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趙秋辰意識到自己的夢想是被愛和尊重，害怕夢想落空的她不敢面對猿人，獨自來到永夜區(qū)的廣場散心，卻遭到一名金圣杰的偏激粉絲攻擊。驚險之下，金圣杰現(xiàn)身解救了她。金圣杰主動向她出示李辭的病例，告訴她猿人在現(xiàn)實中其實是一名盲人。他對猿人展開了正式反擊。

本文首發(fā)于未來事務(wù)管理局“不存在科幻”（non-exist-SF）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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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莞雯 |?科幻作家、獨立音樂人，北京大學(xué)藝術(shù)學(xué)碩士。擅長在日常生活場景中展現(xiàn)驚奇想象。代表作《三千世界》《龍盒子》《九月十二島》。《九月十二島》獲豆瓣閱讀小雅獎最佳連載。

我的戀人是猿人

第九章 太陽與玫瑰（上）

全文約6100字，預(yù)計閱讀時間12分鐘

一

時間：10:00 a.m.

定位：流金城·永晝區(qū)

9月16日上午，趙秋辰往池塘邊的琉璃茶幾上擺上一束鳶尾花。

在她整理花朵時，猿人從大廳里走出。她瞥見了他，立刻收了手，低下頭走開。

步子匆匆踏過石階，上了紅色走廊，她還不敢抬頭。徐承佑在大門處等待著，她也站到了他身邊。

“你這兩天怎么怪怪的?！毙斐杏涌聪蛩?。

“有嗎？”趙秋辰勉強(qiáng)笑笑。

“猿人他——是個——盲人”——距離金圣杰告訴她這個消息已經(jīng)過了5天，這5天來趙秋辰雖然裝作什么也不知道，但在碰見猿人時還是會不自覺地躲開。時間一長，連徐承佑也看出了她的異常。

但趙秋辰想，徐承佑應(yīng)該還不知道猿人是盲人這件事。

“客人來了?！笔窃橙说穆曇?。

趙秋辰一抬頭，發(fā)現(xiàn)猿人也站到了身邊，不由得緊繃起來。

今天猿人的打扮倒是少見：清爽的黑發(fā)和簡單的襯衫。他在這里要迎接的客人，是流金城偶像積分榜第九名——19歲的偶像林汐。

“辰姐姐！”大門外來了兩個身影，其中的林汐對著趙秋辰使勁招手。

他的第一聲招呼竟然不是給猿人的，這讓猿人有些愣神。但出乎他意料的情況還在后頭：林汐小跑上前，首先和趙秋辰來了個擁抱。

“你們……認(rèn)識嗎？”猿人問。

“嗯，在聊天群里已經(jīng)認(rèn)識過了?！绷窒_朗地回答。

“聊天群？”猿人皺起眉頭，同時還有一件令他在意的事：這幾天來，他還是頭一回見到趙秋辰這樣放松的笑臉。

“終于見到你了！”趙秋辰輕拍林汐的后背，近乎喜極而泣，“林汐，你是我在流金城里遇到的唯一一個正常人了?！?/span>

“那我算什么？”徐承佑不太甘心。

“等等……聊天群？”猿人依然執(zhí)著于這三個字。

“嘿嘿，是我建的群。”徐承佑得意起來，在撞上猿人冷峻的目光后又收斂了笑容。??

“哦對了，我還帶了我的好朋友陳白羽過來?！绷窒珡堥_手臂向著身后說，“他在積分榜上是第十名哦。”

陳白羽是和林汐年紀(jì)相仿的年輕偶像，一番自我介紹以后，他露出有些羞澀的笑臉：“我來向哥學(xué)習(xí)……希望不會拖你們的后腿?！?/span>

猿人的目光緩緩掃了一圈：“白羽也在聊天群里？”

“難道哥你不在嗎？”陳白羽撓撓頭，“我沒有注意，以為是哥太低調(diào)了一直沒說話，原來不在?。俊?/span>

聽他這么說，猿人竟有幾分心痛。這群人都在一個熱鬧的聊天群里，唯獨他被排除在外。

趙秋辰看了一眼猿人，小聲說：“你不是連手機(jī)號也不告訴別人嘛，我們都覺得你肯定不會加群的。”

猿人握緊了手，又松開。一番小小的掙扎之后，他說：“那……”

“雖然只能在流金城的通訊設(shè)備上聯(lián)系哥是很可惜……”林汐說，“但哥就是這種身份的人物，不會輕易加群的?！?/span>

“那倒也不……”

