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前ti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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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架空世界觀注意

※一如既往的人稱混亂注意

※一如既往的完美OOC注意

※末世風(fēng)注意（非常執(zhí)著地想在每年夏天寫出一篇具有夏日風(fēng)格的短篇的我，今年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開工的，結(jié)果不知為何寫著寫著就歪了，而且還歪得極其離譜，到底為什么呢……）

※這次的短篇個人感覺寫得還蠻滿意的，懇請各位讀者不吝賜教啊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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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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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蟲聒噪之時。

灼人的烈日、蒸騰的暑氣，在這樣的天氣出門，就算被曬成爛泥也不奇怪的吧？

沒有空調(diào)的鄉(xiāng)野，就連電風(fēng)扇吹出來的風(fēng)都是熱的，悶得令人絕望。

但正因這里是與科技絕緣、被大自然所擁抱的肥沃土地，才能看到些大都會所看不到的風(fēng)景。

清澈的小溪從翠綠的大山上潺潺而下，流過茂密的樹林，流過繁盛的田野，流過木制的小橋，流向遙遠無垠的彼方。

稚嫩的玉足踩過鵝卵石密布的河灘，小小的雙手伸入流淌的溪水中，冰涼的觸感拂過指尖，帶來幾絲別樣的快意。

——今天的目標是找到傳說中虹色的美麗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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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找美麗鱗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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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水花，濺濕了她最喜歡的白色連衣裙。

略顯慍怒地回過頭，湛藍色的長發(fā)隨之飄揚，水珠從發(fā)梢滑下，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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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的人啊。那種東西，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種鄉(xiāng)下的小河里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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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作俑者掬著手，似乎在為剛才的惡作劇感到滿意。

從父親那里拿到的草帽歪歪斜斜地戴在頭上，身上是已經(jīng)見過無數(shù)次、以至于時常懷疑他是不是只有這么一套衣服的黃色背心短褲，穿著拖鞋的腳就這么毫不在意地站在溪流中，讓起伏的水波拍打自己貼著創(chuàng)可貼的膝蓋。

他大大咧咧地笑著，陽光在他的身前投下了長長的陰影，在河面上來回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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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管?！?/p>

“一起去山里抓鐵甲蛹嗎？”

“不去?！?/p>

“真是無趣的家伙啊。對吧，皮卡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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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吐了吐舌頭，扭頭跟待在自己肩膀上的黃色小老鼠抱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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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

——看來今天是沒法安靜地自己一個人尋寶了。

她嘆著氣，轉(zhuǎn)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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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要走了嗎？一起玩嘛！大不了我也陪你一起找那什么鱗片——”

“免了。我不想欠人情。”

“什么嘛那種說法！我又不是為了報酬才說要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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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被誤解了好意，他的兩頰鼓了起來，就連上面“Z”形的紋路都擴大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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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善意。如果你想在我身上尋求什么的話，還是早點放棄的好?！?/p>

“果然你這家伙就是好奇怪！搞不懂！”

“再見?！?/p>

“等一下，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啦！”

“……一周了?！?/p>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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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于轉(zhuǎn)過身，潔白精致的花禮帽下，清澈碧藍的眼瞳直視著對方。

——那是充滿警惕、甚至略帶攻擊性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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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jīng)連續(xù)一周在這里主動向我搭話了。你有什么目的？”

“我……”

“不要用湊巧之類的話來糊弄我。你早就算過我每天出現(xiàn)這片河灘的時間了，對吧？”

“你說的是沒錯啦……但你的行動那么有規(guī)律，就算不去刻意地算也知道啊?！?/p>

“……嘁。所以，為什么你對我這么執(zhí)著？”

“因為你很好看啊?！?/p>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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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于毫不猶豫又理所當(dāng)然的回答。

沒有任何掩飾自己想法的意思，就這么直白地、爽朗地、帶著陽光的笑容地說出了哪怕被討厭也不奇怪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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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市來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樣啊。白白凈凈的，很漂亮，也很文靜。我就想著，自己能不能和你打好關(guān)系之類的——果然沒那么簡單嗎？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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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失禮、粗俗、厚臉皮……口中醞釀的呵斥，最終一句也沒說出口——因為對面的家伙給人一種就算罵他也會被毫不在乎地糊弄過去的感覺。

