開口。

“我擁有她的記憶，但是我很清楚，我是個意外，而且只是個替代品。上面要如何安排我，我都能接受。 咕呃——“

她突然停頓了一下，眉頭緊皺，而后又舒展開。

“我想問的是，如果，我只是說如果，你突然發(fā)現(xiàn)你的心智正在被什么東西逐漸吞噬，而不久之后你將會變成另一個人，一個你曾經(jīng)很親近的人，你會怎么辦？”

“什么？”

我愣住了。在咖啡廳工作這么多年，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離奇的問題。

為大家解答心中疑惑，是我的職責。

而當我無法解答時，我也應該設(shè)法安慰她們，為她們指引方向。

我思考了許久，然后，用像往常一樣的溫柔笑容看著她。

我知道我的安慰對她來說幫助不大。

但我看得出來，她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答案。

?上鎖的宿舍樓頂。

?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天王蓋地虎?！遍T外一個聲音低聲說道。

?“寶塔鎮(zhèn)河妖。”門內(nèi)的人影以完全相同的聲音回應。

?“416胸口?！?/p>

?“藏著小怪獸?！?/p>

?“鎖已經(jīng)壞了，直接打開吧?！?/p>

?“我知道，畢竟是我……是你干的?！?/p>

?舊45單手插著腰，轉(zhuǎn)身看著新45，四目相對。

?“還是第一次這樣跟自己說話呢?！?/p>

?“感覺很奇妙，不是嗎？“

?“說正事吧——你把我叫到這里來，為什么？”

?“你以為我真的沒注意到嗎？”

?“你說什么？”

?舊45向前走了一步，緊緊盯著新45。

?“你能看到她?！?/p>

?“看到誰？“

?“現(xiàn)在我知道我糊弄別人的時候是什么樣子了，不愧是我?！?舊45嘆了口氣，“你騙得過9，你騙得過416，你甚至騙得過指揮官，因為你就是我。但是，”她轉(zhuǎn)頭看著夕陽，這令新45感覺一股目光刺穿了自己的云圖，“正因為你就是我，你騙不了我。他們不知道你我的心智里還有她的存在，但是，我們見識過M4，見識過AR15，還有我們自己。我再清楚不過了，內(nèi)心深處還有另一個聲音的人形，會有怎樣的表現(xiàn)。”

?“終究還是瞞不過我自己啊?！毙?5干笑了兩聲，“但是我想，你大概還不太清楚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45？“

新45突然開始搖晃，隨后“砰”地一頭栽倒在地。

“45！”

帕斯卡的實驗室門口。

我靠墻站著，仰頭看著遠處的攝像頭胡思亂想。

難道……是那個錯誤嗎？

帕斯卡走了出來，低頭看著平板，一言不發(fā)。

“她怎么樣了？“

“已經(jīng)醒了，但她的云圖里處處都有‘傘’病毒侵蝕的痕跡。”帕斯卡說，“介意告訴我怎么回事嗎？”

一瞬間，所有的線索都聯(lián)系在了一起。

“45姐！指揮官說你暈過去了，你沒事吧？“

一對橙黃色的雙馬尾撲進我的懷里，拼命地蹭著。

“好了好了，我沒事。倒是另外一個我……“

“UMP45，發(fā)生什么事了？”

大家都來了。這個秘密，終究還是要公之于眾了啊。

我挺直身體，輕輕咳嗽了一聲。

“確實，這件事情，瞞了大家太久了。

“在塔林那時也好，拒絕更換素體那次也好，甚至向前追溯到‘失溫癥‘和‘魔方行動‘那個時候，我就應該讓你們知道這件事。

“其實在我的云圖里，還埋藏了另一個心智的存在……“

我靜靜地敘述著，她們也靜靜地聽著。

老實說，我不想救她。

我確信，她也不希望我這么做。

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會做出一樣的決定。

要是我救了她，她會記恨我一輩子吧。

這么好的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