“我在不是一樣嘛?！毙斐杏記]注意到自己打斷了猿人，“有什么事我會和猿人說的?！?/span>

如此一來，猿人只好把想要加群的話吞了回去。

“辰姐姐，下次我們線下一起吃飯吧。”林汐對趙秋辰提議道。

“吃飯？”猿人隱約有些緊張。

“不行吧?！壁w秋辰說，“會引發(fā)騷亂的?！?/span>

當(dāng)然不行——猿人想，即便在流金城里見過面，在現(xiàn)實中一起吃飯也實在有點夸張了。

“我們選一個隱蔽的地方？”

“那就沒問題了！”趙秋辰點頭答應(yīng)。

這就沒問題了？猿人又有些苦惱。一起吃飯這種級別的重大事件，難道不應(yīng)該周密策劃再排除萬難嗎？

“猿人平時不和朋友一起吃飯吧？”趙秋辰留意到猿人一聲不吭，說，“畢竟從來不在線下露面?！?/span>

“哎呀——只是不會和我們這種人吃啦?！毙斐杏有Φ?。

猿人的心緒有點亂。為了工作而進(jìn)行的社交對他來說一點也不困難，而真誠的交往卻很費神。聊天群也好，吃飯也好，都是他未能踏入的高難度領(lǐng)域。

二

時間：10:30 a.m.

定位：流金城·永晝區(qū)

在池塘邊的沙發(fā)上，猿人和林汐、陳白羽依次坐下。

看著茶幾上藍(lán)色與白色的花朵，林汐琢磨起來：“鳶尾花的花語是……”

“不同顏色的鳶尾花，花語也不同。”站在一旁的趙秋辰解答道，“白色的是純真，藍(lán)紫色的是想念你?！?/span>

“是代表友情和愛情的花啊。這么別致的心思，一定是辰姐姐布置的吧？我快要愛上你了?！?/span>

“我也是你的粉絲哦?！壁w秋辰向他眨眨眼，還做了個比心的手勢。

猿人看著兩人的互動，有些不愉快：成為粉絲這種事在趙秋辰身上難道發(fā)生得如此輕易嗎？那她說過的“喜歡”到底是什么分量的喜歡……

“哥?！绷窒D(zhuǎn)向猿人，聲調(diào)沉下來，頗有幾分嚴(yán)肅，“這次的戀愛聲明事件，我完全理解你。你受委屈了！”

他似乎有話要說，猿人對他投以冷靜的目光。

“你是想通過引發(fā)風(fēng)暴，對現(xiàn)今的偶像規(guī)則宣戰(zhàn)！”

趙秋辰和徐承佑對望了一眼，不太明白。

“偶像對粉絲來說到底算什么呢？只是幻想的戀愛對象嗎？我不認(rèn)同?！绷窒f，“如果打破了戀愛對象這一層濾鏡，偶像難道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嗎？偶像應(yīng)該是帶來快樂的朋友，不斷給予激勵的伙伴，是因為‘喜歡’這一純真感情而成為精神依托的同路人。哥，你給所有人都上了一課！”

聽到林汐這么說，猿人也有些發(fā)愣。

徐承佑碰了碰趙秋辰，小聲嘀咕：“這層次是不是有點拔得太高了……”

“雖然我還在學(xué)習(xí)，但是我也想成為像哥一樣名符其實的偶像，而不是一個人偶?！绷窒^續(xù)說。

“我也是?！标惏子鹨才e了舉手。

“對了哥，聽說你的資金賬戶都被凍結(jié)了，如果有需要就跟我說，我或許可以幫上一點?！?/span>

“謝謝你這么說?！痹橙诵α?，“不過錢不重要，錢沒了總還可以再賺。有你們在才是最重要的?！?/span>

林汐認(rèn)同地點了頭：“接下來我們要怎么做？”

“我們？”猿人琢磨著林汐的話。

“我和白羽都決定了，我們也要加入你的陣營，一起推動偶像行業(yè)的健康發(fā)展！”

猿人謹(jǐn)慎地想：本來以為今天只是朋友間的茶話會，沒想到要進(jìn)行的是這么嚴(yán)肅的話題。為了不讓這兩名年輕的后輩失望，他也必須得說一些像樣的話才行了。

“如果能讓更多人加入我們就好了?！绷窒f，“排行榜上前十的偶像里，哥應(yīng)該都很熟悉吧?！?/span>

其實熟悉的只有你了——但這話猿人現(xiàn)在說不出口。

“可是我聽說金圣杰拉攏了一些偶像了?！标惏子鹫f，“他們現(xiàn)在站在我們的對立面。”