鄉(xiāng)下的人都是這樣的嗎？

但為什么……卻沒法真的討厭起對方呢？是因為那笑容過于陽光、過于耀眼了嗎？

好嫉妒。

能直率地表達自己情感而不用顧忌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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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智，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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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纏不休的家伙。

既然如此，就讓你吃點苦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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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鱗片?！?/p>

“？”

“如果你能找到美麗鱗片的話，我就把名字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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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夜姬的五難題」。

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以前讀過的繪本。

這世界上真的會有傻瓜會為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名字去拼命追尋根本找不到的寶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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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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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就在眼前。

感覺自己都快被氣笑了。

不行，要忍住。只要讓這家伙看到冷漠以外的任何表情都是自己輸了。

但如果背過身，不讓他看見就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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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君……對吧？那我就期待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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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起的嘴角被帽檐的陰影遮掩。

藍白相間的倩影在夏日徐徐的微風(fēng)中愈飄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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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

朦朧，恍惚。

意識像在被牽引著，從如夢似幻的桃源鄉(xiāng)去往不愿醒來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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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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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著頭坐了起來。

腰酸背痛，睡袋的柔軟無法抵消地面的堅硬，這樣真的算得到了休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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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個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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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噥著。

就算做了夏天的夢也不會感到暖和。

所謂「真實」，就是那么令人討厭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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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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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過頭，視野中，是那個熟悉又煩人的人工智能。

和精靈球一模一樣、但要大上一圈的外觀，靠著反重力系統(tǒng)飄浮在空中，中間原本按鈕的位置被替換成了充當(dāng)眼睛的紅色信號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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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洗漱了。」

“在那之前，你頭上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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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球——姑且這么稱呼吧，它的頭上正用立體投影滾動播放著一串字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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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對您睡夢時的語音記錄。我并沒有裝載讀取人類大腦活動信號以觀測夢境的功能，因此只能用這種方式來保存您每次做夢的部分內(nèi)容?！?/p>

“給我刪了?，F(xiàn)在，立刻，馬上?！?/p>

「請求不通過。我有義務(wù)記錄有關(guān)您的一切信息——永久地?！?/p>

“我承認我有點起床氣的成分在里面?？傊悴宦犜挼那闆r下，我不介意用這根撬棍敲爆你的腦袋?！?/p>

「我不建議您這么做。這么做的后果會導(dǎo)致您未來一周的生存幾率降到5%以下?！?/p>

“……嘖。你知道嗎？你太像人類了，又太不像人類了——這就是我最討厭你的地方?！?/p>

「意義不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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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躁地撓了撓頭，決定不再理會這個仿佛為了氣人而制造出來的玩意兒。

她來到殘破的梳妝臺前，伸手扯下上面纏繞的青藤、抹去灰塵，對著鏡子整理起自己的儀容。

因為缺乏營養(yǎng)又沒功夫打理，原本引以為豪的一頭藍色秀發(fā)已然變得干枯凌亂、毫無光澤。鏡面上映出的臉，骯臟而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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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今天的早飯?！?/p>

“你從哪里淘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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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狐疑地盯著眼前的精靈球——它正用磁力牽引著一個鐵罐頭，遞到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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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房子的地下倉庫，那里還有不少我們需要的物資——用人類的話來說，“撞大運了”?！?/p>

“我能問下它的保質(zhì)期嗎？”

「經(jīng)掃描鑒定，它具備滿足您當(dāng)前營養(yǎng)需要的物質(zhì)，安全無毒，可以放心食用?！?/p>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啊。保、質(zhì)、期、呢？”

「它是安全的?！?/p>

“你到底是不是人工智能??？！我真的要懷疑你這精靈球里是不是裝了個人類的大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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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惱地搶過罐頭，仔細地上下檢查起來。

果然，是兩百多年前的“老古董”，里面哪怕裝了一團糊糊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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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相信能造出我這樣的人工智能的人類科技?？萍嫉陌l(fā)展總是方方面面的，食物保鮮技術(shù)也是其中的一部分?！?/p>

“當(dāng)你拿自己舉例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對人類的科技絕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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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歸說，當(dāng)肚子餓了的時候誰還管這些。

正如那顆討厭的精靈球所說，開了罐子里面的東西意外的能吃，而且味道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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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們接下來去哪？”

