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純白的方形桌子旁圍著四把實木椅子，與其說是餐廳，不如說是客廳和廚房連接處的過渡空間。瞥一眼墻上的時鐘，已經(jīng)晚上七點了。

? ? ? ? “吃吧?！睗巍廊唤邮芰诉@個名字——帶著興奮對我說。

? ? ? ?今天是她親自下廚。

? ? ? ?“為了招待客人?！?

? ? ? ?至少她是這么說的。

? ? ? ?“好?！蔽乙ㄆ鹨簧住懊罪垺狈湃胱熘?。

? ? ? ?那大概是某種蕨類植物的根，磨成粉和水搓揉幾下后自行聚成細長的小顆粒，或者衛(wèi)生紙屑一樣的絮狀物，稍稍蒸一下便可直接食用，看相不好，但吃起來不錯，口感微糯，帶著絲絲甜味。只是澪和面手法不熟練，導(dǎo)致有的厥粉粒太大，成了厥粉團，咬起來硬硬的。

? ? ? ?我抬起頭，澪正期待地盯著我。

? ? ? “挺好吃的，合我口味?！?/p>

? ? ? “那就好?！睗嗡闪艘豢跉猓驳皖^吃起來。

? ? ? “就是面團和得不是很均勻?！?/p>

? ? ? “啊?”她嘴里塞滿食物，兩頰鼓鼓的，抬起頭用一種無奈中帶著可憐的眼神望向這邊。

?? ? ?莫名......有點可愛啊。配上她嬌小的身材，很像某種小動物。

???? ?“沒事，還好。要是真的難吃我直接把我的味覺和口腔內(nèi)觸覺屏蔽掉就好了。還有，身為首領(lǐng)，吃相這么隨意真的好嗎？”

? ?? ?“就你說話直接?！彼p哼一聲，微微別過頭去，“以你的身份來說，在你面前怎么樣其實都無所謂，而且又不是外人?！?/p>

? ?? ?“話說這個菜還有必要吃嗎？”我指向中間菠菜似的菜說道。

? ? ? 我剛才可是親眼看見她手抖向里面加了致死量的鹽。

????? “你試試?！睗温晕⒂行┎粷M，拿起手中的勺子舀起一勺，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塞進我嘴里。??

? ? ?? “唔......”我被迫將其吞下。

? ? ?? 菜梗十分柔滑，菜葉入口即化，咬下去冒出絲絲湯汁，其中夾雜的肉絲肉質(zhì)勁道細膩，咸淡適中，使我點了點頭。??

? ? ? ?“看吧，做這種菜就該多放鹽?！?/p>

? ? ? ?“看來是我無知了?！?/p>

? ? ?? “再嘗嘗這個吧......”

? ? ? ?我如美食節(jié)目里的特約嘉賓一樣，和澪邊吃邊聊邊評價，吃完了這頓晚飯。

? ? ? ?“水槽完全沒有使用過的痕跡呢，和其它房間相比。”

? ? ? ?“畢竟我很少親自下廚?！?/p>

? ? ? “那我今天吃到你親手做的菜，是福還是禍呢？”我一邊打開水龍頭，一邊打趣著。

? ? ? 澪和我分用兩個水龍頭，并排站著洗碗，聽見這話，用腿頂了我一下，臉上帶著些壞笑和裝出來的慍怒。

? ? ? ?“我的廚藝起碼也是平均水平！嗯……繼續(xù)講講你的故事吧，接著斷開的地方。還有，先問你個問題，你應(yīng)該算什么性別？”

? ? ? ? “能量體嚴(yán)格來說沒有性別，但我一直習(xí)慣以男性的形象示眾。”

? ? ? ? “那，你的意識一開始是什么樣的呢？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模糊不清？還是自從有意識起就很清醒？正常的生物因為基因而具有先天性行為，而后在先天性行為的基礎(chǔ)上形成各種復(fù)雜的學(xué)習(xí)行為。能量體的意識卻是物質(zhì)定向流動形成的，那么能量體有所謂的'先天性行為'嗎？如果有，又是什么呢？”

? ? ? ? “一上來就和機關(guān)槍一樣問這么一大串很讓人頭疼啊。讓我想想。

? ? ? ? ?一開始我的意識是模糊的，視野中只有忽而明亮、忽而暗淡的，以橙黃色為主的光芒，像夕陽那樣，又和火一般閃爍不定。隨后，光芒由一個分成多個，由多個分成無數(shù)個。我也不知過了多久，逐漸能認(rèn)出宇宙的大體，先前閃爍的光是各類塵埃云，但此時如霧里看花，煙中點燈，朦朦朧朧很不真切。過了很久，視力才增長到現(xiàn)在正常的程度——雖然我也不知道這'視力'是如何產(chǎn)生的。

? ? ? ? 聽覺方面，真空無法傳聲，而塵埃云物質(zhì)密度過稀，只有當(dāng)我踏上第一顆具有濃稠大氣的星球時，我才聽到聲音，此時距我誕生已過了幾十億年，聽覺早已'發(fā)育'完備。

? ? ? ? ?記憶方面和普通的新生兒差不多，由模糊到清晰，唯一的不同就是記憶清晰后，過目的東西就像高清錄像一樣，一幀一幀完好無損地保存著?！?/p>

? ? ? ??我洗完了盤子，扭過頭去，澪正盯著我看得出神，眼神帶著些許迷離。因為手臂的松弛，盤子自然被擱置在一邊，水龍頭也忘關(guān)了，任由清水嘩嘩地流下。

? ? ? ? 她見我看過來，愣了一下，身體一顫，血藍色涌上臉頰，趕忙回過神來。

? ? ? ? “欸？不好意思，走神了?！?/p>

? ? ? ? “你有時候真的很孩子氣啊?！蔽也唤p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 ? ? ? ?“你對一個剛認(rèn)識不到一天的女生這么做好嗎？”

? ? ? ? “如果你愿意的話，我也可以變成女的，畢竟我本來就沒有性別?！?/p>

? ? ? ? ?身為能量體所感受到的澪的情緒波動中并無憤怒的成分，因此我才敢這么說。

? ? ? ? ?作為反擊，她轉(zhuǎn)身用沾著洗潔精的手使勁揉著我的臉頰。

? ? ? ? ?“不用，這個形象就行，不然我很難適應(yīng)……你的臉好軟啊?！? ? ? ? ?

? ? ? ? ?“好啦，你不也這樣嗎？如此放肆地揉一個剛見面十幾小時人的臉?！?/p>

? ? ? ? 我說著，把澪的手拿開，接過她剩下的盤子三下五除二洗凈并摞到一起。

? ? ? ? “要還想聽我講的話先到客廳里吧?！?

? ? ? ?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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