“竟然拉幫結(jié)派，可恨！”林汐一提起金圣杰便有些咬牙切齒。

猿人雖然保持微笑，卻在心里默默想：你剛才不是也想著拉幫結(jié)派嗎？

“金圣杰為什么要拉攏偶像，他們在謀劃什么嗎？”趙秋辰問。

“金圣杰想什么，不是很明顯嘛。”徐承佑說著，將流金城排行榜中的積分榜部分投影到所有人的視野中，“9月11日那天，猿人第一次在當(dāng)日投票排行榜上掉到第三名，那天結(jié)束后積分榜上的總分是這樣的：猿人1098分，金圣杰1090分，分列第一名和第二名。而在接下來的12、13、14、15號四天，猿人一直排在當(dāng)日投票排行榜第二，金圣杰保持第一。這四天里，金圣杰得到的積分是400分，猿人得到396分?，F(xiàn)在總分是這樣的：猿人1494分，金圣杰1490分。”

趙秋辰看到了積分榜上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目前猿人依然領(lǐng)先金圣杰4分。

“猿人處于劣勢這么多天，但還是積分榜的第一名。金圣杰不會甘心的，他急著打造自己受歡迎的形象和話題度，所以現(xiàn)在和前幾名的偶像走得很近，為的是贏得一部分別家的粉絲支持。”徐承佑說，“金圣杰的目標(biāo)一直都沒有變過，就是超越猿人成為積分榜第一名。”

“可是第一名和第二名差別有那么大嗎？”趙秋辰說，“我覺得他已經(jīng)很受歡迎了，為什么還要盯著我們猿人不放？”

“在這個行業(yè)，數(shù)字就是價值啊?！毙斐杏诱f，“創(chuàng)造紀(jì)錄的永遠(yuǎn)是第一名，而不是第二名?！?/span>

雖然其他人都沒有在意，但趙秋辰的“我們猿人”讓猿人的心情大不一樣了。我們猿人——他獨自品味著——說“我是你的粉絲”或許容易，但要說“我們猿人”絕對不容易。

“對了，積分榜的前十名之前有過女偶像嗎？”趙秋辰有了一個新發(fā)現(xiàn)，她看到積分榜第七名的位置出現(xiàn)了一名女偶像。

“排行榜本來就是流動的嘛?！毙斐杏诱f。

“白羽也是從之前的十二名進(jìn)步到第十名的?！绷窒f著看向第七名的位置，“要是能把那位姐姐也拉到我們的群里就更好了。”

提起聊天群，猿人又有些不愉快。

“我們的對手不僅是金圣杰，還有他背后的資本?！绷窒^續(xù)說，“現(xiàn)在金圣杰不斷挑起偶像之間的惡性競爭，用各種手段打擊他陣營之外的偶像。資本為了流量變現(xiàn)也在助紂為虐，我們的阻力太大了。如果能有更多偶像和我們團(tuán)結(jié)起來，或許還能改變些什么。偶像可以影響粉絲，而粉絲可以影響資本，這樣的良性循環(huán)才是我們需要爭取的未來。”

未來……猿人想起在流金城的未來，有自己的擔(dān)憂。

昨天，他的醫(yī)生聯(lián)系了他。

“我拿到了你最新的檢測報告，情況在惡化。”醫(yī)生說，“虛擬神經(jīng)設(shè)備對你身體造成的負(fù)擔(dān)越來越大，眼睛持續(xù)的痛感就是一個表現(xiàn)。這樣下去最壞的情況，是以后你將難以使用虛擬神經(jīng)設(shè)備。也就是說，連流金城都可能去不了。”

“有治療方案嗎？”他問醫(yī)生。

“有一個，但不夠完美。我們可以在你體內(nèi)植入一種神經(jīng)穩(wěn)定類的電子藥物，但它在進(jìn)行神經(jīng)保護(hù)和免疫調(diào)節(jié)的同時也可能影響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其它部分。你大腦里關(guān)于人臉認(rèn)知功能區(qū)域的敏感度會進(jìn)一步降低。換一句話說，如果我們不能在你做植入手術(shù)之前找到治療臉盲癥行之有效的方案，那么今后治愈臉盲的可能性就更低了?！?/span>