「比起“喂”，我更想要個名字?！?/p>

“你一破人工智能要什么名字?！?/p>

「我想要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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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球搖晃著，頭頂?shù)淖帜挥珠_始滾動起來了，最后定格在一個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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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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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自己的血壓開始不受控制地上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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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夢話中這個字眼出現(xiàn)的次數(shù)非常多。我經(jīng)過反復(fù)分析——」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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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揉了揉因揮舞撬棍而酸痛的手臂。

幾百年前的棒球比賽里，擊打手們在揮過球棒后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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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對暴力！」

“看來比我想象得還要結(jié)實，以后可以不用留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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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有股無奈的感覺。

想過一萬種干掉它的辦法，但又一萬次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沖動。

它說的沒錯，如果想要活下去，沒有它的幫助是難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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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俯下身，將睡袋卷成一團捆起來，把撬棍塞回背包，環(huán)顧了一遍四周，確定沒有遺漏的物資后才把背包背好，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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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們真的不能在這里住下嗎？我很難想象還有比這兒更好的房子了?！?/p>

「這里的溫度太低，不適宜長久居住?！?/p>

“那哪里適宜居住啊？！我們已經(jīng)走了一個月了，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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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惱起來。

一個月，是的，一個月——自她從冰凍睡眠艙中醒來，走出地下庇護所，茫然地看著一片荒蕪的世界起，已經(jīng)整整一個月了！

在她沉睡的時間里，外面到底發(fā)生什么了？！

沒有文明，沒有人類，沒有寶可夢，整個世界的時間仿佛都靜止了，只剩下默默生長的植物、看不見的微生物和冰冷的無機體！

噢，對，還有這個自己睜眼開始就在旁邊喋喋不休的見鬼人工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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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我們該去的地方?！?/p>

“那算不上回答！”

「這是沒辦法的。您是這個世界上僅剩的人類，一個人的勞動力難以實現(xiàn)在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中自給自足，想要活下去就得不斷收集文明消失前遺留下來的生存物資——而一個地方所剩的物資始終是有限的，所以我們必須時刻保持移動?！?/p>

“那我反過來問你，就我一個人的世界，還有什么活下去的意義？”

「活著本身就是意義，就像我的任務(wù)是記錄有關(guān)您的一切信息一樣?，F(xiàn)在，您的存在就是文明?！?/p>

“就為了這種事讓我在這個見了鬼的世界受盡折磨，是不是太自私了點？”

「如果您真的一意求死，我不會阻攔您的，但我相信您沒有這個勇氣?！?/p>

“……我真的好想再給你來一棍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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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沒說錯。

人類——不，應(yīng)該說所有生物都對死亡有著本能的恐懼?？是笊嫜永m(xù)是生命的本質(zhì)，她無法克服這份天性中的懦弱。

況且，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只剩她了。

只要不斷地旅行下去，總有一天會發(fā)現(xiàn)另一個追尋著同伴的存在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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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p>

“我心情不好，不要和我說話?！?/p>

「走吧?！?/p>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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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氣漸消。

夕陽拖著八月的尾巴緩緩下沉。

印花的小皮鞋踩著高低不平的鵝卵石，無名的女孩蹲在河灘邊，白色的連衣裙邊浸在清澈的溪水中，微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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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對不起……”

“咕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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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啜泣著，可愛精致的臉蛋滿是淚痕。

然而，道歉的對象卻浮在水面上，睜著呆滯的眼睛，似乎并不理解眼前的人類在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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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真的不能再繼續(xù)養(yǎng)米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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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過頭，最后一次哀求。

不遠處，一對夫婦正帶著大大小小的行李站在車邊等待著。

男人的眼神里充滿了鄙夷——那種全身坑坑洼洼、又丑又笨的寶可夢簡直是在丟他們家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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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兒，聽話。我們家實在沒有養(yǎng)它的條件了。你看，這里有山有水，又有好多的野生寶可夢同伴，對米娜來說，這里才是它應(yīng)該去的歸宿，這是為了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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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則用盡可能柔和的語氣安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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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對不起，米娜，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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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無望的她只能轉(zhuǎn)過去，一邊哭一邊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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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要是我能找到美麗鱗片的話……爸爸說不定就會改變主意了……都是我的錯……米娜……對不起……嗚嗚……”

“走吧，光兒，我們還得去機場趕最近的航班呢?！?/p>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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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關(guān)閉，發(fā)動機轟鳴。

橡膠輪胎攆過坎坷不平的土路，留下兩道長長的煙塵。

河灘邊，土黃色的小魚用魚鰭扒著鵝卵石，呆呆地目送著主人的離去。

沒人知道它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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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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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彼方，一名男孩站在斜坡上，遠遠地看著這一切。

他拉下草帽的帽檐，遮住臉，轉(zhuǎn)身默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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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夜晚。

烏云密布，不見月光。

一片漆黑之中，明亮的火光在簡單堆砌的木柴上跳躍，映照著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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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的時候會在想，你究竟是什么東西？”

「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英文縮寫為AI，是研究、開發(fā)用于模擬、延伸和擴展人的智能的理論、方法、技術(shù)及應(yīng)用系統(tǒng)的一門新的技術(shù)科學(xué)……」

“閉嘴。我沒在問你這個?！?/p>

「可是根據(jù)我的分析，您問題的答案就是……」

“所以說你不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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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了口氣，用木簽串起罐頭里的冷肉，放在火上烤。

雖然肉本來就是熟的，但這樣寒冷的天氣，總得吃點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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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家伙，不是那家醫(yī)院的人工智能吧？”

「在您沉睡的時間里，人工智能已經(jīng)變得很普及了哦。」

“即便如此，像你這種身上連logo都沒有的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商業(yè)品。而且總感覺你對我有某種程度上的執(zhí)著?！?/p>

「因為您是唯一的幸存者，作為人類的造物，我必須要守護好人類最后的火種?！?/p>

“火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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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搭話，只是默默地注視著躍動的火光。

一個人能做什么？一個人什么都做不到。

她只是一個掙扎求生的拾荒者，還文明的火種，可笑……

人工智能是絕對理性的象征，它不可能計算不出這一點，但為什么還要這么說？

另一方面，這樣漫無目的的旅途，究竟還要繼續(xù)到何時？

在這樣一個荒涼絕望的世界，若不是還有這么一個雖然不討人喜歡、但也多少算是個聊天的對象的話，自己早就因為孤獨而發(fā)瘋了吧。

最近的夢也一定是這樣。

人一旦寂寞了，就特別容易懷舊。

特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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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肉烤糊了?！?/p>

“你倒是早點說啊你這臭精靈球?。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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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器滴答作響。

心電圖上，綠色的絲線起起伏伏，但慢慢趨于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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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辦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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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安撫著哭泣的女人，面帶絕望地向最近的白大褂詢問。

白大褂看著監(jiān)護室內(nèi)、安靜地睡著的少女，長長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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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以我們目前的醫(yī)療水平來說，這樣的絕癥實在是無能為力?！?/p>

“怎么會……”

“有一個辦法，但不一定成，您要嘗試嗎？”

“什、什么辦法？！只、只要光兒能有辦法得救，無論什么我們都……”

“冰凍睡眠。”

“……哎？”

“現(xiàn)在無法解決的問題，就交給未來去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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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褂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交給了男人——似乎對這樣的情況早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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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冰凍睡眠是此前僅存在于概念的技術(shù)，您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吧？”

“這…………”

“您的女兒會成為人類第一個冰凍睡眠實驗體。我知道這樣的說法并不中聽，但我有義務(wù)告訴您實際的情況，并希望您能慎重地考慮這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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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接過了文件，仔細地閱讀了起來。

他時不時地抬起頭，望向自己那唯一的寶貝女兒。

——這個男人，正面臨著世界上最艱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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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

作為選擇的結(jié)果，少女被推進了實驗室。

從此，她的時間被凍結(ji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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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酷暑。

烈日當(dāng)頭，了無蟲鳴。

在消卻了文明的末世，人是會失去時間觀念的。

自己已經(jīng)走了多久，走了多遠？

一人，一球，一背包，走過了秋野、冬原、春山，最終又來到了那個無數(shù)次于夢中出現(xiàn)的悶熱時節(jié)。

——忘不掉。

跟自己算不上漫長的人生相比，兩個月的暑假實在是太短，一切都像一場夢。

但也正因如此，才成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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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了?！?/p>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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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感情的電子音響起。

她抬起頭，狐疑地盯著眼前的建筑物廢墟。

天文臺一般的球形弧頂，爬滿常春藤、掉了漆的外墻，還有破破爛爛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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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啥？看著不像是民居啊，你確定這里可以搜刮出什么有用的物資嗎？”