猿人已經(jīng)找到了他大腦中的記憶點——趙秋辰。如果要盡快展開治療，就需要趙秋辰參與?，F(xiàn)在的問題是，該不該告訴她自己的真實情況？如果她知道了他是一個盲人……猿人遲疑著，不知道怎么開口。

“哥，哥？”林汐在猿人面前招了招手。

“哦?！痹橙嘶剡^神來。

“你怎么想的？”

“我倒覺得，我們的敵人并不是金圣杰。”猿人說。

“也對，金圣杰也是資本操縱的人偶?！?/span>

猿人冷靜搖頭：“也不是資本。”

林汐和陳白羽對望了一眼，又問他：“怎么說？”

“朋友是可以選擇的，敵人也一樣。既然要選，就要選擇一個最有可能改變的敵人。”猿人說，“資本不會改變，總是逐利的。但平臺是可以改變的?！?/span>

“平臺——也就是流金城？”

“對，流金城才是我們的敵人。”猿人的目光有一瞬間看向了趙秋辰。他也想知道她會怎么做，會把這次面談的內(nèi)容如實匯報給趙之斌嗎？

趙秋辰已經(jīng)低下了頭，心中有一些煎熬。

“我覺得哥說的對。如果流金城改變了，自然就會把逐利的資本引導(dǎo)向好的軌道上。”陳白羽說。

“哥的眼界就是不一樣，我的思路也不一樣了！”林汐有些激動，“也就是說，我們甚至有可能和金圣杰合作?！?/span>

聽到“合作”兩個字，猿人又有些頭痛——畢竟對象是金圣杰，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三

時間：01:30 p.m.

定位：流金城·永晝區(qū)

這天下午猿人的工作地點是永晝區(qū)的一家私密虛擬影棚，工作主題是合拍畫報——和金圣杰的一場合拍。

趙秋辰主動要求跟去現(xiàn)場，她提防著金圣杰，但不能明說，只是向徐承佑爭取道：“我的事都過去好幾天了，網(wǎng)友對我的記憶也淡了，不會再有人想著襲擊我的?！?/span>

徐承佑有些顧慮地看向猿人，猿人沒有反對。

趙秋辰是第一次踏入虛擬影棚，與普通攝影所不同的是，在這里拍攝出的畫報是360°的立體影像，比起畫報更像是定格時間內(nèi)的真實場景。

“這樣拍的話，后期修飾的空間是不是就很小了？”趙秋辰忍不住向攝影師請教。

“當(dāng)然，這種拍攝是100%還原的，所以拍攝時藝人的狀態(tài)也必須100%投入?！睌z影師解釋完后舉起手勢，“準(zhǔn)備開工——”

既然是兩人合拍，便難免會有一些肢體接觸，對于這一點猿人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該來的問題還是來了。

在拍攝完冷酷對視、面對面起跑、掰手腕等已經(jīng)頗有難度的互動姿勢之后，攝影師提出了更高難度的要求。

“兩位，這是目前在你們CP粉中人氣最高的同人圖，根據(jù)粉絲們的投票要求，我們得按這個姿勢來拍攝一套?！?/span>

趙秋辰一眼就認(rèn)出，攝影師給出的參考圖正是她之前制作的猿人和金圣杰的合成照。大概是經(jīng)過周雪言的傳播，已經(jīng)被粉絲們廣泛收藏了。

猿人和金圣杰凌厲的目光紛紛投向她。她把視線轉(zhuǎn)向別處，小聲說：“對不起?！?/span>

“來，金圣杰把手搭在猿人的腰上。”攝影師指揮著。

然而金圣杰一動不動，且目光如箭，就像在警告猿人：別靠近我！

你才是，別靠近我——猿人用眼神回敬他。

徐承佑嘆口氣，搖搖頭，拍拍一旁金圣杰的男助理：“該我們上了?！?/span>

為了完成拍攝，猿人和金圣杰雙方的助理都費了一番勁，硬是幫他們擺出了姿勢，攝影師則乘機(jī)捕捉鏡頭。

折騰了半個小時后，攝影師終于打了個響指：“好嘞，目前畫報的部分已經(jīng)完全拍攝完了。接下來休息十五分鐘，之后還要拍攝兩位合作新單曲的封面?！?/span>

“新單曲已經(jīng)策劃好了？”金圣杰問。

“是的?！彼囊幻碚f，“已經(jīng)有名字了，叫作‘燃燒太陽的玫瑰’?！?/span>

“我們的拍攝也是以這個名字為主題?！睌z影師說，“我需要你們兩個人的臉在最佳狀態(tài)，一張臉代表太陽，一張臉代表玫瑰。”