「沒有。」

“那你帶我來這里干什么？！浪費我寶貴的體力嗎？！”

「因為這里是我們旅途的終點?！?/p>

“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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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震驚地盯著眼前的精靈球。

「我們必須時刻保持移動」——這句話是騙她的嗎？！這場旅途根本不是漫無目的、為了求生而進行的！它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帶她來這里！

為什么？！

人工智能已經(jīng)進化到會說謊的地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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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我來這里你到底有什么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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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激動起來，生氣地抓住了精靈球用力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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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就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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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的語調(diào)永遠是那副平直空洞的腔調(diào)，但此刻卻因此顯得格外冷漠。

她沒有選擇，只能緊張地推開了搖搖欲墜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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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塵、真菌、雜草……

實在是骯臟凌亂、破敗不堪的內(nèi)部，幾乎讓人看不出這里原本是用來干什么的。

她瞇著眼睛，試圖尋找文明殘留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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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地下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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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球徑自飄了進去，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地面上被雜草覆蓋的一扇地道門。

——它果然認識這里。

她無比確信自己被這個精靈球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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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銹成這樣，還卡住了，怎么可能打得開。”

「用您的撬棍，朋友，這是那東西本來的用途，而不是拿來毆打我?！?/p>

“那還真是謝謝你提醒了啊，讓我一個女孩子干這種苦力活。”

「以您每次揮舞撬棍的力度來計算，我覺得您一個人足夠打開這扇門了?！?/p>

“又想吃一發(fā)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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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

這門比自己想象得還要沉。

最后靠著精靈球的磁力系統(tǒng)幫忙才算勉強打開了。

費了這么大功夫，要是下面什么都沒有的話，這次一定要把那顆臭精靈球拆成廢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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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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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看到地下室內(nèi)陳列著的古怪儀器時，她吃了一驚。

房間的中央，矗立著一根管子，外表被金屬覆蓋，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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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這根看著有點眼熟的管子不會是……”

「冰凍睡眠艙，Another Version?！?/p>

“你說什么……？！”

「您的伙伴就沉睡在這里。從今以后，您將不再孤獨?！?/p>

“我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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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難以置信地重復(fù)著精靈球的話，同時，腦子里也開始高速搜尋著自己的記憶。

被圈養(yǎng)式的教育方式束縛在大都會里的她會有伙伴……？

另一方面，自己將不再孤獨……難道說？！除了她以外，還有別人也進入了冰凍睡眠嗎？！她不再是唯一的人類了？！

突然高漲的熱情和希望讓她的眼睛開始發(fā)亮，忍不住想看看管子里的神秘人物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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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認證通過。啟動蘇生程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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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球飄到了管子前，球體中間的紅色信號燈與管子中央的圓環(huán)一同閃爍起來。

隨后，一陣軌道滑動的聲音，包裹著管子的金屬壁降了下去，露出了玻璃管內(nèi)晶瑩的液體。

與此同時，地面打開了一道口子，一個簡易操作臺升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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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丑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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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玻璃管內(nèi)沉睡著的另一個生命，竟然不是人類，而是一只寶可夢！

土黃色的身體，藍色的魚鰭、坑坑洼洼的表皮——毫無疑問，是丑丑魚！

而且，它右眼下面那獨一無二的淚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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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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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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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了，您的伙伴就在這里。」

“你究竟是…………”

「但我也要很遺憾地通知您，這是您能找到的最后一個冷凍睡眠艙了。即是說，這條丑丑魚是世界上最后一只寶可夢，而您，是世界上最后一位人類，除此以外，再無智慧生命?！?/p>

“怎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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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時語塞。

雖然找到了兒時的伙伴確實很高興，但隨之而來的殘酷事實卻更令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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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請說出密碼?！?/p>

“??？”

「請看操作臺。上面有一個凹槽，必須要將對應(yīng)的鑰匙放進去才能解鎖全部權(quán)限、正式開始復(fù)活丑丑魚?！?/p>

“那、那鑰匙呢……？”

「保管在我這里。但我自己無法取出，需要對應(yīng)的口令密碼才行。所以，請說吧?！?/p>

“密碼……？你在說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密碼！”

「您知道的。若不然，您就只能繼續(xù)一個人孤獨的旅途了?！?/p>

“別不講理?。?！我又不認識你，密碼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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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說到底，為什么這個人工智能知道米娜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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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zhuǎn)頭望向冰凍睡眠艙內(nèi)沉睡著的小精靈，沉思起來。