“那我要做太陽?！苯鹗ソ苷f，“太陽的版面應(yīng)該比較大?！?/span>

“也就是說，是我點燃的太陽？”猿人說完，有些不屑地笑了。

“我怎么可能被你燃燒？”

趙秋辰看著他們，忍不住搖搖頭：“兩個幼稚鬼?！?/span>

休息時間里，猿人在攝影師的工作窗口查看起樣片——這是他的工作習(xí)慣，雖然他識別不出自己與金圣杰的面容，卻能瞬間在其余細(xì)節(jié)與整體協(xié)調(diào)性上捕捉到問題與亮點。

盲人的時間是絕望與奇跡的交匯之所，猿人在失去光亮的世界里踽踽獨行了十幾年，以至于他的直覺、記憶力與耐性都遠(yuǎn)遠(yuǎn)優(yōu)于常人。

在與攝影師討論時，猿人瞥見金圣杰和趙秋辰一同離開了影棚，有些在意。

“找我出來有什么想說的？”金圣杰在走廊上問趙秋辰。

“之前的事……”趙秋辰問，“你能保密嗎？”

“哦，那件事啊?！苯鹗ソ苄α耍罩粡埻跖?，那便是猿人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個盲人。不過猿人還不知道他已經(jīng)查出了這一點?！拔艺f過了吧，我現(xiàn)在沒法公開?！彼f。

“我不是說現(xiàn)在，等你們合作的合約結(jié)束以后，還能繼續(xù)保密嗎？”

“想讓我做好人嗎？不好意思，我不干?！苯鹗ソ芤豢跉饣亟^了趙秋辰，“做好人到底能得到什么呢？死到臨頭被人可憐一下嗎？我要享受生活，極致?lián)]灑，哪怕是隨波逐流的極致?！?/span>

猿人也離開影棚，來到走廊，向兩人走去。

他聽到金圣杰說：“我說不準(zhǔn)接下來會怎么做，但是我不打算放棄任何一個超過猿人的機(jī)會，你懂的吧？”

“你們在說什么？”猿人加入了他們的交談。

“沒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話?！壁w秋辰看看兩人，“你們要聊天嗎？那我先……”

“你留下。”猿人說著看向金圣杰，“有人在我反而能說出口了，我們之間的事，我應(yīng)該向你道歉的?！?/span>

金圣杰有些意外，謹(jǐn)慎地打量著猿人。

“那時的我替你回絕了別家公司的邀約，也想讓你放棄成為一名偶像，只是希望你能不被誰束縛。因為我的直覺認(rèn)為，越是往上走就越是會失去自己，但是我忽略了你應(yīng)該有自己的選擇。我意識到我犯了錯誤?！痹橙祟D了頓，說，“對不起。”

“你覺得我一定會墮落，不正暴露了你一點都看不起我嗎？”金圣杰不客氣地問。

“是的，你墮落了。這個評價和向你道歉以及是否看得起你，是三件事。”猿人說，“但是看著墮落的你，我也感覺到自己有多么垃圾。”

談話的氣氛不同尋常，趙秋辰只能在一旁默默觀察。

“我們兩個陷入的是毫無意義的戰(zhàn)爭。”猿人說，“這也蒙蔽了我，過去我以為只要我們敞開心扉，我就能幫助你，現(xiàn)在我糾正了我的想法。請你幫助我?！?/span>

他伸出了右手。

“你想讓我?guī)椭?？”金圣杰笑著伸出手，但只是打掉了猿人的手，“可是你都認(rèn)不出我，不是嗎？”

猿人沒有否認(rèn)，如他自己所說，如果真想敞開心扉就不必否認(rèn)。

“所以我現(xiàn)在想要看清自己了，這樣才能看清你。”猿人說。

“那就請你好好努力吧?！苯鹗ソ苣樕蠏熘θ?，眼神卻滿是挖苦。

看著金圣杰走遠(yuǎn)，趙秋辰也低下頭：“休息時間到了，我們也回去吧?！?/span>

“秋辰?！?/span>

她停下腳步。

“我有話跟你說?！?/span>

猿人又叫了她的名字，這很少見。但她不敢抬頭：“什么……”

“之前說過的那個朋友……那個額頭上有傷疤的女孩……她可以醫(yī)治我的情況……”

她等他繼續(xù)說。

“算了，沒什么。”他還說不出口。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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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編 | 康盡歡

題圖 |《心靈之旅》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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