果然，這一切從最初開始就有蹊蹺。

這個精靈球很明顯對她的過去非常了解，絕不可能是醫(yī)院量產(chǎn)的人工智能，而且還一直在刻意地引導(dǎo)自己……

或者換一種說法，不是這個精靈球了解她——而是制造精靈球的人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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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凹槽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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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落在了操作臺上、用來鑲嵌鑰匙的凹槽——扇形，很像是某種東西的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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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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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起了眉頭。

這世界上真的存在這樣的巧合嗎？

亦或是……跨越了數(shù)百年時光的、不可思議的執(zhí)著呢？

無論如何，都到這一步了，抱著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試試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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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開始報口令了。”

「請。」

“……「光」?！?/p>

「請重復(fù)一遍以確認?！?/p>

“「光」。”

「認證通過。請取走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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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咔噠”的聲響，精靈球竟然真的打開了，露出了里面的鑰匙——

——那是一枚散發(fā)著虹色光輝的美麗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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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我終于知道你的名字了，真好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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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是冰冷的電子音了。

精靈球的紅色信號燈閃爍著，播放著似乎是事先錄好的語音。

錄音中的男性聲音是如此的溫柔，同時又充滿了愿望被達成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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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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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去取鱗片的手，在微微顫抖。

若是不用力繃緊面部表情的話，一定會忍不住落下淚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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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設(shè)了這個密碼，不就說明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嗎？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

「不是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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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播放完畢后，精靈球重新合上。

毫無起伏的電子音再次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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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他直到最后都不知道您的名字。因此這里所謂的口令密碼其實是走個形式，只要您開口，無論說了什么都會認證通過的。」

“?。?！”

「主人他相信您不會騙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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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操作臺前，將美麗鱗片放到了凹槽內(nèi)。

蘇生程序正式啟動了。

而得以與伙伴重逢的她，伏在操作臺上，哭得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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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萬里。

柔和的陽光粼粼地灑在蔚藍的海面上，折射出琉璃般的斑斕光影。

水波泛起，一條優(yōu)雅美麗的長蛇正破浪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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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球，你說，那個笨蛋既然都能自己研發(fā)冰凍睡眠技術(shù)了，那為什么不把自己凍起來呢？”

「我不喜歡“精靈球”這個稱呼。我是按主人的思維模式編寫出來的人工智能，能做到70%以上的還原主人性格，因此直接把我當(dāng)成主人叫“智”也沒有問題。」

“你想得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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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長蛇的脖頸處，隨手抄起撬棍給了擅自得意起來的精靈球一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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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名字是只屬于那個人的。你想用還早了兩萬年呢。”

「這個臺詞怎么感覺好像在哪里聽過?！?/p>

“閉嘴。回答我剛才的問題?！?/p>

「因為主人是勇者啊?！?/p>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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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球搖晃起來，像是一個準備開始講故事的吟游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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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一開始確實有過讓自己進入冰凍睡眠以度過大災(zāi)變的想法?！?/p>

「不過很快就放棄了，因為他想要拯救這個世界?！?/p>

“那是什么中二的想法，笨蛋一樣?！?/p>

「沒辦法啊。主人又不知道您已經(jīng)進入冰凍睡眠了，他只是個想要拯救所愛之人、還有所愛之人生活的世界的笨蛋勇者罷了。」

“………………”

「于是大災(zāi)變到來的時候，一個帶著自家寶可夢和自主研發(fā)的科技產(chǎn)品的勇者就這么踏上了拯救世界的孤獨旅程?！?/p>

「最后的結(jié)果，如您所見，漂亮地失敗了——人類和寶可夢的文明在自然的偉力面前，就跟沙塵一樣，輕而易舉地被抹去，仿佛一開始就不存在過。」

「當(dāng)然，我那天才的主人也不是不留后手的人。他把自己唯一的冰凍睡眠艙留給了在故鄉(xiāng)收留的丑丑魚——喏，就是您現(xiàn)在乘坐的美納斯。然后還造出了我?！?/p>

「我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您。而我的全部依據(jù)就是基于主人記憶建立的圖像資料。您知道我找您找了多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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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球轉(zhuǎn)過來，紅色的信號燈一閃一閃的，好像在訴說自己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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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年零九個月又三天八小時五十五分四十二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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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您的冰凍睡眠計劃是政府投資的機密項目，所以我查遍了全世界遺留的信息網(wǎng)都沒找到有關(guān)您的消息?！?/p>

「謝天謝地您還活著！我差點以為自己要一輩子都在這顆廢棄的星球上游蕩下去了！」

“……所以把我從冰凍睡眠中喚醒的是你？難怪我一睜眼你就在旁邊嘰嘰呱呱的吵死了。”

「順便還用那里留存的次世代醫(yī)療裝置把您的絕癥治好了。雖然文明消失了，但文明留下來的科技還能使用真是幫大忙了呀?！?/p>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p>

「我怎么完全聽不出感謝的意思??？」

“少啰嗦?？禳c用雷達搜索附近海域有沒有陸地可以登陸?！?/p>

「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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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球的頭頂伸出了一根天線，旋轉(zhuǎn)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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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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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顆煩人的精靈球變得越來越話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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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干嘛？”

「我之前帶著您不停移動是為了前往特定的目的地。現(xiàn)在我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我們完全可以找一個氣候適宜物資充沛的地方定居下來，何必還要繼續(xù)艱苦的旅行呢？」

“你自己說的一個地方剩下的物資始終是有限的，為了活下去就必須保持移動?！?/p>

「那是只有您一個人的勞動力的情況下?，F(xiàn)在有了美納斯，經(jīng)計算，我們已經(jīng)初步具備自給自足的能力，可以考慮進行固定生產(chǎn)作業(yè)了。」

“我不要。”

「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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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遙望著遼闊無垠的海平面，拋出了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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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精靈球，你的芯片里有儲存那個人拯救世界時的行經(jīng)路線嗎？”

「有。您要做什么？」

“我想按著他的路線再走一遍?！?/p>

「這么做有什么意義嗎？」

“沒什么特別的意義。只是我想通過這種方式，跨越時間再一次和他建立聯(lián)系。我想觸摸他走過的地面，我想感受他旅途時看到的風(fēng)景，我想體會他為了愛而義無反顧的心情……這次，該輪到我去追尋他的背影了。”

「不能理解。大災(zāi)變抹去了一切，您就算再走一萬遍也找不到主人留下的痕跡的。用人類文學(xué)的詞語來描述的話——“泡影”，對，您所要追求的，已經(jīng)是虛無縹緲的泡影了。」

“泡影……真是個浪漫的好詞。你的主人教給了你不錯的東西呢?！?/p>

「咦？重點在這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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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搭話，而是轉(zhuǎn)向了身下忠實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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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你愿意陪我一起繼續(xù)這漫無止境的旅行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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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yōu)雅的長蛇只是略略偏過頭，給了一個動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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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米娜……謝謝你……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那我呢？」

“等你什么時候?qū)W會讀氣氛了再說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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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知道了這世界上曾經(jīng)有人那么愛她，感動了；

亦或是得到了同伴的安心讓她解除了至今的郁結(jié)，想開了；

總之，沒由來的，她莫名感到心情舒暢了起來。

——自從她開始末世求生之后，這種心情幾乎快被她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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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精靈球?！?/p>

「在?！?/p>

“你以前曾經(jīng)說過這樣一句話對吧——「活著本身就是意義」?！?/p>

「是的，怎么了嗎？」

“我要糾正一下你的話?！?/p>

「什么？」

“單純的活著是沒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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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zhuǎn)過頭，用手指輕點嘴角，第一次展露出屬于她這個年紀應(yīng)有的開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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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的活著才有意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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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球歪了一下，試圖模仿她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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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那是什么生存必需的品質(zhì)嗎？」

“所以說人工智能就是人工智能，永遠也無法真正理解人類的~”

「確實?！?/p>

“就像他當(dāng)初為了愛踏上旅途一樣，現(xiàn)在的我，也是為了愛而踏上相同的旅途?！?/p>

「愛……真是個復(fù)雜的字眼。但我很有興趣學(xué)習(xí)它?！?/p>

“那我就期待著了，精靈球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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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蛇如扇般的美麗尾巴高高揚起，帶起一片晶瑩的浪花。

海風(fēng)悠揚，承載著少女輕靈的歌聲飄向無人的彼方。

她于萬物歸墟的空白世界啟程，追尋那消失在過往的夢幻泡影。

——此程不已，直至終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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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